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157

小说:恋与猎人 作者:Miang
    炼狱家就在镇子的东边, 左捱医馆, 前边临着一家牛丼铺子。木头的长屋门上挂着写有姓氏的木牌, 上头的“炼狱”两个字用银朱色的浓墨描了一遍, 很显眼。入口的地上铺着青色的方石, 被经年的踩踏印出了两个凹坑,想必是年代久远的东西, 和这整座炼狱宅一样,都透着上了年纪的气息。

    看来, 炼狱家应当是世代居住在此了。

    木门吱吱地移开, 从们后头探出一个少年人的面庞来。看见门外的杏寿郎后, 少年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兄长, 你回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惊喜, 少年的眼睛一闪一闪的, 像是要流下眼泪来。这少年和炼狱杏寿郎生的十分相似,但年纪要小上许多;小袖和服挽起袖口绑在肩上, 下着一条单袴,脚踩木屐。

    “嗯, 我回来了。”杏寿郎伸手摸了摸少年毛茸茸的脑袋, 跨进了家里, “千寿郎,家里一切都好吧”

    名为炼狱千寿郎的少年噙着眼泪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一切都好, 父亲最近脾气也不错。兄长回来了, 那就更好了。”

    说完, 千寿郎才发现杏寿郎身后还跟着一个客人,他有些疑惑地问“啊这位客人是咦为什么要把脸都裹起来呢是受伤了吗”

    被裹住的优娜挣扎着从披风下扬起一只手,朝着疑似炼狱千寿郎的位置摇了摇,说“打搅了,我是宇喜多。”

    杏寿郎爽朗一笑,说“哦哦,这位是我们的客人。她叫做宇喜多,会在我们家里借住一段时间,直到她的家人来接走她。”

    千寿郎连忙很有礼貌地鞠躬“初次见面,宇喜多小姐您您是受伤了吗需要处理伤口吗”

    杏寿郎哈哈笑起来“没有没有,她只是太冷了而已她被鬼袭击了,匆忙之下没有带衣服就跑出来,只能先用披风裹着了。对了,我好饿,家里有吃的吗”

    一听说兄长饿了,千寿郎连忙耸起肩膀拿堆叠的袖子揩干净高兴的眼泪,朝着屋里跑去,抢着替哥哥拉开了推门“当然有吃的我可是每天都等着兄长回家呢。”

    优娜把披风从脸上拽下来,露出了一双眼睛,这才能看清路,不至于在踩上地板时被绊倒。她向着炼狱兄弟弯腰欠身,又说了一声“打搅了”,这才跟着进入了屋内。

    “请进请进”千寿郎很热情的欢迎了兄长的客人。

    炼狱家很大,是传统的由长屋围起来的庄子,前前后后有三四片庭院,探出走廊的防雨檐累着青苔,进门的庭中所栽种的柳杉树格外高大,碧绿绵密的柳枝轻轻下垂,营造出一整片树荫。但是,这样大的屋子却很寂静,除了几人沙沙的脚步声外,再没别的声音了,显然没几个人住在这里。

    杏寿郎饿了,先去厨房找食物,而千寿郎则领着优娜去换衣服。

    “我家没有女人。母亲很早就病逝了,我们也没有姊妹,所以家里的衣服都是男人的,属于兄长和父亲,请您见谅。”

    隔着一扇拉门,千寿郎矮叽叽的身影倒映在门扇的纸纱上。他的声音有点急切和腼腆,说到最后,还颇为不好意思地鞠了一躬。鞠躬时的影子倒映上门扇,像是一颗小小的柳树。

    优娜正忙着套衣服,闻言她连忙说“那里哪里,炼狱先生愿意收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说完,她把腰带系好,推开了移门。

    哗

    门扇移开,炼狱千寿郎不安地站在门外,两只小手攥在一块儿。瞧见她出来了,他惴惴地抬头,却在望见客人的面貌时呆了一下。

    “啊宇喜多小姐”可怜的千寿郎有点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先前这位客人是蒙着头进来的,千寿郎只能看见一个人的轮廓。现在她揭开了兄长的披风,露出了她自己的脸,千寿郎才察觉到她是一位相当美丽的女子。不,用“美丽”来说或许还不太够格,像是海面上漂浮着的一弯琥珀色的月亮。

    千寿郎去过一两次海边,他总想着大海里倒映的月亮,应该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东西了。如果所有人都能平安又无忧无虑地漫步在夜晚的海边欣赏月亮,那一定很棒。

    唯一的缺憾是,这位美丽的小姐穿着兄长炼狱杏寿郎的衣服有些陈旧的灰茶色小袖和服,因为大哥常年在练剑时将袖口束起,导致衣服的袖口被磨出了一圈绳印子;下袴也是,褶子早就散了,还被水洗的有些褪色。

    “怎么了我穿反了吗”优娜见千寿郎怔怔地看着自己,有些局促地拎起衣服自我审看。

    不是吧她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穿和服还是没有问题的。毕竟从前在战国时代和那什么劳什子木叶村里,她可是天天穿这些,不至于连内外都分不清。

    “不是的”千寿郎连忙摇头,说,“请来这边吧,宇喜多小姐应该也饿了吧中饭已经准备好了。”

    少年在前面引路,带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屋子很大,这走廊似乎不见尽头,遥遥可以望见院子另一角有练习剑术用的空地,一排竹刀悬在木架子上。

    “炼狱先生的家好大啊,”她环顾四周,“只有你们住在这里吗”

    “是的。”千寿郎点了点头,介绍起这个家来,“现在只有父亲、兄长与我。我们炼狱家代代猎鬼,世代的家主都是鬼杀队的炎柱。宇喜多小姐知道柱吗”

    优娜点头“就是鬼杀队最厉害的剑士吧”

    说起这事儿,那千寿郎可就来劲了,两眼亮起星星“没错,兄长是非常厉害的猎鬼人,他继承了父亲的剑术,成为了炎柱。我们炼狱家的炎之呼吸剑法,从战国时代起就已经存在了,是传承了许多辈的东西”

    看起来,千寿郎很崇拜自己身为炎柱的兄长。

    “那,千寿郎以后也会成为厉害的猎鬼人吧”她笑着问这个满怀憧憬的少年,“像你兄长那样。”

    千寿郎愣了下,原本满是星星的眼睛黯淡了下去。他摇了摇头,说“我做不了猎鬼人。”

    “诶”优娜有些意外。

    “我不具备剑术的才能,既学不会炎之呼吸,也无法使日轮刀变色。”千寿郎似乎格外善感,声音有些低落,眼底也泛起了隐约的水光,“本来,我是要成为兄长的继子,继承他的一切的但是,我没有那种才能,做不了猎鬼人。”

    这么一说,优娜反倒有些手忙脚乱,想安慰安慰千寿郎,又不知道他们鬼杀队到底是怎么一个规矩,生怕不小心在雷区蹦起了迪。最后,她只好学着杏寿郎的样子,摸了摸少年的头,说“别担心,你还年轻呢。”

    千寿郎的头发很蓬松,摸起来像摸一只大金毛狮,手感非常好。也不知道他兄长的头摸起来是不是也不是这个感觉

    被摸了两三下脑袋后,千寿郎的失落消散了,年轻的脸还稍稍地红了起来。

    “宇喜多小姐”千寿郎擦了擦眼底不知何时涌现的泪光,又露出了少年的笑脸,“我也并不担心。炎之呼吸总会有人继承的,即使我无法成为继承人,兄长将来的孩子也可以。”

    说着说着,两人就到了用餐的屋子里。还没进屋,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好吃”

    “好吃好吃”

    “好吃真好吃美味”

    “好吃”

    优娜

    千寿郎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推开门,笑着解释说“是兄长啦”

    果然,门后正是炼狱杏寿郎盘腿坐在矮茶几前,捧着饭碗埋首吃的正高兴。茶几上放了许多碗碟,除了梅子泡饭、腌萝卜、豆腐味增汤、葱煎鲷鱼这些常见的食物之外,竟然还有豆沙包。但豆沙包也被规规矩矩切成了九小块,撒上葱佐味,这就有一种滑稽的趣味了。

    杏寿郎放下手里的饭碗,抬头看到优娜来了,点了点头“嗯这身衣服很合适。宇喜多,你也来一起吃饭吧,我弟弟做的饭菜味道很不错”

    他的嘴角边还沾着几颗白花花的饭粒,这令他分毫没有炎柱的威严,即使他还穿着鬼杀队的制服。

    “兄长,嘴边有饭粒啦”千寿郎显然看不过去他在客人面前这样丢脸,小声地提醒。但是提醒无用,杏寿郎又端起了下一碗饭,脸上的饭粒不减反增。

    优娜无视了杏寿郎脸上的饭粒,笑说“那就打搅了。”

    诚如杏寿郎所说,千寿郎做菜的手艺确实不错。反正优娜觉得比她做饭的手艺强多了,她只会点基础菜,对付对付战国时代的老人足够,拿到大正年代就不够看了。顺带一提,她觉得最好吃的是豆沙包,但豆沙包是在镇子上现买的,不算在千寿郎的厨艺范围内。

    饭罢,杏寿郎放下筷子,说“父亲在休息吗我要和他回禀这次外出所斩杀的恶鬼之数。”

    千寿郎瞥了一眼某个方向,声音放轻了“父亲应该已经醒酒了。兄长可以去。”顿了顿,他又提醒道,“别忘记把鬼杀队的制服换下来,该洗了”

    优娜看着兄弟两个,只觉得很有趣。弟弟千寿郎年纪虽小,却担当起了照顾一家子的责任,可真是个贤妻良母的好苗子啊。他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很棒的男妈妈。

    “要洗衣服吗我也来帮忙吧。”优娜声音柔和地问。

    “那怎么行”千寿郎当即拒绝,“您可是客人”

    “反正我闲着也没事情做。”优娜笑着,“借住在你们家已经很打搅了,就来帮帮忙吧。”

    千寿郎没法再拒绝了,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杏寿郎这一趟任务带了两身衣服回来,全部团巴团巴塞在一个行李箱里。因为猎鬼的任务很辛苦,大多数时候猎鬼人们都是一身鬼杀队制服从头穿到尾,出汗出血就原地找水洗澡洗衣,条件很艰苦但也得克服。也只有杏寿郎这次的任务比较近,且在城镇里,有旅馆可以投宿,他还能带上行李箱这样不方便的东西。

    优娜和千寿郎一起,将杏寿郎拿回来的衣服、连同炼狱家父子的衣服全都泡洗揉搓了一遍,在庭院里拉起绳子晾晒。

    空气中满是皂角的香气,细细的长绳上挂着一排敞开的和服,随风飘啊摇啊的,看起来还挺有成就感。

    “接下来”千寿郎在屋檐边坐下,拿出兄长的衣服,“要缝一下这个。上次兄长练剑的时候,衣服被竹剑刮破了,还没来得及补起来。”

    他攥着兄长杏寿郎的一件暗赤色上衣,眯着眼,努力和针线奋斗着,场面非常的贤惠。但千寿郎好像对针线有些苦手,穿了半天都没能将线塞进针眼,反而差点将自己的手给扎伤了。

    因为是在客人的面前,这小小的少年急的面红耳赤,差点又要哭了。

    “请让我试试看吧。”优娜笑眯眯地说。

    她从千寿郎手里接过了针与线,将线头一折,柔声说“用散开的线头去对针孔的话,是很难穿过去的。这样折一下,就会方便多了。”

    千寿郎眨了眨眼,仔细一看,果然如此。在他手中闹脾气的线头到了客人的手上,就很听话地穿过了针眼。而优娜则将杏寿郎的衣服铺在了膝盖上,颇为娴熟地将线穿过了需要缝补的口子。

    “宇喜多小姐可真厉害啊”千寿郎捧着脸蹲在她身旁,小声地赞叹着,“我虽然经常做家务,但是对针线这样的东西还是不擅长。因为家里的男人们都不会,我也只是向牛肉丼铺的老板娘讨教过一点经验宇喜多小姐从前是做什么的呢裁缝吗”

    优娜干笑jg

    啊,谁能想到她在这个世界的初始职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白富美华族小姐呢

    怪只怪前几个世界的任务经验,已经磨平了她娇滴滴的棱角,让她进可厨房土灶烧柴,退可洗衣拖地寝当番了。工作,让人改变,还让人戒烟

    “我也只会普通的缝缝衣服,哪里有裁缝那样灵巧的手。”她低着头,专注地缝着属于杏寿郎的衣服,“我以前也只是普通的女孩子,在家里闭门不出的那种。还会一点乐器,但是已经很久没练了,所以现在手很生疏。”

    “乐器”千寿郎的眼睛一亮,“是什么乐器呢三味线,还是萨摩琵琶”

    “呃你听说过,小提琴,钢琴吗”她问。

    “”千寿郎的脑壳顶上冒出十个问号,“是西洋的乐器吗好厉害啊”

    “哈哈哈哈是的呢。”

    优娜也有点儿无奈。她从小就学习的乐器,在她成为魔王的打工仔后就没机会接触了。连着两个非现代的时代,导致她根本没怎么见到过小提琴的踪影。就算是从小培养的技能,也全都废弃了。

    “宇喜多小姐以前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吧。”千寿郎忽然这么说,“看起来就是这样觉得很高贵的样子。”

    说话的神态和用语也好,走路的姿态也好,都是如此。那一定是十数年如一日的富裕生活才可以培养出的习惯。穷苦人家或者武家的女孩儿,终日都要劳作和握剑,是不会有精力去注意自己是否驼背了、眼睛是否平视前方的。

    “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很久以前算是吧。”优娜望了望天空,想起自己真正的家人来,“但现在不是了,我也很久很久没见过自己的家人了。”她现在只是个魔王的卑微打工仔罢了。

    千寿郎听了,心里有一点小颤动。

    原来是家道中落啊,那宇喜多小姐肯定是活的很艰难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清脆的碗碟碎裂声。随即,便是一道愤怒的中年男子声音“啊怎么杀了鬼就了不起了什么炎柱,什么鬼杀队,少自以为是了”

    然后,便是“嘭”的一声重响,应当是关门的声音。

    “诶”

    “啊不好意思。”千寿郎的表情有些黯淡了,“是父亲又喝多了。父亲醉酒之后,就会这样,请您见谅。不过他平时不出自己的房间,不会伤害到您的。”

    “啊没事的。”优娜有些怔怔。

    炼狱家世代猎鬼,那杏寿郎与千寿郎的父亲也该是前代的炎柱,曾经的猎鬼人才是。怎么听方才的语气,那个人似乎很厌恶鬼杀队呢

    哎这是人家家事,她也不能多想。

    她正这样想着,就看到炼狱杏寿郎穿过走廊,朝着庭院这边来了。他虽然才被父亲呵斥了,但一点儿都没显露出失落来,依旧挂着精神奕奕的笑容,看起来和阳光似的,分毫没被酒醉的父亲所影响。

    “兄长,没事吧”千寿郎小声地问。

    “嗯,没事。”杏寿郎点头。他转头看见优娜膝上摊着的衣服,便露出了很赞许的表情,“宇喜多,没想到你还会缝衣服相当厉害呢。”

    优娜把那件暗赤色的上衣提起来扬了扬“炼狱先生,这个口子已经补好了,但如果你再大动作的甩袖口的话,还是会撕裂开的。以后干活的时候,记得把袖子束起来。”

    杏寿郎听得一愣一愣的。

    虽说优娜的语气很温柔,但他总觉得自己是在挨训

    午后的时间过得很快,晚餐是优娜和千寿郎一起做的。千寿郎与杏寿郎的父亲要单独做一份晚餐,由千寿郎送过去;其余的晚餐则大家一块儿吃青花鱼、油豆腐和素面,照例有豆沙包,因为千寿郎觉得豆沙包很好吃,就连着好几天都去镇上买现做的。

    因为炼狱家很大,她借住的房间也很宽敞。不过这间屋子显然很多很多年没人住了,空空荡荡的,她和千寿郎扫除时清理了一堆积灰,又通风了许久才散去了陈旧的味道。这一天赶路下来,泡了个热水澡,终于把疲惫卸下了。

    将要睡觉的时候,优娜听到走廊上传来砰砰的脚步声。她推开移门探出头去,却看到是炼狱家的两兄弟,一人手持一个白色的枕头,在走廊上追闹。

    “在干什么”她有些疑惑。

    “哦哦,是宇喜多,你也睡不着吗”穿着睡衣的杏寿郎赤足叉腰,手臂下夹一个软软的白枕头,“我在用枕头训练千寿郎的剑术呢。你要一起来吗我们用枕头决战。”

    说着,一旁的弟弟千寿郎也举着枕头转了过来“用枕头决战”

    “”

    看炼狱兄弟这么兴致高涨的样子,她也不太好意思拒绝,就回屋子把自己的枕头抱了过来。

    虽然她也加入了这场枕头大战里,但她完全不知道规则,只见到走廊上的炼狱家兄弟手持枕头,手臂上下翻飞,你突刺来我跨步,枕头被舞的乱飞。

    优娜站的近,有两次险些被枕头击中了,她便抱着枕头小心地躲开。杏寿郎见状,一边攻击弟弟,一边问“宇喜多,你怎么不对我们发动攻击这样是赢不了的”

    优娜“啊啊啊我怕打到你们”

    杏寿郎哈哈笑起来“目的就是要打到我们,怕什么”

    说完,他就拿枕头直呼优娜的面门。优娜只觉得眼前一片白,然后就被杏寿郎的枕头糊了全脸,耳旁还能听到杏寿郎的哈哈大笑“我会把你当做势均力敌的对手,发挥出全力,堂堂正正和你决斗”

    千寿郎在旁小声说“等等兄长,你发挥出全力的话,宇喜多小姐肯定是完败啊她只是普通的女孩子呀”

    杏寿郎“哈哈哈哈哈哈哈来战来战”

    优娜

    你,直男柱

    夜色已深,一弯勾月悬挂在天际。森林之中,湖泊的水冰凉彻骨。

    继国岩胜立在湖边,视线落在漂着落叶的湖面上。湖底不深,水大概刚好能没过人的腰部。在堆满叶片和枯枝的底部,躺着一支褪了色的金色发簪。因为湖水的冲刷,原本就脆弱的金箔已脱落了好几片。

    他沉默地看着湖心,穿着武士草履的脚慢慢向着冰冷的湖水中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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