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奈越是安静,一墙之隔的响动, 便越是显得惹人心烦。没完没了、不知轻重的响声, 还有女子娇滴滴的笑声, 令他烦不胜烦。
与他相比,一旁的优娜就淡然多了。她始终保持着平静的神色, 恍若什么都没听见。
终于,泉奈不耐烦地站了起来,推开门,朝着隔壁走去。重重的敲门声过后, 他似乎凶巴巴地对隔壁的人说了些什么。
“很吵啊”
在泉奈的斥责下, 衣衫狼藉、一脸被人打搅了兴致之色的男性,很不高兴地嘟囔说“知道了快点儿滚。”
然后, 泉奈便红着脸回来了。
虽然去时,是一副气势汹汹的问罪架势;可回来时,竟有些莫明的脸红。仿佛是撞见了不当撞见的羞窘境况, 因而不知所措。
夜晚总算安静了下来。
烛火有些暗了,他想去拨弄一下灯烛,手指却意外与女人相碰了恰好也端起了烛火的她,手指冷的像是快要化开的雪。
“手好冰”泉奈喃喃地念了一句。
这样冷的手, 非得用体温去暖和不可。
“冬天太冷了。”她放下烛火, 将手收进衣袖里,“光人知道我怕冷, 会帮我捂手不过,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泉奈一愣, 收起了自己的想法。
这一晚,两人相安无事。只是宇智波泉奈抱着自己的刀,坐在窗口凝视外头漫长寒冷的夜色。他忽然想起堂兄光人决定娶妻时的事情,记忆浮动,神色有些恍惚。
他们这一族的人久浸于战争,生死无定,男人们对婚姻便有了两种态度。有的怕来日令妻儿伤心,便干脆不打算成家,只一心一意地顾着战事;有的怕自己留不下后代,早早便开始找女人了,年纪轻轻,就让妻子一个接一个地生孩子。
堂兄决定娶妻的时候,族里的人大多是反对的。
宇智波一族的血统特殊,为了提高写轮眼的开眼率,血统自然是越纯越好。男性的族人娶一名外族女子,这无疑是降低了后代的能力。
但光人很决绝,他说他远在外乡执行任务,族里的人也管不着;说着,便已将那女子娶过了门,成了夫妻。
泉奈是从来没考虑过娶妻那一派的。他母亲早亡,父亲战死,兄长比他更忙,他从来无暇考虑这些事。
现在他竟然有些好奇。
娶妻是什么样的感觉
或者说,有一个女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斑哥了解这些吗斑哥也没有过女人吧
总之,自己不了解这些就是了。
长夜过去,晨曦降临。优娜再睁开眼时,又是和前夜一样的光景。宇智波泉奈已经出门去了,而烛火燃尽的屋子里,只有他留下的一件斗篷还盖在她身上。
宇智波泉奈正在和旅店的老板说话。臃肿的中年老板打着呵欠,眼皮虚浮地瞧着他“客人,你有个很漂亮的老婆啊,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吧”
泉奈喉间的话噎了下,解释之词就这样卡在了喉间。
算了,懒得解释了。
出门在外,说共同旅行的两人不是夫妻,反而更招人误会。
见泉奈并不说话,老板笑呵呵地揶揄起他来“我说呢,只有有钱人家的少爷,才有能力娶一个温柔的美人摆在家里。不像我家的凶得像是只老虎。”
泉奈侧开了头,淡淡地说了声“嗯”,兴趣全无的样子。
“泉奈大人。”收拾整齐的优娜出了旅馆,站在院门前,“我们要出发了吗”
听见她的声音,宇智波泉奈竟陡然有些心虚,像是撒谎被抓了个正着。他正了正色,说“是的,这就要出发了。”
马车轱辘向前行去。
她靠着车壁作着,似乎还是很冷,正将外衣裹得更紧一些。泉奈想了想,决定在回到族地以后,给她买几条厚一些的衣服。
回到族地
想到自己的家族,泉奈认为自己必须将有些事情告知优娜。
“姐姐,堂兄和我的家族”他蹙起好看的眉,语气有些犹豫,“可能,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一个外族人。等回族地以后,你就先住在我和斑哥的家吧。”
优娜有些诧异,但很快就想通了。
越是以宗族联络为力量的地方,就越是封闭排外,这宇智波一族也定然如此。也许,这就是丈夫光人带她在外三年不曾回家的原因。
她垂下眼帘,说“若是实在麻烦的话,我也不必去叨扰你们的族地。光人已经死了,我也只能自己谋生。”
泉奈的心底略略咯噔一下。
“请放心,我们会照顾你的。”泉奈说,“而且而且”想到堂兄“不可容她改嫁他姓”的遗嘱,泉奈有些难以启齿,“堂兄说,不希望你改嫁”
这倒是优娜没想到的。
人已经死了,还希望她一直守着夫妻的名分。这个光人大兄弟,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光人才离去未多久,我又哪有心思想改嫁这些事情呢。”她淡淡一笑,说,“泉奈大人不必忧虑这些。”
她这么体贴的话,反倒叫泉奈有点愧疚了。
这么看,自己好像帮助堂兄光人为非作歹的恶人,欺负一个柔弱的女子。
这一路再无话,终于,他们穿过一片常年青葱的森林,来到了宇智波一族世代久居之地。
隔着许久的路,优娜就瞧见了宇智波一族的族纹。因宇智波擅火遁,而风可助火,因此他们的族纹是一柄团扇。绵延的城墙上、招摇的旗帜上,都是同样的族纹。
屋宇林立,树木参差,宽敞的房屋一瞧便可挡风遮雨,绝不会漏一丝细雪。比起优娜从前所居之地,宇智波的族地确实更为富庶,简直宛如一座小小的城池。
甫一进入这片区域,优娜便被许多人投以窥测的目光。这些目光并不友善,像是带着对外族人的厌恶与排斥。
“那个就是光人找的女人吧”
“难怪光人疯了一样地要娶她,她确实有一张迷惑人的脸。”
“没想到斑大人还准许她来到我族”
窃窃私语未曾停下。
泉奈听着这些小声的议论,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对优娜说“不要理会。跟我来吧,我和斑哥的家在这个方向。”
于是,她也走得更快了些。
泉奈与斑的家,位于族地的东边。这片屋宇宽敞得不像话,不似两兄弟的居所,反而像是供一个大家族一起合住的。她忍不住问道“泉奈大人的家人也住在这里吗”
泉奈说“现在只有我和斑哥住在这里了。”
优娜不问了,她大概猜到了这样大的房子,也许本来是供一家人居住的。祖父母,父母,三四个孩子。但是大家都在战争中离开了,唯有兄弟两人还住在这里。
这是泉奈的伤心事吧,她不该多问。
左右环顾一阵,这里的条件可比光人的家要好十万倍了。至少这里还有装饰用的庭院,有竹添水和小小的池塘。也许泉奈和斑的母亲,在从前是个风雅的人吧。
“今天斑哥不在他一向很忙。等他回来了,再去见他吧。”泉奈说着,带她穿过回廊,指向了一侧的一间空房,“你就住在这里吧,和我离得很近。有事情的话,可以直接找我。”
优娜客气地朝他道了谢。
这间屋子久无人居,稍显陈旧。但比起她旧日居所,已是好上太多。多年未有人踩过的楼梯狭窄脆弱,一踏上去便发出嘎吱叫唤。
“小心”
泉奈的话音未落,那空置多年不曾被踩踏的木质楼梯,便戛然断裂,木屑弹飞开来。优娜微微一惊,身子堪堪朝前落去。
泉奈连忙接住了她。
“抱抱歉。”他很不好意思,有些羞赧,“我会把这里的楼梯修好的。”
女子趴在他的怀中,久久未能起身。他搂着她的背,一低头,就能闻见她身上柔软的馨香。淡淡的,毫无侵略性的,却足以叫人神思恍惚。
“好像扭到了。”她的声音有轻微的苦痛,“脚踝很痛。”
“你先别动,等一会儿再试试。”泉奈说。
于是,她很听话地没再动弹了。庭院里安静下来,竹添水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发出清脆的“哒”、“哒”响声。女子依偎在他的胸膛里,仿佛是在丈夫怀中撒娇的妻子。
有这么一瞬,泉奈的脑海里掠过一个糟糕的想法。
抱住她,就现在。反正她的脚崴了,只有自己抱住她,才能帮助她。
他张了张口,喉中有些干渴。平时冷傲理智的脑海里,似乎有把火在慢慢地沿着清醒的弦烧过去,留下一道烧断的线。
泉奈的手指动了动。
“我”
他想要伸手,眼前却似乎突然出现了堂兄光人的脸。他有些恶狠狠地瞪着泉奈,在他耳边怒吼道“泉奈,这是我的妻子你为什么抱着你亡去堂兄的妻子”
羞愧瞬间如火烧一般袭来。
“姐姐,现在试试看。”终于,泉奈放下了双臂,“你的脚还好吗”
他侧开头,语气有些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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