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青柏从睡梦里清醒的时候, 怀里多了一个浑身赤裸的人。三条蓬松的雪白尾巴缠在青柏的腰上, 头发里藏着的一双狐耳无意识的动着。
青柏发怔的在一条尾巴上轻轻捏了一下,游殊半睁开眼, 被捏的地方在青柏的腰上拍了拍,“困。”
“小狐狸”青柏有些不敢置信。
游殊用下巴亲昵的在青柏脸颊上蹭着,“你不是想娶媳妇吗,我让你娶吧。”
青柏将梦中的小狐狸和眼前样貌柔美的人结合在一起,“你是男孩。”
“你不是说只要你喜欢,男孩也可以吗”游殊睁开眼, 翻身把青柏压在身下, “难道你不喜欢我”
青柏被迫直视着游殊的眼睛, 这双眼天真澄澈, 眼角眉梢却又蕴含着狐族独有的风情, 妩媚天成。
青柏喉结滑动“喜欢。”
游殊娇憨的笑,额头贴上青柏的额头,“那我给你当媳妇。”
青柏迟疑的伸出手搭在游殊的头上, 柔软的狐耳在他的掌心里动着。青柏的唇角控制不住的往上翘起,吐字清晰“好。”
以天为誓,以地为盟。
青柏和游殊拜了天地,结为夫妻。
红绸薄缎,喜烛赤灯, 林中孤落的吊脚楼终于不再黯然失色。
游殊安静的躺在大红的喜被上, 青柏拉下床帏, 两臂穿过游殊的腰身把游殊半抱在怀里。游殊朝青柏的胸膛上贴,“你不亲亲我”
“亲。”青柏单手捧着游殊的脸,轻轻的在游殊的嘴上亲了一下。
这一吻仿佛蜻蜓点水,游殊被亲的心里痒痒的,狐耳和尾巴全部跑了出来,反客为主的捧起青柏的脸一下一下的亲着。
青柏被游殊按在床上,唇齿相交,两人都动了情。青柏的五指穿过游殊的发,指腹在敏感的狐耳上不轻不重的捻动着,游殊被摸得脸色发红,不再急切的索吻,安分的由着青柏动作。
“游殊。”青柏在游殊的颈窝间轻唤,“小狐狸。”
游殊的手臂虚虚的环着青柏的头,眼角有泪,“青柏”
红烛燃过一半,蜡油在烛台上凝固成一滩红泪。
“看人洞房,别有一番滋味。”
有声音在容话耳边唏嘘道。
容话的视线从交缠在一起的青柏和游殊身上猛地收回来,背过身,神情慌乱。
那声音紧追容话,戏谑道“过几天找个人试一试,你就不会这么轻易被撩拨了。”
试什么
试的当然是床上情事,翻云覆雨,共赴巫山。
就像此刻的游殊和青柏一样。
容话想离开,脚却被某种力量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走什么,既然他邀你来了,你就从头到尾的把这一场看完。”那声音似乎来了兴致,“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以后总要经历的。”
“饱暖思淫欲,色欲炽心,是该找个方式泄一泄”
污秽直白,不堪入耳。
容话堵住自己的耳朵,秽语没了,他心跳声却响如擂鼓,久久也无法平静。
夏季天气燥热,但好在吊脚楼建在树荫里,打开门窗,林间凉悠悠的风刮进来,凉爽又惬意。
这天,游殊躺在青柏特意为他做好的软垫上,等待青柏问诊回来。
青柏匆匆到家,游殊听到声响跑下楼,青柏将药箱放到桌上,游殊跳到他腿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天热,得热伤风的乡亲多。”青柏打开药箱,“你今天在家里都干了什么”
“我很无聊。”游殊舔了舔爪子,“就陪阿歆还有几个小孩在树林里玩了一会儿捉迷藏。”
“她们很喜欢和你玩。”青柏笑着,“饿了吗”
“饿。”游殊埋怨,“等你等饿了。”
青柏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土瓷碗,碗里装着墨绿的艾团,递到游殊面前,“吃吧。”
游殊变回人形,背靠在青柏的胸膛上,尝了一个,“甜甜的凉凉的,你也吃”他喂青柏,青柏吃下半个,剩下半个喂进游殊嘴里,“喜欢都给你。”
游殊吃的尽兴,含糊问“谁送的”
“乡长心疼我,特地做的。”青柏收捡好药箱,抱着游殊看他一口一口的吃,青柏神情疲惫,目光柔和,“游殊,如果有一天我不想待在寂静乡了,你会陪我一起离开吗”
“为什么要离开”游殊说“你不喜欢这里了”
青柏道“不是不喜欢,而是这里和我记忆中的寂静乡已经背道而驰了。”
游殊点头,“离开这里你想去哪儿”
青柏“我不知道。”
“没关系。”游殊理所当然道“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陪你一起。”
他把手指残留的艾团屑擦在青柏的衣领上,“谁叫我是你媳妇,得惯着你呢”
青柏笑着在游殊的鼻尖上落下一吻,“嗯,惯着我。”
一人一狐,从相识,相伴,再到相爱。他爱着他,他也爱着他。
一个眼神,一个笑,一个轻吻,对他们两人来说就是此刻最美好的东西。
此刻,却不能到老。
当夜,他们的房门被轰声敲响,游殊躺在青柏身旁,眉心轻拧,即将从梦中苏醒。青柏怕深夜造访的人打扰到游殊,连忙下楼开门,门栓一拉,火光刺眼。
乡长和青柏面对着面,再往后是举着火把和木棍,神情愤然的乡邻。
“青柏,有乡亲看见你家的游殊是狐妖所化。”乡长语重心长,“我们担心你的安危,特意来你家看看。”
乡长递给身后几人一个眼神,那几人拿着木棍绕开青柏上楼去。
“你们等等”青柏想追上去,却被剩余的人按住的肩膀,他仰着脖子对楼上气势汹汹的人道“我很好,没有什么妖狐,请你们离开”
乡长踱着拐杖,看似安慰青柏“别担心,到底是不是,一看就知。”
游殊被上去的几人用木棍夹着拖到青柏面前,游殊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神情痛苦,脸上汗珠不停。
“游殊,游殊”青柏心急如焚,“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游殊闻声想要走到青柏跟前,木棍却拦住他的去路,他心里突然生出一丝狠厉,双掌在一刻变成了狐爪,捏碎了两根木棍。
“妖,妖狐”有人惊呼。
这一击后游殊的身体忽然脱了力,他侧倒在地上,精神失常的向不远处的青柏伸出手,“青柏”
屋里摆设的花瓶被一人拿起,狠狠砸向游殊的后背。
“不要”青柏瞳孔紧缩,一声刺响,瓷片四碎,汩汩鲜血涌出,顷刻染满游殊身前的地板。
向青柏伸出的那只手,无力地垂下。
“青柏”
“妖狐惑人,邪物该杀。”乡长一声令下,“乡亲们,动手吧。”
青柏被拖到人群外,游殊被人墙挡住,他只看得见无数的木棍拿起又重重的落下,打在他最心爱的人身上。
“住手啊,住手啊”青柏嘶吼“你们停手”
他猛地用力挣脱开桎梏他的人,刚要跑向人群,被身后的人摁倒在地,半张脸压在地上,看不见游殊,也看不见朝游殊身上挥去的棍,他却心如刀绞。
“他从没害过人,从没有”
“他是我的妻子,你们打杀我吧,我求求你们放过他”
青柏声嘶力竭,可没有一个人听进他的解释。
乡长拄着拐杖,居高临下的来到青柏面前,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青柏这一刻如梦初醒,他仰视乡长,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乡长叹了一口气,“你是我看着长大,我又怎么忍心。”
青柏无声阖眼,有泪从他眼角滑过,“我去。”
他嘶声重复“今年祭祀山神,由我去。”
“放过游殊,放过他”
“停。”乡长抬手,“今年祭祀山神的人选定了,就是青柏。”
向游殊挥棍的人终于停了,转而架起青柏,举着火把离开。
神情麻木,仿佛早有预谋一样。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簇拥着青柏走上石桥,期艾的兽鸣声忽然出现。
青柏回头,一头满身是血的狐狸从林子里摇摇晃晃的跑来,用身体狠狠的撞击着石桥,不留余力。桥面起了裂纹,断成两截,有人接连掉进溪里。
游殊想跳到青柏所在的那一端,木棍再次落在他的身上,他发出痛苦的兽吟,却强撑着身体没有倒下去,一步一步爬向青柏。
“让他走啊”青柏双目猩红,“不要再打他了”
“我已经愿意做祭品了,你们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为什么为什么”
“青柏”游殊的爪子在断裂的桥面上留下深深的抓痕,被打的口吐血沫,“青柏,你去哪儿,我也去那儿”
“我们一起”
他逃过一阵棍击,用尽最后的力气越过断隔的桥面,爪子抓住桥沿,身体悬空。
青柏想去抱起游殊,乡长的拐棍敲在了青柏的后脑上。青柏双眼失神的倒地,血流满他整张脸,“游殊。”
他极力伸出手,想要抓住近在咫尺的游殊。
可抓不到。
再也抓不到。
游殊被打进水里,身上的血霎时染红了水面。
“谁让你要喜欢上一只狐妖。”乡长用拐杖拍了拍青柏的脸,“谁让你要呢。”
他的最爱在他眼前,遍体鳞伤,生死不明。
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容话心似针扎,泪意止不住的从他双眼里滚下,就在这一刻,他的眼眸里忽然涌现出一副画面
慕别陷进血海里,漆黑的发变成银白,精致的面容被血侵蚀,骨肉破碎,腐烂腐朽,沉入血海最底端。
凛风刮开窗,容话哭着醒来,脸颊上全是泪。
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下意识的摸出手机拨通慕别的电话,他低头,狐狸的画卷摊开在他身前,下巴上的泪滴在画上,印出一滩水迹。
“救他。”
有声音直击容话的心房,容话听清了,这是梦里青柏的声音。
下方的床铺猛地传来声响,霆息下床到了地上。
“霆息。”容话喊道。
霆息拿过一旁的衣服快速的穿上,“我都看见了。”
他背对着容话,容话看不清他脸上此刻的表情,“乡长,我要他偿命。”
他说完,从窗户一跃而下。
趴在枕头上睡的正熟的盛玉宇被惊动,呓语道“话话怎么了”
“没事。”容话拍了拍盛玉宇的身体以作安抚,“你赶快睡。”
盛玉宇放下心,翻了个身后鼾声绵长。
容话随手拿过一件毛衣外套披在身上,追上霆息。下楼时正巧撞上去厕所回来的慕地野,慕地野惊讶的看着他“容小哥哥,你这么晚上哪儿去”
容话脑子里飞快的转动,一把攀过慕地野的肩膀就往屋外跑,“喂喂,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别嚷。”容话抽吸着鼻子,“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肯定知道这个村子不对劲,我现在不方便跟你解释这么多,但是我想请你帮个忙,救一个人。”
慕地野打着哈哈,“容小哥哥这大晚上你别说梦话啊,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容话淡淡瞥了一眼慕地野,慕地野脸上的笑逐渐僵硬,容话道“霆息去乡长家了,我们去找他。”
“不对啊。”慕地野明白自己瞒不下去了,不再遮掩,指着路道“乡长家不是这个方向。”
晚上黑灯瞎火,根本看不清方向,容话骤然停步,“走错了”
“是啊。”慕地野在吊脚楼下转了个圈,“乡长家应该是这个方”
几簇灯光从吊脚楼的另一侧绕着过来,沉重的脚步声随之而来,容话和慕地野同时打开手机照明,乡长一手提着煤油灯一手杵着拐杖在拐角处看着他们。
“我说过,晚上九点之后不准出门”乡长严词厉色。
“那您老这么晚了在我们吊脚楼下干什么”慕地野用照明上下打量乡长,“监视”
窸窣的声响从乡长背后传出,容话照远了灯,看见十多个青壮年手里正捧着一麻袋的东西,躬身在楼脚的边缘撒着什么。
乡长斜了一眼身后,说“乡中多虫蚁,撒一些驱虫粉。”
“偏要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撒。”慕地野显然也意识到不对劲,走上前去,“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灵粉灵药,能让您老不辞劳苦的半夜也要给我们撒上。”
乡长拐杖重重在地上一踱,“杀了他们。”
慕地野脚步一停,撒粉的人纷纷放下手中的麻袋,聚在了乡身前。
“这什么展开”慕地野惊了,“一言不合就杀人,你们活在奴隶封建社会吗”
乡长冷声道“你们迟早得死,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十多个人一涌而上,慕地野连连后退,却看见他后面的容话不退反进,“容小哥哥你疯了跑啊”
容话一拳砸向首当其中的来人,那人被他砸的脸部变形,却没有一点难受的表情。容话知道自己打的不是人,也不再留余力,一个过肩摔把这人用力的摔向人群,接连压倒三四人。
“卧槽。”慕地野盯着容话弱不禁风的背影,就差鼓掌了,“这身手,深藏不露啊”
不到两分钟,一堆人高马大的青壮年全被容话撂倒在地,半晌没个动静。容话直逼躲到墙角的乡长,嘶哑着嗓说“解开关着游殊的东西,把游殊放出来”
乡长后背贴墙,闻言瞪大眼,试图混淆视听,“你再说什么,我老头子听不懂”
“青柏,游殊”容话按住乡长的肩膀,愤怒道“别再装了”
肩骨被捏的咯吱作响,乡长五官皱起,从衣服的夹层里摸出一道黄符篆,吃痛道“帖在镇压游殊的水下,他会被放出来。”
容话要去拿,乡长的手却往后一偏,“你可想好了,那是只狐妖妖性难泯,他跑出来一点会伺机寻仇”
容话寒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乡长握着符篆的手一僵,一道黑影从他们上空掠过,符篆被夺走。
“谁”容话仰头。
千面浮在空中,两指捻着符篆,黄色的面具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又见面了。”
乡长乘机从容话手下逃脱,慕地野手疾眼快的抓住他,“我干不赢那群壮的,还抓不了你这个老的吗安分点”
“我不认识你。”容话低头咳嗽,“把东西还给我。”
“想要”千面朝容话扬了扬手里的符篆,“来找我拿啊。”
他说完便调转身形朝着一个方向飞去,容话不疑有他,紧接着追上。
“容小哥哥,你当心啊”慕地野喊道,手底下的乡长又开始不老实。
他用力按住乡长的手,“我劝您老还是老实点,别这么大岁数了还不给自己留情面”
乡长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慕地野没理他,扯着嗓子对着吊脚楼高喊几声,想喊几个人下楼来帮忙,喊完等了大概半分钟,却没听到一点回音。都睡得这么死他正狐疑的想着,乡长得逞道“他们醒不过来的”
倒在地上的青壮年陆陆续续的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慕地野的方向走来,慕地野心里警铃大作,对着容话前不久跑开的方向求救道“容话小哥哥快回来啊救命”
一脚踢向慕地野的膝窝上,他猝不及防倒在地上,赶忙翻出一堆符纸和桃木剑,坐在地上对包围着他的人恐吓道“我乃慕家第八代家主慕天驰之弟慕地野,你们敢过来,今晚我一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乡长重新占据上风,剜了慕地野一眼,“杀了他。”
桃木剑被打飞,符纸被踩的七零八落,慕地野正心说今天自己恐怕得栽在这里了,一把漆黑的大刀从半空旋过,将围在他身边人的头颅依次斩下,失去头颅没了生息,十多个人轰然倒地,密密麻麻的蛊虫从被砍下的颈缝里爬出来,一接触到空气,立刻死亡。
慕地野看的头皮发麻,一个劲的后退。黑刀在空中被人单手截下,一袭白袈裟率先进到慕地野的视野中。
“戒刀大师,您来的可真是时候”慕地野长舒一口气。
戒刀反手握刀,朝慕地野颔了颔首后,视线定在乡长的身上。乡长一被盯上,就感觉自己从里到外藏着的无数辛秘在戒刀面前无所遁形,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戒刀说“施主,杀戮深重。”
乡长拐杖在地上焦躁的踱着,“我这一生,从没动手杀过一个人”
戒刀一语道破“虽不是施主亲手所杀,但他们却是因施主而死。”
乡长面色霎时变得惨白,转身便想逃,冰冷的长刀横隔在他的身前,阻断前路。
戒刀“山神庙在何处,还请施主带路。”
千面来到浅溪之上,拨开水面露出底下的景象。
游殊奄奄一息的望着他。
“我放你出去找青柏。”千面手里的符篆贴向阵锁,“把你的执念和一尾交给我。”
游殊缓慢的点头,千面勾唇轻笑,金光闪过,镇压着游殊三条狐尾的长针自动脱落,游殊得到自有,终于从狭小的石缝里爬了出来。
千面说“我替你断,还是你自己动手”
游殊闭上双眼,伸出锋利的爪子斩断自己一尾。断尾之痛近乎麻木,他连疼痛还来不及感受,哀声问千面“青柏,在哪里”
千面的掌心贴在游殊的脸上,片刻后,一张灰色的面具从游殊脸上脱落。
“青柏在山神庙。”千面拿起面具戴在脸上,黑色的诡异纹路瞬间爬满灰色的底面。
游殊闻言,拖着鲜血淋漓的身体,瘸着腿往山神庙的方向跑去。
千面捡起那段沾着血的白狐尾,叹息道“可怜。”
“符纸,还给我”容话气喘吁吁地赶到溪旁,盯着踏水的千面。
千面走到容话面前,“救游殊的话,我帮你先办了。”
容话看见千面手里拿着的一截断尾,一股怒气涌上心口,他撰住千面的领口,喉咙里几乎发不出声“你把游殊,怎么样了”
千面收了狐尾,笑道“你要是能记起我是谁,我就告诉你游殊的下落”
容话担心游殊,气急攻心一拳砸向千面的头,却被千面轻而易举的握住,“还是猜一猜吧,你的本事对我没用。”
“猜不对的话,我又该拿你怎么办”
灰色的面具像是有些苦恼,但很快又找到答案,“不如趁他不在,让你和我融为一体吧”
“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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