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祭毫无征兆的提起这件事, 鱼凌亦一愣。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这都过了多少天了。
苏清祭状似不经意的闲谈:“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了而已。”
她话虽这么说,但问询的眼神却分明认真, 明显不是无端发问。
其实这段时间, 苏清祭隐约察觉, 唐安然和她聊天时,有些不太对劲。
她回京之后事务繁忙, 医院、工作室、星洲三头跑, 每天只有晚上十点多回家之后,才有时间和唐安然聊聊天。
时间本来就不多, 唐安然话又说的很少,并且态度和语气....貌似也和前几天不太一样了, 像是回到了刚认识不久的那段时间, 温良恭俭客客气气。
察觉到唐安然的变化,苏清祭原本猜想, 也许是唐安然拍戏回来累了, 所以才话少, 所以她每天也不忍心多聊, 没一会儿就催促唐安然早些去睡觉。
但昨晚的视频通话让她看到了唐安然的状态。
并没有很疲惫的样子。
而且苏清祭觉得, 和唐安然面对面视频时,她貌似不像之前相处时那么放松。
这种变化很难以形容, 只能说,相处时对方在态度上出现的、与以往不同的小变化,却能带来明显不一样的感受。
很小, 但分明。
鱼凌亦端起手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语气自然道:“没说什么,就随便说了几句话而已。”
“行吧。”苏清祭点点头。
“怎么?连这个也管?”鱼凌亦端起茶杯,吹茶,看着她笑了笑,“难道怕我勾搭你家宝贝吗?”
“没有,”苏清祭摇头无奈,“只是这两天她有些话少,我也没想到是什么原因,顺口问问你和她聊了什么而已。”
“哦?你莫非怀疑是我影响到她了?”
苏清祭随口玩笑:“你一身的女总裁气场,万一吓到她了呢?”
“吓到?”鱼凌亦想到那天唐安然和她对峙的样子,下意识的摇摇头,“那你是多虑了,她可没你想的那么弱。”
“......”
什么叫没她想的那么弱?
苏清祭觉察出不对劲。
鱼凌亦意识到失言,不作声的押了口茶。
苏清祭追问:“你们...到底说什么了?”
鱼凌亦也不是不敢让苏清祭知道谈话内容,她敢那么对唐安然说,就不怕被苏清祭知道,于是她把茶杯放下,神色落落的提及那天:“我和唐小姐闲聊了两句而已,我提醒她不要忘了你除了演员,还有别的身份。”
苏清祭皱眉。
“你和她说这个做什么?”
鱼凌亦理所当然,“这不是事实吗?”
左右一联想,苏清祭问:“你是不是和她说了什么‘门当户对’的话?”
“你们地位如此悬殊,不是吗?”鱼凌亦并未否认。
苏清祭舒了口气,所以唐安然最近状态不对的原因找到了。
她倍感无奈,“鱼一,你是被什么荼毒了,怎么三天两头的把‘门当户对’挂在嘴边上?”
鱼凌亦像是怕被戳穿什么一样的偏开视线,“没什么。”
“你知道我完全不在意这个。”
“我知道。”
鱼凌亦手捧茶杯,押了一口,一副不想多聊的样子。
苏清祭正要张口多问两句她和唐安然的谈话内容,病房的门却被推开,进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为首的是个穿着西装大衣的中年男人,戴着顶西装帽,唇上和下颌蓄着短须,看起来仪表堂堂。
他把门推开,一个穿着鹅黄色貂绒的中年女人随后步入。
中年女人留着不过耳的黑色短发,脸上的妆容精致,年轻时应该也是个美女,岁月的痕迹让她显得更加精明。
珍珠耳坠和手上的钻戒在她精练的外表里又添加了雍容的珠光宝气,走路时她的下巴是微抬的,看人仿佛永远都是在俯视。
男人为她推着门,侧身让她先进来,倒是很绅士。
苏清祭看到这两人,薄唇一抿。
鱼凌亦也放下了茶杯。
“哟,侄女也在啊。”
苏兰踩着高跟鞋往病房里走,视线由上而下的望着苏清祭和鱼凌亦,皮笑肉不笑,语气生疏。
“姑姑和姑父来的倒是早。”苏清祭从沙发上起身,回以两人不冷不热的问候,笑容更薄三分。
穿着西装大衣的高毅彬只和苏清祭淡淡微笑点了个头,却对鱼凌亦抱起笑容,“这不是小鱼总吗?”
“高总、苏总。”鱼凌亦笑容见外,口吻很公式化。
高毅彬把帽子摘下来,呵呵笑了两声,胡子都翘了起来,一副等好戏的表情问道:“小鱼总,听说前一阵子鱼董事长因为生意上的事犯了高血压,最近好些了吗?”
鱼凌亦闻言,眼底一冷,随即闪过一丝不屑。
西湖集团现在涉足的行业颇多,但曾经是做军工起家,和一直身处军工行业的晟合实业是竞争对手,西湖在南,晟合在北,两方在Z国的军工领域都有不小的话语权,在竞标上总有一些竞争。
高毅彬问出这话,是因为上个月一个西湖失手了一个原本十拿九稳的千亿级别项目,西湖竞标失败,被晟合实业拿了去,她父亲当时确实有些上火。
可高毅彬好歹是晟合的继承人,五十多岁了,心胸和眼界竟然还如此狭隘,一见面竟然拿这种事出来说。
鱼凌亦心中厌恶,但场面上不能落了脸色,只是眼神更加漠然,冷笑两声道:“感谢高总问候,父亲身体很好,人上了岁数,偶尔高血压也正常。”
高毅彬摸了摸颌上的短须,似乎听到老对手确实犯了高血压很得意。
鱼凌亦哪能让他志得意满,只听她轻飘飘的追说:“只不过昨天S省的大客户和我父亲亲切会面,落实了多项合作,高血压早好了。”
S省的大客户?落实合作?
高毅彬一听,摸胡子的手一顿,微笑僵在了脸上。
S省一直是西湖集团和晟合实业竞争的市场。
鱼凌亦不紧不慢的继续:“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家父心情愉悦,不忘让我到京城之后问候问候他的老朋友。”
她说到这,微微笑了出来,自信宛如胸有成竹,“高总,北方冬天天干物燥,您在京城,可别上火。”
高毅彬听出了弦外之意——S省的市场已经被西湖拿下了,您在京城鞭长莫及,可别上火。
“呵呵...”他尴尬的干笑两声,脸色又红又白。
苏兰见自己丈夫主动发难却下不来台,没好气的剜了高毅彬一计眼刀。
鱼凌亦和苏清祭对视,苏清祭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神色。
气氛一时安静,苏兰那双精明的眼睛转过来,打算发难。
苏清祭比她高,自上而下的看着她,眼皮微抬,表情一如既往的淡。
这却莫名触到了苏兰的逆鳞,她瞬间连表面上的长辈和蔼都不做了,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气氛陡然变化。
就在此时,“咔哒——”一声,门被推开。
苏贯坐在轮椅上,被七八个医护人员簇拥着,推了进来。
苏兰见苏贯和江芳霈回来,对苏清祭冷哼了一声,留了个“这事没完”的眼神。
苏贯虽然坐在轮椅上,可他并不老眼昏花,苏兰的眼神被苏贯逮了个正着。
一进门,未等众人向他问好,苏贯先出声质问:“苏兰,你干什么呢?”
多年的上位者让苏贯的声音染上威严,即便他坐在轮椅上,气场也没落下。
苏兰的干练和底气在自己父亲面前,半点不敢显露,苏贯一进来就发难,让她措手不及。
“我....”
她刚动嘴唇,却被苏贯打断。
“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看你侄女呢?一个做姑姑的没个长辈的样子,就不能和自己侄女好好相处?”
苏贯虽然有些气虚,但仍然声音浑厚,几声略带不满的质问之下,病房里一声不响,没人敢说话。
医生护士面面相觑,站在他轮椅旁边的江芳霈打圆场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呦,行了老头子,大早晨的发什么火,怎么刚看到小兰就和她生气。”
苏贯挥了挥手,挡掉江芳霈让他消气的动作,直白道:“我看见她就生气。”
苏兰脸上气红,却未再吱声,不去触苏贯的眉头,但神色里满是不服气。
其实苏贯不是无端动怒,前两天苏兰来医院看望他的时候,提到公司决策上的一些事情,苏兰和他产生了分歧,苏兰坚持己见,却忤逆了苏贯,让苏贯大动肝火。
父女二人当时吵了一架。
今天苏贯没消气,是在苏兰的意料之中的,但生事的缘由竟然是苏清祭,苏兰心中就不平了。
“爷爷,您别生气。”苏清祭通过莫华杰,知道前两天病房里发生的争吵,苏贯是因由动了旧怒,事关自己,她不能坐视不管,于是走上前去劝苏贯。
苏兰心中越想越火大,苏清祭上去劝更是让她觉得颇为碍眼,于是干脆,她冷哼一声,推开门口的医生护士,直接走了出去。
“哎,兰兰——”高毅彬着急叫她,结果苏兰走的头也不回。
“哼。”苏贯没好气的别过头去。
高毅彬圆场,“爸,您消消气、消消气,我去把兰兰叫回来。”
“没教养的东西,”苏贯拍了拍轮椅的扶手,“和她那个妈一样。”
苏清祭帮他顺后背,苏贯把她的左手拉了过去,握在了手里。
老人的手很宽厚,上了岁数,有些粗糙。
苏清祭右手盖上去,以为苏贯要说什么,询问道:“爷爷?”
苏贯叹了口气,看着她,“念念啊....”
他眼底里好像有许多话,却被他压了下去。
苏清祭没等到他的下文,苏贯自己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没事,我们进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更新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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