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珊珊的电话自然不可能再打通。
但没有人往鬼魂杀人的方向上想,?只以为刘珊珊昨晚被吓得不轻,今天不舒服才没来学校,?根本没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
一个又一个的同伴失踪死亡。
樊夏捧着盒饭和谢逸坐在一处,?听他讲了不少正常剧组里拍戏的事。
不对比不知道,孙丙的拍摄方式真的独树一帜。其他剧组都是根据租用场地和天气环境因素来拍剧情,?比如剧组租下某个场景,就会把会用到这个场景的剧情都拍掉,再换下一个地点,毕竟多租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钱。
孙丙却不同,?他是根据故事进程来拍,?他们今天一整天的时间只拍了主角“今天”的戏,?“明天”的戏要到明天才会拍,?完全跟着人物走,?仿佛真的变成剧中的角色,?去经历他们在故事中经历过的每一件事。
代入感是足够了,可一天下来,樊夏感觉自己离成为一个戏精不远了。不开摄像机的时间里,?孙丙也要求他们不要出戏,最好时时刻刻把自己当成故事中的角色,跟着剧本多找找感觉。
樊夏和谢逸作为“小情侣”亲亲热热黏黏糊糊了一天,?从不自在到自在,从不好意思到自然无比,也不过才一天时间。
现在樊夏除了拍亲吻之类比较亲密的戏份时,?还会控制不住地莫名心跳加快之外,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地对谢逸撒娇卖嗔了。
啊,人的适应能力真是无穷无尽呢。
沧桑点烟。
谢逸一天下来,耳上的薄红就没褪去过。看樊夏的眼神很复杂,有甜蜜,有恍然,有失落,却什么都没说。
现在明显不是好的时机。
剧组租用的学校场地是离昨天厂区不远的周宁市第五中学,学校没放假,学生们正常上课。
许是没见过剧组拍戏,下课后会有学生三三两两地跑来看他们拍摄,但或许是有彼岸的影响因素在,来得人不多,没看多久也会自行离开。
剧组吃完盒饭,就要拍摄今天的最后一场戏了。
此时已近黄昏,《笔仙》中的第二个死者就是在白天与夜晚交替的时刻死去。
“于政”是跟在谢逸身边的狗腿子之一,昨晚同样参与了请笔仙的活动。他与同伴们分别后没有回家,在外面漫无目的地游荡一圈又回了学校,把自己吊死在了教室里。
从头到尾没被任何人发现,第二天尸体却不翼而飞,如同早晨摔死在学校废弃仓库前的刘珊珊一样,没有人发现,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于政没找到线索,惶恐了一天,经刘珊珊之后,终于轮到他了。
刘珊珊今天的不对劲,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樊夏没有把早上看到的东西大肆张扬,只是暗中戒备着。
刘珊珊“死而复生”后没见她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全程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地坐在一旁。越来越青白的脸色,死气沉沉的眼神,让人看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除开她没有长尸斑,也没有身体腐烂,真的跟个死人没什么两样。比起不化妆时起码像个活人的冉冉,无疑是刘珊珊更引人注意。
下意识地,众人都避着她走。
于政不知道刘珊珊死过一次,看她能走能坐,以为她还活着,只是说不出哪里状态不好。说到底,刘珊珊的不对劲早有预兆,想来是她的个人问题,与他无关。
这么一想,于政心里多少有了点安慰。
刘珊珊都没死,他也肯定不会死!
演完前面的戏份,很快到了上吊自杀的地方。
于政硬着头皮将废弃的电线栓到教室里的电风扇上,心有惴惴,怎么都做不到把脖子套进去。
孙丙安慰他:
“别怕,我们只拍你上半身,下面会给你垫着桌椅,不会有危险,你好好演就行。”
于政不放心:“桌椅意外倒了怎么办?”
孙丙说:“不会有意外。”
“万一呢?”
孙丙不耐烦了:“万一真有事总会有人救你的行了吧?我们现场那么多人难道还会眼睁睁看着你吊死不成?”
樊夏在一旁心道:那可真不一定。
最后事实证明了,于政的担心是对的。
随着场记的“Action”落下,于政牙一咬心一横,踩在垫高的桌椅板凳上,将头伸进了套圈中。
不过一刹那,现场的气氛就变了,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在教室里弥漫开来。
于政还没开始演,脚下站得桌椅突然一阵晃动,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推搡着,吓得他赶紧想把那脑袋缩回来,可是来不及了——
乒里哐当。
课桌叠加椅子,全部倒塌。
于政脚下骤然悬空,身体一坠,猝不及防地被死死吊在了电风扇上,黑色的细电线深深地勒进脖子里,氧气抽离,脸部一下涨成紫红色。
他拼了命地用手去抠深陷在脖子里的电线,双腿剧烈登动,想要找到可以借力的地方。
可是踩不到!他什么都踩不到!
肺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他想要喊救命,想要看看为什么没人来救他,却被勒得翻起白眼,发不出声,徒劳地挣扎着。
救命!
救命啊!
……
樊夏站在场外,越看越不对劲。
于政演得也太逼真了吧,看那上翻的白眼,通红的脸颊,吐出的长舌,跟真的要被勒死一样……可他脚下还踩着桌椅啊。
孙丙还坐在监视器前满意点头:“演得不错。”
樊夏心中有些不安,转头想和谢逸轻声说点什么时,不经意看见了不远处的刘珊珊。
今天一直很“安分”的刘珊珊,此时却来到了教室外,死死盯着教室里的于政,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扯出一抹令人很不舒服的笑容,死气沉沉的眼神里透出来的,那是……狂热?
樊夏心中一个咯噔,又看了一眼于政,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不好!
于政是真的要被勒死了!
“糟糕!快救人!”
察觉不对的谢逸和周楠已经一个跨步冲进去,樊夏紧随其后。
一踏进大门,诡异的阴冷如影随形。
教室里和教室外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
他们在外面看到的桌椅都还好好的放着,冲进来才发现垫脚的桌椅实际已经全部倒塌,悬空挂在电线上的于政被勒得半死不活,脸色青紫,眼睛翻白,舌头拉得老长,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孙丙看他们冲进去,惊疑不定地喊了“cut”,急冲冲地跟过去看。
拍摄一停,仿佛云开雾散,假象消失,显现真实,在场外众人的眼中就是那些桌椅好似忽然就塌了。
谢逸和周楠一起把于政救下来,樊夏给他掐人中,做急救。
空气一入肺,几乎快要失去意识的于政本能地大口呼吸两下,然后猛咳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脖子上的勒痕已成黑紫色,看着触目惊心,好歹人总算清醒过来,没有就此真的死过去。
“怎么会这样?”
孙丙被吓了一跳,不明白于政怎么会把自己勒成这样,想了想,心情复杂地感叹道:
“你演得也太卖力了吧?真的是拿生命在演戏啊,其实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于政:“……”
于政他说不出话,嗓子被勒坏了。
他贪婪地汲取着氧气,心中
后怕不已。
差一点!他差一点就死了!
于政对及时察觉到不对救下他的樊夏三人很是感激,却也生怕孙丙不满意,让他再拍一次。
幸好该拍的镜头都拍下了,后期剪辑掉樊夏他们跑进去的画面就行,不必重拍。
孙丙大手一挥:“收工!走走走,我们先送你去医院。”
今天的戏已全部拍完,剧组迅速收工,大巴载着众人先把于政送到了医院。
他的确伤得很重,把急诊室的医生都吓了一跳,要是救下得再晚一点,人就真的要被勒死了。
医生的建议是最好住院治疗,被于政拒绝了。按照任务要求,在电影拍摄完成前,他们都不能离开剧组。医生劝说无果,只能给他开些药带走。
“小刘啊,你真的不用让医生也来给你看看么?我看你今天脸色真的很差,到底哪里不舒服,别硬撑着啊,既然都来医院了,开点药吃吃也好啊?”
等在大巴车上的樊夏等人,看着副导演苦口婆心地劝刘珊珊去做个检查,对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连个眼神都欠奉。
从于政演上吊自杀开始,她脸上就一直挂着那种令人很不舒服的笑容。最后于政被他们救下没死成,也不见她收敛,不知道她到底在开心些什么。
看着那个笑,樊夏总觉得事情还没完。
……
回到酒店,樊夏刚洗完澡,房门就被敲响了。
谢逸站在门外,身上的衣服还没换,看到她湿漉漉的头发和被热气腾红的娇艳脸颊,眸色深了深,眼神不自然地飘忽一瞬,好歹没忘了自己敲门的目的:
“我不太放心于政,想去看看他的情况,你要一起吗?”
樊夏正有此意,刘珊珊的笑一直在她脑海里回放,让人不安。即便谢逸不来找她,她也是打算要一会过去看看的。
“好。”
樊夏房门一关就要走,谢逸轻咳一声拦住她。
“你头发还在滴水,不用吹干吗?”
樊夏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发梢上的水滴落在她漂亮的锁骨上,一路下滑,谢逸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啊,差点忘了,你稍等。”樊夏回去拿了块干毛巾把湿发全部包起来,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这样就行了,等回来再吹。”
谢逸咽了咽喉,没再说话,转身大步往电梯走,樊夏跟上。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清逸雅致的面容悄悄染上了一片薄红……
于政就住在他们楼下,从医院回来后早早就睡下了。
樊夏和谢逸敲了半天门,把住在隔壁的几个任务者都惊动了,也没见于政来开门。
“情况不对。”谢逸眉头紧锁。
樊夏一抬眼,竟在走廊的尽头看见了刘珊珊。她同样看着于政房门的方向,脸上充满恶意的微笑越来越大,笑到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其他人也看到了,心中直发寒。
“直接踹门吧!”
谢逸让其他人退后,自己将全身的力量凝聚到右脚,腿上紧实的肌肉绷紧,对着门使力踢出充满力量的一脚。
“砰”
一声巨响,门板应声而开,狠狠砸到墙面上,房间的景象霎时映入众人的眼帘。
凌乱的床铺上根本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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