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每次拜托三喜去接触李朝闻等人,用的理由都是“我与他们关系不好, 贸然出头反而容易被他们误会, 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因此三喜一直以为楚言是抹不开面, 并不知道她此刻所说的“真相”, 对楚言来说是必须隐瞒的秘密。且她很为楚言不甘,明明做尽了好事却还是被人误解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让人憋屈的事情了。
所以三喜也并非是一时冲动,而是憋了很久, 如今终于找到机会, 便迫不及待地为楚言正名。
得知真相的李朝闻整个人都傻了原来他一直感激的人,是受了他最讨厌的人的指使来帮他的
好不容易清醒些的大脑顿时又变得混乱起来。
三喜亦不打算陪他浪费时间,只丢下一句“你若还有半分良心, 就别再给我兄长添乱。”
说完三喜就走了。
她熟门熟路地穿行在人迹罕至的花园角落, 绕过某个拐角, 突然就撞进了一个熟悉怀抱, 还被人搂住了腰肢。
三喜不见惊慌, 反而还抬手锤了捶那人的胸膛, 压低了声音骂道“都说了别在这儿乱来, 你非不听,刚刚差点就被人看见了。”
三喜的语气可凶, 袁姜听了非但没有不高兴, 反而还笑着低下头, 在三喜耳边道“这怎么能是我的错, 分明是你谁”
袁姜的柔情蜜语突然一转, 闪身一剑刺向藏在暗中的人。
那人也是个会武功的, 可惜并非是袁姜的对手,一招之差惜败,还被袁姜拿剑架到了脖子上。
乖乖躲到死角里的三喜冒出头,对那人道“武将军”
武子钦看向三喜,顶着少帅之名,却长年被楚言吊打的他早就被锻炼出了一颗钢铁心脏,因此并不看重所谓的个人输赢,此刻也没有半点被人压制的窘迫,还追问三喜“你刚刚对李朝闻说的话,都是真的”
三年过去,曾经只比楚言大几岁的少年郎如今已经成长为了虎啸军的少帅,军功赫赫,一身火与血中闯出来的杀伐之气。
但在此刻,他褪去了虎啸军少帅的光环,眼底只有对答案的迫切。
三喜没想到武子钦也听到了自己和李朝闻的对话,她先是一惊,然后又觉得这样也好,毕竟武子钦和李朝闻一样,都跟楚言不太对付,但每次武子钦有什么困难,楚言都会差使她去献爱心。
如今都说开了,三喜也不再隐瞒,回答道“是,我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而且不止是李公子,你也一样,我每次帮你,都是兄长的意思。”
武子钦定定地看着三喜,和李朝闻不同,他没喝醉,所以他怀疑道“你是因为不想嫁给李朝闻才这么说的吗”
三喜蹙眉,道“武将军未免想得太多了,我若不愿意嫁,他难道还能逼婚不成拒了就是,何须我这般费尽心机去撒这样的谎。”
三喜的话不无道理,顾尚文三品朝廷命官,不至于让一个禁军副统领强娶他家千金。
也就是说,是真的。
武子钦陷入了沉默,袁姜看了一眼三喜,见三喜示意他收手,这才还剑入鞘,然后不顾三喜抗议,一把抱起三喜,运起轻功回了后院。
还是后院清净,没这么多人来打扰他们。
武子钦眼睁睁看着袁姜带走三喜,消化了许久才转身回到热闹的宴席上。
在他之前回来的李朝闻已经放弃反抗,被那些个氏族子弟活生生给灌倒在了酒桌之下。
没人来灌他,可他却想和李朝闻一样醉一场,于是便拿来酒坛子,一口接一口地喝了起来。
武子钦酒量不差,然而酒不醉人人自醉,没过一会儿,他便和李朝闻一样醉得稀里糊涂。
有了他们两个青年才俊做表率,年轻一辈们简直就是撒开了手地疯,楚言作为新郎官首当其冲,从宴席上逃出来时,她已经被灌了一肚子酒水,走路都有些不太稳当。
一盏和穆易替她拦人,她跌跌撞撞逃回布置一新的婚房,看到了坐在桌前卸了发冠的绮安。
绮安在吃面,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吃得她嘴上口脂都掉光了。
本该在却扇礼后才拿下的团扇此刻就放在碗边,被汤汁溅上点点斑驳。
楚言“”
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婚礼习俗,这个世界的女子成婚不用盖红盖头,而是以团扇遮面,且“却扇”的方式也不是由新郎念却扇诗,取悦新娘让她主动露出自己的容貌,而是由新郎主动取走新娘手中的团扇。
如今看来是可以直接跳过“却扇”这一步了。
绮安看到楚言,咬断口中的面条,埋怨道“你怎么才来,我都快被饿死了”
楚言合上身后的门“你这不是吃得挺愉快的吗。”
绮安撇了撇嘴“还说呢,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叫人去厨房给我端来的,古代就这点不好,规矩忒多。”
如今的绮安已经彻底没有了在任务大厅的温柔典雅,这也算是绝大多数穿越者的通病他们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入戏,甚至连性格也会跟着大变,哪怕任务结束也很难抽离,必须要用修复剂才能摆脱这样的状态。
任性、自我、为了一己私欲与人私通,甚至蠢到盗取信件,把自己丈夫的罪证交到奸夫手上这就是原剧情里赵姝的人设。
楚言早已习惯绮安的变化,因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来喝。
绮安继续吃面,吃饱后擦擦嘴,开始安排能够打发时间的娱乐活动。
原剧情里顾宴没和赵姝圆房,但也没有和赵姝分房,毕竟新婚分房太打脸了,顾宴娶赵姝是为了救她,而不是为了糟践她,当然不会打她的脸。
所以两人今晚得睡一个屋,可绮安刚刚吃饱睡不着,又不想和楚言两个人呆坐无言,当然就要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
绮安看了看桌上放着的厚重发冠,突然灵光一闪“言皇,你来这个世界,还没穿过女装吧。”
若放在平时,楚言仅凭这一句话就能猜出绮安在打什么主意,并且快速果断地拒绝她,避免任务横生枝节。
可偏偏她喝了不少的酒,放松下来后脑子又晕又木,根本转不起来。
这就给了性情大变的绮安搞事情的机会,绮安拉着楚言,撒娇道“言皇,你穿穿女装给我看好不好。”
楚言凭着本能拒绝道“我又不是真的男人,穿女装有什么好看的。”
绮安“可我从来没有看过你在这个世界穿女装的样子啊,是裙杉不飘逸还是发饰不华丽,你就穿一次给我看看嘛,你想啊,按照原剧情,你这辈子都穿不上一次女装,你就不好奇自己女装的样子吗来嘛试试嘛”
绮安一边怂恿,一边拉着楚言去了换衣的屏风后面,不仅脱了楚言的衣服,还脱了自己的衣服,把自己那一身红艳绣金纹的嫁衣穿到了楚言身上。
“可以了吗”楚言开始犯困,想睡觉。
绮安上下打量楚言,不满意地摇了摇头“等等,还差点。”
然后她就把楚言拉到了妆台前,给楚言梳妆打扮,还给楚言用上了自己的新娘发冠。
绮安一通忙活,完工后看着楚言的脸,她不禁感叹“那些人是不是瞎哦。”
居然没看出楚言是个女的。
楚言艰难地掀开眼皮,见绮安折腾完了,便起身去找洗脸盆卸妆洗脸“多的是男子样貌阴柔艳丽,我这算什么,最多就是被人说句不够”男子气概。
楚言的话语哽在了喉间,因为她看清了脸盆里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样
一直以来都被男子发冠简单梳理的青丝,在绮安的手艺下呈现出了它从未有过的姿态,佩带上的新娘金冠点缀红色宝石,做工精致,样式华丽,垂下的流苏末端还坠着果子似的红色珠子。
为了压住嫁衣的颜色,绮安还特地给她上了浓妆,眉心三瓣荷花花钿,眼尾勾出一抹艳红的眼线,绛唇如血,衬得楚言皮肤越发白皙透彻,也让男装时候干净秀气的脸,变得艳丽逼人。
“怎么样,不错吧。”绮安说着,还把团扇塞到了楚言手里。
楚言沉默片刻后才“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绮安的陪嫁丫鬟催促的声音“姑娘,你吃好了吗吃好了快些让我把碗给端出去,可别让姑爷看见了。”
那丫鬟眼看着就要推门进来,楚言慌不择路,直接就从旁边的窗子跳了出去。
绮安惊呆了,随后飞快冲到床边,放下了床帐。
那丫鬟推门而入,看到绮安一身雪白中衣,也是目瞪口呆“姑娘,你怎么”
绮安站在床边跺了跺脚,满脸羞恼道“你进来做什么不知道宴哥哥已经来了吗”
楚言是在宴席未散之时逃过来的,丫鬟当然不知道,如今看了眼换衣的屏风,发现那里确实搭着新郎的衣服,这才红着脸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绮安拍了拍胸口,快步走到窗边,小声道“言皇,没事啦。”
然而并没有人应她。
“言皇”
绮安探出窗户,惊觉窗户外面空无一人。
绮安扶额言皇真的是喝醉酒昏了头了,明明可以藏到床上的,跳什么窗啊,这下可好,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希望不会被人撞见。
绮安简单地祈祷了一下,稍稍合上窗户,留了条缝方便楚言翻窗进来。
另一边,翻窗逃跑的楚言运上轻功,跳了几个屋顶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立马刹车停步。
吃酒误事,古人诚不欺我。
楚言吹着屋顶的冷风,准备平静一下再回去,免得回去路上被巡夜的府中下人撞见。
可她万万没想到,就在她吹夜风冷静的这么一小会儿功夫里,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动静。
那动静来自她脚下,准确的说,来自她脚下那间屋子里。
楚言觉得自己或许是听错了,就动手掀开了瓦片,然后那动静变得清晰了许多,还搭配上了具体的画面,反而证实了其真实性。
那是床架剧烈摇晃的动静,以习武之人的耳力,还能听见其中夹杂着暧昧的喘息与低吟。
楚言回忆了一下,想起这里是三喜的屋子。
那么床上这对野鸳鸯是谁,简直不言而喻。
这一刻,脑子还有点不太清醒的楚言想的不是剧情任务,也不是三喜毁了顾皎月的女主剧本,而是妈的,捡回来的白菜被猪拱了。
大受打击的楚言宛若一尊石像,在屋顶蹲了半天,浑浑噩噩地听完了三喜和袁姜办事的全过程。
与此同时,屋里的袁姜也终于发现了屋顶上有人。
他直接将三喜床头的簪子掷了出去。
尖锐的簪子含着内劲刺破床帐,朝着楚言直直飞来。
叮地一声,楚言拿团扇把簪子打开,这才梦如初醒,准备跑路。
只是她在屋顶蹲了太久,早就忘了自己是要回去的,慌不择路之下,她竟跑到了仍在热闹的前院。
楚言又一次刹车,并因为先前蹲屋顶把脚给蹲麻了,不得不落到地面跺跺脚,好让双脚快点恢复。
然而今夜注定状况百出
楚言特地寻了个僻静的墙根处,不曾想才剁了两下脚,就听到有人靠近,并问“谁在那”
楚言抬头,直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
哦,是个熟人。
“三”楚言习惯性地想要和对方打声招呼,结果发现那双眼睛的眼底满是错愕。
楚言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转身就要逃,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腕,掌心的温热透过衣袖布料烙进皮肤,力道极大。
楚言试图挣脱,却在回头时看到了对方近在咫尺的面容。
慌乱不已的楚言下意识举起另一只手,用另一只手里的团扇挡住自己的脸,结果对方也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去了她手中的团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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