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别的头往后退了退, 他捧着容话脸的指头动了几下,“法号是出家人才有的, 我又不是和尚, 怎么会有法号。迷糊了”
容话拿下慕别的手,“我在霖山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小时候救我的一个人。”
慕别点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容话凝视他,继续说“那个人是青灯寺的一名和尚,法号无禁。我被他救了之后, 他就从此消失了。”
“我一直想找到他。九岁的时候, 我去了他修行的寺庙, 等了他三年。但那三年,他一直没有出现。”
慕别道“你找他想干什么”
容话“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我早就死了。”
慕别面无波澜的重复一遍“所以你找他想干什么”
容话望进慕别的双眸, 神情真挚道“我想亲口跟他道谢。”
落地窗半掩, 风偷跑进来。
窗帘翻飞的弧度在地板上投下流动的纹,好似一只翩翩起舞的黑蝶, 波影变换之间, 光怪陆离。
慕别背往后一靠,朝容话张开手臂, 笑道“道谢就不用了,直接以身相许吧。”
容话神情怔住, 跪坐在原地没有反应。慕别勾了勾手掌, 催促容话“救命之恩, 以身相报,不算过分吧”
沉淀多年的盼望渴求与执拗不甘,像一只氢气球被人三言两语的戳破,藏在里面的情绪从风口慢慢的跑出来,一点一点充斥满容话的整颗心。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容话有些恍惚的问“我一直都在找你,你见到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一开始也没问我。” 慕别无辜的眨了眨眼,“而且你口口声声的说在找我,我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怎么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容话被问住,半晌吞吐道“我记不清楚你的长相了。”
“记不清楚我的样子却记得无禁两个字。”慕别推敲着容话词句里的含义,“记性真好。”
容话解释道“我是在霖山做的那个梦里才想起来无禁,我之前连无禁都不记得。”
说来也奇怪,容话幼时和无禁见过的次数虽然不算多,但却不至于少到让他记不清楚对方的名字和长相。况且无禁对容话是意义非凡的存在,这样记忆犹新的存在,即便时过境迁遗忘了长相,也不应该忘记名字。
“名字也是才想起来,看来你并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慕别轻飘飘的说着,“我和你同床共枕了这么久,你都没认出来”
莫须有的指责让容话一瞬间觉得胸口发闷,无论是慕别还是无禁,对他来说都是无法替代的存在。
容话为了见无禁一面,一个小孩在清苦的青灯寺里待了三年,如果不是中途的变故,以他的性格现在多半还在寺里,一边做敲木鱼撞钟的沙弥,一边等一个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的人。
容话嗓音发哑道“我一直都把你放在心上。”
慕别步步紧逼,“那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我来”
容话被逼的泄气,说“你现在有头发,还很长。”
“我以前难道就没头发”
“你以前是和尚。”容话低着头,“没有头发。”
慕别眼皮跳了两跳,把容话抱过来有些粗暴的揉进怀里,“那是你记错了,我一直都有头发。”
容话被抱的不舒服,闻言道“我记得很清楚,你没有。”
“你连我的长相都能忘记,其他的更记不清楚。”慕别掐着容话的腰,“连恩人的外貌都记不准,小骗子”
“我不是骗子。”容话往后缩着腰,蹙眉道“我是真的记不清楚,不是故意的。”
慕别怎么可能不明白容话的记忆会变成这样的原因,不过是他略施术法,故意在容话的脑海里抹除了那段关于他面容的记忆。
但这么做的原因,他一时半会儿却不会向容话点破。
见逗弄对方差不多了,慕别见好就收,放缓语气道“我开玩笑的,你就算是小骗子,也是我一个人的小骗子。”
骗子两个字眼让容话觉得异常刺耳,辩驳道“我没有骗人,也没有骗你。”
“好,我说错了,乖没骗我。”慕别柔声安抚,“你一直把我放在心上,你特别喜欢我,还给我写了十几年的情书,从小就要立志嫁给我。”
听他越说越离谱,容话道“我什么时候给你写了十几年的情书,还立志要嫁给你”
没有反驳前两句,慕别眉眼带笑道“要我说给你听吗”
他说完也不等容话的意愿,清了清嗓后,悠声道“我听大人们说出家的和尚都是不能结婚娶妻子的,我觉得这个规定很奇怪。和尚哥哥是很好的人,我希望哥哥以后能找一个很好的妻子结婚,如果没有的话,我会努力长大变成很好的人,给哥哥当妻子,但是我是男孩子”
容话脸颊渐渐起了热,“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到这段话的”
这是他从小给和尚哥哥分享自己成长的生活里,记录下的一段话,字里行间都透着童真和稚嫩。写下的时候,年龄大概在小学。
慕别说到这里,抱着容话翻了个身进到被子里,“我记性不好,忘了。”
“你偷看我的日记”容话意识到一个问题,“是不是”
知道隐瞒不过去,慕别又将容话抱得更紧,喟叹道“有个小迷糊自己弄丢了手机,我做好事,帮他捡回来了。”
刚和慕别认识的那段时间,容话掉过几次手机,他分不清到底是哪一次给了慕别有机可乘。
慕别替他指点迷津“送饭去工地,被柳草扯进洞里。”
容话惊愕的睁眼,“你不是说我的那只手机掉到洞里已经摔成粉碎了吗”
“我说过这样的话”慕别自顾自说,语气无辜,“我不记得。”
那是容话最初的手机,里面的备忘录账号里记载了不下千条的语录。
十二年来的心思被放在显微镜前无限放大,容话此刻感觉自己在慕别面前,整个人都是赤裸的,他又羞又愤,斥责道“你是偷窥狂吗”
“我怎么会是偷窥狂”慕别笑容有些无奈,“我就是一不小心看见了。”
一不小心看见就把一段话熟练的从头到尾背出来,容话不相信他的鬼话,羞愤的胸膛起伏,“偷窥狂。”
“说了不是。”慕别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你怎么能骂哥哥偷窥狂,哥哥对你不好吗”
容话还在试图和慕别理论,“你对我好也不能偷看我的隐私,你这么做不对”
慕别不痛不痒的应了两声,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不如我们说说结婚的事”
容话心头一跳,很轻易就被带骗,“什么结婚”
“你不是担心自己是男孩,不能嫁给哥哥当妻子吗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慕别爱怜的在容话的鼻尖上轻了一下,“哥哥就喜欢你这样的男孩子。嫁给哥哥,当哥哥的小妻子好不好”
容话霎时面红耳赤,紧抿着唇不说话。
慕别似笑非笑道“你先起的头,我答应你的求婚你现在还不愿意了”
容话声若蚊蝇,“那是小孩子写的玩笑话”
是不是玩笑话双方心知肚明,慕别却像是当了真,朝着容话穷追猛打道“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这个道理你应该很清楚。”
容话被逼的退无可退,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自己头上,闷声道“你从那个时候就知道我是谁,看我一直在找你等你,像个傻子一样,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慕别闻言,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他不再紧迫容话,伸出手连同被子把容话抱的愈加紧,半晌,缓声道“无禁不是我。”
容话在被子里沉默了一会儿,“救我的是你吗”
慕别不答反问,“你喜欢的又是谁”
“无禁,还是慕别”
“我喜欢的是你啊。”容话猛地掀开被子,满脸困惑“慕别是你,无禁也是你。”
慕别端详容话神情片刻,伸出一只手掌覆盖在容话的两只眼睛上,“用眼睛看,是看不清楚的。”
容话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不安,他手心覆上慕别盖在他脸上的手背上,皮肤相触,产生的温热在两人的触觉中传递。他说“我应该怎么看,你教教我。”
慕别半阖上眼,状似苦笑“这是个难题。我一时半会教不出,你顷刻之间学不会。”
“那你别教了,我也不学了。”容话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他隐隐猜测到是什么原因,硬着头皮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同意跟你分手的,你死心吧。”
慕别听清后不知道联想到什么,忍俊不禁道“刚刚同意你的求婚你不乐意,现在转脸就要强迫我不准跟你分手,你是打哪来的小恶霸,这么蛮横。”
容话拉下慕别的手,露出的那双眼睛里,眼底清亮,眼中却藏着显而易见的情红,“我才二十岁,还没到法定结婚的年龄”
慕别的心被这句话瞬间搅碎成了一汪温水,既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揉进骨血里,又想把自己的一颗心急不可耐的剖出来捧到对方的手心里,见见他的这一腔热忱和浓情。
“宝贝,你怎么这么乖。”慕别叹了口气,顺手把容话的腰往自己的腰际上按了按,情色十足的道“想跟你做更亲密的事”
容话身体僵住不敢动弹,张嘴半晌只说出一个“你”字。
慕别深吸口气,在容话的腰上揉捏几把,又在容话的唇上亲啃过一阵后,按捺着情欲道“小王子金贵,要娶回家后关在城堡里才能好好的疼爱。”
“我说的对不对,宝贝”他尾音上扬的发问。
容话早就被他的手段弄得缩进了被子里,头紧紧埋在他的胸膛里,不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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