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夏完全没想过,?有一天她可能会栽在自己人手里。
她的防身术是专门请退伍的特种老兵教的,?招式利落实用,?打起来可攻可守,?绝不是那些表面看着好看的花架子。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和白洲你来我往那么半天。
换做旁人,?早就被她给制服了。然而白洲明显也是练过的,?两把锋利的刀刃在他手指间翻转挪移,动作不见半点凝滞,几乎要舞出花来。不仅出招诡异,?且每一下都是奔着杀人去。
樊夏虽然不至于被他一击致命,但防守间总免不了添上些细细小小的伤口。
“姐姐,?不要挣扎了,?看看你手上的伤,都流血了,我会心疼的呀。”
白洲嘴里说着心疼的话,手下却毫无怜惜地在樊夏身上又添一道新的伤口,看那刺眼的鲜红瞬间渗出来,?他笑得更邪气了,?谆谆善诱道:
“姐,你快看看橱窗里的女鬼,那是你的鬼吧?它就快要出来了,?你不怕吗?与其被它杀死,不如为我献祭。只要你死了我自然会帮你干掉它,那样不是皆大欢喜吗?”
樊夏闻眼珠转都没转,?没上他想分散她注意的当,并趁白洲说话时反击了一下,给他手上也来了一道伤口。
“姐,你真厉害,又伤到我了。”
白洲非但不恼,还笑着赞赏她,然后手中刀刃一转,动作狠辣更甚,拼着再被她割上一道伤口的代价,寒光险险从她喉咙前擦过。
这个疯子!
樊夏感觉到脖间一凉,随即就是一阵刺痛袭来,她不用看都知道,脖子肯定是受伤了。
这样下去不行,打消耗战吃亏的肯定是她。而且白洲有一点说的没错,橱窗里的女鬼的确等不了太久了,她能抵挡得了人,但不代表她能抵挡得了鬼。
为今之计,如果不能速战速决,那就只能想办法说服白洲了。
樊夏深喘口气,抬刀挡下他再次袭来的狠辣一击,趁此空隙快速说道:“献祭是假的!你杀了我也没用,自相残杀根本就不是这次任务的生路。”
“姐姐,我知道的哦。”白洲无所谓地一笑,眼神狠厉:“你想说杀了你的鬼还有我自己的鬼对吗?我早就知道了。”
樊夏诧异:“你知道你还要杀我?!”
“多献祭一个人就要多一分的安全嘛。”白洲漫不经心地说:“面对一只鬼总比面对一群鬼要好?至少现在我的恐惧之物还在我的可控范围之内,先解决掉其他危险再来想生路难道不是要容易得多?”
樊夏:“……”她无言以对。
两人的缠斗逐渐进入白热化,从开打到现在短短几分钟内,他们就已交手了近上百个来回,刀刃相接的铿锵声和□□搏击声在安静的街道上接连不断。
体力和武器的差距终究让樊夏始终处于下风,身上细小的伤口越来越多不说,有好几次都是险之又险地和死神擦肩而过。
好在樊夏不是自乱阵脚的人,越是生死关头头脑越清醒,她深切明白现在只有想出真正的生路才能说服白洲。
可是,生路到底是什么呢?
先前被中断的思考在思维里飞速运转,眼看着白洲手中寒光向她眼睛凶狠刺来,她手脚却被绊住,身体后倾无法及时抵挡的这一刹那,樊夏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东西,从任务开始到现在的每一个细节,每一条线索……
大巴车上的鬼故事,无人的街道,消失的猫,丧尸群,蜘蛛精……
恰似黑夜中闪过的一抹亮光,樊夏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就想通了这一切根本的原因!
在刀尖即将戳中她眼睛的前一秒,樊夏大吼出声:“梦!”
“嗯?”成功让白洲动作一顿。
樊夏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尖,不敢停顿,继
续喊道:“这不是现实!这是我们的梦!所以真正的生路是……”
“砰!”
话未说完,樊夏突见白洲身后闪出一道熟悉的身影,劲风扫过,一声闷响,白洲连哼都没能哼出声,就软软倒在了地上。
“谢逸!”
樊夏惊喜至极,跟看见亲人一般,主动在他倾身过来抱她的时候紧紧搂住那个令人安心的怀抱。
“你总算来了!”
她之前之所以明知不对还跟着白洲跑那么远,一是为了甩脱后面追逐的黑面鬼,二是她发现白洲无意间带着她跑的方向刚好与谢逸他们约好的汇合地点相同。
谢逸能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发现不对赶到支援,就是因为他们缠斗的地方离汇合地点不远。
“你哪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谢逸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看着被他重击昏迷的白洲,眼神仿佛要杀人,他刚才在远处看得分明,白洲招招是奔着死穴去的,招式狠辣,触目惊心。
想起在半路上看到的丁磊那具被人一击毙命的尸体,谢逸就急得不行,想要赶紧先确认樊夏的伤势。
“都是些小伤口,不深。”樊夏情绪渐渐缓过来,没有抗拒地让他查看伤口。
她没有说谎,小伤口虽然有点多,但都不深。除了脖子上那一道,其它的基本都遍布在两手臂上,检查下来全是些皮外伤。
饶是如此,谢逸看着也心疼得不行,不停地给她伤口轻轻吹气。
“是不是很疼,我给你处理一下。”
他说着就要去包里掏伤药,被樊夏伸手拉住。
“不用,等我醒来这些伤口自然就不见了。”她扭头看一眼不远处橱窗里挣扎想往外爬的女鬼,抓着谢逸的手臂面色严肃道:
“谢逸,你刚刚也听到我说的话了吧。我们现在不是在现实,而是在梦里,生路既不是献祭同伴也不是离开小镇,是醒来!从梦里醒来!只要我们能战胜恐惧从梦里醒来,我想任务应该就离结束不远了。”
“我听到了。”谢逸沉吟着点头,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这次任务难就难在要发现自己身在梦里这一点,因为周围的一切实在太真实了。
众所周知,人体有自我保护功能。在做梦时无论是从高处失重跌落,还是身体“受伤”产生剧烈疼痛,抑或是被噩梦惊出的极度恐惧……一旦大脑检测到危险,且危险值到达一定阀值,人体的自我保护功能就会启动,强制让人从睡梦中醒来。
然而现在这种保护机制却明摆着失效了,他们受伤了会痛,会流血,见到鬼怪会恐惧,会害怕,偏偏不会醒来,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都不会。所有的感觉都太真实了,真实到你根本不会意识到这只是一场梦。
但如果要说这次任务简单,其实也很简单。只要能及时意识到自己在梦里这一点,先前很多想不通的诡异之处就都能解释清楚了。
比如——为什么他们擦边违反了导游一人一间房早早休息的要求还好好活着,因为是在梦里。
为什么导游莫名会死,会出现那么多不科学的唯心怪物,因为是在梦里。
为什么护身符会消失,以及只闻其声不见其影的猫叫,因为是在梦里。
还有自从入夜后就再没见过的猫;任他们闹的动静如何大都没出来察看过情况的小镇居民;当地猫咪守护神的传说;进不去的神庙……
种种的种种,都是因为他们在梦里。
而这些不对劲之处,恰恰也是彼岸给他们的提示,光看他们发不发现得了了。
樊夏继续说:“鬼怪的力量一直在增强,我们不能拖太久,赶紧去找秋心,然后试试醒来的方法,我有八成的把握,肯定能成功出梦。”
“等等
,等我先把他解决掉。”谢逸没忘记躺在地上昏迷的白洲,拔出刀反手就想给他来一下。
樊夏犹豫了一瞬,还是阻止了他。
“别管了,就让他自己躺在这里吧,不要脏了自己的手。”
亲手杀人终究和看着同伴被鬼杀死不一样,白洲能毫无负担地杀人,樊夏却不愿意让谢逸为她手染鲜血,她自己也不愿。即便是在梦里,却完全可以想见,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不会再有梦醒的可能,这是做人的底线问题。
当然了,她也没有圣母到去救一个真心想要杀她的人。樊夏不会特意叫醒白洲,所以就让他躺在这里吧,属于他的黑面鬼迟早会追上来,他是生是死还未可说。
“好吧。”谢逸无奈地看一眼他喜欢的姑娘,到底没下死手,只将白洲的手脚都卸了,废了他的行动能力,起身说道:
“走,我们去找秋心。”
接下来的行动没再多出波折,他们分别前曾约定过各自的记号,以防发生意外情况时同伴找不到自己。
樊夏和谢逸就这样寻着秋心一路留下的记号顺利找到了她,并告知其生路和醒来的方法。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我们是在梦里。”秋心先是恍然大悟,后想到了什么,又激动问道:“那我醒来后还能看到秦琅吗?既然是在梦里,我应该还有把他唤醒的机会吧?”
樊夏看着秋心完全不自知脸上已泪流满面的模样,动了动嘴唇,终究说不出残忍否定的话,只模棱两可道:“……可能吧。”
谢逸握紧樊夏的手,说:“准备好了吗?我们现在出梦。”
“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樊夏闭上眼,忘却周遭的环境,忘记一切恐惧,不停地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是梦。
这是梦,快醒来。
“喵~”
似有温柔的猫叫声响起。
樊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旅馆的房间。
她仍然躺在那张舒适柔软的原木矮床上,床头暖黄色的台灯依旧在矜矜业业地亮着光。
樊夏第一时间摸向胸前,果不其然,护身符又回来了。她坐起身,看到床尾的衣柜门也关的好好的,一切都和她入睡前一模一样。
静谧,又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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