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说暂时相信他后, 炼狱方才还有些勉强的笑容变得真心实意起来。
他明亮的杏眼微微眯起,整张脸上都写着庆幸和劫后余生。
都成这样了还能骗过谁去啊。我是应该夸这个家伙单纯还是应该怀疑我自己在他眼里的形象呢。
一旁刚刚喝完味道不太好苦药的不死川连给他一个眼神都吝啬, 靠在门边的宇髄天元什么表情我没有去看, 但是他太过富有存在感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了片刻又饶有兴趣的转了回来。
现在这个房间和炼狱一样搞不明白事情的大概就只有香奈乎了。
和香奈乎一个孩子放在一起相提并论,我由衷的希望炼狱能好好反省一下。
不死川桌子上的热水壶已经冷了,抽屉里备用的绷带也被用掉了大半。我一边收拾一边向已经对我放松警惕的炼狱搭话。
“不死川先生现在虽然病情已经有了大幅度好转,但是还是不要过多打扰他为好。不管是通知关于柱方面的事情还是作为前辈来看望,重要的事情说完后请让不死川先生好好休息。”
“没问题。”由于背对着炼狱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爽快的应答声中不难猜出他现在一定露出了明朗的笑容。然而我相当于温和版的逐客令也依旧没能让炼狱从椅子上起来。
所以说这个家伙到底伤得有多重啊都这样了还给我乱跑还想瞒着我
最近不死川本就快把我折腾到没脾气。由于和他相处过于尴尬我那些劝说斥责都在他极不配合的表情下被我咽回了肚子。如果我劝不死川好好养伤他就会用更大的声音冲我吼说什么我才应该滚去休息。现在偏偏炼狱又在重演这种事情。还想要隐瞒伤情。
他们到底明不明白这样只会让别人更加担心的啊
我就算确确实实勉强了自己我也是能保证我现在的伤全都好了的啊
理所当然的以为只要自己可以怎样的伤痛都没关系什么的, 那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存在人类可是群居动物任何人都只有一次生命, 我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这样挥霍下去的珍惜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连自己都救不了的人还有什么脸去拯救别人一味的牺牲从来都不是伟大的事情明明那么多被他们从恶鬼手下拯救的人都更希望他们能够开开心心的活着不是吗
一个连爱自己都做不到的人,谁能相信他还有爱别人的能力呢一个连自己都拯救不了的人, 那他还能去拯救谁呢
一个二个的都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这种大无畏的奉献精神真的
等等,我好像也没有资格这样说他们啊。
刚醒来的时候我就被忍按在病床上不让我起来。她忙的团团转又着急又烦心, 情绪和各种事物都一下子堆积在她单薄的肩膀上。先是香奈惠和我遭遇童磨双双重伤又是蝴蝶屋和花柱工作全部的安排管理, 我都不知道在我醒来之前她是怎么红着眼眶撑过来的。
所以我也第一次很不配合的反抗了忍作为上层对我的命令。
蝴蝶屋因为香奈惠的事情骤然就忙碌起来,花柱遇害这样重大的事情在鬼杀队队员中不断发酵开来。而当时躺在病床上的我只能感受到蝴蝶屋里前所未有的凝重氛围。对香奈惠身体状况闭口不谈红着眼眶的小葵,情绪波动太大忙到晕头转向经常见不到人影的忍、一直皱着眉头垂着眼帘沉默的香奈乎
我不可能无动于衷。
所以我当即就不顾所有人反对挣扎着从病床上爬了起来。我几乎是用我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恢复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外伤,然后一头扎进了工作中。花柱修养时期的工作交接和例行巡查都是更为熟悉这些流程的忍在忙碌, 所以我要做的不过是支撑起蝴蝶屋。
我能做到的。为了香奈惠我也要做到的。
我爬起来以后第一反应就是奔去香奈惠的房间看望她。那时候她还没有清醒过来, 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病房被安排在稍微有些偏僻的地方。因此在我冲进去之前安静的落针可闻。
她就像睡着了一般。表情祥和, 呼吸安稳。
我一下子跪在了香奈惠床前。
这一刻我才有一种我们一起从童磨手下逃回来了的实感。我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用来确认这个温度代表着香奈惠还活着。
太好了太好了香奈惠还活着她还活着她没有被我这个可恶的家伙拖累
“嘶”
突然之间,我左边肩颈处一直到脖颈的皮肤开始剧烈疼痛起来。就像有一把锋利无比的刀毫不犹豫切开了我的皮肤一般。钻心彻骨的痛觉向我袭来,我下意识用右手护住了我的脖子。好久没有体会到这样剧烈疼痛的我不由得踉跄了一下,靠着左手借力撑在桌上才没有摔倒。
又来了
我明明已经第一时间切断了那一处皮下神经的反馈,却依旧被延绵不绝的疼痛侵蚀着。甚至迫使我有种正在持续不断失去血液的错觉,仿佛我的脖子的左侧真的被刀割开了巨大的伤口,并持续吞噬着我的生命。
我的右手触摸到了湿润的如同鲜血一般的液体。
比起实感更像是一种深深烙印在我记忆里的残存触觉。我低下头检查自己完好无损干干净净的右手,一时间被疼痛腐蚀的无法正常思考。这只手似乎曾经倾尽全力握住过什么,以至于松开后的现在依旧蜷缩着无法张开。烙印在我记忆里的感官冲刷着我的大脑与我的理智进行抗争。我一点都不想要找回那些记忆。
虚假伤口附近的皮肤开始发烫了。就算我暂时性切断了我的所有感官,疼痛也依旧顺着骨髓侵入我的大脑并扩散开来。它仿佛是直接作用在我大脑里的想象又或是无从知晓过去残留的鬼影,使得我根本无法控制。
在见到那个金色短发白色西装的男性以后,翻滚的记忆成了最令我头痛的事情。所以说那些突然出现又突然失踪救了我和香奈惠的剑士们到底怎么回事
我当时直接失去了意识,只记得香奈惠有将自己的日轮刀扔给那些人帮助他们击退童磨。
可是醒过来以后的香奈惠也不清楚那些人的正体。当时临近日出,童磨似乎在确认自己没有可能在此地吃掉我和香奈惠以后立即选择了撤离。随后那些剑士也在匆忙赶来的隐成员出现之前消失了。除了我和香奈惠根本没人见过他们。
据隐成员的复述,他们赶到时只看到了背靠着树陷入昏迷的我和香奈惠。香奈惠的羽织被盖在我们身上,她的日轮刀则是被摆在她身边。
“喂你怎么了”
离我最近注意到我脸色不对劲的不死川转过头来冲我问道,声音竟然比往常压低了几分,显得不那么咄咄逼人了。他撑着身体冲我这边靠近了几分,表情不太明朗。
“都说了让你滚去休息的了吧”
我错了,不死川的表情何止是不太明朗,明明是特别狰狞才对。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香奈乎此时也站在了我身边,拽着我的衣角仰头望着我。
虽然她什么话都没有说,我依旧从她皱着的眉头里感受到了她的担心。于是我用没有受到影响的左手摸了摸她的头。
“没什么,刚刚走神了一下而已。”
那些疼痛在我回神以后便如同潮水般散去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我突如其来增加的疲劳感能够证明它们曾经来过。
它们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不过等我适应一段时间以后,我就能迫使自己忘掉那些记忆了。
既然我能将它们遗忘一次,自然也能再遗忘第二次。
“果然还是没有恢复好吗最近蝴蝶屋的工作很忙腾不出时间吗”
炼狱有些担心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不死川不由得嗤笑一声。
“那群白痴天天吵得跟什么一样,吃个药就哭天喊地好像要命,能不忙就怪了。一群不知道安分些的家伙。”
不死川的语气里满是嘲弄,边说边缓慢的靠回了床头。他显然对我的回答非常不满,用漆黑的眼眸瞪着我,言语里也火药味十足。
“但是照顾好他们也是我的工作啊,而且香奈惠出事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我暂时还不太想休息。”
我加快了收拾的动作想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过在这之前,我不能忘了我的另一个必须完成的事情。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用以确保自己没有将对不死川不爱惜自己身体发不出去的怒火转移到同样学不会好好对待自己的炼狱身上。虽然这两个人半斤八两,但是混为一谈是不可以的。
毕竟炼狱先生到现在都还没有交代自己到底伤到哪里了呢。
“我也收拾完东西就不久留了。”我一手拿着托盘一手牵起了一直看着我不说话的香奈乎朝着门边走去。遗憾的是拦路boss宇髄天元没有改变自己的位子,所以我又放缓了一些自己的脚步。
“要事说完了的话请让不死川先生好好休息吧。”
“哦,好的你也要记得好好休息啊见我准备离去,炼狱似乎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复杂。嘴里随意的应答着。
他欲言又止,似乎组织不好自己的语言。
“那就再见了。”我在靠近宇髄天元的前一秒转过身冲他们告别,随后鼓起勇气再次转身向前迈进。
好在我现在意识还有些混沌,宇髄天元的存在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使我困扰不已。反正我脑子里现在全是别的事情,轻轻松松就能忽视他的存在。
“对了炼狱,医生说要休息几天啊”
我状似漫不经心地抛出了这个问题,一只脚跨出了房门。
“一个星期吧”
毫无防备以为糊弄过去了的炼狱下意识回答了我的问题,随后被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他转过头有些僵硬的看着站在门外对他露出和蔼笑容的我,随后手忙脚乱坑坑巴巴试图开始解释。
“没、没有的事我哪有去见什么呃这个、我、我”
在我直白的目光下炼狱终于说不下去了。他整张脸都红了起来,拼命找着理由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在一旁看戏的不死川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宇髄天元更是笑出了声。
“这个回答可一点都不华丽啊,炼狱。”
身材高大的宇髄天元双手抱臂,笑着揭了自己同事加好友的老底。
然而炼狱显然还想要垂死挣扎一下。他拼命思索着如何应对我的目光,嘴也是张了合合了张却一直都没有阻止好语言。香奈乎满脸疑惑的看了看他又抬起头来看我。
我真的差点不合时宜的笑出声来。
老实说我也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炼狱还能回答我些什么出来。因此我心平气和的冲他说道。
“不急不急,慢慢解释也是可以的。所以和我一起出来吧我们就不好打扰到不死川先生了。”
宇髄天元笑着给了炼狱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而不死川依旧是那副心情不太好的表情。
正好这时小葵跑了过来。她先是和我一同站在门前冲着大家打了招呼,随后传达了忍那边的通知。
“忍小姐让炼狱大人去珊瑚小姐那里检查。”
小葵一直是对待工作很认真的女孩子,因此吐字清晰语气郑重。她的话语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随后她便立即发现了大家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她下意识抬头去看我,在看到我也是忍俊不禁的表情之后显然更疑惑了。
“谢谢你把忍的话告诉了我们。”我笑着揉了揉小葵的头,立即明白了忍的意思。
想必是炼狱想要向我隐瞒伤情才只告诉了她。知道我和炼狱私交很好一直放心不下对方身体的忍干脆就直接将这份工作交给我了。
“辛苦你啦。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等而会儿有甜点吃哦。”
小葵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她今天还有蝴蝶屋内务方面的很多事情要忙,所以冲着我们欠身之后就又匆匆忙忙的跑走了。
她一走场面就控制不住了。宇髄天元抱着肚子笑到不行。炼狱也是一副放弃挣扎的模样。他低着头似乎想要藏起自己现在通红的脸,又或者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啦炼狱,快点过来吧。”我轻声催促道,“忍还要守着香奈惠就不要麻烦她了,所以才要给我检查哦。”
“赶快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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