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明一来就给了他们一个大惊喜。
他竟然拍到了梦中鬼魂的照片。
沉沉夜色里,?鬼魂阴森森地仰头看着拍照的人,?黑色的衣服,?苍白的脸,沾染上鲜血的唇,?还有下巴的那颗痣,不仅易明说和他梦里看见的场景一模一样,也和他们在监控录像里看到的鬼魂一模一样!
樊夏几乎立刻便确定了一件事,梦中鬼魂不是无头鬼!
因为它还顶着陶树的头!
要真按秃顶男说的那样,梦中鬼魂找到陶树脖子上那颗属于他的头后,?不该立马换上自己的头吗,?怎么可能还继续顶着陶树的脑袋。
梦中鬼魂的身份再一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它和无头鬼的传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洲随便找一个理由把易明的疑问敷衍过去,?并和他要了那张照片带回去研究,?让他有什么事随时给他们打电话。
有了陶树和邵浩几人的前车之鉴,?没人再愿意来继续守着易明,?生怕小命一个不注意就丢了。
白洲的联系电话之前就给易明留过一次,?那时候易明根本没记。现在不同了,?易明反过来主动要了白洲的电话,樊夏也给他留了一个,?把易明紧张得脸色通红,?樊夏要看他的身份证他也乖乖地给了。
小姐姐真漂亮啊。
……
当夜。
石俊躲在卫生间里,偷偷给自己秃顶少发的脑袋抹生发膏。
和他同一个房间的任务者早早地便睡了,隔着卫生间的门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噜声。
石俊对着镜子,有些烦躁地将生发膏在头皮上一点点抹匀,?再把后面的头发拨到前面来,仔细挡住露出的头皮,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今天白洲和那个姓樊的女人一回来,就神神秘秘地要把所有人叫进同一个房间里交流分析。
分析什么分析?他不早就分析过了吗?任务也明摆着完成了,是他们不听,非要磨磨蹭蹭地再观望观望。
石俊自觉已经完成了任务,懒得搭理那两个就会哗众取宠的人,当即就要离开这个不安全的地方,哪知刚走到旅店门口就被白洲拦了下来。
那小子脸上笑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说是礼貌地请求他至少再多留一个晚上。可凭什么呀?他为什么要听他的。
然而白洲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含糊,礼貌地将他“请”回了房间,笑嘻嘻地说:
“你要是死得太远了不方便我们搜集线索,所以为防万一,你还是多住一晚上吧。”
听听,这他妈是人说的话吗?!石俊好悬没当场给气死!白洲这个爱装模作样的人可终于露出他的真面目了!
指认过的几人谁也不能离开,参不参加接下来的讨论全凭自愿,但必须待在这里,气得他们破口大骂。
其余人充耳不闻,从樊夏白洲那得知了某些信息后看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后怕,同情他们恐怕是要死了,后怕自己还好没有跟着一起冲动指认。
更有甚者,看他们的目光跟看死人没有什么两样。
被那些目光看多了,石俊也隐隐猜到了什么,开始不安。
难道他们指认错误了?
不,不可能!
线索都那么清晰了,无头鬼就是梦中鬼魂是明摆着的事实,怎么可能有错?
绝不可能有错!况且他现在不还好好地活着吗?
石俊好一番自我安慰,总算安下点心来。
不就多住一个晚上吗?正好让他们看看他的推理是正确的,怎么可能失败?他吃过的盐比白洲樊夏那两个小年轻吃过的米还多,前几次任务也是他推理出来的鬼魂,石俊对自己有信心极了。
他抹了把脸,打算出去眯一会,天一
亮就走。
外面的打呼噜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石俊甫一踏出卫生间的门就察觉到不对,房间里的灯怎么被关了?
屋里拉着遮光窗帘黑漆漆的,仅有从他身后卫生间里射出来的这小片白光,完全无法照亮房间更里侧的地方。
窗外偶尔能听到远处夜市摊的吵闹声也不见了,安静得不可思议。
石俊头上开始冒出冷汗来,经历过几次任务的经验让他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现在情况不对。
他没有喊没有叫,更没有试图去看另一个睡觉的同伴怎么样了,默默捂紧嘴巴,紧盯着看不见的房间黑暗深处,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地朝门口的方向撤退。
他的反应很快,动作也很快,没几秒就退到门口握住了门把手。
石俊没犹豫,用力一拧转身就想飞快跑出去。却不想刚迈出一步,就迎面撞上了一堵坚硬的肉墙,将他撞得朝后踉跄两步。
鼻子一阵极度的酸麻,流下一管鼻血来,石俊却顾不上去擦了。他瞳孔紧缩,惊骇欲绝地看见门口站着身材魁梧的那人,朝他缓缓抬起一把偌大的斧头……
石俊转身慌不择路地往房间里跑,没跑两步耳后传来极速的风声,他根本来不及躲,脖子一凉,眼前的一切霎时天旋地转,血柱冲天而起。
意识彻底湮灭前,石俊脑海中滑过了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个念头:
“原来无头鬼是……”可惜他再也没有了说话的机会。
***
皎洁的圆月高高悬挂在天幕上。
树冠遮天蔽日,树根虬结的原始森林里,一个踉踉跄跄的黑色身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拼了命地逃跑,想要逃出这片无边无际的森林。
在他的身后,一个高大魁梧的影子手里拖着一把巨大的斧头,不紧不慢地追在他的身后,始终保持在不远不近的距离。
猎物恐惧的背影和绝望的呼救,让易明兴奋极了,深深勾起了它心中的嗜血分子,颇有兴趣地和猎物来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它太久没有碰见过活的猎物了!
果然还是会跑会叫的猎物杀死来更带感,不知道这个猎物会不会有适合它的头呢?
饶是猎物的体力再好,连续在崎岖不平又光线暗淡的森林里连续跑几个小时也撑不住了,双腿一软,脱力摔倒在又一次绕回来的高台边。
整齐摆放在高台上一个个人头,睁着眼或哭或笑地看着猎物四肢并用地在地上挣扎爬行,后面提着巨斧的追逐者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屠夫终于要收割下它的战利品。
人在面临死亡时总会爆发出无穷的潜力,精疲力尽的猎物试图用尽最后的力量拼死一搏。可惜最后高台摧毁,人头碎裂,仍不能改变他必死的命运。
易明高高地举起斧子,对着瘫倒在地,伤口鲜血浸染了黑衣的猎物狠狠砍下去。
热血喷溅中,脖颈应声而断。
易明满足极了,提起他新的战利品——那颗新鲜出炉的人头。
然后赫然看见了,他自己的脸。
……
“啊!”
易明吓得惊醒过来,梦中看到的最后一幕不断在他脑海里回放。
他这是梦见自己追自己,自己砍下自己的头了?
什么鬼啊?!
他想故作轻松地笑两声,却笑不出来。
梦中的场景太真实,仿佛真的发生过,而不仅仅是一场梦。
但是怎么可能呢?
易明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和脖子,它们全都好端端的在那,反倒是胸腔里一直隐隐残留着从梦中带来的那股嗜血兴奋感,让他忍不住想要去毁坏点什么东西。
他压了很久才把这股冲动压下去,看
看外面的天色,还黑沉沉的。
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心理,他拿出手机来到客厅的窗边,对着先前拍到鬼影的地方又拍了一张照片……
……
“啊!!!死人啦!!”
旅店的清晨,天刚蒙蒙亮,一声惊恐的尖叫划破天际,吵醒了所有尚在沉眠中的人。
樊夏开门出来时,石俊所住的房间门口已经围了好几个人,整个旅店3层都是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旅店的保洁阿姨喊完那一声,忍不住跑到一旁吐了。
几个围在门口的任务者虽然脸色不好,但没多少意外的表情,他们昨天就猜到了石俊几人可能要死,现在不过是猜想验证了而已。甚至有人在心底默默庆幸,石俊几人的死为他们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
对,不止石俊一人,昨天指认过的人全都死了。
相邻两扇半开的房间门里,躺着三具尸首分离的尸体,血流了满地。能看出每一具尸体无不是想要往外逃的姿势,可惜最后一个也没能逃过。
白洲看到樊夏过来,低低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姐姐,他们脖子的断面很齐整,像是被利器砍下来的。”
他们昨天把石俊三人强留下来,就是觉得他们死了肯定会有线索提示。因为一般来说指认错误等于任务失败,任务失败却没有被立马抹杀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的死亡本身也是一种提示,而现在提示出现了。
樊夏瞬间想到了陶树几人的死状,同是头首分离,但陶树几人的尸首断面却是凹凸不平……
她心中一寒,这个任务有两个鬼!!!
一个梦中鬼魂,一个无头鬼!
而石俊三人明显是被无头鬼杀死的!
旅店死了人,还死得那么惨。除了任务者,其他客人全被吓得要求退房。
保洁阿姨吐完报了警,警察来得很快,勘察完现场后要求昨晚所有住在旅店里的人去局子里接受调查,樊夏几个也不例外。
旅店为数不多的几个监控里并没有拍到石俊三人是怎么死的,即使有彼岸的影响在,即使石俊三人的死和他们无关,樊夏几人接受调查也花了一天的功夫,等他们从局子里出来,天都快黑了。
樊夏招手打车:“走,我们快回旅店。”
期间易明给他们打来过好几个电话,语气惊惶,不复昨天的镇定。喋喋不休地说鬼来抓他了,他刚从家里逃出来云云……可那会他们回不去,只能让他在旅店等着。
细数今天已是任务第九天,樊夏坐在飞驰的出租车里,出神地看着车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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