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们没在一起啊。”
我感觉我的神经都被刺痛了。
我一直以来小心翼翼保守着秘密,自欺欺人地和李彧凑成一对。
梦浅的眼神带着刺,尖锐得无所顾忌。好像下一秒她就要昭告全世界——李彧和许光晔根本就没在一起!他们根本就不是情侣!
梦浅憋着气,死死地盯着我,又重复了一遍,
“你们没在一起?”
我的脑子嗡嗡地响,九月的烈日暴晒,空气浮动着燥热,我却觉得指尖冰凉。
直到李彧的手搭上我的肩,把我搂在胸前,我才感到心口回温。
我侧头,目光平视落在他的喉头,李彧的喉结上下滑动,吐出的字带着警告和冷淡,
“跟你没有关系。”
他说完,揽着我朝前走,越过梦浅。我余光看见梦浅还盯着我,神色变幻莫测。
……
“李彧…”我站在他车后座前,迟迟不上去,“我说错话了。”
李彧说,“没事,快上来。”
他越是安慰我我就越忐忑,我这个傻逼居然死于自曝。
“那她要是到处说怎么办?”我急得开始吃手手。
李彧笑着把我的手拿开,“别咬……她说就说呗,我们这么恩爱,她说出去谁信?”
李彧说“我们恩爱”这种话,说得无比自然,自然到我忐忑的心情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抚平。
李彧总是这样,淡定从容,洒脱自信,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超出他的把控。
我爬上他的车后座,把头抵在他背上,情绪低落,“驾。”
李彧扭过来,默了两秒又转过去,我猜他本来想骂我没大没小,看我楚楚可黏又决定容忍。
-
就像李彧说的,我惴惴不安地等了好几天,也没见贴吧论坛有人爆料说我和李彧是“假情侣”。
我悬着的心终于又放了回去,注意力逐渐转移到了即将开幕的运动会上。
估计是最近去体院次数太多了,见惯了强健的躯体在我眼前晃悠,再看我们学院的参赛运动员……我的内心竟充满了怜惜。
凌悦瑛还挺牛批的,她说她项目过了院选,运动会上要去正式参赛了,让我去给她加油。
“你参加的什么项目?别是女子一万米吧,我还要给李彧加油去。”
凌悦瑛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你要么是没常识,要么是想我死。”
“我就是比喻一下,你的比赛耗时长吗?一秒能解决我就给你加油。”
对于“一秒”我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凌悦瑛竟然真的点头了,“放心,一秒解决,记得来给我加油。”
我震惊于她的柔弱,“哨声刚响,就已结束?”
凌悦瑛面色不善,“……谁跟你说我要跑步的?”
“那是?”
“我扔铁饼。”
我,“???”
我说,“不要,我不来,我怕死。你要是扔到我脸上该怎么办?”
凌悦瑛叹息,“不过是艺术系从此少一个系花而已。”
我的重点立马转移到了“系花”上面,“系花!谁?我?”我义愤填膺,“是谁在侮辱我,可恶!”
凌悦瑛淡淡道,“先收起你过分夸张的笑容再说。”
“……”
鉴于被夸系花,我心情大好,对死亡的恐惧烟消云散,“放心吧,我会给你加油的。”
凌悦瑛投桃报李,“那我也会陪你去给你老攻加油的,我再叫上陆琪她们,给你压场子,到时候给你营造出一种正宫巡察的气势。”
我立马腆着脸商业互吹,“瑶台大大真是人美心善。”
-
运动会当天,我从床上睁开眼。
还没来得及体会即将作为正宫的兴奋,就遭受了心灵震撼!
我俯视着正在过道中央穿腿袜的甄阳,怀疑自己在做梦。
我喃喃,“开屏暴击……”
甄阳充满活力地跟我打招呼,“醒啦,姐妹?”
……不,我不是你的姐妹,我不配。
秦子贺还去掀他的裙子,“你穿腿袜?那大裤衩怎么穿?”
甄阳就大方地给他展示,“是半截腿袜,可以拉到裤筒里去。”
我,“……”
李彧,“……”
你们住手。
李彧招呼我,“下床洗漱,出门吃早饭。我八点半要去运动员检录。”
我赶紧下床。
考虑到今天我是“正宫”……呸。
老子天天都是正宫!考虑到今天我要作为正宫巡察,我打算挑一件符合我身价的衣服。
我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薄衫,胸口是V字开领,能开到心口的地方去,露出一大片锁骨。薄衫是浅绿色打底,衬得人更白。
李彧换好衣服一转过来,视线就定住了。他盯了我好一会儿,扭过头,“你到时候在终点等我。”
“为什么?”我还想跟跑,以便欣赏他的英姿。
甄阳一边指挥秦子贺给他裙子后面打蝴蝶结,一边跟我讲,
“你知道驴拉磨为什么要在头上拴根胡萝卜么?”
我,“……”
体院虽然不和其他院一起比赛,但检录都在同一处。我和李彧到那儿的时候,还看到了熟人。
老胡跟南嘉逸在排队,看到我们立即挥手,
“诶,李彧,许光晔!”
李彧朝他们点头,“你们报名什么了?”
老胡说,“我撑杆跳,副社4×100。你们呢?”
李彧说,“跳高,短跑。”
我思忖两秒,“胡萝卜。”
老胡和南嘉逸陷入片刻茫然,李彧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我立马改口,“打call!”
排完检录,我看了一眼李彧的比赛时间,跳高是在九点,现在就得过去。短跑在下午三点,凌悦瑛的抡铁饼……
不行,我现在想到那个画面还有点不忍直视。
抡铁饼是在下午两点半,刚好能和李彧的时间错开。
李彧把外套脱下来让我抱着,在场边做拉伸,引得路过的女生频频侧目。李彧也注意到了,他就停下来,伸手捞过我的头,往他怀里按了一下。
周围发出小声的尖叫,我他妈又脸红了。
“你干嘛?”我瞪视着李彧,但我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李彧就一边拉胳膊,一边扫视着我的胸口,
“我看你今天特别有正宫的派头,替你坐实一下。”
我,“…………”
李彧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我傲娇地扬了扬下巴,“别瞎几把想了,快点热身。”
…
跳高分成三批,层层淘汰,李彧第一批过得轻松,连助跑都没有,原地起跳翻身过杆。他的后腰在空中折出有力的弧度,身形简洁又利落。
周围传来喝彩声,我充分发挥了一个正宫的主观能动性,把腰板儿挺得笔直。仿佛荣誉星光都是落在我身上。
李彧从软垫上下来,穿过围观人群走向我,笑盈盈地问,“帅吗?”
我说,“帅!”
他的笑意更深,“一会儿更帅。”
李彧说更帅,不是随口自夸。后两批上场时他全程起飞,孔雀开屏,帅出新高度。
这个新高度还真就是新高度——李彧直接破了学校的跳高记录!
“卧槽!这个新生太牛批了!”
“这不就是贴吧上那个吗,叫李彧的!”
“你看到他刚那个起跳没,那个爆发力,我日!”
我听着周围传来的议论声,两眼紧巴巴盯着李彧,心里弹幕疯狂刷过:
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李彧下了场就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晶莹的汗珠甩了几滴在空气里。他的额发被薅到一边,露出饱满的额头,两眼更显得有神。
看人的时候带着电。
“不小心破纪录了,”李彧走到我跟前,还在那儿故作谦逊。
他接着说,“你在旁边看着,我一下就兴奋了。”
我赶紧把头埋了埋,半张脸都藏进他的衣服里,也不知道他说的“兴奋”是哪个“兴奋”……我好想瞄不该瞄的地方,但我要矜持。
李彧搂着我的肩往主席台走,这个姿势既像朋友,又像情侣,暧昧得一批,单看双方要怎么理解。
我跟他说,下午两点半我要先去看凌悦瑛扔铁饼,看完再来找他。
李彧听到“扔铁饼”三个字,也明显卡壳了两秒。
“那你别凑得太近。”他叮嘱。
“我知道。”我说,“我到时候站在裁判身后给她加油。”
李彧这才放心。
-
下午我如约去了凌悦瑛的赛场,陆琪、徐心雨、周嘉禾都在,还有另外几个同学都在旁边给她打气。
凌悦瑛看到我,立马招手,“诶,光晔!”
周嘉禾飞快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假装没看到,只朝凌悦瑛走过去,
“准备得怎么样了,眼睛有没有擦亮?”
我还是怕她扔到我脸上。
凌悦瑛咬牙切齿,“准备得很好,一砸一个准!”
我警告她,“我已经给自己买了伤亡险。”
凌悦瑛抬起眼皮子,“受益人是李彧?”
我摇头,“是你。”
她受宠若惊地捂住心口。
我说,“如果我死了,你又是加害者又是受益人,你就有故意杀人骗保的嫌疑。”
凌悦瑛,“……”
我释放出善意,“所以,劝你善良。”
“彼此彼此。”
前面三组女生很快抡完,等到凌悦瑛上场,我一马当先窜到了裁判身后。
裁判举起手示意,“准备。”
凌悦瑛一手持铁饼,侧向身后,整个人目视前方,深呼吸。
我发出呐喊,“加油啊啊啊啊啊!!!”
前方的裁判肉眼可见地炸了一下,转过头来看我。
凌悦瑛调整好状态,手臂一动。
我再接再厉,“凌悦瑛加油!向他开炮!!!”
裁判又被吓得一抖,扭头冲我说,“同学,你给你女朋友加油,能别贴着我的耳朵喊吗?”
裁判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整个场上都听见了。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凌悦瑛扔到一半,听到个“女朋友”三个字陡然一惊,忍不住“草”了一声。
接着铁饼飞了出去。
……
比赛结束后排名次,凌悦瑛竟然凭借那声“草”出来爆发力,扔了个全校第三的好成绩。她兴奋地拉着我的胳膊,“福星!福星啊!”
我面无表情,“给你加个油,我都加成你的人了。”
凌悦瑛受到的惊吓不亚于刚刚的裁判,
“别别别!这话别让你家李彧听见,不然你的保险受益人就要被法定继承了。”
我,“……”
她转头呼朋引伴,“走走走,李彧的比赛快进场了吧?姐妹们给你压场子去!”
于是我领着七八个姐妹,浩浩荡荡地朝着体院跑场上走去,凌悦瑛站在我旁边,其他人在我周围呈扇形展开。
我们活像个老年舞蹈团,而我,C位双担。
半路遇到南嘉逸和他女朋友周静西迎面而来,两人向我们的团队投来惊奇的目光。
周静西,“许学弟,你们这是去干什么?”
我说,“组团给李彧加油。”
凌悦瑛自来熟地解释,“我们给光晔镇场子,怎么样,像不像正宫带着仪仗队去巡视?”
南嘉逸看我的眼神很复杂,
“像你带着后宫去挑衅。”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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