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了那两人死后女鬼的确没来追他们,?五人不慌不忙地往来路走。
月色下的大石村安静得如同一潭死水,?没有鸡鸣狗吠,?也没有刚才的人声喧嚣,除了在土路上行走的五人,再无旁的声音。
这便显得胡宏那个大嗓门格外地响亮:“嗳,我说,这回的任务该不会真有那么简单啊?”他声音里有点掩藏不住的期待:“你们看啊,这女鬼一次杀……”
丁宁不满地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提醒道:“嘘,你小声点,?别把村民给吵醒了。”
前方马上就要进到村里了,?两边都是村民居住的土屋,要是被村民发现他们半夜不睡觉在外面走动,?免不了一番麻烦。
胡宏憋屈地压低了声音,?直接压成了气声:“你们看哈,女鬼一次杀两个人一次杀两个人,?咱们离她那么近她也没有来追咱们,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嘛?是不是代表只要咱们不随便上去作死,顺利撑到明早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嘿?”
一番话说完,胡宏禁不住舒了口气,?他嗓门天生就大,这么压着声音说话可憋死他了。
谢逸不带情绪地淡淡道:“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胡宏一愣:“咋的了?”
丁宁:“不可能的。”
乔雨:“天真。”
樊夏:“不要急着太早下结论,你觉得彼岸会有那么好心吗?”
胡宏垂头丧气道:“好吧,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
安逸平和的环境总让人忍不住放松警惕,从他们来到大石村后,?所发生的一切不好的事都与他们无关。比起参与者,他们更像一个旁观者,旁观村子里悲剧的发生,却波及不到自己身上,这不由令任务者们有一种仿佛能置身事外的错觉。
可错觉终究是错觉,彼岸的任务终于渐渐显露出它隐藏在暗处狰狞的獠牙:第一个失踪的任务者,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五人甫一推开居住院落的院门,就见留守人员住的那两间屋子里亮着蜡烛,许是听到院门响,从屋子里脚步匆匆地出来几个人,边走边往他们身后不住张望。
“黄涛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樊夏几人一头雾水:“黄涛?”
最前头的高个男人一脸焦急:“哎呀,就是那个染着一头黄毛的男人,你们看见他了吗?”
染着黄毛的男人只有一个,樊夏数数对面的人,白洲宋恬兄妹,一高一矮两个一直和黄毛一起行动的男任务者,唯独缺少了黄毛。
“他不是一直和你们在一起么?怎么来问我们?”
这两个男任务者是和黄毛是一起的同伴,如今黄毛不见了,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高个男人絮絮叨叨地说出事情的经过:
“先前是在一起,我们几个突然醒来后就睡不着了,躺在炕上聊天,他就睡在我左边。说着话说着话就没声儿了,我回头看他没在炕上,还以为黄涛又去上厕所了,结果一直没见他回来,我和阿泽去厕所找了一圈也没找着,才想着他是不是去找你们……”
樊夏心中一紧,彼岸的任务里,无故失踪即等于死亡,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
难道那个鬼新娘没来追他们是因为来找黄毛了?可她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没有,我们没有看见他。”樊夏追问道:“他大概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你们仔细想想,他消失前有过什么异常吗?”
高个男人也很匪夷所思:“我发现他不见大概是在我们醒后十来分钟吧,但是没有什么异常啊!我们连他什么时候下的炕都不知道,还是白洲说怎么黄哥半天没说话了,我们才发现他不见的。”
白洲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黄哥不见那会的确是什么都没发生,不过异常的话……”他迟疑着伸出手道
:“我刚刚看手表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关时间上的异常,我不太清楚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样……”
他示意大家看他手腕上亮着夜光的电子手表:“时间一直停在了1:40,我记得我们醒来时就是1:40,那么长时间过去了,时间一点没变,我不确定是不是我手表的问题,还是……时间真的停止了?”
众人脸色一变,再顾不上黄毛失踪的事,纷纷掏出手机来查看时间,惊骇地发现所有人的时间无一例外全部停在了1:40,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自从得知有人失踪后就一直白着脸没说话的宋恬惊叫出声:“怎么会这样?!这是假的吧?!”
以她那不善于思考的脑袋都能想得出时间停止可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永远到不了早上8:00。
一想到这个可能,宋恬就止不住的害怕。她上一个任务完全是糊里糊涂过来的,只知道不能违背彼岸的要求,至于鬼魂的能力,任务的规律,生路的线索,这些她通通不清楚。
宋恬原想着像上次那样轻轻松松就能混过去了,如今这种情况却把她之前所有的美好幻想都给打破了!
不知怎么想的,她忽地指着白洲声色厉茬地质问:“肯定是假的!什么时间停止,其实是你这个野种搞得鬼吧?是不是你趁大家睡觉的时候做了什么?不然怎么别人没发现偏偏被你给发现了,还专门在这时候提出来?”
宋恬越说越觉分析得有道理:“那什么黄也是你第一个察觉不见的,肯定和你脱不了干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个野种平时都是装出来的,现在都怪你……”
宋恬喋喋不休地怪罪起无辜躺枪的白洲,哪怕正常人都知道这种事不可能是白洲能做到的,她也不管,像平时一样把所有的负面情绪一股脑地倾泻在这个她讨厌至极的私生子身上。
樊夏看看发泄一般越骂越来劲的宋恬,又看看受气包一样默默挨骂的白洲,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吼了一句:“吵够了没有?是嫌死得不够快吗?生怕鬼听不到是吧?”
她自觉平时脾气挺好,但这俩兄妹一个是不分场合的脑残,一个是好似没脾气的唯诺包子,让人看着就莫名来气。
樊夏拿出平常开会发火时的摄人气势来挺唬人的,宋恬后面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她吭哧了几下到底没敢回嘴,难堪地红了眼就往屋里跑,白洲连忙追上去:“宋恬……”
樊夏:“……”没救了。
谢逸看看一时间都不太敢吭声的其余人,唇角禁不住泄出一抹笑意来,冲她比了个大拇指,以口型无声道:“厉害。”
樊夏无奈地耸耸肩,抬头看天,记录时间的机械停止,不一定代表时间真的停止,她想要通过月亮的位置和他们经历的大概时间,看看能不能判断出此刻的时间。
这一看却骇然地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天上怎么会有两个月亮?!”
深蓝近黑的天幕上一左一右地挂着两盘圆月,一个是皎洁的银月,一个是妖异的血月,两盘不同颜色的圆月交相辉映,最后光线融合在一起,成为他们视线中好似蒙了一层血色的明亮月光。
眼前的一幕明显不是人间该有的景象,谢逸脸色凝重起来:“我们应该是进入鬼魂的场域了。”
鬼魂的能力虽然五花八门,各不相同,但大多都拥有它们自己的场域,轻微一点的或是能让人鬼打墙,或是能制造出某种幻境;严重一点的则能像144号公交车那次任务一样直接篡改人的记忆,把人拉进异空间……千奇百怪,让人防不胜防。
而现在结合他们停止的钟表——
毫无疑问,这次鬼魂制造的场域能力之一是控制时间。
胡宏破口骂道:“草,那女鬼的大招原来在这等着我们呢?她是
想把我们困死在这慢慢杀吗?”
鬼魂场域内停止的时间流速和现实真正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他们无法精准地判断外界到底几点了。万一在不满8点的时候离开了大石村,那等同于自杀。
当然,在人家的地盘上能不能顺利离开也是个大问题。
时间停止,同伴失踪,任务难度一下就从新手模式瞬间变成了地狱模式,那两个留守的男任务者再也无法自欺欺人,抖着声问道:“那你们出去有搜集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没什么不好分享的,胡宏吧啦吧啦把他们两次的经历说出来,对方惊恐道:“该不会是要等女鬼把和她有仇的村民都杀了,才会解开这鬼场域吧?”
“不会。”这点樊夏可以百分百确定:“真到那时候,咱们早就死光了,生路绝对不会是等待。”
谢逸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们找黄涛的时候,有看见过隔壁李秀玲回来吗?”
“有!”高个男人说:“我和阿泽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看到她了,跟逃命一样跑得跌跌撞撞,头发被风吹得乱成一团,我差点没认出来。她看见我们招呼也没打,只回头看我们一眼就进去了。”
樊夏心里有了点猜测,需要去确认一下,几乎是和谢逸异口同声地说道:“走,过去看看。”
她看向似笑非笑望来的谢逸,好吧,看来他俩再次想到一块去了。
***
李秀玲的脸变得更奇怪了。
她原来是标准的网红脸,开过眼角的大眼睛,割出来的双眼皮,垫高过的鼻梁,收缩过的鼻翼,连脸颊苹果肌都被填充过,还有那尖尖的下巴……没一处是没动过刀的。
可现在——怎么说呢?她眼睛好像变小了点,鼻翼变宽了点,下巴也没有原来那么尖了。
非用一个较为贴切的词语来形容的话,大概是返璞归真?
李秀玲紧张地看着深夜来敲门的这群人:“你们有什么事吗?”
她有些焦躁,整个人和之前单纯的憔悴疲惫相比,多了许多惶恐不安,让她看起来非常没有安全感。要不是他们不肯罢休地敲门,她根本不会开门。
樊夏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能告诉我们你出去做什么了吗?”
李秀玲牢牢把住门口,略微提高了声音:“我不是说过了,我去拜祭我的亲人!”
“去两次?”
李秀玲身体明显狠狠一颤,想到了某些让她极度害怕的事,眼底是藏不住的恐惧,嘴唇发抖地低声呢喃:“不,不是的,我没有去两次……”
他们试图问出她去祭拜的哪位亲人,李秀玲却紧闭嘴巴绝口不提,也不肯让他们进去,偏偏他们不能把人逼太紧。
直到樊夏采取迂回战术,跟她提起村长家的那些糟心事,刚说到被娘家卖给村长当儿媳的新娘王翠被石大柱给打死了——
就见李秀玲瞳孔猛缩,眼睛睁大,脸上蓦地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惊喜表情,上前一把抓住樊夏的手神经质地喃喃道: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妈妈!肯定是我没有祭拜妈妈,所以惹妈妈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我怎么能忘了呢?”她由衷地感谢樊夏,怪异的脸上扯出怪异的笑:“谢谢你啊,谢谢你提醒我!”
什么意思?妈妈?
樊夏不待细问,一阵怪异的强风突如其来地刮进村庄,伴随着李秀玲家没关紧的窗户被吹得砸在墙上哐哐作响的声音,是她骤然失去的意识。
怕不是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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