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妍妍被推得晃了晃，闷闷地说：“我那天重感冒，就不想来考试了，反正在13班也挺好的。”
周舟下意识觉得不对。
哪有什么重感冒是一天就能痊愈的？而且在两人当同桌的这两天里，也根本没见妍妍有过感冒的迹象。
但见她不肯说，周舟只好先默默记下来，打算放学后再找周季然问问。
她摸了摸同桌的头发，安慰：“放心吧，我不会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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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竖无事，周舟趁着课间，拿出手机，打开了一套高一化学题。
高一的题目比较基础，都是数阿伏伽德罗常数、NaCl固体导不导电一类的题。一共五个选择，她做完后，屏幕上立刻弹出了一朵礼花：
【恭喜你，全对了!】
不过高一的基础题的积分就少得多了，竞赛题一套100分，基础题一套也就才5分而已。
周舟划开积分榜。
自打被泼猴事件刺激后，学霸好像都开始发力了。昨天晚上的第一名，今天早上再看的时候，积分已经又飙高了整整一倍。前十名的积分也有不同程度的上涨。
果然真正的学霸根本不会去管什么刷不刷子的，他们要捍卫学霸的尊严，就会拿出实际行动来。
用实力说话，不比漫天打嘴炮怀疑别人作弊要强得多么。
而且，就算是学霸，区区一个晚上就多刷出一千多分，也不容易吧，昨天肯定熬到了很晚才睡。
周舟忽然发现，她还挺好奇那个榜首“荔枝王”的。
她划了一下，发现自己以505分整的成绩排在年级五十多名，和杨乐水挨得相当近。
再打开班级内排行，白粥以下，第二名是“言言言”，九十来分，应该就是同桌了。
再往下看，除了零星几个十来分的之外，都是一水儿惨不忍睹的零蛋。
但好在，在白粥的强力加持下，13班勉强排到了倒数第三，1班的班级总积分足足比他们班多出了3位数。
周舟正看得起劲，肩膀忽然从后面被拍了一下。
她回头看，发现大少爷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自己身后，桌上摆着几张皱皱巴巴的草稿纸，和一根黑笔，看起来是长期换位了。
但原来两人的位置，根本上就是天南海北。
周季然臭着一张脸：“喂，刚和董思奕换位了。”
“哦。”周舟有些莫名。
周季然没看到料想中的“受宠若惊”的表情，反而从妹妹脸上看到一丝诧异。
他的脸色顿时更差，怒道：“你待会小心点。”
“？？？”
“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大少爷不耐烦了。
周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她转回去坐好后，周季然望着她的背，眸中出现了一抹少见的担忧。
如果听说的事情是真的，那下节数学课，恐怕有的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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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课。
王老师夹着课本进班，今天依旧是讲评试卷。
13班的进度一向很慢，昨天总共就只讲了一道大题，三道选择。
而且就算只讲了这么少，能听懂的只怕也不多。
王老师转过身面对着黑板，开始抄第四道选择题的题干，苦口婆心地：“你们都记住了，不管这张卷子多难，前五题都是送分的，千万不能错，所以，每次考试的选择前五题，填空前两题，大题第题，我都会着重讲。”
即使已经上课了，刘妍妍的情绪都依然低落着。
她怏怏拿起笔，草稿纸上潦草地列了几式子，随口问同桌：“舟舟，这题你选什么？”
周舟说：“C。”
刘妍妍皱起了眉。
她快速扫了一眼自己潦草的过程，没觉得哪里错了：“等差数列{an}的前n项和为Sn，且6S5-5S3=5，问a4的值，应该是B啊，你是不是算错了。”
周舟顺手拿过她的草稿一看，一眼就把某一步圈了出来：“你这里抄漏了一个负号。”
刘妍妍将信将疑地拿过来一看，秒懂：“！真的，哎，我不该跳步的。”
周舟说：“其实也不全是跳步的问题，我发现你这里有个概念没弄清楚，你最好是把等差数列的求和公式自己推一遍，不要强记，要理解。”
刘妍妍下意识点头。
周舟补充：“还有，任何时候做题态度都要端正，带着情绪做题很容易错。”
刘妍妍：“好的，老......”师。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
为什么学渣同桌给她讲题，居然讲出了一种老师的感觉？
刚好这时王老师把题抄完了。周舟的目光又放回到黑板。
更令刘妍妍震惊的，王老师讲题的思路，和周舟刚刚轻描淡写的几句一模一样。
先是从等差数列的求和公式讲起，把这个公式不厌其烦地又重新推导一遍。然后才代入题目条件进行计算。
刘妍妍忽然有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或者她的同桌真的是个深藏功与名的学神？
王老师写完所有步骤后，一些人开始埋头照抄黑板上的解题过程。
但更多的人只是瞪着眼睛看，并没动笔。他们感觉自己已经理解了，但其实下一次题目换个样子，他们还会继续错。
王老师和底下的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无奈地吼：“动笔！别瞪着看，抄一遍也比看看强。”
他趁着底下的人在抄，又拿起试卷看了看，盘算着下题讲什么。
这时林欣忽然从前门进来，对着王老师说了几句什么，王老师好像很不情愿，眉头蹙得死紧。两个人好像起了小规模的争执。
周季然看见林欣，心里顿时一紧。
如果他的消息没错，林欣可是在办公室一口咬定周舟分班考作弊，还硬要说昨天刷了竞赛题的白粥也是她。
呵呵。
他妹妹成绩是不好，但怎么可能无耻到去作弊？
差生就活该没人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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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台上，王老师好像终于屈服了。他尴尬地清清嗓子：“咳，大家先停一下，等会再抄，你们班主任有话要说。”
林欣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不情不愿的，心里本来就已经烦透了这个周家的舔狗，口气自然也不怎么好：“是这样的，占用数学课的一点时间，我开一个简短的班会。”
“本来没必要这么急，但我刚刚提前接到了分班考成绩，发现某些同学的成绩出了点问题，我也已经报到高一改卷组申请复查了。”
她着重强调了“某些同学”，目光在教室里逡巡，随后，缓缓落到了周舟那一块。
林欣面沉似水：“周舟，你这次考得非常好啊，总分年级第三，唯一的一个数学物理双科满分。”
“我草我听见了什么？”
“WTF？她？第三？”
“满分？”
原本死气沉沉、弥漫着昏睡气息的教室里，顿时炸了，大家都用古怪的目光望着周舟。
毕竟，从二十来分到一百五十......emmm。
即使是消息灵通如周季然，也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分班考作弊”指的是满分。
考试的时候，周舟不是还说要交白卷吗？
他烦躁地把皱巴巴的草稿纸涂满黑坨坨。
林欣说：“既然是班会，咱们就关起门说自家话。周舟，你是不是作了弊？只要你现在承认，再交一篇四千字检讨来，保证不再犯，我就不把这件事情报到教务处。”
“能考多少是多少，循序渐进，不要贪慕虚荣。”
“饭要一口口吃，题要一点点做，万丈高楼平地起，学习这种事，没有一步登天的，你看着别人学习好，人家背后付出的努力你看到了吗？”
林欣滔滔不绝。
刘妍妍大脑一片空白，胡乱地在纸上写了一个又一个大大的“150”。
考满分，好幸福啊。
林欣说：“靠作弊得来的成绩，一点都不光荣，也没有半点意义，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周季然听不下去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草，逼逼这么一通，证据呢？没有证据你讲尼玛呢？”
围观群众：“......”
王老师：“......”
周舟诧异地回头看他。
初秋的早晨，灿金色的阳光从窗外打进来。
少年骄傲的头抬得很高，脸上甚至有一点细细的绒毛。
那张像极了她的俊秀面容上写满了蓬勃怒意，却依然别扭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哥哥。
周舟在心里咀嚼着这个有些陌生的称谓。
原来他故意换座位，是担心她。
林欣更怒了：“周季然，你敢对老师爆粗？”
她几乎就要被这荒谬一幕气晕过去：“这还需要证据？你以为全天下人都傻了吗？如果随随便便就能从二十来分考到满分，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
王老师尴尬极了。他好心拍了拍林欣的肩膀：“小林，小林，消消气，既然试卷复查结果还没出来，就别这么武断，对吧？”
林欣挥开了他的手。
周舟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签字笔。
她慢吞吞地站起来，走到讲台上，拿起一根粉笔：“反正你也没有我作弊的证据.......”
“那我就给你一个我没作弊的证据。”
少女转过身，推开方才王老师写满了字的黑板，在另一块空白黑板上流畅地书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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