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灵魂的直接对视, 你甚至能感觉到与她触碰时心头涌起的震撼又壮阔的感觉。
盛大而庄重, 如同日出。
痛快宣泄的战意和灵魂直接触碰着灵魂的感觉全部都让中原中也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他甚至能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在迅速地分泌。
这种畅快感让他蓝色的眼眸被刷上一层薄薄的红色,中原中也的眼睛在那一瞬间亮的出奇。
月见里月见站在他身边, 也是稍稍缓和了下呼吸。
自从枪法百发百中,六道骸教导她幻术,并且和八神和麻学会了如何控制风后,她就很少再有这么大的运动量了。
在体术上,月见里月见其实并没有那么精通。
在十六岁之前, 她一直都只是个普通人, 被家里人惯的娇气又怕疼的,连菜刀切到手指都要哭丧着脸委屈半天,第一世也没有吃过多少苦。
虽然痛恨太宰治口中对自己从未有过一句真话,但月见里月见又真的不得不承认, 她确实被他保护的很好, 除了他想要让她看到的外,她甚至连港口|黑|手|党一丝阴影的边缘都触摸不到, 也根本没有任何想法去学些什么能保护自己的招式。
之后后来她死了,她才发现,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理由去永远地保护一个人。
她在第一世以为的只需要靠太宰治,靠广津柳浪, 甚至是靠芥川龙之介保护她的想法到底只是一个笑话。
于是当第二世的她再来到港黑时, 她并没有再申请到太宰治的手下, 而是成为了中原中也的下属。
刨除她第一世时因为太宰治而带入的对他的偏见, 月见里月见发现,中原中也其实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升起好感的人。
他是一个温柔而极具责任心的人。
身上带着好像燃烧着的生机勃勃的气息。
对下属宽容而厚待,在听到她说想学体术时还特意腾出时间来教她,最后甚至还考虑到女孩子的体力和力道的关系,替她设计了几招保命的招数。
……虽然那段时间她被他教导的身上就每一处都带着淤青。
但不可否认,第三世她能够在白虎上爬到那个位置,中原中也功不可没。
同时这也是中原中也会觉得她的动作格外熟悉的原因。
因为她根本从每个出拳收招都带着独属于他的浓浓的个人色彩,就连战斗意识也仿佛和他如出一辙。
只是在那之后的四辈子里,他留在她身上的影子在时间里被不动声色地淡化了一点,所以他才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出来。
月见里月见的呼吸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中原中也松开了踩在地上人背上的脚,两个人一言不发,但却极有默契地蹲下迅速地卸下还活着的人的下巴,阻止他们咬破藏在口腔里的药物自杀,又卸了他们的四肢。
“先让他们呆在这里。”中原中也道,“我去找绳子。”
月见正想说自己也去,眼角余光却忽然敏锐地注意到其中一个倒在地上的男人怪异又惊恐的眼神。
她迅速地蹲了下去,右手捏起他脱臼的下巴,手一用力,下颚骨就被接了回去,但这依然无法阻止男人露出越发惊恐的眼神。
那是刚刚比面对她和中原中也时还要惊惧的表现。
男人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像是看到了什么,他的眼瞳霍地一下瞪得很大,被接上的下颚让他从口中含糊不清地说了些什么,下一秒,他就气息全无。
月见摸了摸他脖颈的脉搏,死了。
身旁的中原中也显然也注意到了不对劲。
他蹲下身,翻过最近的一个人,他没有替对方装上下巴,但那个人却也对着虚无的方向同样露出了惊恐又畏惧的表情,然后在一阵无声的恐惧中颤抖着死去。
空气中隐约有某种奇异的甜味,中原中也轻轻嗅了下:“毒|气?”
月见里月见同样也感觉到了渗入风中的异物,只不过她比中原中也在风中感知到的更多,除了那种微妙而奇异的甜味,她还敏锐地感觉到了一种硝烟的味道。
她一个转身,丢下脚边的男人拉起中原中也的手就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中原中也却对月见里月见的行为没有任何的怀疑。
他干脆利落地将她一把横抱了起来。
黑发少女就这么被他抱在怀里,轻的像只猫。
中原中也抱起月见里月见就向前跑去,他身上的西装外套早在刚才的打斗中被扔到了一边,只剩下里面一件修身的黑色衬衣。
这个港口是彭格列和港黑主要的交易场所,周围还有不少的集装箱堆积在一起。
月见里月见之前过来时是绕过了集装箱,但中原中也却直接抱着她,轻轻一跃,跳了过去。
异能力在他跳起的那一刻发动,中原中也很轻松地踩上集装箱,然后又从集装箱上跳下,以直线的方向准备离开这里。
而就是在他从集装箱上跳下的时候,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连天的轰鸣声伴随着火光和震荡的爆炸动荡蔓延到这里,中原中也褚色的发丝在那一刻几乎被光染成艳红色,那是像玫瑰一样的颜色。
月见里月见被他抱着。
在听到爆炸声的时候,她的眸光动了动,双手绕过了中原中也的肩膀虚虚地搂住了他的脖颈,原本只是安安静静像只没有安全感的猫那样蜷缩着的身体贴合上青年的胸膛。
中原中也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凝滞,而后很快就被掩盖了过去。
月见里月见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她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身后连绵不绝的爆炸。
火光将他们身后的集装箱翻卷入其中,余波像火色的海浪一样袭来,黑发少女漆黑的眼眸此时两只眼睛都被晶蓝所覆盖,像风一样的颜色。
无形的风在她的眼中化为有形的屏障。
风切断他们身后震荡的余波,而控制着重力的异能则包裹着他们向着安全的地方而去。
明明谁都没有说话,但是中原中也就是和月见里月见无比默契且互补地做出了配合。
他们这里的爆炸几乎染红了整片天际,连和他们在相反方向的织田作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看了眼脚边和月见他们那里一样同样在无名的恐惧中死去的敌人,没有任何犹豫,收起枪就向着爆炸的发源地赶去。
虽然当初月见里月见救他时展现出来的实力完全不需要他现在赶过去,但织田作就是莫名放心不下。
就好像一个父亲对女儿。
即便女儿在外有么事业有成,但在父亲这里,她始终都是当年那个拉着他的衣角让他举高高的小姑娘。
织田作觉得自己对月见里月见似乎也有着这样的心态,虽然他现在也才二十多岁,比月见根本没大上几岁。
怀揣着这样身为人父的心态,织田作匆匆赶了过去。
火光很明显,当他到的时候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就站在中原中也身边的月见里月见。
除此之外,织田作还在这里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太宰?”
虽然不远处还有火焰燃烧的声音,但织田作的这道声音还是准确无误地传入了太宰治的耳中。
连做梦也没梦到过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正被中原中也掐住了脖子背抵在集装箱上的青年一怔,一直胶在月见里月见身上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凝固。
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偏过头去,在风尘仆仆的夜色中认出了来人。
他眨巴了下眼睛:“织田作?”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惊讶,又好像不那么惊讶,反应淡淡的,但其中的喜悦却又不容置疑。
同样的,织田作回应的也淡淡的:“啊。”
他就这么朝着许久不见的老朋友点点头,光从没什么特别大起伏的声音根本听不出他有多热络,但他的眼神和唇角却又确实流露出了笑意。
作为前搭档,中原中也也认出来了织田作,毕竟是太宰治为数不多的朋友,想当初他们干部内部还曾经打过赌,赌织田作什么时候会受不了把太宰治这个人渣痛揍一顿。
不过因为某种原因,这个赌最后被取消了。
但显然中原中也还记得织田作。
他不仅记得他,他还记得织田作在下属递交上来的报告里记录的是已死亡。
这与现在在他面前生龙活虎的织田作显然不符合。
“啧。”重重地啧了一声,中原中也松开了扼着太宰治脖子的手。
先不管织田作这里是什么情况,总之先放这条青鲭和死而复生的朋友说几句话好了。
反正要宰掉太宰治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就当做是他死前的留言好了。
织田作的目光落到了中原中也的身上,他向他略略的点了下头。
接着,织田作看到了中原中也身后的月见里月见。
黑发少女就站在那里,她的眸色很浓,表情很平静,眼神既没有太大的开心也没有太大的悲伤。
可就在那么一瞬间,织田作的脑海却飞快地闪过些吉光片羽。
他和太宰治还有坂口安吾一起坐在酒吧的吧台前。
调酒师替他们调了三杯酒。
他们举杯,然后碰了一下。
“庆我最后一个单身夜。”太宰治说。
坂口安吾:“我还真没想到你竟然是我们中率先有了女朋友的人。”
“安吾你嫉妒了吗?”太宰治笑了起来。
“嫉妒倒不至于,我只是有些同情月见小姐。”坂口安吾道,“做太宰君你的女朋友,月见小姐一定不会比经历一场火|拼更轻松。对吧,织田作君?”
“唔。”织田作含糊地应了一声。
“织田作你今天好沉默啊。”太宰治感叹,“莫非是因为把女儿嫁出去了的缘故吗?”
他开了个玩笑,但出乎意料的,织田作却把手中的酒杯放了下来:“——太宰。”
织田作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你喜欢月见,对吧?”
“怎么突然这么问我?”
“月见将我视作她的父亲。”
坂口安吾吐槽:“那是在开玩笑吧,你当真了吗?”
坂口安吾觉得织田作的这句话绝对不能在广津先生面前提起,否则他一定会被广津先生揍得。
“当真吗?”织田作将眼睫敛下了一些,“或许吧。总之,太宰,如果你喜欢她的话,那么就不要让她受到委屈。否则,你要是敢欺负我家的女孩子的话。”他偏过眸光,这一刻,他的眼神是尖锐的,“我会揍你的。”
那记忆在脑海中如电光火石一样迅速划过。
等到织田作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盯着黑发少女看了很久了,久到黑发少女都有些不解地向他投来了询问的眼神。
织田作却什么也没说。
他很冷静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然后向着太宰慢慢走去。
“织田——”
在太宰治叫出他名字的时候,一拳挥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拳别说是月见里月见,就连中原中也也觉得有些诧异。
怎么,这条青鲭已经不招人待见到原来的朋友一重逢就给他来了一拳吗?
但唯独被揍的太宰治表情却格外平静。
他不仅没有还手,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回给织田作,整个人笼在月色照不尽的阴影下,沉郁的像是一颗熄灭的星星。
从他们之间那种秘而不宣的沉默中察觉到了什么,织田作问道:“你知道我动手的原因吧?”
太宰治没说话,安静地就像是他脚下的那片阴影。
他脸上是月见里月见很少见到的近乎不安的晦涩和静默,没有了以往笑眯眯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一半是沉默,一半又是空茫茫的。
像是一个找不到路的孩子,他的脚下明明全是路,一条一条的,可他就是怎么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条,迷茫的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看着他的表情,织田作叹了口气,但手却仍是捏紧了起来,准备再给他一拳。
就在他的拳头将要落在太宰治脸上时,太宰治却握住了他的手腕。
“这里不行。”他这么说,抬起头来的眼神露出了些曾经很多次的,织田作认识的那个还在港口黑|手|党时他眼神的影子,“她喜欢我这张脸。”
她喜欢他这张脸——
她曾经说喜欢好看的人是她的天性。
他从未试图摘月,月亮却向他奔来。
她主动向他奔来,所以他在她离开的时候甚至找不到什么方法让月亮停留。
月亮为了什么而降落在他怀里呢?
他什么也不知道。
而现在,除了这张脸外,月亮又还有什么理由将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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