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三十四章

    赵太医在屋中多点了一盏灯, 着着急急的替骁王把上脉,生怕晚了会导致毒性身亡。

    把着脉,又觉得有些许的不对劲,询问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殿下这是最近补得太过了, 乃肺经火旺,迫血妄行, 气火一上脑就会鼻衄。”赵太医知道骁王不是中毒后,松了一口气后又瞬间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人老了,经不住吓呀, 更经不住这骁王夫妇一天天个折腾

    这大晚上的流鼻血, 还能有什么好正经的无非就是夫妻小两口亲热过度,没给把持住骁王这顿顿补药, 不气血上头才怪

    “殿下最近不宜再食用药膳和泡药浴了,自然也不能太过操劳。”

    方长霆淡淡的“嗯”一声。

    诶诶诶,骁王今日个耐性这么好

    见骁王耐性好, 赵太医忍不多劝了一句“下官知道这年轻人火气确实容易旺, 可殿下还是听当初下官一句劝吧,多忍忍,实在忍不住,暂且先分床睡。”

    委婉而直接的劝说。

    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说骁王把持不住。

    闻言,骁王的脸色沉了沉现如今哪里是他把持不住

    修身养性, 每日清淡寡欲, 没有半点邪念, 最为正经的那个人可是他

    见骁王变了脸色, 向来拿捏得准的赵太医忙道“这鼻衄症状得好生修养,且不可熬夜。”

    这次骁王只冷哼了一声。

    赵太医沉默了片刻,又复而劝道“殿下且千万不可熬夜呀,不然这鼻衄会成常态”

    方长霆冷脸“嗯”了一声,随后看到了一旁塌上桌几上摆了几本医书,便随便拿了一本起来开始翻阅了起来。

    赵太医“”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不走

    看骁王翻阅医术的架势,像是在百般无聊中找点事情来做,更像是在消磨时光,但即便要消磨,可否挪个地方,他想要就寝呀

    偏在赵太医有苦不能言之时,方长霆又说“赵太医不必在意本王,该如何便如何。”

    赵太医“”

    他想就寝呀,可骁王这杵在这里,他哪敢

    不得已,赵太医只得发挥活到老学到老的信念,寻了本疑难杂症的医书坐到书案前慢慢的研究了起来。

    许久之后,赵太医正要翻页之时,坐姿已然慵懒的骁王,声音懒散且似不经意的问起“赵太医似乎有一个十七岁的公子,今年刚经过了太医署医员的考试,入了太医院。”

    赵太医的翻动书页的动作微微一顿,不明白骁王为什么忽然提起他的儿子,只谦虚道“犬子才疏学浅,进入太医署实属是侥幸。”

    方长霆抬眸看了眼赵太医,“那赵太医是岁数几何进入的太医署”

    “回殿下,十九。”

    方长霆笑了一声,颇为有趣的道“那赵太医还不如令公子,又怎能评价令公子才疏学浅呢。”

    “殿下教训得是。”

    方长霆放下手中的医书,看向他,也不绕圈子,直言道“此次稷州之难,多亏有赵太医在,本王才能幸免于难。”

    赵太医忙起身拱手,自谦道“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此次谋害,便是有人不想让本王活着回金都,身边之人,皆有可能背叛本王,但赵太医却是本王觉得最能信得过的人,所以才会次次有恙在身的时候特意寻的赵太医,全然是因为信得过你,旁人本王定然是信不过的。”

    许是和温软相处久了,他竟也掌握到了哄人忽悠人的个中精髓。

    赵太医闻言,甚是惊诧。骁王不是口腹蜜剑之人,更屑于油嘴滑舌,这点赵太医是知道的,所以在听到骁王这么说的时候,一瞬间心底有所触动。

    他辛苦了两个多月,骁王还是看在眼里的,原来这段不是在折腾他,是信任他,在重用他

    同时又有那么点感动又有点老泪纵横是怎么回事

    连着这段时间怨念都消失了大半。

    至于赵太医心中从未口腹蜜剑的骁王

    以前或许不是,但有了温软这么一个乖唇蜜舌的王妃之后,骁王学得了个中精髓,现下是了。

    看着赵太医的转变,还隐隐透露出感动之色,骁王一时感叹这些个哄人的话竟如此的好使,往后可得向温软好好的学习才是。

    一时也忘记了方才在房中的事,骁王勾唇笑了笑,手指轻点着放回桌面上的医书,看着赵太医继而说道“而此时本王正缺一个信得过,且医术了得的大夫,自然还缺一个能在太医署行方便的人。”

    赵太医似乎猜到了骁王想说些什么了。

    “太医署副院使如何”

    太医署副院使从三品那是赵太医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位置。

    骁王的话已经很直接了,要的是他投与他的门下,且会保他和他儿子的前程。

    不心动肯定是假的,只是听骁王这话,似乎要参与夺嫡之中,这可是要玩命的呀

    看出赵太医的犹豫,方长霆道“本王受害,朝中人所为。”

    赵太医瞳孔蓦地一缩,面露惊意,“殿下的意思是伏击之事也是”

    骁王点了点头,这事也算不得什么机密,有人细查便也能查出些蛛丝马迹来,更何况如今皇位之争甚是激烈,碰巧他如今正得圣宠,只是会成为某些人眼中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你已然来了稷州,且又替本王解了毒,后续之事,不用本王多说,你自然想得到。”说着站了起来,走到了赵太医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该如何选择,便看赵太医是放弃自己与令公子似锦的前程,归乡故里,还是随波逐流,如旁人一般选择一方庇护。”

    最后再落下一句“夜深了,赵太医早些休息吧。”后离开了赵太医的屋子。

    留下了心思絮乱的赵太医。

    方长霆自知上辈子自己会输得这般惨,一是因为他这腿,二则是他在金都的根基不稳,斗不过景王也是必然的,如今不如趁着在稷州,便也顺势培养自己的势力。

    傅瑾玉,雷阵,石进勇,宋琅,赵恒,这些人,他势在必得。

    骁王薄唇勾勒出一抹自信的弧度,那边忽悠了赵太医之后,心底是畅快了,但回到自家房门前,嘴角的弧度瞬间拉平。

    略有惆怅的盯着房门。

    他有绝对的自信把那几人收为己用,可对这时常不按常理的温软,总是多了丝颓然的无力感。

    他拖了这般久才回来,她应当睡了吧

    想了想,还是决定晚些再回房。

    故又在院中的回廊走了一圈,看得房门前的守卫又在心里边小声嘀咕这像极了自己惹恼了自家媳妇,迟迟不敢进屋的样子。

    结合上回骁王深夜出门再回房时的举动,守卫暗道他似乎知道了个了不得秘密。

    堂堂骁勇将军,骁王殿下竟真的是个惧内的

    再说骁王被冷风吹了一晌,倒也清醒了许多。

    大仇都还未报,他急于愧疚什么

    若是愧疚要予补偿,那便等他斗赢了那豺狼虎豹,登上那位置,身旁的位置自是给她留着的。

    如今至关紧要的,便是稳住这稷州,稳住温软,窃取她的心。

    待哪日他重生的身份真瞒不住她了,她也会因情而不会有丝毫的动摇,与他共同进退。

    毕竟若是传出他是个已死再生之人,且不管真假,多少会让人忌惮。渐渐的,也不再管真假,天下人会把他当成是会祸害人的妖魔,而他那向来无甚亲情可言的父皇更是会毫不犹豫的把他给诛杀了。

    这重生之事决然是不能透露半分的,而最有可能会知道此事的,便只会有温软一人。

    温软与骁王来说,是恩人。即便不是恩人,骁王也不想,更不会走到杀人灭口那一步。

    既然自己不想也不会走到那一步,那只能把那哄骗女子的手段学精了,莫要再像今晚这般寒了她的心。

    往后若是她想要再亲

    那他也不再计较她是为了什么而亲,便只让她亲个够,

    脸颊上那轻柔至极的触感越发的真实,,温软那水润粉嫩的唇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一时差些又上头了。

    踱步许久再重新走到了房门前,吸了一口气,推开门,放轻了脚步走入房内。

    烛火已经暗了许多,在外间的炉子旁烘了一会,待身上的寒意散了许多,才走回内室,把身上的外袍脱下,随之走到床前撩开了帐子。

    只见温软在被中蜷缩着身子,只露出了一张被地暖烘得红扑扑的脸。

    睡着了。

    但眼尾上挂了两滴泪珠,显然是受了委屈。

    毕竟身为妻子的她都亲自主动了,这做丈夫的却像是逃一般的离开了屋子,怎么可能不委屈

    伸手用指腹抹了抹她眼角上的眼泪后,动作轻缓的上了床入了被窝,身子暖了半晌后,才把人拉入怀中。

    骁王生出了怜惜,可丝毫不知道温软在这眼泪上边做了假,温软委屈归委屈却也不至于哭花了眼。

    骁王身体不适,温软是知道的。她也并非想要与骁王圆房,就是想知道为什么平日里对她已算百般呵护的骁王,为何同寝了这般久,别说亲亲了,就是搂搂抱抱也少,就只有在就寝的时候会相拥而眠。

    她又不是奔着安稳过活,只为和骁王做表面假夫妻去的,她奔的可是夫妻美满,琴瑟和鸣的日子去的

    亲人之情固然重要,可想想伯爵府那些亲人,她竟觉得这夫妻美满更是重要

    这辈子的温软对身为丈夫的骁王自然是心喜的,有哪家王侯将相会像骁王这般心疼人

    不仅会体贴妻子,还会煞费心思的为妻子过生辰,更是不会恶言恶语,且外出时常记着家中妻子,给妻子带回些零嘴。

    莫说是王侯将相了,就是个小官之家,也未必能遇上这么一个好丈夫。

    只是这好丈夫在日常上确实体贴,但未曾给予她踏实感。

    今夜之后,她算是知道了,知道自己还要废许多心思才能在骁王的心中占一席之地。

    经过了方才骁王惊吓的模样,心知他是个洁身自好的男子,这般纯情男子,怎么可能是会因女子纠缠而生出想法。想通之后,她也不觉得恼了。

    虽然不恼了,可也不想让骁王看出来,想博取些怜惜,让他明日不好提起这事,所以便沾了茶水往眼角抹。等着骁王的中途,干了之后又继续抹,只是在睡着后,骁王才回来,但好在那茶水未干。

    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之下,竟真的也博得了骁王的怜惜。

    早间起来,温软发现自己躺在骁王的怀中,愣了愣,“殿下,你昨晚何时回来的”

    捏作作态不是温柔体贴且善解人意的好妻子该做的,所以对于昨晚的事,暂且忘记。

    听到了温软的话,骁王依旧寐着眼,神智不甚清醒,嗓音沙哑的回了句“本王困乏,再睡会”。

    昨夜骁王在赵太医房中看了小半个时辰的医书,回房后楼着温软却又过了许久才入睡,这晨间困意正当,心知没有急事出来,便就赖床了。

    温软不知,只听到他沙哑的声音,还当是昨晚吹了风着了凉,一时既是心虚又是紧张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额头温度没有问题,温软这才松了一口气。

    心知昨晚真吓着了骁王,便也琢磨道:大不了,往后不亲了。

    许是温软的动作扰到骁王了,他闭着眼,却准确无误的伸出手来握住放在自个额头上边作乱的手,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声音分外低沉“别动,再睡会。”

    温软猝不及防的被拉了一把,紧贴着骁王的胸口,听到轻而缓的心跳声,还有阵阵热意从骁王的胸膛上散出,渗透入她脸颊的肌肤上。

    脸颊被热得有点烫。

    虽依旧是同床共枕相拥而眠,可不知怎的,突然在这一瞬间,她似乎感觉到了好像又与平日里有所不同,就好似骁王已然习惯了她的存在。

    习惯呀

    温软倒是想起了自己从小到大也有一个习惯。那便是睡觉的时候,必然是要抱着枕头或者其他东西才能入睡,一旦这怀里少了东西,就睡得极为不踏实,上一回骁王深夜离开,也是因此醒来的。

    每每月清早间来唤她起床的时候,都念叨她,说她这个习惯怕是永远都改不了了。

    改不了,那敢情好呀。

    最好骁王也养成了现在这个改不了的“好习惯”。

    想到这,温软心情极好,也抱住了骁王精壮的月要,埋在他的胸膛中索性再睡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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