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好啊, 真是大快人心。”安然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纪老二一行人的大笑打断。真是太好了,老天有眼啊。如今纪越被撸下来了, 看田小娥还怎么嚣张。
纪老大颤抖着手,他想拿出一根烟点燃, 可是划了好几次火柴都没有点着。他哆嗦着手看着安然说道“大,大侄女, 你没骗我们”
不等安然开口,林冬至站了出来,他挡在自家妹妹前面,冷笑着说道“别, 纪站长是什么人,我妹可高攀不上。至于我妹说的事, 你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
看来是真的了,纪老大看看周围的人群, 他仿佛听到了这些人的嘲笑声。想到这里他双腿一软差点跪下来。
这一下,他就看到前面站着的董乐,再看看那边呆如木鸡的林宛月,他狠狠心说道“乐乐啊, 你看你们的婚事”
董乐一下子跳出去很远,她慌乱的说道“你儿子跟她连孩子都有了, 你还想我嫁给他, 做什么美梦呢我跟你儿子可是连手都没有牵过, 既然你儿子喜欢的是这个女人,我董乐也不好去强求,我祝福你们。”
说完这话她拨开人群匆匆的走了。她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陆闻,更没有想到纪越居然就是个普通的乡村人。怕陆闻当众宣扬她的家世,又怕被纪家人缠上,董乐跑得飞快。
董乐跑了,林宛月跑不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纪越被开除了几个字。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用手段得到的男人,居然如此不中用。她倒是想要跟董乐一样潇洒的离去,可是,摸摸自己的肚子。
林宛月狠狠心,故作坚强的说道“纪叔、我跟纪大哥是真心相爱的,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都不在乎。你一定知道纪大哥在哪里,你让他回来吧。就说我不在乎,我依然愿意嫁给他。”
安然挑眉,没想到这林宛月这么果断。想想也是,两个人孩子都搞出来了,如果她不嫁给纪越难不成愿意去游街还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刷好纪家人的好感,将来进门也能让纪家高看一眼。
林宛月这话一出,田小娥就用恶狠狠的目光看着她。她被安然打的脸颊红肿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恨恨的看着林宛月。林宛月是什么人,她儿子现在长得好了,就算不当兵也不会要一个成分有问题的女人。
纪老大看了林宛月一会儿,林宛月就任由他那样看着。随后纪老大点点头,说道“等什么时候纪越回来你俩就把婚事办了。”说完这话,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连背都坨了起来。
他并不知道纪越现在在哪里,只知道当初介绍信上面写的是首都。也不知道纪越什么时候回来。如今纪越跟林宛月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中间还有一个董乐,他回来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他呢。只要一想到这里,纪老大心口就疼得厉害。
他的一世英名啊,临老临老就这么被纪越毁了。早知道,早知道
早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而纪老爷子比纪老大还不堪,为了这个最有出息的孙子,他做了多少不公平的事情,甚至直接寒了老二一家的心。如今让他最丢脸,让整个纪家蒙羞的也是这个孙子。哪怕今天定下他跟林宛月的婚事,两人婚前无媒苟合也是事实,纪家的名声也好不了了。
老二家去年就闹了分家,对他家的影响不大,最吃亏的反而是老大家的几个曾孙曾孙女和老三家的孙女。尤其是老三家的孙女,田小娥到处嚷嚷着儿子娶了官家小姐,连带着老三给这个大闺女找婆家都要找高出纪家门楣的。如今纪越的事情一出,这个孙女订好的婚事还能不能成
如果孙女因为这个被退了婚,那老三家岂不是要跟老大家拼命
想到这里老爷子直接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其他人一看赶紧的扶老爷子坐好,掐人中的掐人中,去找赤脚医生的找医生。有人说道“哎,那个小姑娘不是有药,说不定她有法子呢。”
安然见有人提起自己,两手一摊说道“我那药膏是治外伤的。你们应该知道跑运输修车一个不注意就容易受伤,我们都会随身带着药膏。再说了我是兽医,只会给畜生看病,这人我可看不了。”
她这话说的是真的,只不过怎么听着都让人觉得别扭,什么给畜生看病,确定不是拐着弯的骂老爷子
要不是这里有个陆旅长的独子,纪家的族亲真想跟安然掰扯掰扯。
余年公社的社长也是纪氏族人,他严肃的看着安然三人说道“三位同志你们这次来我余年公社有啥事”
前头林宛月刚来纪家闹事,这三人就来了,该不会是故意的吧他可是知道林宛月这丫头按辈分可是安然的侄女,虽然外人都说林雨水跟林谷雨一伙人不和,但具体的谁知道呢就像他,哪怕看不上纪老大一家,可真到了这种关系到全族女孩名声的时候,他不也得站在纪老大这一边。
所以啊,姑侄俩给纪越下套也不是不可能的。还有这个什么旅长家的孩子,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旅长是多大的官,他的儿子没事会往乡下跑
带着这种怀疑,余年公社社长说话的态度就不算好,甚至充满了审视。
陆闻微微一笑,似乎没看出来社长怀疑的眼神,他说道“我们是市区运输队的,这不,来给永年县运送猪崽,县长说你们这没有拖拉机,让我们帮忙拉过来。正好你们公社的人都在这呢,快点把猪崽交接清楚吧。因为你们已经耽搁了一些时间,再耽搁下去,晚饭我们都吃不上了。本来就是义务帮忙,没指望你们给感激,你们总不能再让我们饿一天肚子吧”
书记一拍脑袋,被纪家的事情一搅合,他差点忘了正事。今天早上确实接到县里来的电话,说是有市区的同志帮忙运送猪崽,他和社长本来就是因为这事在公社等着呢。结果就有人来喊纪家出事了,没想到人家已经到了,还被他们目睹了自家公社的糟心事。
想想都觉得臊得慌。
怕社长再说些什么话得罪别人,书记赶紧挤过来说道“你们好,你们好,我就是咱们公社的书记。哎呀,三位同志路上辛苦,不知道咱们的车停在那里,正好我好组织乡亲们去领猪崽。”
书记有意岔开话题,陆闻也就顺势而下,他接道“就停在咱们公社大队部了,这不是没看见人,才找这来了。”
陆闻跟书记并排走着,有意无意的撇开公社社长,他轻声说道,“书记,您别怪我多嘴,咱们公社的思想工作做的不行啊。如今外头什么样您应该也清楚,像这样的事情搁在别的公社早就实行严打了。我和林安然同志虽然不是体制内工作,但也不是随便谁都能侮辱的。尤其是林安然同志还是位女同志,这事您看”
他可没忘记田小娥说他俩是姘头、狐狸精,他陆闻可是堂堂正正林安然同志的未婚夫,怎么能被称为姘头这种下流的称呼呢。最次也应该是个相好啊。至于狐狸精那都是长相绝美的,安然配这称呼倒也是配得上。
他心里虽然认可了狐狸精这个称呼,面上还是要说清楚的。流言害死人,更何况是如今的时刻,他不想安然受到一丁点的委屈和伤害。
书记点头哈腰,听了这话谄媚的说道“您放心,咱们公社都是坚决跟随党的脚步办事的,我们绝对是党政策的拥护者。田小娥是个例外,她,她,她脑子不清楚,对,就是这样。这事我们大队都知道,平时也都是把人驹在家里的。今天也是事出有因。您放心,关于她对二位同志造成的名誉上的影响,我一定让纪家予以道歉赔偿。”
虽然陆闻只是个运输队司机,但书记不敢把他当做普通的司机对待。田小娥张口骂人家儿子是姘头,如果他爹真的是什么旅长,人家能乐意哪怕人家什么都不做,只说这事按法律去办,底下的人就不会轻易放过田小娥。
他们公社说不定还要因为田小娥受到牵连。
要不然书记也不会帮着田小娥说话。
只希望纪家还有聪明人,趁着人家还没走,赶紧的去道歉说些软化。不然等人家腾出手来,那就不是道歉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陆闻听了书记的说辞,只是微微一笑,他早就知道书记会帮着纪家说话,不过书记能有这个态度,他也愿意给个面子。就看纪家能不能理解书记的苦心了。
另一边,林冬至拉起安然的手看了看,责怪的说道“你这丫头就算在生气也不能动手啊,她皮粗肉厚的,伤着自己怎么办你放心今天这事不算完,等回头我就告诉咱娘和四嫂,让她们好好给你出气。”
他可不是什么侠义大丈夫,有仇不报怎么行。田小娥敢说他妹是狐狸精,他就要让大家都知道知道纪越跟林宛月的破事。纪家想要息事宁人,想的倒是美,他就不信等纪越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上面会无动于衷。
流氓罪可是跟黑五类一样可恶的存在,它甚至比黑五类更让人厌恶。
安然伸开手让林冬至看了个仔细,她说道“七哥你就放心吧,田小娥骂我那事不用特意告诉咱娘和四嫂。我今天打了她,就算两清了,以后我也不会因为这个找她麻烦。”
见林冬至还想说什么,安然轻笑道“我打她可是用了巧劲儿的,她脸上也就这会儿看着肿,过不久就会下去了,到时候呵呵。”
安然那几下打的可不轻。当时是红肿可并不疼,等红肿下去,才是疼痛的开始。那时候不只是说话,恐怕她饭都没法吃。安然估计自己那几下田小娥起码要疼上三四天。
一想到她三四天不能吃饭说话,安然就高兴的想要跳起来。
嗯,这次是田小娥,如果改天纪越再来纠缠她,她可以试着给纪越来那么几下。说实话,要不是怕影响不好,她早就想给纪越几巴掌了。
公社社长就走在安然兄妹旁边,听着这兄妹俩你一句我一句讨论怎么讨公道,他嘴角忍不住直抽抽。林家人果然不好惹,可笑田小娥丢了安然这个西瓜,挑来挑去选了林宛月这个出身不好的芝麻做儿媳妇。
不过就安然这个性子,田小娥也未必能驾驭的住,反而是林宛月因此出身问题要处处让着田小娥。
如此一想,也不能说这个芝麻捡的不好。
社长摇摇头,反正跟他家也没有太大的关系,这事他不管喽。谁闯的祸让谁去擦屁股吧。
这样想着,他加快脚步,跟书记一起,两个人只会公社的人排队领猪崽。每家领几只一一记录好,等一车猪崽都领完,陆闻三人一口水也没顾得上喝,就开车走了。
车上,陆闻对着安然说道“你放心,这事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怎么能让你受委屈” 这事要说让他爹知道了,非教训他一顿不可,让自己媳妇在跟前被欺负,说出去丢他老陆家的人。
现在安然还没嫁他呢,就能受委屈,将来怎么办是以,这个先例不能开。凡是想要找他媳妇茬的必须钉死在耻辱柱上。
陆闻心里想着自己,安然很开心,不过这事她并不准备让他插手。于是,安然把跟林冬至说的话又跟陆闻说了一遍。
陆闻忍不住用手摸摸下巴,这一招高啊。身上连一点伤痕都没有,到时候就算田小娥说事情是安然做的,也没有证据。不行,这么高明的阴人手段他也要学。
当下陆闻就拉着安然讨论起来。陆闻不只是问了安然这一招怎么用,还把自己多年的练习经验告诉安然。比如人身上哪里嘴脆弱,怎么做会让人看不见伤痕,等等。
论战斗经验的丰富,安然肯定比不上陆闻。
学校这次安排的实习项目也就只有十天的时间,在这十天里面,安然不仅仅跟陆闻的感情突飞猛进,她的专业成绩也进步飞速。十天一到她回到学校,就这次的外出跟自己的老师作了汇报。
“老师,您看,这是我自己整理的笔记,其中有一些问题比较常见,还有一些问题是因为乡下缺少医药造成的。最后这一部分是我自己不是很明白的地方。”
安然一边说一边把自己列出来的东西指给老教授看。
老教授一边看一边点头。“不错,我带过的学生不少,但像你这么认真,还做了笔记的一个也没有。你这个习惯很好。咱们兽医虽说比不上给人治病的医生,但也不能因此轻视这个职业。不懂就问,这是个很好的习惯。你这里”
老教授就着安然列出来的问题又给她讲解了一边。安然本来就被系统给点出了问题所在,只是自己不明白为什么是这种病,现在听老教授一说,心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对着老教授感激的说道“谢谢老师。”
老教授摆摆手,“说实话,你能这么认真负责人是我没有想到的。咱们学校多少学生跟你一样下去实习,他们只以为这就是一份简单的工作,只要帮着运输队把那些家禽家畜运送到地方,中间不让它们死了就成。从来没有人去认真想过,学校为什么会给他们找这样一份工作。说实话,这么多年,跟你一样看清楚学校真正目的的学生不多,但他们每一个都已经是这个行业的佼佼者。老师相信你将来也会跟他们一样。”
安然被老教授夸奖的很不好意思。说真的,今天之前她也并不知道学校的真正意图,也是老师说了,她才明白。原来学校的用意在这里。他们这是让学生提前去适应去观察今后将要工作的对方。也只有提前做好准备,将来进入职场才不会手忙脚乱。
她这样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安然并没有说自己也没看清学校的意图,那样就显得有些装模作样了。太过刻意了,反而让人觉得她品行不好。等老教授讲解完所有的问题,安然确认自己都弄懂了,这才接过自己的笔记本。她对着老教授深深地鞠了个躬算是感谢老教授的慷慨解惑,然后收起笔记本就准备离开。
“等等。”老教授叫住安然,然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笔记本的样式很老旧,有些泛黄了。不过从它的完整度,仍能看得出保存的很好。可见拥有它的人很爱惜它。
老教授轻轻地抚摸了它一遍,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爱人。他悠悠的说道“这个笔记本是我出师的时候,我的老师送给我的,里面是他一辈子的心得体会,还有自己遇到过的病症。”
他把笔记本放在桌子上,又从抽屉了拿出另一本较新一点的笔记本。“这一本是我根据老师的笔记本整理的,是我这一辈子的心得体会和见过的病症以及处理方式。如今我把这两本笔记都送给你,希望你能把它们发扬光大。”
安然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得到老教授的认可。这可不仅仅是送一本笔记这么简单,这简直就是变相的衣钵传承了。
她就这样看着老教授,老教授的眼里有不舍有认真却没有敷衍后悔,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接过笔记本。
安然对着老教授深深地一鞠躬,“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会将它发扬光大。将来我一定要让兽医届有咱们的传说。”
“你有这样的信心很好,加油吧。”老教授很欣慰安然的这种决心,但是他并不觉得安然能做到这一点。
等多年以后,安然的名字响彻整个兽医养殖界,他才知道自己收了怎样的一个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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