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叶之桃又想开口说哦,张导连忙又说:
“这是互惠双赢的事情,你好好考虑一下。”
他不由分说,强硬地将卡片塞到叶之桃手中。叶之桃低头,看清了手中的卡片。
那是一张酒店的房卡,做的十分精致,用它美丽精致的外表粉饰着一场又一场肮脏的交易。
叶之桃长到二十岁,也没少听见男同学对她吹口哨,给她递情书表白。但还是第一次有男性在她面前彰显自己肮脏龌龊的欲望。
叶之桃看着眼前油腻的中年男人,只觉得自己那点点初入社会历练得来的客套,都被尽数磨灭了。
她持着房卡,对着张导说道:“张导,您是不是觉得我刚出社会,什么都不懂,需要您的指导,才不会走错路?”
她明明白边就是拒绝,张导被拒绝也不生气,反正这个没了还有下一个,他笑眯眯地说道:“之桃你不要误会,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的资质这么好,浪费了真的很可惜。”
叶之桃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您知道我拍戏的资质好,那您那您知道我朋友最好的资质是什么吗?”
她突然变脸,让张导有些意外,可是眼前少女迷人的笑容让他失了智,以至于叶之桃举起手机,拿着那张房卡对准他拍照时都没来得及阻止。
“当然是狗仔了。”
叶之桃拍完之后,把房卡扔在地上:“我朋友一直想搞个大新闻,可总是没素材,上次您发信息给我,我特意截了图留下,心想万一以后还有呢。”
张导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觉得在网上发几张照片就行了?未免也太天真。”
叶之桃说:“我当然知道对很多娱乐圈的人来说,几张照片和信息截图翻不起什么大浪,但那也是很多人啊,总有人不得不屈服于这几张照片之下,就和您那张房卡一样,总会有女孩屈服。”
叶之桃伸出手,把头发勾到耳后,笑脸盈盈:“偏偏您就是能屈服的那几个,我说的对不对?”
他在二十年前确实出过事,不过那时候信息不发达,娱乐小报发行有周期,他求爹爹告奶奶才把事情压下去。出了事之后,他消停了一段时间,转而对想进娱乐圈的学生妹下手,然后给一两个龙套角色,他一直都得手,以至于得意忘形,在叶之桃这里翻了车。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妹。
叶之桃又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快五十岁了,五六十岁还只是个网剧副导演,您在指点我不要走错路的时候,为什么不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成功的路这么长呢?按您所说,恐怕也没什么人脉吧?”
她嘲讽地看向张导:“当然您这种拿不出手的导演,曝光到网上也没人在意,最多让您被圈里的人笑笑罢了,但是这事吧,也可大可小,您不是最喜欢吹捧郁小姐了吗?或者让您和郁小姐一起捆绑,上一次热搜?”
张导这回的脸色是真变了。
郁嘉找上他的时候,他以为只是普通的使绊子,没想到最后还是闹出了事,郁嘉现在正是腥风血雨的体质,加上背后有人,到时候背锅的肯定是他。
“你——”
叶之桃精准地拿捏住了他的软肋,让他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要得罪人的?年轻人冲动不懂人情世故,这么莽撞没礼貌,你这是在作死。”
叶之桃冲他晃晃手机:“谁作死还不一定呢,张导,我还年轻还没毕业可以转行,但是您万一有了丑闻,成功的路那恐怕是真的被堵死了,所以不要再做什么小动作呀,年轻人可是很冲动的。”
她一副玉石俱焚的模样,张导只有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捡起地上的房卡,灰溜溜地离开了。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了,叶之桃长长吐了一口气,向后靠在靠背上,这才察觉,自己一身都是汗。
不过好歹是把人吓住了。
她倒不是真打算玉石俱焚,不过看人下菜碟的本事,是商人家庭出身的后代自带的技能,她在剧组里看似不在意,却时时刻刻观察着剧组里的各类人,又听小蓝讲了不少八卦,对他们的性格大致有个印象。
这个导演是怕丑闻的。
叶之桃伸手去擦汗,突然回忆起刚才手上那些恶心的触感,连忙把手挪开了,她猛甩脑袋,意图将这些不美好的感觉全都甩出去。
但那感觉太明显,于是叶之桃决定下床,给自己洗个手。
她单脚下床,先去把门锁了,然后蹦蹦跳跳地来到洗手间,金鸡独立地站在洗手池旁给自己洗手。
她倒上洗手液,一边给自己清理那种油腻感,一边在心里感慨自己也算是人生经验丰富了。
潜规则这种事,差点就发生在她身上了。
她搓着手背,不由地思考在这深渊一样的娱乐圈中,还受着家庭束缚的顾青曼曾经究竟遭遇过什么样的挫折与为难。
她是怎么挺过来的?娱乐圈这些风雨,还有家庭的危机?
她也是一个人啊。
叶之桃不由地想起自己和父亲的争吵,被冻结的银行卡,还有她下一季的房租,还差的学费,以及廖剩无几的现金。
生活的重担似乎猛地压在了她的身上,只有二十岁就开始尝试独立的年轻人,慢慢品尝到了人生辛酸。
叶之桃想着想着,鼻尖忽然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这些眼泪,就和打开的水龙头一样,哗哗地流着,一起随着管道灌入了下水道里。
哭了好一会,敲门声突然响起。叶之桃回神,看着镜子里自己朦胧的面孔,连忙抬手擦掉了眼泪。
又来了?
叶之桃对着镜子,看向里面眼睛红红的自己,现在的自己自然是不可能去面对张导的,更何况张导这次折返回来,不知道还有什么打算,她就当做没听见,又在卫生间里接着洗脸。
房门震动的声音很大,二十岁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难免还是有些害怕,门被敲了一会儿,她吸了一口气,把手机按到了110,然后佯装无恙地走到房间里,打开了门:“请进。”
让她意外的是,来人不是折返的张导,而是薄暮轻。
“薄……薄小姐。”
两人打了个照面,眼尖的薄暮轻看到了叶之桃绯红的眼角。于是薄暮轻垂眸,仔细地将叶之桃打量了一番,看到了她纤长的眼睫毛上沾着的一层薄薄水迹。
好一会,薄暮轻才皱着眉头,笃定道:“叶小姐,你为什么把门锁了。”
她并没有问叶之桃的眼睛是怎么回事,然而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叶之桃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小声反驳道:“我在卫生间里洗脸,担心有外人会进来。”
这里是vip病房,不是什么闲杂人等可以随便进来的地方。
薄暮轻问:“有什么外人来过了吗?”
叶之桃答不上来,她想,总不能觉得被油腻中年男人说了要包养自己而委屈哭吧。于是她随意敷衍了过去:“没什么外人,只是剧组里流动人员多,习惯了关门。”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住剧组的酒店,第一次相遇还是薄暮轻送她回去的,不免有些尴尬。
薄暮轻却没有戳破她的理由,她若有所思地点头,问叶之桃:“你脸洗完了吗,要不要继续去洗?我在这里,没有外人会进来。”
她长得好看,神情关切,语气还温柔。叶之桃之前乱糟糟的心情一下就好起来了:“我洗完了,你出差回来啦?快进来坐吧。”
薄暮轻这一次过来没有带东西,她是下飞机就直奔这里了,叶之桃连忙让开位置,让薄暮轻进屋,她进屋扫了一眼,看到了鲜花和果篮就压在自己送的那束桔梗花上。
“……”
叶之桃只顾着洗手,却忘记扔张导送来的鲜花和果篮,当时也没注意张导把东西就直接压在了薄暮轻送的花上。
这怎么看都是不礼貌的行为,叶之桃尴尬地笑笑:“剧组的人来看过我。”
她拐着脚过去收拾,薄暮轻跟在她身后:“你脚还痛吗?”
“还好,就是想多休息几天,等回了剧组跑跳太多,就没休息的机会了。”
她把张导送来的果篮和鲜花放在地上,然后把薄暮轻送的桔梗花扶正,薄暮轻说;“把花扔了吧,都枯萎了,明天我再送一束新的。”
叶之桃突然想到小蓝说的这束花的意思,心突然跳了起来。
她把花拿起来,有些可惜地捋直了一枝折断的花,说道:“不用啦,这种桔梗花很贵的,应该送给更值得的人。”
薄暮轻说:“送花还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漂亮、看起来让人心情很好不就行了?”
所以她真的不知道桔梗花的含义?
叶之桃特意问:“看起来挺美的,你奶奶应该也很喜欢吧。”
薄暮轻说;“我奶奶花粉过敏,她什么花都不喜欢,就好一口吃的。”
看来是真不知道了。
这卖花的也真是够坑,叶之桃心想,真要按照薄暮轻说的这样,秋天送宁雅,岂不是得送一屋子菊花了。
她心思转了几转,薄暮轻早已经从她手里接过了这束花拿到了房间外,地上的果篮和花她却没帮叶之桃提到桌上,直觉告诉她,叶之桃刚刚哭和这堆东西有关,叶之桃看起来也并没有想把他们留下。
看来这位客人不仅是在剧组让叶之桃受气,住院了还要上来找人家麻烦。
薄暮轻心想,谁会这么狠心,欺负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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