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宁满脸苍白地坐在b超室里面, 他的手无意识地贴在自己的腹部上,又很快挪开了,对面的医生脸色比他还惶恐“年先生,需要我再给你打一次b超吗可能是我看错了”
男人怀孕这种事情不是没有, 但是他这种私人体检中心的医生, 真的还是第一次遇到胎心在髂前下棘下面一点,一下一下地跳动,他刚刚就已经打了好几回了,不可能看错。
年宁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立起身子来礼貌给医生道谢后,询问了一些注意事项,停顿了一分钟左右,又问道“如果我要打掉他”
“我不建议您打掉它。”医生忍不住打断年宁的话,“太危险了,它离你很多重要器官的位置都很近, 应该在你腹网膜下面,如果您决定要打掉它, 还需要去有相关经验的医疗机构。”
年宁沉默一会儿“谢谢你医生,我知道了。”
他走出b超室的时候, 年妈妈就等在外面,年宁的手贴在腹部上, 神色也难看了许多, 像是听到了什么噩耗, 年妈妈一看他这样子就不对劲年宁这鬼崽子看起来张扬, 但从小到大都很会忍,要不然也不会和自己的那种德行的后妈还有弟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
年妈妈眉头一拧“怎么了”
年宁恍惚地抬起头,又强自冷静地摇摇头,挤出一个笑来“我没”
“我说过,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年妈妈冷着脸打断年宁的话,“或者你要我逼你说出来”
她用双手搀扶着年宁,才发现年宁的手冰凉得过分,还在微微地颤抖,年妈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放软了声音直视年宁的眼睛“虽然你一直都很倔,也不喜欢向我开口,但你知道我的底线是你的安全和身体问题,妈妈希望你告诉我。”
她很少在年宁面前用妈妈这种以称呼,因为她觉得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但年宁却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他从来都体谅她,理解她,也不把自己的苦楚和负担转嫁在她的身上尽管有时候年宁的磨难是因为她导致的,年宁从很小的时候就从来不说什么,一直都笑嘻嘻自己就抗下了。
年宁松垮下了肩膀,他忍不住紧紧攥住了年妈妈和他牵在一起的手,从小臂到全身都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年宁深呼吸平复了几下,他眼里蕴藏着一点眼泪,但很快就低头自己擦干净了。
“我怀孕了,妈妈。”年宁轻声说道,他声音艰涩,“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要他,我不能要他,妈妈。”
“我害怕他和我一样,从出生开始,就被另外一个完全不配做父亲的人控制一生,最后什么都没有。”
年妈妈的身体完全僵住了。
年宁的眼泪滚烫又安静,一滴一滴砸在年妈妈的手背上,他很少哭,就算是哭都是很隐忍的,嚣张的,带着一种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这些让我哭的人遭报应的恶狠狠,从来不会哭得像个乖小孩。
“我知道他是谁的孩子,和我有过婚姻的人没关系,但一旦他出生了,就会成为筹码,我不想他成为筹码。”年宁轻言细语地说,“做筹码太可怜了妈妈,我的父亲当年就把我当成筹码,希望你做他的情人。”
年妈妈眼泪憋不住,唰一下狂流,她抱着年宁有些语无伦次“对不起年宁,真的对不起。”
年宁拍拍她的背,柔和宽慰“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不选择做他的情人是对的,只是他对我太坏了,你又没有办法。”
年宁不希望自己也变成这样。
他闭了闭眼睛,长吁出一口气,又缓缓张开,年宁眼眶还有点泛着红,但眼睛里面一点软弱的意思都没有了,很是清明冷静“妈妈,我要麻烦你几件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年妈妈哭的满眼泪花地看向年宁“”
贾宝被自己哥哥提溜到体检中心的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着难得面色不虞的林鹤尘走在自己哥哥旁边,莫名觉得脖子后面有点凉飕飕的,瑟瑟发抖地躲远了一点。
感觉今天林鹤尘,有点不太对劲啊,看着好可怕。
贾宝贴在他哥耳边问“发生了啥”
他哥咬牙切齿的“我还要问你呢年宁的肚子怎么会被搞大和你有什么关系”
贾宝悚然倒抽了一口凉气“我和他就几个小时没见,他的肚子就被别人搞大了”
贾宝他哥“”
这什么倒霉背锅弟弟。
林鹤尘把“目光”往这边移,对准了贾宝,他面上还是清风和雅的,嘴边还带着笑意,但是贾宝被“看”得简直头发发麻,觉得自己骨头都要被看得挖出来一块了,忍不住藏在自己哥哥背后。
林鹤尘开口了“我听说,小宁是用你的卡做的体检,他没有卡吗”
贾宝不吭声。
贾宝他哥一巴掌打在这倒霉孩子后脑勺上,怒声道“问你话呢”
再不答话你锅就要背实在了
贾宝被打得眼泪汪汪,委委屈屈的,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可能说害怕你们这些神经病偷他吧,最终干巴巴地傻笑了一下,解释道“他可能就乐意用我的呗。”
贾宝他哥“”
笑容越发柔和的林鹤尘“哦,是这样啊。”
等到了医院,年宁和年妈妈早就走人了,只留下了两份体检报告。
姓名写着贾宝的体检报告上,b超结果的确是有妊娠的,但是,这张体检单子上不光有妊娠反应,甚至后续子宫检查什么的全都做了,年龄那一项写的四十多。
这是一张女人的体检单子。
而另一份写着年宁的体检报告,除了b超结果没有,其余一应俱全,身高体重都和年宁的符合。
贾宝他哥有些讪讪的“年宁,是不是让他妈妈用贾宝的卡体检了啊然后医生搞混了。”
林鹤尘平静道“我可以问一下你们的b超医生吗”
隔了一会儿,有人尴尬回复道“贾总,b超医生走了。”
林鹤尘的左手手指在右手手指上摩挲了两下“可以给我他的电话吗”
年宁拿钱让这个医生回老家待着了,他动作挺快的,应该可以拖一段时间他怀孕这种消息太大了,年宁不指望纸能包住火,也不觉得其他人会查不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能拖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至少不能让他直接就被逮住。
要是被关起来,年宁琢磨了一下那几个男人的德行,估计是谁关的他,他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谁的了。
他得迅速跑路。
年妈妈在提意见“年宁,你要不和我出国吧,出国把孩子生下来,打胎我觉得不安全。”
年宁目光落在自己包裹里的推荐书上,两封,一封去萨斯,一封去俄罗斯,他顺从点头“妈妈,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他拨通了武志的电话“武志老师,您好,是这样的,我觉得之前您推荐我的事情,我觉得可以不用等到两周后了”
对面好像说了什么,年妈妈看到年宁的表情一瞬之间变得冰雕一样凝固,他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但年宁很快又垂下了眼帘,他轻声回答“萨斯,我选择萨斯,谢谢您了,武志老师。”
年至坐在被窝里,他目光无神,四肢瘫软,萨斯在五分钟之前通知他,他的名额被彻底取消了,也就是他这几年全部作废。
他什么都没有了。
但不应该这样的,本来不应该这样的,本来什么都没有的应该是年宁的。
他的父亲,他喜欢的幕书白,购买他画的顾穆晟,教导他的林鹤尘,还有对他千依百顺的江梵,这些本来应该都是他的
年宁就该是个被他一句谎话,就被毫不留情扔到门外挂着牌子说自己是个小偷的蠢货罢了
年至嫉妒年宁,他怎么可能不嫉妒,那种嫉妒就像是从林太太的骨血里遗传给他一样,年至第一次见到年宁,就是他酣眠躺在自己父亲臂弯的样子,明明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却比他这个婚生的都还要娇宠千倍万倍。
这种嫉妒完全无法溟灭,就算是后来年宁比他过得差得多了,但是只要看到这个人那种纯粹肆意的笑,画画的时候完全沉静进去满足的表情,年至就忍不住妒忌,妒忌这个人已经被他踩在脚底,为什么不反过来嫉妒自己。
他被扭曲成了这个样子,年宁为什么还能活得那么称心如意
年至真心喜欢过幕书白。
这种生来就什么都有的人,想来是不会低劣地妒忌别人,姿态外表都从容得体,英俊优秀得像个模具,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不远不近,不冷不热,没有接触,游标卡尺一样保持着社交距离。
年至以为幕书白不喜欢自己的原因,是因为这家伙不会喜欢任何人。
但他想错了,在假扮成年至的年宁面前,幕书白原来也是会恼怒会生气,会不动声色地在课堂上发呆出神,偷看旁边睡着的某个人,会对着相隔十几米的大楼露出心动不自控的微笑。
原来幕书白也会因为得不到而嫉妒。
也会因为嫉妒,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落下来,变成一个处心积虑,和他没有什么差别的凡夫俗子。
年至一开始没有那么恨年宁的,都是从幕书白开始的。
假扮年至的年宁和幕书白太过亲密,到处都是幕书白喜欢他的流言蜚语,年至暗自心动,他默许甚至助长了这种流言,尽管他知道这些都不是给自己的。
唯独有一次年至越线了,他拙劣地模仿了年宁,偷亲了打完球正用毛巾蒙着眼睛靠在阶梯上休息的幕书白,幕书白控制不住地笑了一下,他似乎很习惯这样和年宁打闹了,低哑说了句过头了,然后翻身就用毛巾盖住了年至的眼睛,摁住了他吻了下去。
年至太慌了,他心里酸涩无比,嘴边就露了破绽,他唤了他一声书白。
幕书白猛然停住了。
阶梯拐角处轻笑一声,探出年宁的头来,他好似看了一场好戏,眉梢眼角都是烂漫的笑意“哇哦,蒙眼y,幕学长很会玩吗。”
年宁一点都不在意。
年至觉得就是从这里开始。
幕书白和自己都坏掉了。,,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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