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服终于警惕起来了,他捧着电话斟酌着回答:“我们这里没有这种服务,先生。”

    年宁把沙发拍得“砰砰”响:“我老公们都死了!他们给我留了一大笔遗产!我有的是钱!快点!”

    突然之间被迫接受了巨大信息量的客服:“...."

    这是一位听起来有很多故事的客人。

    客服并不想和这位胡搅蛮缠的客人做过多纠缠:“如果您一定要这样的服务,当然我们可以帮您提供电话,请问你需要哪一种?您听起来是男性,但您又有老公.....们,所以您需要男性服务还是女性服务?”

    年宁选择的逻辑简单粗暴 :“我要更贵的那一种!”

    客服:“..............好的是男性,我把电话留给您,您记一下电话号码xxxx。"

    年宁迷迷糊糊地翻出自己的手机来,认认真真地记下了,但他脑子实在是一片空白,打出去的时候点进了通讯录前夫那一栏里,不知道点到四个号码谁的了,非常理直气壮地对着对面讲:“我给钱给你,你过来搞我!我拿自己,嗝,我老公的遗产买这个服务!”

    这四个电话其实早就是空号了,毕竟电话号码的主人已经死亡了,但年宁打出去的电话居然响了两声之后,接通了。

    对方呼吸声顿了一下:“年宁,你在哪里?”

    年宁第二天是在一张柔软又凌乱的大床上起来的,大床上被滚得一片凌乱,一看战况就非常激烈,连床单都被撕裂了一截,可见这用钱买来的服务有多么用力。

    年宁:“.........."

    日。

    昨晚的记忆缓缓回笼,他后面最打完电话就彻底断片了,看现在这样子,这服务人员是很敬业地到位了的。

    年宁面无表情地掀开了床单,试图假装无事发生地走下床,一站起来膝盖就一软,人眼看着就跪了下去,年宁直接就看到了自己脚踝上不知道哪个狗啃的印子。

    日!

    这叫的服务人员也太给力了!这比他在婚内演戏还要敬业!也不嫌弃他的脚脏?!

    年宁头痛欲裂地揉着自己不知道被谁顶得快要腰间盘突出的腰,往床上一坐就像是得了痔疮一样猛地站起来:“嘶!好痛!”

    年宁眼含热泪地趴在床上,跟头被日/翻了的小王八似的趴在那里打电话给酒店客服:”我要退房!“

    酒店大门门口一辆布加迪威龙旁边站着一个条顺盘亮的年轻男性,他带着墨镜靠在豪车上抖腿,年宁一瘸一拐地往酒店门口下走的时候,这年轻人把墨镜往下一拉,挂在鼻尖上,表情惊悚:“我靠不是吧?!年宁,你真把自己…”

    这人一脸梦幻:“…我相信你一点都不喜欢江梵了,你和他在一起那么久还是个处,一离婚就…”

    说这话的赫然就是昨天那个司机。

    年宁拉开布加迪威龙的后车门,往上熟练地一趴,像个换水缸的小王八一样趴在后座上:“快走,别让人看见了!”

    司机的表情很一言难尽:“年宁,你这姿势是......你这个单身派对也开得太刺激了!你确定现在要我把你送回年家?你那个爹看着还不把你给骂死!”

    年宁轻声笑笑:“干你鸟事。”

    司机:“你是0,我也是0,咱两撞号,你想干我的事也不行。“

    年宁:“...........宝二爷,你饶了妹妹我吧,谢谢谢谢。”

    年轻人叫贾宝,家里排行第二,是个比较典型的纨绔,虽然是个心玩得很开的0,但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他哥哥管的很严,所以贾宝对年宁这种年纪轻轻就浪尽千帆,见过所有天菜的0有种近乎天然的敬仰。

    在贾宝心里,论把男人的技巧,年宁排第二,邓文迪不敢排第一。

    但这种崇拜爱豆的心态在知道年宁嫁了四个1还是个处之后戛然而止了。

    贾宝手下打方向盘一转弯:“诶,你这次真的破了啊,你前四次嫁人动静搞那么大都没破,这次破得这么没名没姓,啧,我心里怎么有点不是滋味!”

    年宁在后座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又“嘶”了一声:“你开车小心点,别撞树上把你妹妹这身软骨头晃散了,怎么,宝二爷这是想换个口味,玩玩你的好姐妹我了吗?”

    贾宝从后视镜里看年宁歪着头用手肘撑着像是没骨头一样刷微博的样子,心情复杂地叹口气,有些沉痛道:“我要是个0.5,我现在就把车停在马路旁边那啥你,你知道你自己现在这样有多欠/操吗?“

    年宁掀了掀眼皮:”嗯?“

    贾宝叹息:“你能把我的车都嗯硬了。”

    年宁被逗笑了,贾宝也觉得好笑,他笑着笑着又有觉得有点意难平:“诶,年宁,你说啊,你这个身段长相,怎么会有男人不为你神魂颠倒?你的四个前夫,哪个不是人中龙凤万中无一的一,居然个个都把你当成你弟弟的替身?瞎了吧?!就你弟弟那个长相,当然他长得也不差,但我站在客观的角度说句话,他真的差你太多了。”

    年宁撑着车门坐起,眉眼垂落,又淡又艳丽:“宝二爷,你知道的,越是优秀的男人越不爱皮相,他们更爱回忆,更爱特别,纯洁的的东西,年至在他们的人生里的确独一无二。”

    贾宝沉默了一会儿:“是这个道理,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吗,这个我懂,你和年至,白玫瑰和红玫瑰吗。”

    年宁推开车门,他低头对着驾驶座里的贾宝说话:“我不是玫瑰,年至才是这么脆弱的东西。”

    贾宝愕然抬头,只看到年宁挺直的背影往年家走去。

    年宁在年家的身份其实很尴尬,他这幅长相多数是来自于他的母亲,一位艳光四射的女明星,真真是持靓行凶,仗着自己长得好看插足了不下两位数的豪门家庭,往前数二十年,就没有哪家阔太太不恨年宁的母亲的。

    其中就包括年家的主母,林太太。

    当年年父迷恋这位行事颇为放荡的女明星迷恋得发了疯,一定要娶她回家,这位女明星的确也像是收了心,她怀了孕,安心养胎准备嫁入豪门做太太,但是年父的父亲,也就是当时掌管大权的年老爷子,不允许自己的长子娶一个如此荒唐的女人入门,强行逼年父娶了当时如日中天的林家的大小姐。

    但是年父却还是把这位女明星养在外面,待她甚至比自己刚过门的新婚妻子还好,让她安安稳稳生下了年宁,还准备把年宁接回家。

    与此同时,林太太忍气吞声地生下了年至,年宁的弟弟,年宁被抱回了家,和年至一个待遇。

    林太太和年至一度是上层社会之间很长时间的笑话。

    但这笑话后来终于变了,变成了年宁。

    年至渐渐长大,把一群身份不俗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但他却谁都不爱,意志坚定地拒绝之后出国学习画画了。

    而年宁开始作为年至的替身,被年家用来作为联姻的筹码和年至的挡箭牌,辗转于各式男人之间。

    当年那些被年宁的妈妈绿过的太太们不得不长出一口恶气,骂一声因果有报,□□好走!

    哪会有人同情年宁,这些太太们的酸意投射到了年宁身上,她们巴不得年宁不好过呢!

    其中最巴不得年宁不好过的就是林太太。

    年宁一踏进年家的大门,就看到一位贵妇人端庄娴静地坐在小花园里品尝下午茶,这位贵妇人梳着高高的发髻,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披着淡蓝色的披肩,里面是一件柔顺又克制的浅色长裙,面前的陶瓷茶壶里汩汩冒出热气,她看见年宁回来了,头都没有点一下,仿佛是看见空气般移开了目光,专注在自己骨瓷碟子里的甜品上。

    年宁也当做没看到她一样往里走去了。

    背后传来声音:“年宁,你回来做什么?我们年家不欢迎你。”

    年宁略显诧异地回了头,看见林太太盯着他,于是顺从地点了点头,甚至有点欢喜:“我这就走!”

    林太太那优雅的假面一瞬间就崩坏了,她有些沉不住气地攥紧了怀里的披肩:”你给我站住!是你父亲叫你回来的吗?“

    年宁饶有趣味地挑眉:“您原来知道啊。”

    他这幅长相的攻击性实在是太足,哪怕是这样带着敬称的话,从他嘴里说不来也不像是什么好话,林太太原本就恨极了他这脸,现在见了年宁这挑衅的样子,怀里昂贵的披肩都要被她用指甲扯裂了。

    林太太深吸一口气,别过头不看年宁,端起杯子来浅酌了一口红茶:“年至从英国的美术学院回来了,你等下别上去翻他东西,你小的时候偷他的材料画画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但他现在东西都是为了毕业准备的,和你画的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不一样,你别弄乱了他的东西。”

    年宁脸色的笑意淡了下去:“太太,您说错了两点,第一点,我没有偷过年至的东西,第二点,我画的也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

    林太太像是终于窥见了年宁的一个弱点,语气变得舒缓且刻薄,她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你没有偷过?难道是年至说谎诬陷你拿了他的颜料和画笔吗?这家里除了你还会有谁有这种小偷小摸的心思?年家的佣人最低也是研究生学历,但你连大学都没读,没有受过好的教育,你妈妈也不会教你一些好的事情,你做出这些事情来,我不怪你,但你至少要承认。”

    林太太叹息:“也是怪我没有教好你,我把你同年至一同教育,我想年至都能好好地长大,你也一定可以......我知道你怨我,年至什么东西你都想要,小时候你就喜欢抢年至的颜料,画纸,长大了就是喜欢年至的人.......你的确很像你母亲。"

    林太太给自己倒了一杯透亮的红茶:“可惜,你高中的时候那么喜欢幕书白,幕书白心里却还是没有你,有些东西不是你偷就能偷来的,年宁。”

    年宁却一点都没有生气,却是笑出声反问道:“幕书白?你觉得我喜欢他?”

    林太太一愣,连倒茶的动作都愣住了:“你高中的时候为了嫁给他还挨过打,而且他是你的第一任丈夫,你一成年就迫不及待地嫁给了他,你难道不是喜——”

    “——我喜欢幕书白?”年宁终于露出一个极其明显的敞开的笑,他摊开手,“林太太,幕书白当时不是喜欢年至喜欢得不得了吗?明知道别人心里有喜欢的不得了的人,我还强行凑上去当小三,我没这么贱。”

    林太太脸色乍变,年宁这话是在讽刺她上赶着嫁给年父!

    年宁又笑道:“更何况,我不太喜欢口感不太好的男人。”

    “哦?”有一到很清浅雅贵的男声打断了年宁和林太太的对峙,来人眉眼修长矜雅,鼻梁挺拔,浑身有种无法言说的贵气,长相的优越都被冲淡了点,他穿着雪白的衬衫,修正地扣到第一颗,显得彬彬有礼又很疏离,右手上搭着一件很整齐的西装外套,分花拂柳而来,浅琥珀色的眼睛里无风无云地倒映着一个呆滞的年宁。

    他低头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开口说话了,“年宁,和你在一起这么久,还从来不知道你觉得我是个口感不太好的男人?”

    年宁没想到自己会在年家见到了一个活着的幕书白。

    作为他的第一任丈夫,这位幕家的大少爷按理来说,应该已经死了快四年了。

    他是亲眼见到他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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