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北川走后, 蓝绻倒也没有立刻就去找殷九野, 他怕温北川留了暗哨盯着自己。
一直熬到了夜间, 他才去渔樵馆。
殷九野听了蓝绻所说种种,忽然笑出声“这个温北川为了不让吕泽瑾和于悦成婚,也是煞费苦心了。”
“此事与吕世子和于姑娘有何关系”蓝绻现在后背还是冷的。
“过了今晚你就知道了。”
月朗星疏的时候,宫里的宴席散场, 二狗子也跳回了温阮怀里。
“说说看,在宫宴上看出什么名堂了”温阮举着鱼干问它。
“事情比较复杂,你可能得呼撸呼撸我我才能想起来。”二狗子摆出了大爷姿态。
温阮“”
她挠了挠二狗子肚皮, “说。”
二狗子舒服得翻翻扭扭地打滚, 洋洋洒洒地说起了它今日的深宫之旅。
“三皇子好像挺得皇帝喜欢的, 今天明明他过生日,但是他给皇帝送了一座珊瑚, 给他娘就是那个淑贵嫔送了一只猫,我跟你说那猫是只白猫, 超他妈漂亮仙猫”
“回到重点。”
“哦,然后还给皇后, 就是你大姨送了一串南海珍珠。不过阮阮,我觉得那个淑贵嫔特别像一个人, 可我死活想不起来像谁。”
“以后再想。”
“你好冷漠哦, 阮阮你这个莫得感情的宿主。然后就是三皇子跟纪知遥坐得挺近的, 他好像跟纪知遥说了什么, 但纪知遥一脸不痛快的样子, 三皇子一脸懵逼, 他懵完逼之后他对面的右相也懵,右相懵完之后晋亲王也跟着懵。”
“他说什么了”
“我哪儿知道,我离得那么远。”
“他们席间没有提到于悦和吕泽瑾的婚事”
“提了啊,就他们懵完之后,皇帝突然问起吕爱卿,你儿子今年多大了,是不是该成家了,然后晋亲王就说,狗崽子还小。”
“狗崽子”
“犬子,不就是狗崽子”
“”
温阮抱着猫在怀里想了想,晋亲王这话算是隐晦地表达出吕泽瑾最近未有成家之意,所以,晋亲王和右相是提前收到了风声的。
他们今日赴宴,应该是在观望时机,而使这个时机坏掉的,是三皇子跟纪知遥说的那句话,惹怒了纪知遥。
开罪了手握重兵的大将,三皇子离东宫之位又远了一步,晋亲王也就不会那么快跟着右相站队三皇子。
婚事自然搁浅。
可三皇子说的是什么呢
“对了阮阮,我真的觉得今天你应该在场的。”二狗子突然跳起来撑着温阮的奶说。
温阮拎着它的爪爪问“为什么”
“因为今天这宴席,抚琴助兴的是萧长天,绘画记录的是画嵬,席上喝酒的是纪知遥,多他妈热闹啊我好久没看修罗场了,阮阮,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让我看看吧,我不要猫薄荷了”
温阮“”
一人一猫正在说话时,府上的丫头来传话“姑娘,于姑娘来找您。”
“于悦”
“嗯,瞧着哭得很伤心。”
温阮心下大感不好,连忙起身去接于悦。
于悦已经跑进了她的春庸阁,一见到温阮就扑进她怀里嗷嗷大哭。
“我不要嫁给吕泽瑾那个王八蛋,温阮,我不要嫁他”
温阮拍着她的后背,连声安抚“没事没事,你先别哭,怎么突然提起婚事了”
“是盛月姬”于悦又气又恨,哭得形象全无,抹着眼泪骂道“盛月姬这个贱人,她刚刚去我家跟我说,我马上就要跟吕泽瑾完婚了,她还假模假式地恭喜我我恨不得杀了她”
温阮拉着于悦坐下,给她擦了擦眼泪,心里快速地盘了一下整个事情。
应该是太霄子告诉盛月姬这件事的,太霄子此刻应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以为自己十拿九稳,然后将此事告诉盛月姬,好让盛月姬一报吕泽瑾不再理她之仇。
太霄子,有病啊
没多时,下人又来传话“姑娘,于姑娘,吕世子也来了。”
于悦当即抓起剑“我杀了他”
温阮握住她的手,对下人道,“让他去花厅稍侯,我这便去见他。”
温阮又对于悦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嫁给吕泽瑾的,你可是我二嫂。”
“温阮”于悦羞得红了一下小脸。
温阮笑了笑,对下人又道“去渔樵馆找阴公子过来,就说我请他。”
“是,姑娘。”
温阮沉了口气,牵着于悦的手走到花厅,花厅里吕泽瑾正坐立难安,来回踱步,一见到温阮和于悦就连忙说道“我刚才去相府找你,没找到,你府上下人说你来温阮这儿,我就跟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于悦气骂道。
“我不会娶你的。”
“说得我想嫁你一样”
“你能不能别好赖不分,我的意思是,我不会耽误你,盛月姬大概是疯了才跑过来刺激我。”
温阮听着吕泽瑾的话,问道“吕世子,你知道你与于悦之间这婚约要解,最直接的办法是什么吗”
“什么”
“你和于悦,死一个。”
“温阮”
“盛月姬想逼死于悦。”
“她她不至于这么恶毒吧”
“你随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去哪儿看”
“听白楼。”
“你要去听白楼”
“不止我去,你也去,于悦也去。”
吕泽瑾怔了怔“可是听白楼那边儿,太霄子在。”
温阮抬头看了看大门处,见到阿九走进来,她轻声说“怕什么”
殷九野进来一瞧这阵势,笑道“怎么着,你们这是差生补课小分队”
温阮“”我是差生也是你这个夫子没教好
“到底怎么了”殷九野笑问道。
“我们去听白楼。”温阮起身。
走了两步,她又停下,对府上下人说“从府上挑几个手脚利索的人,抬一株松树过来,树要大。”
下人不明所以,但还是找了一帮人跟在温阮身后。
温阮抱着猫,便带着这样一帮人,轰轰烈烈地杀向了听白楼。
此刻的听白楼正是人声鼎沸之时,虽不似普通青楼那般有女子站在门外招蜂引蝶,但也灯火通明,暖意暧昧,远远地就能闻到扑鼻而来的脂粉腻香。
吕泽瑾的步子挪得慢,他对这个地方再熟悉不过了,可叫他现在进去,老觉得好尴尬。
他在听白楼门口踌躇了一会儿,翁声翁声地说“我能不能不进去”
温阮笑道“这得有个熟人引路呀,吕世子你再合适不过了,毕竟你也是睡过盛姑娘无数次的常客嘛。”
吕泽瑾“你不提这茬能死”
温阮抬步,从正门大步跨进听白楼。
听白楼的人眼力好,几乎都认识这位近来风头无两的侯府千金,一时有些愣住,又不敢强硬相拦,只能虚抬着手,揶揄地说道“温姑娘,此地不迎女子,隔壁南风楼,或许更适合您。”
温阮听到这话也不生气,只问“敢问盛姑娘在吗”
“自然在。”对方嗤笑了一声“只不过盛姑娘所见的都是男子,你一姑娘”
“这样啊。”温阮还是不生气,笑声道“我找她有点事,麻烦将她请出来。”
“盛姑娘可没那么好见。”
“是么”温阮揉了揉猫儿,轻声说“砸。”
殷九野猜出温阮要干嘛了,抬了一下脚,踢了张椅子打在桌上,闲声道“没听见么姑娘说了,砸店。”
下人们纷纷对视一眼,点点头,砸
他们早就看这破地方不顺眼了,勾引了府上大公子不说,还老是找他们乖巧温柔的姑娘的麻烦,真当侯府好欺负不成
砸
一阵叮叮哐哐,下人砸起东西来毫不手软。
温阮立在原地,仍是低着头揉猫,抱起猫儿在它耳边轻声说“不是想看修罗场么,这个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阮阮牛逼,干他娘的”二狗子尖叫。
旁边的吕泽瑾捂着脸把头转到一边去,没眼看,他就知道,惹火了温阮,盛月姬肯定没好果子吃。
“怎么,你心疼啊”于悦嘲讽一声。
“我心疼什么,这又不是我的地方。”吕泽瑾乐道,“她给你出气呢。”
“还不是怪你你以前不招惹盛月姬能有今天这档子事吗吕泽瑾我发现你这人就是个祸害”
“”吕泽瑾被骂得无话可说,抓了一把不知道什么东西也砸了过去,“行,我祸害,我来赎罪可以了吧”
砸得差不多的时候,盛月姬终于从后面走了出来。
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太霄子。
她走向温阮,并不生气的样子,笑着说“温姑娘可是稀客,来这儿都是寻欢之人,怎姑娘如此动气你大哥今日又不在我这儿,许是去别家了呢”
温阮冲她笑笑,轻声说,“抬进来吧。”
下人将一株松树立在了听白楼大堂里。
“你这是何意”盛月姬不解。
温阮揉着猫儿,笑着看了一圈这里的女子和客人,他们都停杯驻足,等着看自己要做什么。
她故作神秘地冲盛月姬勾了勾手指“你过来,你过来我告诉你。”
盛月姬眼色生疑,但一想这怎么说也是听白楼,太霄子也就在此处,她又能翻起多大的浪来
她走近温阮。
温阮笑看着盛月姬,偏头对殷九野说道“将盛姑娘挂在这树上。”
殷九野忍着笑,扯了袖子裹着手,飞身出去提起盛月姬,真的将她挂在了迎客松上。
太霄子想出手,但盛月姬自己走近了温阮,他来不及。
殷九野落地,挡在太霄子身前,笑道“女人之间的事儿,您作为得道高人,不至于要掺和吧”
“那你呢”太霄子问。
“我不同,我是咱姑娘的下人,怎么,太霄子你也是盛姑娘的下人”
殷九野一句话堵得太霄子接不上来。
盛月姬被挂在迎客松上,上不得下不得,丢人丢到姥姥家,蹬着两条腿气声怒骂“温阮你干什么”
温阮走上前去,笑意盈盈地望着树上的盛月姬,礼貌客气柔声笑语地说“这叫迎客松,我送给盛姑娘,祝你,喜迎八方宾客。”
满堂哄笑,喧嚣难休。
二狗子笑得最大声,最痛快,它从温阮怀里蹿出去,踩在盛月姬头顶上,猫爪子挠得盛月姬一头长发纷乱无章,如蜘蛛结网,活像个疯子。
盛月姬脸上红得要滴血,不知是气还是恨又或是羞,也许都有。
温阮负起小手,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看着盛月姬,清清亮亮地说道“我一直不明白我大哥到底看中了盛姑娘什么,今日我突然想通了,其实没看中你什么,看中的不过是盛姑娘实在是个收钱的,儿女情长多累人,使银子的就不一样了,用之即扔,就跟我脚下这双鞋一样,喜欢我就多穿几次,不喜欢扔了也不心疼。”
“姑娘是想说,她是破鞋”殷九野知道这个词儿温阮说了不大好,帮她说出来。
“你讨厌,怎好如此说盛姑娘呢,真话也不能直言嘛。”温阮同他一唱一搭。
“温阮”盛月姬咬牙切齿,看向太霄子,“你放我下来”
太霄子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温阮。
他知道温阮今日目的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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