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花猫看着下方混乱的修罗场, 一双猫眼渐渐犀利起来的时候,一道微弱的咕噜咕噜声却打破了咖啡馆中那一触即发的气氛。
肩膀上还披着中原中也外套的黑发少女微微偏过头, 看了眼正抱着肚子的黑发少年。
收到了她的眼神,蓝波轻轻地向她挪了半步,半是委屈半又是撒娇地道:“……好饿。”作为彭格列最小的守护者,从来都是被哥哥们宠着长大的大男孩儿撇撇嘴, 那张意|大|利人特有的讨人喜欢的脸上便适当地流露出了让人心软的神情, “想吃姐姐做的牛肉盖饭。”
而后, 这句与其说是真的想要吃她做的牛肉盖饭, 倒不如说是更想要向她撒娇的话就脱口而出,理直气壮的让蓝波自己都后知后觉地忍不住愣了愣。
明明是才认识不久的人,但是他却那么理直气壮一般的要求她。
……姐姐她会生气吗?
蓝波有些忐忑地将余光扫向月见里月见的方向。
出乎意料的,月见里月见非但一点都不生气, 反而表现的比蓝波还要平常:“天妇罗和红豆年糕汤要吗?”
“要!”没想到自己不仅可以吃到姐姐亲手做的牛肉盖饭, 还有额外的配菜和甜点,那些小忐忑立刻被蓝波全然抛在了脑后。
少年杜松一样的眼睛闪着pikapika的光, 这让月见里月见冷淡的面容柔了柔, 拉着肩上披着的中原中也的外套, 抬手揉了揉蓝波的脑袋。
虽然才十五岁,但意|大|利人的血脉却足以让这个少年比在场大部分人的十五岁都要高上许多,甚至是比在场的某些人都还要高上半个头。
看到黑发少女朝自己伸出手来,蓝波很自然地就低下头了, 像只温顺的大狗一样, 让月见里月见将手掌抚在自己柔软而蓬松的头发上。
原本正在互怼的森鸥外和太宰治:“……”
大意了啊。
这个时候要防备的可不止有情敌呢。
曾可以说是师徒的两个男人看着某只被喜欢的女孩子摸着脑袋的小奶牛, 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正享受着来自自家姐姐的宠爱的小少年忽地一抖,莫名有种被什么东西所盯上的感觉。
然而没等男孩子敏锐地转过头,一团黑影便从头而降。
下意识的反应让蓝波在第一时间就挺身挡在了月见里月见面前,就在他要从外套口袋里摸出电击牛角戴上时,那团黑影却已经轻轻松松地越过了他,落进了他身后月见里月见的怀里。
“喵。”黑影发出这样的声音。
看清了落入自己怀里物体的月见里月见:“……先生?”
“喵。”嘴里叼着一条白色裙子的三花猫抖了下耳朵,喵了一声。
而后他张开三瓣嘴,用两只爪子抱着裙子,往月见里月见的方向推了推。
月见里月见:“……给我吗?”
“喵。”像是能听懂她的问话一般,三花猫又喵了一声。
犹豫了一下,月见里月见还是接了过来:“谢谢你,先生。”
她轻声道了声谢。
猫咪用温柔而慈爱的琥珀色眼眸注视着她,软乎乎的肉垫抬了抬,拍了拍她的脑袋,就像是在说没关系一般。
明明已经恢复了人身,但不知怎么的,月见里月见却有一种自己仍是猫身的感觉。
尤其是三花猫还亲昵地为她叼来了裙子,用猫爪子拍拍她的脑袋,这让月见里月见忍不住想起自己之前猫身时,试图跳起来去够桌上的咖啡被他逮到时,三花猫就是用那样无奈又温柔的眼神看着她,然后抬手用猫爪子拍拍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去厨房给她叼了一杯水回来。
说起来,她记得猫咪好像是靠气味来分辨人的。
她身上猫溺泉的诅咒虽然解除了,但人身和猫身时的气味应该不会改变。
那么,他是嗅出了她身上的味道,认出她来了吗?
月见里月见有些犹豫地托举着面前的三花猫。
她迟疑了一会儿,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在一群人面前和一只猫对话。
而见她接过了自己叼来的衣服,三花猫也从她怀里跳到了地上,然后对着闲在一边的好友喵了一声。
原本只想当个安安静静的撸猫人的正冈子规:“……”
终究是没能逃过给人当苦力的命运,正冈子规叹了口气,撸了两把怀里暹罗猫柔软的毛发,站起身来,“这里不太方便,我带你去换衣间换衣服吧。”
他这话当然是对月见里月见说的。
虽然肩膀上披着福泽谕吉和中原中也的衣服,但是外套下空空如也的感觉却也着实让月见里月见觉得十分的不自在,这条被三花猫叼来的裙子可以说是完全解决了她此时的窘境。
只要面对的不是讨厌的人,黑发少女向来乖巧又礼貌。
她先是向正冈子规道了谢,而后才跟着他去了换衣间。
月见里月见前脚刚跟着正冈子规一走,后脚,留在咖啡馆中的几个男人便又热闹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倒不是港黑和侦探社之间的热闹,而是有关于中岛敦的。
——谁让他化作白虎的时候,把人叼走了呢。
现在也是时候要和罪魁祸首算算账了。
水火不容的两个组织同时对着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老虎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当然,关于这一点,已经身处于换衣间的月见里月见则是毫不知情。
干涸的眼泪凝在脸上的时候总有一种黏糊糊的感觉,这让月见里月见有些不适地用手背在脸上抹了两下,抹不干净,她也就没再徒劳地做些什么,而是将披在肩膀上的两件外套都扯了下来,挂在了一边,而后将三花猫拿给她的裙子穿了上去。
这是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是背后拉链式的。
整条裙子干干净净的,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花纹,只在左腰侧缝着一朵同样是白色的蝴蝶结。
月见里月见赤着脚将裙子套在了身上,然后拉上了背后的拉链。
或许是因为不知道她的具体尺寸,又或许是因为这只是猫咪不知道从哪里随处叼来的,这条白裙对月见里月见而言有些稍大,裙子的衣领本就是宽松的V字领,因为松宽的缘故,现在套在黑发少女身上几乎都能当成一字领来穿。
当然,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除了这条裙子外,月见里月见此时的身上就再也没有了别的衣物。
毕竟她从猫身变回来的时候身上是不着寸缕的,而三花猫又不能连同内衣一起替她叼来……
觉得此时身上无比别扭,让人毫无安全感的月见里月见又默默地把挂在一边的外套披到了肩上。
换完了衣服,月见里月见却并没有立刻出去。
她将披在肩膀上的外套更加用力地拢了拢,将自己裹得越发严实了起来,然后靠在了墙壁上。
换衣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仰着头,目光迷茫而毫无焦距地望着头顶时所发出的微微叹息。
那两发十年后火|箭|炮着实有些吓到她了。
老实说,自此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未来和森鸥外,亦或是福泽谕吉有什么牵扯。
他们一个曾和太宰治一起欺骗过她,一个是和江户川乱步一起引导她走向了正途。
这两个男人都于她的生命落下了深深的一刀,刻骨铭心。
月见里月见曾因为森鸥外而看清了甜蜜后的假象,又因为福泽谕吉而感受到了痛苦后的救赎。
他们一个让她掉了下去,一个却又把她救了起来,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曾于她有过温柔的回忆。
月见里月见不可否认森鸥外曾经对她的确很好。
那个男人的魅力很像一束刀做成的鲜花,外表看似无害而温柔,但实际上他的每一丝柔光上凝着的都是锋利的刀尖,你凑上去轻轻一嗅,只能闻到那种随着时间而越发醇厚优雅的馥郁花香,但随着他越发的接近你,你就能逐渐感受到那原本只是虚虚抵在皮肤上的柔软触感渐渐地变得尖锐,然后一寸一寸刺入皮肤。
可他却连那种痛都能伪装成温柔而怜悯的善意。
她若是天真一点,不是维持着那种被细心呵护的天真而幸福的死去,就是他大发善心,她从始至终都未曾发现自己被利用过。
但她却偏偏一路天真到了最后,在最后的时候清醒了过来。
所以,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她会选择森鸥外呢?
月见里月见不明白的。
“——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与此同时,另一个世界里。
正老老实实跪在搓衣板上的首领先生到底还是对着站在他面前,一脸似笑非笑的妻子问出了这个问题。
五分钟的时间一到,十年后的森鸥外先生就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顶着自家宝贝女儿给自己扎的双马尾的男人正要扬起笑容,面对自家大小两位公主,然后雾气散去,他那张带笑的面容就对上了小公主躲闪而悲悯的目光,以及……大公主那有些过分灿烂的笑容。
有种不太妙的预感的森鸥外:“……”
半分钟后,看着那块熟悉的搓衣板,他的预感成真了。
“听说你跟茉莉说,我是你用‘生米煮成熟饭’这方法追到手的?”
森鸥外:“不不不不,小月亮,你听我解释。”
“听说你那一次喝醉其实是装出来的?”
森鸥外:“不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
啪嗒一声,月见里月见将手里的搓衣板扔到他面前,然后露出了一个从他那里学来的森鸥外式招牌笑容:“森先生,请吧。”
森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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