“神盾局五级特工希拉莫尔斯向你报到。”
希拉莫尔斯
俄罗斯口音, 再加上莫尔斯这个姓氏, 立刻勾起了朗姆洛一段非常不好的回忆。浓密锋利的眉毛蹙起,他打量对面的年轻女人,皮肤苍白得过分,银灰色的及肩卷发和同色的眸子, 这让她看起来像是从出生以来就被藏在冰窖里从未晒过太阳的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然而并不是,精美的艺术品往往都脆弱无比,眼前女人隐藏在黑色风衣下的结实肌肉让她能轻松撂倒训练有素的特工,同样被深深隐藏的还有银灰眼睛里的侵略和凶戾, 即便是面对着同样凶悍的交叉骨也不显怯弱。
斯特拉克这是给他送了一匹凶戾隐忍的狼过来。
不过在他面前, 都是狼崽子。
随手将金属手提箱扔到桌上,朗姆洛重新将枪械握在手心,三两下拆成零件开始保养,“你的任务”
“我奉命潜伏于神盾局科学部, 参与获取权杖并运输的任务。”使用权杖切断自己与本体的联系,抢夺了希拉莫尔斯身体的苏姬镇定自若,“男爵希望能够同时获取宇宙魔方和权杖。”
她顿了下,“任务期间我会听从你的命令。”
这话说得不情不愿, 朗姆洛倒是不怎么在意,太过乖巧的哪儿能从杀戮场中活着走出来,“我还以为来的会是更听话的武器。”
那个最起码还有个让他听话的口令。
“让你失望了, 冬兵已经被冷冻二十年, 上一次尝试解冻时依然处于混乱状态, 洗脑失去作用, 武器已经废了。”
“二十年。”朗姆洛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二十年了。”
干燥的唇抿成直线,她抬起锐利的眸子,“是啊,我已经等得够久了。”
“莫尔斯教授是你父亲”
回答他的是沉默。
二十年前,九头蛇位于大都会的秘密基地被屠戮一空而后付之一炬,实验体、研究人员、雇佣兵和九头蛇特工,无一生还,当朗姆洛回到基地的时候,除了破破烂烂陷入疯狂的武器冬兵之外,只在焦黑的血肉残肢下挖出来一个几岁大的小孩希拉莫尔斯,基地负责人莫尔斯教授的孩子。
小莫尔斯呆呆傻傻,对发生了什么没有丝毫记忆,不久之后被远送俄罗斯秘密培养,期间主动要求注射了半成品超级血清,侥幸活下来后获得了不俗战力,在冬兵损坏期间负责了多数高难度暗杀任务,俨然九头蛇一把疯狂的利刃。
然而利刃再森然,二十年前的惨案依然没有任何线索,没有任何人宣布对基地屠杀负责,而那些没有准确数量的实验体就更不用说了,除非欧米茄级别的变种人,能力暴动绝不至于使一个设施完善防卫严密的基地完全覆灭。
这成了美国队长死后九头蛇损失最惨重的事故之一。
而唯一的幸存者时隔多年重返,“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小希拉”
苏姬蹙起眉,“叫我莫尔斯。”她站起身,“斯特拉克男爵答应我,任务结束后允许我回到大都会调查,如果你想起了任何线索,请告知于我,朗姆洛,这对我很重要。”
“二十年前我知道的都已经说完了,可能你得失望了。”
“一切都有可能的不是吗。”苏姬拢起风衣,“如果是最坏的情况,那么我也希望可以继承父母的遗志。”
莫尔斯夫妇都是九头蛇研究员,当年在从事一项秘密研究,但那不是年轻朗姆洛的权限所在,现在的朗姆洛也对此了解不多,不过他现在可以理解斯特拉克男爵的顾虑了。
听说希拉莫尔斯昨天态度强硬地要求回来,甚至不惜怒怼上司,调令刚通过人就到他家门口了。
看着远去的黑色背影,朗姆洛难得惋惜。
一把好刀,却意在某项注定没结果的秘密研究,甚至潜伏神盾局都是以科学部的身份,实在太可惜了。
过刚易折。
“你不能瞒过所有人。”
衰老的声音从黑暗领域中传来,一个衰老干枯的身体瘫倒在地,干枯失去色泽的白发像是破败的沾满灰尘的蜘蛛网,白发缓慢地抬起,赫然是衰老了千百倍的希拉莫尔斯。
她像一只被黏在蜘蛛网上灰败的干枯的蛾子,褐色眼睛空洞地看着黑暗某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风箱般的声音,“你骗不了所有人。”
“是么。”黑色虚空中传来漫不经心的女声,“到时候你和我一起死。”
莫尔斯又嗬嗬地笑出声,神情癫狂,“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死我呢杀了我吧,这具身体就是你的了,你再也不是一个可悲的游魂了,你可以成为九头蛇的一把刀,你可以直接杀了斯特拉克和朗姆洛,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想死”苏姬嗤笑,直接点破她的意图,“在我死之前,你好好活着。”
“我已经活着了我已经活很长时间了”破音的凄厉叫声在黑暗里响起,莫尔斯尖叫着,胸膛剧烈喘息,“我已经在这破地方活了几千年了你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你不是恨我吗我满手血腥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不管我曾经杀过你的谁,你杀了我报仇啊”
“我跟你没仇,也不会杀你。”女声呢喃着,当年没有杀,现在也不会杀,只是没想到当年心软放走的小孩成了更大的祸害。
她如今的境地,怪只怪她父母当年的那个项目,让她听到了只言片语,这只言片语支撑着苏姬在尼娅幸福快乐的时间继续存在了二十年。
“你好好活着。”
声音便消失了,莫尔斯陷入愈深的绝望中,她拖着油尽灯枯的身体挣扎着跪起,无望地看着虚无空间,“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你和我说说话,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不要走不要在留我一个人求求你啊”
无边黑暗里就只剩下绝望凄厉的嚎叫。
意识从黑暗囚笼里出来,苏姬推门进入办公室,她现在的身份是神盾局俄罗斯分部调回的科学部研究员,科学部一向繁忙,她这个新转来的暂时还没什么工作,只是想参与权杖研究还不够资格。
虽然她也不需要就是了。
宝石能量使苏姬可以拥有更强的独立性她不可能完全脱离尼娅而存在,而希拉莫尔斯的身体则弥补了物理上的不足。
可惜古一对梦貘和亲缘魔法不熟悉,否则就简单多了,大长腿斜翘在桌上,苏姬看着从机场起飞的私人飞机,唇角动了动。
穆娜也该回去了。
“穆娜谁是穆娜”
尼娅一脸懵,“你是说,我把权杖交给你、被你察觉不对的时候,说我是穆娜”
托尼点头,“你记得你说你喜欢喝牛奶吗”
“怎么可能。”尼娅满脸嫌弃,“我怎么可能喜欢喝牛奶”
托尼不置可否,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再放大,出现了一小段监控视频,视频中披着黑披风的领主抱着牛奶咕嘟嘟喝完,眼睛肉眼可见地盛满满足。
尼娅“你为什么给我倒牛奶,小贾都知道我不喜欢。”
“我当然知道你不喜欢,这不就试出来不是你了,你卧室床头的牛奶就一口没碰。”托尼为自己的敏锐点了个赞,“说说吧,穆娜怎么回事”
“我真不知道。”
黑发姑娘郁闷地捧住脸,低声嘟囔,“怎么会有一个穆娜呢”
托尼神情微微严肃起来,“你以前发生过这种状况吗”
“以前”尼娅回想了下阿妮塔的身份介绍
我叫阿妮塔,是一个梦貘,父母不详,年龄不详,自从有意识起就待在领域里守卫夜晚,直到被老管家贾维斯请求看望小东家,被误伤,这才有了一个合法身份。
她摇头,“没有。”
“在你有准确意识之前呢”
尼娅抽抽嘴角,“那我怎么知道。”
焦糖色眼眸微微眯起,托尼抱臂,“给你一次机会补充自己起源故事。”
“那不是故事。”尼娅不满地瞪他,“都是真的。”
“没骗我”
“嗯”
“有隐瞒的吗”沙哑撩人的女声出现在托尼身后,娜塔莎红唇微勾,“小领主”
“”尼娅猛地转头,“你没说娜塔莎也在这里”
托尼咳嗽一声,另一个面相温文的中年男人走进来,向她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心理咨询师。”
“你也没说有心理医生”尼娅怒视托尼斯塔克,“我没病”
“冷静,甜心。”娜塔莎扶着她的肩膀坐在她身侧,真不敢相信黑寡妇竟然也有做心理辅导的一天,“只是一些简单聊天。”
尼娅看着红玫瑰的眼睛强调,“我真的没病。”
托尼挑眉,“嗯哼。”
娜塔莎打断两个人幼稚的对视,“如果阿妮塔能让你更放松”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情绪一直很稳定的黑发姑娘,忽然扑向沙发上坐着的小胡子男人,“托尼斯塔克,你答应过我什么”
说好的隐藏秘密身份呢
“或许可以让她来陪陪你。”娜塔莎一愣,下半句才说出口。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猝不及防被扑倒,托尼差点被大煤球把魂儿都砸出来,他翻了翻眼睛,“下来。”
尼娅讷讷翻身,裹着披风一咕噜窝进沙发另一头。
还真是跟猫没什么两样,托尼松了松领带,长长吐口气,“你要记得,你现在不是小猫了。”
小猫的时候也没扑过他啊。
黑发姑娘委屈成一团,看得托尼有些好笑,他招招手,“就算不想让阿妮塔知道,你和阿妮塔长得这么像也瞒不过娜塔莎的眼睛啊,你们的性子还真不像双胞胎。”
黑溜溜的眼睛转两圈,尼娅在红发特工的视线下掀起兜帽把自己彻底裹严实了。
有点心虚。
娜塔莎倒不至于完全相信托尼说的话,但鉴于阿妮塔现在还在帕克家学习,而领主已经在他们的监视下呆了那么长时间,她认为双生子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至于阿妮塔到底知不知道就不得而知了,领主看起来虽然关注阿妮塔,但关系不太好的样子。
或许她可以跟隔壁布鲁斯韦恩交换一下信息。
在尼娅的强烈要求下,娜塔莎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心理医生,然后就撞进了托尼似笑非笑的目光里。
托尼抿了口香槟,“说吧,怎么回事。”
“我真不知道,我不认识穆娜。”尼娅不确定地道,“或许是梦里的小朋友精神力强的变种人”
“跟罗伯特一样”
尼娅下意识地回应,“那是尼娅的小朋友。”
糟糕,连自己都接受“尼娅是个集体意识”这个设定了。
挖坑没成功的托尼再次坚定了“尼娅是个组织”的想法。
他放下酒杯,语气郑重,“既然你不知道,我想请贾维斯出来聊聊。”
“贾维斯肯定也不知道,他在领域里也没有很长时间。”
“万一能发现点什么呢”
尼娅想了想,请贾维斯出来应该也没多大问题,贾维斯肯定不会暴露她身份的。打个响指,穿着暖棕色西服的英伦管家就出现在客厅中。
埃德温贾维斯笑着拥抱了眼中流露出震惊和怀念的小胡子男人,“好久不见,托尼。”
“好久不见我可以碰到你,像在做梦一样。”托尼自言自语般,“所以之前梦里的玛利亚和霍华德也是真实存在的”
贾维斯语气怀念,“是的,但是我们是影子,是时间之河的留影,不过他们要在之后才能出来见你。”老管家轻笑着摸了摸尼娅的头发,“得等小领主休息好才行。”
“我现在想删除他的记忆了。”尼娅嘟哝,却也没躲开,“穆娜是谁”
贾维斯一怔,神情有些为难,“她是守门人,一般不出现的。”
尼娅愣了下,模模糊糊地想起,外观长得跟韦恩庄园类似的精神宫殿里,确实有一个守门人,但也只是有这么个印象罢了,“她干嘛的”
“守门。”贾维斯给他俩倒了牛奶,无视两个人同时出现的拒绝神情,继续道,“门后面是什么没有人知道,那里只有穆娜和s。”s就是苏姬的代称了,他还不确定尼娅是否愿意让托尼知道这些。
话音一顿,贾维斯和尼娅对视一眼,“s呢”
尼娅悚然一惊,她醒来之后跟所有人都打了招呼,唯独存在感极低的苏姬没有。
这时再去精神宫殿找,苏姬果然已经不在了。
尼娅缓缓抱头。
托尼只觉云里雾里,“s”
“sukie,”绅士温和的英伦音补充,贾维斯迟疑地看了尼娅一眼,道,“苏姬,是领主的一个朋友。”
我有一个朋友,她危险又迷人,是个在反社会边缘反复横跳的存在。
我还有一个朋友,她神秘又隐身,是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薛定谔的朋友。
我还有另一个朋友,她优雅又温柔,是个所有人都无法抗拒的心理医生。
在瑞纳的说服下,穆娜终于愿意从宫殿深处走出来,而在托尼的眼中,就是尼娅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一个小姑娘就突然出现在他们中间。
矮矮一截的小姑娘穿着一条系着蝴蝶结丝带的黑色小裙子,小脸圆圆的,扎着双马尾,跟尼娅如出一辙的黑发黑眸,眉眼间依稀能看出未来长大后的模样正如现在脑袋一片空白的尼娅。
“你”
尼娅想伸手牵她,小姑娘却快速后退两步,看了看尼娅和贾维斯,竟然选择站到托尼那一边,离她们的距离能有三步远。
“穆娜”托尼诧异地看着小姑娘,见小姑娘抿着嘴点点头,顿时有点不知所措,“额,你想喝牛奶吗”
小姑娘摇摇头,弯弯的小揪揪也跟着摇摆,细细的手指揪着裙子,声音软软低低,慢吞吞的,“谢谢你,保护她。”
托尼意识到什么,“你是小时候的阿妮塔”
水汪汪的黑眼睛转过去看了眼满脸疑惑的尼娅,穆娜嘴巴抿起,开口却换了话题,依然慢吞吞,“苏姬说,她想出去走走,你们不用担心。”
“为什么不让我碰到你”尼娅握了握空空的手心,“你怕我知道什么”
“是我和苏姬的小秘密。”穆娜捏捏手指,为难地低头,“你不要问我了。”
“别吓到小孩子。”托尼大手一捞把小姑娘抱到沙发上,穆娜乖乖的也不挣扎,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个好人。”
托尼哭笑不得,指尖蹭了下小姑娘的鼻尖,“不聊阿妮塔了,她那么凶,你今年几岁了呀”
穆娜想了想,伸出小手,蜷起一根手指,“四岁。”
又想了想,“四岁很长时间了。”
领域里的时间流速不定,宫殿里也很黑,她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说起来,我也在领域里夜巡过,你有看到我吗”托尼作出夸张的骄傲神情,“钢铁侠,最帅气的那个。”
穆娜摇头,“没有,我不出来。”
“为什么啊”
“有怪兽。”穆娜眨了下眼睛,她不停地揉捏裙边,重复,“我不出来。”
“你非常棒。”托尼轻轻拍抚小姑娘的脊背,温声,“做这么重要的工作,非常棒。”
穆娜重重地嗯了声,忽然道,“我要回去了。”
余光中身旁的大煤球已经躁动不安了,托尼遮挡住背后的领主,低声说悄悄话,“她肯定好奇死了,如果你不想告诉她小秘密的话,可以悄悄到我的梦里,我睡眠很规律的,到时候带你玩儿。”
“嗯。”
小姑娘消失了。
从出现到消失,短短几分钟,穆娜只远远地看了尼娅一眼,然后便一直被托尼引导着聊天了,直到离开都没有再靠近尼娅一步。
向来很受小朋友们欢迎的尼娅很受伤。
她自己竟然不喜欢自己。
穆娜和苏姬到底有什么小秘密啊都是一个人大家坐下来好好聊天不行吗
“你真想知道”
尼娅重重点头,“想”
“想得美,现在知道有一个朋友离家出走了,姑且算苏姬没用权杖做什么大事情,你也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不要。”尼娅据理力争,“我都说了我没病。”
“穆娜,苏姬,阿妮塔,解释一下”托尼呵呵一笑,“我现在怀疑阿妮塔也是你的一个人格了。”
“真不是。”
托尼定定看她一眼,又看了眼手表,赶她回家,“不是就行,阿妮塔不是要进行入学考试吗,快去背书,小心你的分身术被娜塔莎或者梅发现了,等我查出来告诉你。”
“真的”
“我骗你干嘛。”
尼娅将信将疑地消失了。
托尼在安静的房间里站了一会儿,点开面板,命令,“搜索距今15至35年间所有穆娜的出生证明和档案信息,优先罪案记录,关键词四岁、多重人格、解离性人格障碍、精神疾病,穆娜是东岸口音,区域限定在”
小穆娜回到宫殿深处,意外地发现自己常常坐的粉色小凳子上有了其他身影。
墨绿制服,金角大盔。
小洛基眯起翡翠绿的眸子,“找到你了。”
与此同时,黑发绿眼的黑西服青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神盾局科学部之外,想起那个注视着一切的宇宙霸主,洛基紧紧蹙眉,暂时压下了去找领主算账的念头。
权杖,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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