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沉这个性子说像容予年少时候又并不完全是, 硬要说的话,可能还要加上个顾长庚。
有着容予年少时候的傲骨,同样也带着一点儿顾长庚的直来直去。
和顾长庚不擅长撒谎不一样,他是不屑于撒谎。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若是他不想说, 别人怎么威逼利诱也没有任何法子。
少年看着对方神情不大好, 便也知道刚才自己说得太直接了点儿。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下, 可心下却没有多在意。
“既然这边的妖兽你都帮驱退了,那我便回昆仑了。”
绥沉朝着白羽然微微颔首。
他另一只手挽了个剑花, 极为轻松潇洒地将那朔雪给送入了剑鞘之中。
“等一下”
见少年是真的头也不回的就打算离开, 白羽然慌了。
她连忙上前拦住了他。
“白姑娘,你还有什么事”
他看着对方张开手臂拦着自己的前路,绥沉微微皱了皱眉。
“你若有事直说, 不过我不一定能够给你满意的答复便是。”
绥沉不是傻子,其实从一开始对方提起绥汐的时候他便有所觉察。
白羽然可能是有事情想要与他说,但引着自己主动问起。
尽管他对于绥汐与对方是同门而有些惊讶, 除此之外他对对方的话是一个字都不怎么信的。
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情, 少年都不会花费过多的精力和时间。
“看你的修为, 一月之后应该会参加不周山试炼吧”
少年神情一凝,基本上不用白羽然接着说便知晓了她的用意。
“你想要上不周山”
“嗯, 我想去。”
和最开始舍弃人身入了魔的白羽然不一样,如今的她能够自如的压抑住自己的魔气。
眼前的少年尽管是金丹期, 但她的修为比他高, 他自然发现不了她的身份。
再加上白日时候她身上的魔气弱些, 戾气也少。
更是很难出现是纰漏。
“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是青霄凌云的弟子了, 不过我听说这不周山试炼对散修也开放,只要修为达到要求金丹期即可。”
金丹初期到巅峰,元婴以下都能参加。
不周山试炼聚集的是同一阶段,不同宗门的金丹期高手,要想从这个试炼里杀出重围拔到头筹自然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和刚入道时候下山历练不一样,这一次试炼是年轻一辈在全修真界显露头角的机会。
就像是当年一剑动天下的顾长庚。
至今也是全修真最被看好的,日后年轻一辈里能够达到羽化之境的修者。
同阶修者的较量切磋之中,越能够赢到最后的的确不止是天赋了。
绥沉抱着手臂,垂眸看着对方为难的样子。
他大致上明白了白羽然是想要参加之后的不周山试炼。
“既然你修为达到了要求那便自行去了便是,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她没想到自己已经暗示的这么明显了,少年还装不懂。
非要逼自己将话说透。
白羽然咬了咬牙,这十年来沉下来的心性被绥沉三言两语又给拨得烦躁了起来。
她眸子里隐约闪了一道红光,不过稍纵即逝。
少年觉得异样,却并没有看清楚。
“我是说”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了之后这才继续。
白羽然抬起头,说话时候尽量表现得语气温和。
“就算是散修要进去也要有各自隶属的门派,我是离了剑宗的人,要去不周山试炼也得有宗门人的引荐。”
绥沉挑了挑眉。
“所以你想要我当你的引荐人”
她点了点头,刚想要接着说什么说服少年的时候。
不想少年摇了摇头。
“可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帮你除了这一片的妖兽。”
“那是为你的国家,再说我也没让你帮我。我这个月还得抓紧时间修行呢
,你把我的妖兽斩杀了我还没处挥剑呢。”
有理有据,白羽然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其实也没有想过对方会因为这样一个理由帮助自己引荐。
白羽然只是试探这么说,想看看绥沉的性子如何。
按理说这样年纪的修者大多都心慈手软,涉世未深。
像白羽然这种情况,他们大致上是会愿意帮忙的。
少女身上的魔气被掩藏,用的也是剑宗剑法。
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是个习剑的散修,不会以为她是什么魔修妖修。
再加上就算到时候上了不周山她也可以用赤火莲压制住魔气,用术法敛了容貌。
到时候就算是青霄凌云的人也认不得她。
然而绥沉不是这样一个热情的人。
他从头到尾都很理智,或者更准确来说是事不关己,置身事外。
任白羽然态度再如何恳切,他都没有放在心上。
“你也别一直这样看着我,这样只会让我不舒服,不会让我改变主意。”
他垂眸瞧着对方咬着下嘴唇,有些楚楚可怜,像是他怎么了她似的。
哪怕周围没什么人,可绥沉依旧不喜欢这种误会。
“我收回前话,在某种程度上你比起我师兄还要恶劣。”
顾长庚虽然也不会怜香惜玉什么的,但是他好歹会察言观色。
一般女孩子看上去都要哭了的时候,他有再想要直言不讳的话也会跟着咽下去。
可绥沉不会。
他可能和他阿姐一样没有心。
白羽然在心里这么吐槽着。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更不会帮你引荐了。”
“你要搞清楚,是你有事求我,而不是我有事求你。”
少年眯了眯眼睛,他的眸子冷冽,有着阳光也透不进的寒意。
他微微低头注视着眼前的白羽然,只是这么一眼,让人脊背发凉。
“我能在这里听你说这么一大堆不是因为你长得多倾国倾城,让我移不看眼,而是你的剑术尚且能入我的眼。”
“好好用你脑子想一想,应该要拿什么来和一位剑修讲条件最为合适”
这么近的距离,白羽然自然看清楚了少年唇角嘲讽的弧度。
她气的不打一处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手边的灵力化成刀刃,凝成骤风将一旁的树木给一并削断。
绥沉瞧她动怒不仅没有生气,眸子里反而闪过一瞬兴奋。
他的手将入了剑鞘的朔雪缓缓推了出来,剑刃反射着白光。
映照在他的眉眼。
“这就对了。”
“想要我答应做你的引荐人,与其问我倒不如直接问问我手中的剑。”
少年拔出手中的雪剑,有细碎的雪在飘。
还未过夏,周围便似乎已至寒冬。
他鸦青色的长发也一并被剑气拂起,额前的发也是。
露出了少年清明的眉眼。
“这满山的妖兽被你斩杀了,是你让我无功而返。”
“你若让我尽兴,我答应你又未尝不可。”
白羽然衣袖一挥,赤色的火焰从她手边如火蝶浴火重生一般。
翩然飞到了少年身边,绕成了一圈。
这火不是普通的凡火用水便能够浇灭。
是真火。
绥沉只在向青昀请教的时候遇到过。遇水不灭,一入肌理若不收回能够将灵脉烧得寸断。
他脸色微凝,手腕一转,那剑气也跟着成了满天大雪。
少年灭不了,却并不是不能用剑气来压。
绥沉的剑和顾长庚的惊寒一样属性生寒。
剑气一挥,生生将周围燃烧着的火光一并给推离了出去。
他纵身一跃,从那里面跳离了出来。
还算轻易地躲开了这真火。
“没想到你还挺有几把刷子。”
白羽然原本也想着速战速决,但瞧着对方居然这般轻松就化解了她的真火。
她勾唇一笑,不关他是否尽兴,至少她自己也起了些兴致。
“那我便好好陪你过几招吧”
少女话音刚落,从天一团黑色灵力如泰山一般重重压了下来。
周围溪水已倒流,山风也跟着一并卷起了树叶飒飒作响。
溪水回溯而不归,山沉而压顶。
是青霄凌云剑宗宗主的独门绝技之一东流水。
绥沉虽是昆仑修者,看这一招他还是能够一眼看出来。
他瞳孔一缩,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迎面攻击,而是迅速往后与白羽然拉开距离。
这东流水靠的越近越容易被回溯抽了周身灵力。
他没有接过这种招数,要是考得这般近去硬生生接,接住的可能性不大。
哪怕是元婴修为的修者也不会选择这样直接去承接的方式。
他瞬身往后退去,踩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纵身一跃。
这东流水威力虽然大,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它因为灵力堆积成山,修者很难快速移动。
不然这灵力乱了,这招数也跟着一并散了。
果不其然,绥沉瞬身与对方拉开了距离后,白羽然并不能立刻追上来。
那东流水还是能够波及到他所在范围,却并没有最开始时候那般威力巨大。
绥沉手不自觉握紧了朔雪的剑柄,估计着在这个距离他能不能一剑劈开这东流水。
白羽然没想到绥沉竟然知道这东流水,而且还在第一时间拉开了距离。
她脸色很沉,压制着的戾气又跟着泛起了些在眸子里。
眸子里的红光在黑色的灵气的遮掩着,再加上距离远了些。
绥沉并没有瞧清楚。
她指尖微动,将真火一并随着灵力灌了进去。
和东流水的强风一起,那灼热的火气将四周的树木也烧得焦烧断。
“轰隆隆”,树木一根一根应声倒下。
也将绥沉用树木遮蔽住的身影暴露。
这个距离对付东流水都有些难度,现在又灌了真火进去。
少年扯了扯嘴角。
“你这看上去不像是切磋,倒像是要把我逼到绝路似的。”
他虽这么说着,却也不怕,反而心头诡异升起了一丝兴奋和战栗。
绥沉也没有打算保留,将近乎全数的灵力都渡给了朔雪。
这样的话他才有机会破开这一招数。
白羽然也瞧见了,她隐约也有点儿莫名的快感。
大概是魔修本就生性暴戾,一想到对方可能受不住而倒在血泊之中的画面她便觉得喉咙干涸。
她蓄力正准备将这一击东流水落在绥沉身上的时候。
一道熟悉的灵力往这边过来。
白羽然一惊,眸子里的戾气收敛了完全。
收了灵力后,身影立刻消散在了原地。
正准备用全力承这一招的绥沉一顿,只一眨眼便没瞧见白羽然的身影。
像是躲避着什么洪荒猛兽一般,慌忙逃离了。
绥沉皱了皱眉,同样警觉着用神识探知着四周。
的确有一道灵力在往他这个方向过来。
如春雨润物,万物无声。
“谁”
少年眼眸沉了沉,心下更是警惕。
这人的修为比刚才那白羽然更深。
叶片散落,悄无声息。
在这纷飞的叶子之中,一抹藏青色的身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也很轻,虽没什么刻意收敛气息。
但一下一下,好似踏雪寻梅。
惬意又内敛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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