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取暖
大殿下有些惊讶,又有些莫名, 下意识地看向了阮瑶, 想要问问这词儿是什么意思。
可不等赵弘开口,阮女官先红了脸颊。
她在说些什么啊
且不说这取暖有无开车之意, 单说自己昨日用它来给小太子解释的那句话,就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结果现在还问到了这人眼前,越发解释不清楚了。
好在大殿下虽见识颇多,可一直只专心文武朝政,铁树一颗,对这些词语运用上比小太子也强不到哪里去, 现下自是不甚明白, 只是疑惑为何自家瑶瑶突然就脸面发红。
阮瑶也没给他提问的机会, 赶忙道“奴婢刚刚胡乱说的, 殿下莫要当真。”
赵弘有些关切“是不是这围猎之处冷了些, 冻到你了”说着,大殿下很体贴的站起身来,伸手在阮瑶的手背上捂了捂, “你若是觉得寒凉,我给你取取暖也成。”
阮瑶只觉得自己真真是挖了个大坑自己跳,心思单纯的太子殿下一点把她拽上去的意思都没有。
事已至此,还能怪谁呢
真想回到当初清如水明如镜的时候啊
心里摸摸嘀咕,面上却没有丝毫泄露, 阮瑶放缓了声音道“奴婢不妨事, 不过今儿个外头比昨天是寒凉了些, 殿下要穿件披风才好。”
太子殿下本想说,今日围猎,怕是要常常拿着弓箭的,若是被披风遮着,怕是会有些行动不便。
可是话还未出口,他便咽了回去。
这是瑶瑶的一份心意,本就不该拒绝,若是真的不便,到时候进了林子就脱下来也就是了。
见赵弘点头,阮瑶便笑了笑,迅速的给他端来了热水青盐,并且将太子殿下的发冠束起,嘴里好似无意的问了句“殿下等下围猎可有目标”
大殿下早就等着今日,准备趁此机会给自家瑶瑶展现一下身上功夫,心中自有盘算,现下便回道“瑶瑶放心,我今日定然拔个头筹给你瞧。”
阮瑶闻言,立刻明白,这个是能骑擅射的大殿下了。
如此倒是好事,起码不用担心穿帮。
而阮女官面上分毫不显,神色如常的给他束好了发,而后笑道“奴婢这就去取骑装来。”
“好。”
大殿下乖乖地坐在位置上瞧着她出门,待房门刚一关闭,赵弘就立刻起身,转身走向了床榻。
榻上的被褥还未来得及收拾,不过因为大殿下睡着了也是无比规矩,姿势一动不动,故而被子分毫不乱,只是掀开了一个角。
他微微弯腰,伸手在褥子下摸了摸,便摸到了一个袋子。
这袋子是用牛皮制成,很是结实。
打开来,里面装着的是几本书。
其中,便夹着两位太子寻常互相传信的书册。
大殿下将册子拿出,翻开来,便瞧见上面有小太子详细记录的昨日发生的大小事宜。
相比较于之前他总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胡乱记录,如今小太子已经可以把事情写的头头是道,格外详尽,连字都好看许多。
大殿下细细查看,一件件的记在心里,免得在外人面前有所疏漏。
而在最后,他瞧见了一句话
“趙昆前來,用心不良,我嚇了他。”
这让大殿下有些惊讶。
那小傻子,竟然还会吓唬人了
不过到底是同一个人,心思脾气都多有相似,略一思索便明白其中缘由。
想来是小傻子还记恨着老二撺掇董七郎来刺杀之事,见了面便有些按奈不住脾气。
但瞧着刚刚阮瑶神色如常,并未有所异样,大殿下就料想小太子的言语并未过激。
况且在大殿下心里,小太子就是他的年少时光。
年少时的他,最是单纯良善不过,又单纯天真,哪怕记仇了些,可还天天闹着想吃糖葫芦的小孩子能怎么吓人
大殿下便没再多想,将册子重新塞回袋中,撂到了褥子下面。
而此时,阮瑶正在外面拿着掸子清理骑装。
大齐的骑装并不是寻常劲装,而是带了铠甲的。
听闻是以前在围猎之时,发生过流箭不甚击中贵人造成伤亡的事情,故而如今所穿骑装会在胸口以及腰腹处增加护甲,以防意外发生。
而阮瑶很清楚此次围猎的重要。
不单单是为了彰显天家气度,也是让皇帝瞧瞧几位皇子的本事,更紧要的是,不少大臣也会在旁观看,太子殿下往年皆是出彩的,今年自然也不能疏忽。
于是,阮女官早早的就把骑装用清水擦拭过,放到外面晾晒,现下便只需要用掸子扫去拂尘便能上身。
而就在她扫骑装的时候,夏儿凑过来小声道“女官,周美人来了。”
阮瑶动作一顿,低声道“怎么没人通报”
“周美人并未进院,只是带了人,说是外头的桃花极好,她想要多瞧瞧。奴婢刚刚去看,周美人带着的嬷嬷手上捧了花瓶,里面的几支各不相似,瞧着确实是从不同地方折来的。”
阮瑶闻言,不由得把手上拿的掸子撂到一旁。
听上去像是周美人一时兴起,观花赏景,可是之前她便寻人给阮瑶递话,如今这般凑巧很难让人不多联想。
阮女官也没有避而不见,而是道“你盯着些,我出去瞧瞧。”
夏儿应了一声,接过掸子继续扫骑装。
阮瑶则是伸手抚了抚袖口,而后快步出了院门。
不过周美人并没有真的靠近太子居所,到底是身份有别,总要知道进退,她就在前面的一片桃林徘徊,阮瑶来时,她正和身边的嬷嬷说话“这一支折了吧,回头送给陛下。”
嬷嬷便去折花枝,阮瑶则是脚步顿了顿,端正行礼“奴婢见过美人,美人福安。”
周美人看过来,脸上立刻有了笑,颇为温柔动人“阮女官不必多礼,”待阮瑶起身,她便笑着问道,“女官早早出门,是去何处”
阮瑶脸上也是一片温婉浅笑“回美人的话,奴婢去为殿下传膳。”言下之意,便是不好耽搁太长时候。
若是有话,现在说清楚才好。
周美人听得出弦外之音,脸上笑容不变,让嬷嬷在后面等着,而她则是走到了阮瑶面前,轻声道“之前就听人说,太子身边有位天仙一般的女官,如今瞧着,竟是比传言中还精致些。”
“娘娘谬赞,奴婢愧不敢当。”
“我并不是随口夸的,阮女官聪慧,自然应该知道,在这宫里,好样貌本就不是幸事,只会招灾惹祸。”
阮瑶自然明白,不然当初她也不会被强行选进了宫,后来也不会被田嬷嬷欺负。
不过现下她没说什么,知道宫中向来忌讳交浅言深,只管道“娘娘言重了,娘娘天人之姿,如今得蒙圣宠,自是天大的好事。”
周美人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声音又放轻了些“你当真这般想的”
“奴婢向来实话实说。”
“那若是,我告诉你,就在今日,有人准备把你引荐给陛下,你以为如何”
阮瑶闻言,面上露出了惊讶神情。
周美人则是不等她说话,便自顾自说道“待太子去围猎之时,自然有人会打翻酒水,泼在你身上,到那时,为了不在御前失仪,你便是要去更衣的,而在返回更衣的路上,便会偶遇陛下,多半还是在一片桃林中,花瓣飞舞,美人如画,自然是一片好景色。”
后半句话,周美人没说,但是阮瑶心里清楚。
若真如此,怕是有好大的麻烦。
周美人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虽然是东明宫人,可到底是身处宫中,只要陛下想,便没有退路,”说罢,她自嘲一笑,“若非如此,我也拿不到你口中的天大好事。”
阮瑶这才记起,眼前的美人娘娘可不就是当初在御花园中被皇上偶遇,当晚就得了位份。
如今听来,无论事情真假,她都要有所防备才是。
只是,是谁给她下这种套
脑袋里想了好几种可能,阮瑶一时间没有开口。
周美人以为她被吓住了,便往她身边走了几步,轻声道“我今日来提醒阮女官,不过是想让女官提防些,莫要中了旁人圈套才是。”
阮瑶抿了抿嘴唇,脸上也比刚刚白了些,头也不抬,对这周美人深施一礼。
而周美人立刻伸手把她扶起。
接着便听阮瑶尾音发颤的问道“娘娘恩典,奴婢记下了,只是不知奴婢是得罪了何人,才招致了这般祸患”
周美人似乎有些为难,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对着阮瑶轻声道“小心许妃娘娘便是了。”
阮瑶闻言,又行了一礼,而那张娇俏容颜似乎因为惊惧显得有些失了血色。
周美人便安抚了她一番后才带着嬷嬷离开。
阮女官则是定定的瞧着周美人离开的背影,缓缓的松开了紧咬的牙关,别了一下鬓发,面色如常的去传膳,而后缓步回了东明宫。
而她进了院门,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夏儿。
夏儿听完面色大变“许妃此举也过于狠毒了些。”
在小姑娘心里,太子阮瑶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每天她都靠着瞧这俩人细细碎碎的小甜蜜过日子,现在却要被拆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阮瑶却伸手拉住了夏儿,轻声道“不是许妃娘娘。”
夏儿脸上还有怒气,闻言不由得一愣“女官说什么”
阮瑶气定神闲“我说,不会是许妃娘娘,她之前千方百计才收买了荷香给我妆镜后面塞东西,如今此事东窗事发之前,她不会再对我做什么,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之前下的工夫。”
夏儿眨了眨眼睛,细想了想,觉得此言有理。
虽不知道许妃娘娘与自家女官有何过节,可私藏秘戏图这事儿足以让女官身败名裂,甚至翻不了身,完全没必要再用手段。
不过很快夏儿就皱起眉头“那会是谁还有,周美人为何要专门来透露呢”
阮瑶伸手去下了骑装,淡淡道“我也不知,所以此时还要你跑一趟。”
夏儿立刻挺直背脊“听凭女官吩咐。”
“今日围猎之时,你盯着些周美人,瞧瞧她有什么动作,记得隐秘些。”
“奴婢明白。”
阮瑶点了点头,就抱着骑装进门。
待用完了早膳,略略休息了阵,阮女官便与换好衣裳的赵弘前往了猎场。
他们来时,皇上还未到。
阮瑶往四周围看了看,发觉场面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不单单有皇亲贵胄,还有许多大臣,瞧着朝服官帽,怕是京城中四品以上的官员尽在此处。
正瞧着,阮瑶突然感觉腿上一紧。
低头,就对上了一张毛茸茸的脸,便随而来的便是一声
“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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