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过来了, 二愣子媳妇很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要我说咱安然就是有福气, 我可听你二哥说了, 如今大学都不让上了。咱安然不就成了最后一批大学生了。”
在她看来能赶上大学的末班车不是有福气是啥,他们公社还有几个大学生,跟安然同一届的那两个正巧读大四,其他几个更低, 她可是打听了, 一个拿到毕业证的都没有。
安然抿唇笑了笑,“二嫂子可别这么说,这不让上大学只是暂时的, 以后的事可说不准。再说那工农兵大学不好开着呢吗”
除了安然这种靠自己本事考上大学的,还有一种需要公社、县城推荐就可以上的大学,俗称“工农兵大学”。这所大学不看成绩, 只看个人成分与贡献。
每年公社都会有一两个名额, 这个名额给谁自然是表现最好的农民子弟。
在这所学校里学生的水平不一,小学毕业的、初中毕业的最多, 高中毕业的反而很少。
就像焦阳,她拼命讨好大队长,甚至不惜牺牲自身清白, 除了想回城,未必没有这个意思。安然可是听说了, 川西大队这两年的劳动标兵知青里面年年有她。今年她四哥还准备仔细观察一下焦阳呢, 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件事, 说不定她还真的成功回城或者上了大学。
工农兵大学别看学员复杂,含金量也不高,但说出去也是让人尊敬的。
因为凡是能进工农兵大学的,家庭成分绝对没问题,这就像是一种荣耀,一种信号,让这群人身价倍增。
“嫂子别觉得现在大学不招生了,学习就不重要,实际上现在学习才重要呢。”
“怎么说好安然,你知道嫂子没文化,你给嫂子仔细说说呗。为啥现在学习最重要”要不是安然端着碗,二愣子媳妇能上去拉人。
安然巴拉几口饭,吃完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嫂子你想啊,这国家建设怎么能少得了人才不说别的,就说我们市里的养猪场吧。养猪谁不会可你知道我们养猪场有多少人吗”
“多少人还能比猪多”说完这话姚春花自己都笑了,要是人比猪多,那是猪养人、还是人养猪啊。
“也就是咱们国家人口没这么多,不然还真说不好呢。”她放下碗筷,掰着手指头给两人分析,“我们厂十个养殖室五千头猪,理论上一个养殖室兽医一名、饲养员四名、技术员一名、甚至统计员、审核员都要有一个。”
“这些人里面,兽医就不说了,必须有证书,没有证书的别想转正。而想要考证除了早些年的老兽医,现在都必须有相关的毕业文凭。这个最低是大专起步。像饲养员这种都要有初中文凭,技术员就不用说了,高中、大专都是低的,大学生都有。还有统计员、审核员这些文职工作的,也要初高中文凭。”
“啥,养个猪都要有文凭,我看大利、二朝这也没说啊”二愣子媳妇一惊一乍的。林家人都有文化她知道,可她要是没记错,大利、二朝这俩好多年没读书了。
说起这事姚春花就有些得意,“大利是拿过初中毕业证的,后来还跟着他姑,咱们安然学习呢。二朝那个刚开始没拿证,这不是后来又让他四叔给想法子弄学校去了,也不用去跟着念书,就是去考试。如今二朝也是有初中毕业证书的。”
读过初中跟有毕业证是不一样的,为了二朝这事,家里可花了不少钱。当然结果是值得的,如今不管是大利还是二朝都顺利的转了正。
安然也跟着点头,“市里跟咱们县城还是不太一样,福利好,要求也严格。就说我们厂吧,规定是那么规定,实际上人数并没有这么多。就我们现在这点人,假如你不努力工作,连续两年倒是第一,也是会被辞退的。二嫂子您说这学问重要不”
二愣子媳妇想想也是,要没有这些条件,人家为啥开这么高的工资
老太太也跟着说道“你也别跟着外边听风就是雨,你想想要是识字不重要,咱国家为啥还要开扫盲班大家都做睁眼瞎不好”
就在前两年,人民生活越来越好了,上面就发了红头文件,各个大队都必须开扫盲班,让村里的人去学习去认字。一开始大家都不太积极,后来不是下了死命令,你不去可以,等到考试的时候不会做,就会通报批评。
这话传下来谁敢不去,除了她这种老胳膊老腿的,四十往下,十二岁往上,每天下工之后就是去听课。尤其是冬天没活的时候,一天天的都窝在大队部学文字。
二愣子媳妇点点头,“我也就这么一说,咱们公社有四哥带头,又有您老坐镇,我跟当家的都不虚。我俩没文化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跟着领导走就对了。”
安然一拍手,竖起大拇指,“还是二嫂子有见地,咱不懂没事,跟着党跟着领导就对了。”
她这话出口,大家都笑作一团。
安然跟着说笑了一会儿就借口去找杜雪薇去了。
今天地里没活,大家都在知青宿舍里待着,安然到的时候他们正议论桩子的事情呢。看到她明显一愣,不明白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是白雪反应最快,她站起来把安然拉到这边,“林同志什么时候回来的,是来找我们雪薇玩的吧。”她说完这话还眨眨眼,语气里说不出的热情。
安然点点跟她谦让了一会儿,见白雪坚持也就坐下了。她故意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呢,大老远都听见你们的笑声。”
她这话出口,柴月有些不好意思,只抿着嘴不说话。倒是白雪不以为意的说道“还能是什么,就是前街那个桩子呗。怎么,你不知道这事咱大队估计都传遍了。”
作为始作俑者,安然当然清楚了,不过她还是装作不知道。“我今天起晚了,这不吃了饭救过来了。你给我说说呗,到底咋啦”
白雪虽然也是个大姑娘,不过她性子有点泼辣,加上父母不在身边,没人管束,见安然问起,就把自己知道的又说了一遍。
话说昨晚安然走后不久,桩子药物发挥作用,他就醒了。安然使的可是给猪用的药,桩子看见猪就跟看见人一样,脱光了衣服就想上。
可那些猪又不是真的人,被抓能不叫不跑,这一叫,在屋里睡觉的人就听见动静了。一开始屋里人也没在意,骂了两句接着睡去了。
谁知道那猪叫不但没有停止,还越来越大声,主家实在烦了,就起身去看。
前面说了林家日子不好过,家里没有电灯,只有油灯。桩子在猪圈里面摸爬滚打一会儿,身上脏的不行,他大伯一时就没人出来是他,还以为是家里遭了贼。这不就叫了起来。
这里不得不说他们一家老实的形象深入人心了,听见叫声左邻右舍不少人就出来了。这一人一根蜡烛,也足够看轻猪圈里的情况了。
这一看不要紧,大家都惊呆了,只见他们以为的小偷正抱着小猪猛亲。他身上光溜溜的,大家眼睛又不瞎,自然就看见他那玩意儿竖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当先忍不住吐了起来,其他人也受不了的开始干呕。
谁能想到来抓贼居然会看着这样的场面,冲击力太大,谁也接受不了。
这个时候大家伙还不知道这男人是桩子,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说要把这个变态抓起来送到派出所。
大家忍着恶心就去抓人,谁知道这人就是抓着小猪不放。
等他们好不容易把人弄出来,洗干净脸,才发现这人居然是桩子。而桩子的样子明显不对劲儿。
“这咋回事啊,桩子这样明显不对劲儿啊,要不咱们还是送医院看看去吧。”瞧瞧这样子,该不是有啥毛病吧。
一行人商量一下连夜就把桩子送去了公社医院,结果医生给他们来了一句,这人没问题就是发情了而已,发泄出来就好了。
发情
这个词用得好啊。
大家觉得桩子这样也不是事,又连夜把人带回来,也不知道是谁发现焦阳就住在桩子家。大家一想反正两人马上要结婚了,睡一块也没啥。
几人就手忙脚乱的把桩子送屋里去了。
原以为这样就完事了,谁知道他们还没走远呢,桩子自己又跑出来了,后面还跟着委委屈屈的焦阳。
几个人一看桩子又往猪圈里面跑,对着猪无比的热情。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桩子在他们面前跟猪亲热吧。于是,一群人又跟进去把桩子抓住。
就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到了早上八点多桩子才算精疲力尽软倒在地上。
安然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因此也不失望。要是桩子真跟猪发生点什么,那猪才叫冤枉呢。
“既然桩子被抓住了,那这事怎么就传出来了”
白雪撇撇嘴,吐出嘴里的瓜子壳,“还能怎么传的,听说那个桩子一口咬定有人害他,说昨晚有人闯进他家。他自己吵吵嚷嚷的要去报警,大家不就都知道了。”可不是有人闯进他家么,不然焦阳哪里冒出来的。
别看白雪还没嫁人,可知道的事儿不少,一男一女,大晚上不睡觉能干什么
要她说这个桩子就是脑子有毛病,昨晚上不知道怎么就发作了,结果闹的人尽皆知,丢了大人。
如今桩子出了这事,最倒霉的就是明天要跟他结婚的焦阳了。婚礼继续吧,想想自己的男人对头猪都比对自己亲,心里能不膈应。不结婚吧,好多人都看见焦阳从他屋里出来,她的名声怕也没了,以后想说个好人家都难。
听了这话,杜雪薇冷哼一声,“有什么好可惜的,还没结婚就住一块,我看这个焦阳也不是好东西。”出事之后杜雪薇一直在想这事,桩子怎么会知道自己走那条路,还有她喝的那杯有问题的水。想来想去,就想到了焦阳。
因此,对焦阳有这种结果她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反而觉得无比痛快。还有桩子那个王八蛋,也是咎由自取,活该被人看见。
“雪薇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焦阳已经够可怜的,你这样说她是不对的。”四个人正说着话,旁边廖香桐冷不丁的插进话来。
她这话说的杜雪薇脸色更冷,“是啊,能跟自己的哥哥搞到一起的人当然看着她可怜,都是没脸没皮不要脸的货色。”
自从知道两人不是亲兄妹,廖香桐一家还跟廖书桐有仇之后,大家都以为两人会有所收敛,就算变不成仇人,也应该是个陌生人才对。
两人呢,也确实冷战了几天,之后的发展简直跌碎了大家的眼睛。
廖香桐说什么她爸妈害死了廖书桐的亲爹娘,她要把自己赔给廖书桐赎罪,就是给廖书桐做牛做马。廖书桐呢,刚开始对她冷言冷语,冷漠到大家都看不过去了。就在大家准备劝说两句的时候,两人好上了。
你没看错,就是那种好上了。
这神发展可把大家给恶心坏了。
是,你们是没有血缘关系,可别忘了,你们一个当了人家亲哥哥二十几年,一个做了二十多年的亲妹妹,这说变情侣就变情侣,让别人怎么看还有别忘了之前廖书桐可是追了柴月,跟柴月交往了一段时间的。
现在再看,他当初追柴月,更像是给廖香桐找个免费的保姆,无条件照顾他们兄妹吃喝啊。
不说如今柴月还在这里住着,大家天天都能见到面,就说其他人,你们就不考虑考虑大家的感受
本来就看不上这两兄妹的作为,如今廖香桐还说这话,杜雪薇不怼她才怪。
廖香桐凑上来被怼,心里一阵委屈,还不等她说什么,廖书桐不乐意了。他搂过廖香桐,对着杜雪薇怒目而视。
安然上去就是一脚,“瞪谁呢你,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你以为谁都跟柴月一样,你们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再敢放肆,揍你丫的信不信” 说着她还挥舞着拳头。
她面容冷峻,配上这一副样子,有一股异样的美丽,至少被她挡在后面的三个女生眼中闪过异彩,带着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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