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月, 雪还未停。
卧室内没开灯, 闻羡蜷缩在沈临戈的怀里, 他温热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
她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声。
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着,在这样的寂静无声里闻羡忽然小声道“沈临戈, 这是我和你过得第一个雪天,我很喜欢下雪。”
他低头轻轻地吻了她一下“我知道。”
那本相册里最多的就是关于冬天的照片,她穿得厚厚的就像一只可爱的小企鹅, 她很喜欢躺在雪地里, 也喜欢堆雪人。
照片上的她都笑容灿烂, 眉眼间满是纯然的快乐。
那时的她,还是个受尽万千宠爱的小女孩。
察觉到闻羡情绪好了一点之后沈临戈才低声告诉她“羡羡, 三个月内常立谷和谢心就会被判刑。但是谢麟,我们还没有找到证据。”
沈临戈明白,常立谷一定明白自己面对的是无期徒刑, 他不会供出谢麟。因为他还有儿子女儿在外面,这是他的软肋。
而谢麟一定会死死地抓着这个软肋。
闻羡轻声问“我能不能见我我舅舅一面,我想问问他为什么。”
沈临戈蹙眉道“羡羡,我不希望你见他。”
对闻羡来说让她再见常立谷就是二次伤害, 但若是不让闻羡见他,他担心以后这件事会成为闻羡心里的一件包袱。
沈临戈一时陷入了纠结。
闻羡蹭了蹭他的下巴“沈临戈,我总要从四年前走出来。毕竟我们, 我们以后的日子还有很久很久。我还有你,还有爸爸妈妈。”
沈临戈明白她说的爸爸妈妈是沈荣生和宋明溪。
他叹息了一声,随即紧紧地抱着她应道“好。”
三天后。
闻羡穿着一件迷彩的羽绒服坐在门口的矮凳上, 整张小脸都埋在黑色的围巾里。沈临戈蹲在她身边给她系小皮靴上的鞋带。
她这些日子瘦了一些,哪怕沈临戈每天盯着她把饭吃完也不见她长肉。
宋明溪这几天来看过她一次,对着闻羡的时候宋明溪脸上还有笑意,但一出房门就把沈临戈骂了一顿。
在得知事情的原委之后又把沈临戈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样大的事他也瞒着她和沈荣生。
这些天宋明溪和沈荣生都在忙着调查谢麟的事,虽然四年前的事他们还没能找到任何证据与谢麟有关。但这些年谢家仇人的失踪和死亡总是有迹可循的。
这是一件很庞大的工程。
闻羡穿好小皮靴之后站起来在地上蹦跶了两下,这是宋明溪给她买的新鞋子,她很喜欢。
沈临戈扫了她一眼,即使她穿得这样多,看起来还是很纤瘦。他替她戴上羽绒服上的帽子才揽着她的肩往外走,门口的助理已经打好了伞。
凛冽寒冷的气息铺面而来,整个沈宅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闻羡侧头看向沈临戈“沈临戈,小雪呢”
沈临戈的脚步未停,把她塞进车里才应道“有专人照顾它和它妈妈,不用担心。”
上了车闻羡就挣扎着把帽子掀开了,今天闻羡要去见常立谷,但她的情绪看起来却很正常。这样的正常反应而让沈临戈觉得不安。
昨天医生来给闻羡检查的时候他曾问过医生闻羡的心理状况怎么样,医生告诉他闻羡对这件事的接受程度比他想象的要高,其实他不必这么担心。
对于闻羡的事,沈临戈总要比旁的事更敏感一些。
开车之后闻羡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她拆了一根棒棒糖塞在嘴里,鼓着腮帮子看着窗外。她的手正被沈临戈牢牢地攥在掌心。
这几天下来她的情绪稳定了很多,只夜里还是要做噩梦。
她害怕自己一闭上眼就回到那个雨夜,那一晚常立谷的面容逐渐变得狰狞而狂暴,他在梦里疯了似的对她喊“他们该死”
闻羡垂眸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甜腻的味道在她舌尖绽开。
四年前的闻羡恨过上天、恨过命运,也恨过自己。
可到头来事情的真相却是这样,闻羡一时间不知道该去恨谁,恨谢麟还是恨常立谷,这样负面的情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必须从沈临戈身上不断地汲取力量才能度过这段日子。
可是她舍不得,舍不得让沈临戈这样为她担心,也舍不得他为了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些本该由她一个人来承受。
但是沈临戈替她承担了的一部分的痛苦和煎熬,才让她得以喘息。
车在明城警局门口停下,小宋已经提前等在了警局。
沈临戈牵着闻羡下了车,闻羡微微仰起头扫了一眼这个漫长的雪天,警局门口还堆了一个小雪人,模样憨厚可掬。
她望着小雪人眨了眨眼睛,转身对沈临戈道“沈临戈,我也想在家门口堆个小雪人。”
沈临戈抬头抚去她发侧沾到的雪花,低声应她:“好,下午就带你去堆。”
进了警局之后就有人告诉他们,常立谷和谢心都已认罪了,他们的证据让常立谷放弃了沉默,他承认了四年前是他收买了赵程山。
并且这一切谢心都知情,她曾见过赵程山,她无法否认。
但他们却都否认了这件事还与他人有关。
警察带着闻羡走到了一间屋子门口,一打开门屋内的常立谷便看向了门口,在看到闻羡的这一瞬他脸色的肌肉微微颤动了一下。
随即他便移开了视线。
闻羡沉默地看着常立谷,他这些天苍老了不少,他的双手被手铐铐住,房间内还站着一个警察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而沈临戈则是等在房间的另一侧,他能透过单向透视玻璃看到闻羡和常立谷的情况,他们说的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闻羡缓缓地走到常立谷面前坐下,她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喊道“舅舅。”
这四年间常立谷后悔过吗,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回想起来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是怎么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的。
后悔并没有用,因为这些事他都做了。
但现下常立谷骤然听到闻羡这一句“舅舅”,他却觉得眼眶发酸。这个孩子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也是他让她失去了父母。
沈临戈原以为闻羡这次来,是想亲口听到常立谷承认说是他害死了闻天霖和常霜,他没有想到闻羡会说出这样的话。
玻璃那头的闻羡,她语气平缓地和常立谷说“舅舅,那一年过年的时候你和舅妈没有来。年初三那天,我下楼找爸爸妈妈,我听到他们在说”
“他们说要分化闻氏内部的矛盾,所以他们打算建立独立于闻氏之外的公司。妈妈说,公司的选址要离舅舅家近一些,因为商商还小。”
她轻轻地告诉常立谷“舅舅,他们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我那时候不明白,也是最近在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她安静地垂下眸“妈妈应该还是想要你知道这些的,我今天来,就是想来告诉你这些。”
对面的常立谷已经怔住,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好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最后他嘶哑着嗓子问“羡羡,你恨我吗”
闻羡抬眸和他对视一眼,轻声道“舅舅,以后苑苑姐和商商也没有爸爸妈妈了,他们变成了和我一样的人。”
说道这里她有些难过又有些遗憾“没有人保护他们了。”
常立谷嘴角微微抽搐,放在底下的手紧握成拳,他浑身都紧绷起来。巨大的痛苦席卷了他的大脑,他忍不住低低地喊了一声。
音节混乱,语调尖锐。
直到这间屋子的门被关上,闻羡都能听到常立谷压抑且痛苦不安地哀嚎声。她像是脱了力一般靠在了墙上,直到沈临戈将她拥入怀中。
沈临戈垂眸盯着她的小脸看了一会儿,他叹息着道“羡羡今天很乖,没有哭。”
闻羡垂着头闷声应他“我们回家。”
沈临戈摸摸她的发“好,我们回家。”
等沈临戈和闻羡走到警局的门口的时候忽然有一道身影冲向了他们的位置,但她还没来得及摸到闻羡的衣角就被保镖拦住了。
沈临戈下意识地将闻羡护在了伸手。
而闻羡则是后知后觉地看向了那个满脸泪痕的女人。
她怔了一瞬。
常苑狼狈地跪在雪地里,她哭喊道“羡羡,我求求你。那是我的爸爸妈妈,也是你的亲舅舅和亲舅妈,你真的忍心吗”
她语带责怪“你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你怎么能让我和商商再失去父母。”
沈临戈即刻冷下了脸,他的声音似被寒霜覆盖“拉走。”
常苑的嘴被人捂住,她仍挣扎着看着闻羡。
闻羡被沈临戈带着往车边走,直到快走到车门的时候闻羡才停下了脚步。她侧头看向跪坐在雪地里的常苑“至少,他们还活着。”
常苑听了这句话之后缓缓地放弃了挣扎,她泣不成声。
她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变成就这样了。
姑姑和姑父,爸爸和妈妈,还有她的妹妹,她全部失去了。
车内。
闻羡呆呆地坐在沈临戈的腿上,她被他抱在怀里,他是她唯一的感知。
沈临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低声问道“羡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吃了饭我们再喝一点药,喝了药病就好了。”
闻羡闭上了眼睛,她极其小声地对沈临戈说“你就是我的药。”
“有你在,我会好的。”
眨眼就到了圣诞。
闻羡盘腿坐在沙发上拆大家送给她的礼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上面织了一个巨大的礼物盒和红色的蝴蝶结,衬的她小脸雪白。
卓向霜也从黎城给她寄来了礼物。
她拆礼物的时候沈临戈就坐在对面眸光淡淡地看着她,池砚与正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哥,蒋旻包了星光大厦的顶层,你带嫂子和我们去玩吗”
“说起来江心景那小子是怎么回事最近他怎么老围着我们转,转性子想换圈了”
沈临戈的目光仍在闻羡身上,听池砚与这样问他便随口应道“随他去,你看着点,别让他惹事就行。其他的不用多管。”
池砚与挠了挠头“这小子干什么了不前段时间还挨了打”
沈临戈没再解释,那天闻羡的事一路上拍到照片的人不少,小宋去处理的时候才知道江心景已经找人处理过了。
况且那天若不是他,闻羡不知会出什么意外。
圈内的人多数只知晓常家的事,但知道常家和闻羡关系的却少。
婚宴那天的事也被明城的人当做了一个笑话,没人相信沈临戈和闻羡与常家有关系。毕竟下令打压常家的人就是沈临戈。
所以池砚与并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与闻羡有关。
沈临戈下巴微抬“你自己去问你嫂子,最近天气冷她许久没出门了。”
池砚与瞅了一眼拆礼物正拆得开心的闻羡,他犹豫了一下“我还是等嫂子拆完了,不忍心打断她。唉,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
于是沈临戈和池砚与便一起看着闻羡拆礼盒。
闻羡已经拆了大半,她是从大盒子拆起的,现下她已经开始准备拆小盒子了。她随手拿起一个墨绿色的小盒子就准备拆开。
池砚与忽然轻咳一声,那是他送的礼物。
盒子里是一个通体雪白的小葫芦手链,触感温热,没有闻羡想象中冰冷的感觉。她好奇地捏着这个小葫芦玩了许久,最后干脆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池砚与压低了声音,还颇有些得意“哥,怎么样我说嫂子会喜欢的。”
沈临戈瞥了他一眼,没应声。
闻羡拆了半天总算拆到最后一个盒子,这个盒子比她之前看到所有礼盒都小。她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这个小盒子用香槟色的包装纸绑着,上面扎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闻羡看了半天,忽然抬头狐疑地看向沈临戈“沈临戈,这个盒子是不是你送的”
沈临戈“”
这么好猜
她又拿起盒子放到耳边晃了晃,她瞄了一眼坐在沈临戈旁边一脸八卦的池砚与悄声问道“你不会在这里藏了戒指吧”
说是悄声,其实大家都听得到。
沈临戈还没反应,池砚与就结结巴巴地问道“哥哥,你和我嫂子求婚了”
闻羡满脸不在乎地应道“没有,他才没有和我求婚。”
沈临戈“”
说话间闻羡就拆开了这个小盒字,里面不是她想象的戒指盒,只是一个小纸盒,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张折叠的小纸条。
闻羡打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了七个字你这周胖了五斤。
闻羡“”
闻羡把盒子一丢就嗷嗷叫着往沈临戈身上一扑,她也不管池砚与是不是还在旁边,张嘴就往他下巴上咬了一口。
她满脸控诉“沈临戈你是人吗你每天让我吃了睡睡了吃的人是谁你还敢嫌我胖你等着,我晚上要出去通宵玩,不回家了”
说完她又挣扎着看向池砚与,她毫不掩饰自己威胁的语气“阿与,我晚上和你去玩,但你不能带你哥,不然我就不去了”
池砚与也非常有义气,立即便应道“成,嫂子我们现在就走。”
闻羡的确想走,但沈临戈还将她抱在怀里,她挣扎了半天都没挣脱出他的怀抱。
她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
沈临戈正敛眸静静地看着她,手臂依旧牢牢地横在她的腰间。他许久都没见她这么生动活泼的样子了,这些天她一直很安静。
他伸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低声道“礼物放在床上,晚上回家再看。”
闻羡别开眼,委屈道“你变了沈临戈,你不是我心爱的狗了。你现在都嫌我胖了,要是以后结了婚你指不定怎么欺负我。”
沈临戈捏住她的下巴在她唇角上亲了亲“羡羡不胖,是我瞎说的。”
这些天他和朵朵想了许多办法才将她前些日子掉下去的体重养回来。
池砚与简直没眼看,沈临戈在闻羡面前就黏黏糊糊的,闻羡一走他就又面无表情了。他有时候甚至怀疑他哥有两个人格。
直到三人出门的时候沈临戈还在低声哄着闻羡“跨年的时候带你去放烟花,那天和爸爸妈妈吃了晚饭就带你去玩。”
闻羡小声嘟囔“你骗人,你之前还说天天回家的,你前天就没回来。”
沈临戈无奈地解释道“前天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我昨天一早就起床去了公司。我什么时候没回来了”
闻羡蛮不讲理“我没看到就是你没回来。”
沈临戈不想在这样的小事上惹她不高兴,他早已习惯怎么和她相处。他声音低低的地道歉“是我不好,以后一定早点回家。”
闻羡“哼。”
池砚与“”
谈什么恋爱他愿意一辈子单身,他哥也是个勇士。
星光大厦的顶层是540度全透明的,仰头就能看到满天的星空。今晚的夜空很漂亮,只飘着几抹零碎的云朵,几乎没有掩住星子的光辉。
闻羡一进门就被这漫天的星辰吸引住了,她扯了扯沈临戈的袖子“沈临戈,我喜欢星空顶,你有那辆车吗”
沈临戈牵着她绕过人群,漫不经心地应道“有,只开了一次就放着了。”
闻羡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浪费珍贵资源”
沈临戈捏了捏她的手“明天去车库里找出来给你开。”
闻羡许久没有自己开车了,听他这样说还怪兴奋的“那我明天开车送你去上班,我给你当司机。我可以领工资吗”
沈临戈挑了挑眉“我的卡不是都放在你那里了吗”
闻羡一脸茫然“啊你放在哪里了”
沈临戈沉默片刻“我也忘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池砚与真的想接一句如果你们不要可以把卡给我,现在他哥眼里除了他嫂子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池砚与总结得出,他哥瞎了。
江心景近日里过得是如鱼得水,他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和沈临戈攀上关系。但他这大半个月却是实实切切地感受到了圈内对他与以往全然不同的态度。
他悔不当初,他以前简直就是傻子
江心景一见到沈临戈和闻羡便咧嘴笑起来,他抬起手“沈哥,嫂子”
闻羡见到江心景灿烂的笑容一时难以将他和之前醉酒那幅痞气的模样联系起来,而在那个雪天她全然没有注意到开车的人是谁。
所以她对他的记忆仍停留在那个洗手间里。
闻羡抿了抿唇往沈临戈身侧躲了躲。
江心景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沈临戈安抚似揉了揉她的脑袋,微微侧头低声道“别害怕。那天是江心景把你送回来的,他在马路上捡到的你。”
闻羡瘪瘪嘴“我忘记了。”
说完她从沈临戈身后探出头看了江心景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
江心景骤然对上闻羡那双干净透彻的眸,忽然难为情似的红了脸“应该的嫂子,不用说谢谢。以后嫂子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
池砚与轻啧了一声,随手拿起桌上的橘子就往江心景的方向一丢“有什么事是我哥解决不了的还让我嫂子和你说,一天天地净瞎掰扯。”
江心景抬手接住橘子笑了笑“也是。”
这一晚上闻羡被几个年轻的少爷们逗得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他们嘴甜又会玩,闻羡一整晚都不觉得无聊,她还有点上头。
沈临戈放任她跟着那几个小年轻们玩,其中属江心景最为闹腾。
池砚与侧头看了一眼沈临戈,许是闻羡高兴,他今晚的心情也不错,已经喝了不少酒了,基本上来者不拒。他很少这好说话。
白色的衬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的手腕劲瘦有力,低调华贵的腕表在灯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芒。修长的手指握着酒杯,男人已有了醉意的眼里只有对面那个笑的开心的女孩。
晚上十点。
闻羡玩得累了就老老实实地溜回沈临戈身边呆着了,她一坐下就动作自然地凑到沈临戈唇边轻轻嗅了嗅,他的黑眸微暗,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闻羡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伸手捉住她的手指就要往唇边送。
闻羡仍由他轻轻啄吻着她的指尖,她斜过身子问池砚与“阿与,他喝了多少”
池砚与笑了笑“不多。嫂子,我就没见我哥真的喝醉过,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清醒的。”
闻羡瞅了一眼面容平静的沈临戈,总觉得他今晚怪怪的。
这里大多数人都是留下来通宵的,沈临戈和闻羡走的早,池砚与和江心景把他们送下了楼便勾肩搭背地回去了。
而闻羡一上车就被沈临戈拥住了,隔板被缓慢放下。
车还未启动,温热的吻就不断地落在了她的脸侧,还有逐渐往下的趋势。淡淡的酒气混着男人炙热的气息将她包围。
闻羡微微挣扎了一下,但却被抱得更紧。
他暗着眸子哑声在她耳边低声警告“羡羡,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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