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另一个平行世界里。
某位港口黑|手|党的死对头正也难得一见地向着妻子小小的撒了撒娇。
月见里月见正坐在正对着庭院的缘侧上。
两个男孩儿正一左一右地枕在她的腿上, 似乎睡得正熟。
而她的丈夫则是在五分钟的时间结束, 回到了这个世界后, 便就一言不发地从后抱住了自己, 将额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月见里月见能感觉到自家先生有些稍许不开心。
这对福泽谕吉而言, 可谓是相当罕见的事,谁让她家谕吉先生从始至终都有着一颗无比包容, 坦诚而真挚的心呢, 这种人是从来不会轻而易举地被生活中的一些不如意的琐事而牵动负面情绪的。
可他现在却好像有些不开心。
是因为另一个世界的关系吗?
若有所思地, 月见里月见抬起了那只温柔地抚过福泽见司头发的手,转而落在了丈夫柔软的银发上。
就像摸着一只猫一样,月见里月见轻轻地揉了揉丈夫的头发,问道:“另一个世界的十年前怎么样?”
福泽谕吉没说话, 只是那双环着她腰身的手臂紧了紧。
恩,看起来的确是因为另一个世界的关系呢。
“怎么了?”用指尖轻轻地拨弄了一下丈夫前额的碎发,月见里月见清冷的声线柔了几分,带上了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觉得今天可真是自家向来严肃, 总是过分的严于律己的丈夫各种不为人知的神情大放松的一天。
先是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十年前的丈夫在见到她时, 露出了像是被猫咬到了似的窘迫尴尬,又无比想要逃开的表情, 然后再是自家这位对世界永远以温柔和真挚之心相待的先生那难得的不悦。
真可以说是在今天的一天之内,某人将近一年的表情都被她尽收眼底了。
唇角忍不住地提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月见里月见的指尖又轻轻地拨弄了一下丈夫的额发, 忽地, 她突然想起自己在刚刚与另一个平行世界中十年前的福泽谕吉交谈的内容。
女人的指尖顿了顿:“——因为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森鸥外?”
那从后拥着她的, 却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猛然一僵的身体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噗。”忍了忍,但到底是没忍住,月见里月见别过脸,闷笑出声。
她将手掌轻拢成拳,放在唇边,想要阻止自己的笑声,但却毫无用处。
被妻子嘲笑了的福泽谕吉:“……”
“咳。”他红根微红地轻咳了一声。
其实福泽谕吉也知道自己这气生的毫无道理。
因为妻子身份的缘故,他远比任何人都清楚十年后火|箭|炮的效用。
在看到那个森鸥外顶着两条被扎的乱七八糟的双马尾出现在众人面前,眼底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冰冷和漠视,反而充满了孩子似的炫耀和幸福的满足时,福泽谕吉就意识到了,这并非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森鸥外,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被另一个世界的月见里月见所全心全意温柔地爱着的森鸥外。
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平行世界中,却有着不同的喜好,职业,经历,朋友和恋人,这并非是一件难以让人理解的事。
毕竟所谓的平行世界,就是对你人生种种选择的不同延伸。
往往一念之间就可能造成许多不同的平行世界。
在他所在的这个世界里,月见里月见是侦探社的一员,同样也是他的妻子。
那么在那个森鸥外的世界里,身为他的妻子的月见里月见则有可能是加入了港黑。
——不同的经历,选择……都会造成不同的结局,不一样的世界。
福泽谕吉很清楚这一点。
——没有和他共同经历过那些事的人并不是他所喜欢的月见里月见,森鸥外的妻子并不是他的月见。
但明明清楚这一点,然而在知道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月见里月见嫁给了别人后,他却仍是觉得有些不快。
这说白了就是理智上可以理解,但情感上还是觉得吃醋。
福泽谕吉也知道自己这醋吃的毫无道理可言,毕竟那个世界的月见里月见又不是他的月见,而这个世界里,他的月见和森鸥外说过的话都屈指可数。
而且明明都一把年纪了,却还是跟个小孩子似的吃醋。
这些无疑都让对自己过分严格的男人觉得羞耻和自我谴责,以至于从另一个世界的十年前刚一回来,他就忍不住抱住了自家小妻子,将额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因为不好意思。
也因为想要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就在自己身边。
从她答应他的表白到至今,福泽谕吉有时候都依然忍不住地会觉得这会不会是他的一场梦。
毕竟他们之间相差了那么多岁……
年龄差这一点可以说是福泽谕吉最为在意的事了。
他到底不是森鸥外那样的性格,可以理所当然又厚颜无耻地无视两个人之间在时间上的宏距。
年龄差所带给福泽谕吉的困扰远不止忧虑她是否能够跨过这条来自时间的天堑,更是忧虑她以后要如何同别人相处。
或许,有一个年纪大的恋人并不是什么坏事。
但如果恋人的年纪大的足以做你的父亲呢?
这个世界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温柔,尤其是它对女性远要比男性更加苛刻。
如果成为恋人,他们之间的关系迟早有一天会被暴露在阳光之下。
到时候,别人会怎么谈论她呢?
——说她厚颜无耻?
——说她贪慕虚荣?
——说她放浪形骸?
如果他家财万贯,那么他们会说她是为了他的钱财。
如果他身居高位,那么他们会说她是为了他的地位。
如果他什么都没有,可只要她是女性,只要她愿意将她的手放入他的掌心里,那么她就会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话议论着。
可那是他所喜欢的人。
他连靠近她都要冥思苦想,考虑着用什么样的姿势触碰她,才会不让她觉得反感。
福泽谕吉从未喜欢过谁,这是他四十多年来头一次被丘比特的箭砸到了头,但那比他喜欢的女孩子要长上一轮还多的阅历却总是让他在试图前进的路上瞻前顾后的。
最后,还是江户川乱步看不下去了,拖着他要他去和月见里月见告白。
“这些顾虑和社长你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吧!”江户川乱步道,“你的这些顾虑都是针对猫猫她自己的!”亲昵地用猫猫这个名字来称呼那个黑发少女的少年道,“你又不能取代她,将自己身处她处境的想法就当做是她的想法,如果猫猫她自己对那些人就根本不在意呢!”
只要她不在意,那么无论那些人说些什么,不就都不会伤害到她了吗?
“……没有那么简单,乱步。”他试图将自己所设想的那些想法告诉他。
但福泽谕吉最终得到的却是江户川乱步猛地将双手交叠在胸口,对他比的一个大大的叉。
“驳回!”少年大声道,“社长说的所有的一切都通通驳回!我才不想听别人什么的想法呢,他们的想法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向来我行我素,从来不在意他人目光的少年鼓着腮帮子表示拒绝,他对依旧犹豫不决的社长发出了最后通牒,“总之,如果社长你再不和猫猫告白的话,那我就自己去了。”
福泽谕吉:“……”
“当然,社长你也不要想着要把猫猫让给我什么的,我才不要!”
福泽谕吉最后是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被江户川乱步一路推到了月见里月见的面前,稀里糊涂地就告了白。
那一次的告白可以说是社长先生一辈子的黑历史了。
天时地利,一样都没有。
他前脚刚糊里糊涂地说完了告白,后脚江户川乱步就跟小孩子争宠似的,将手高高举起,仿佛抢答问题似的大声道:“我也是!”
“我和社长一样也喜欢猫猫!”
“想要和猫猫结婚的那种喜欢哦!”
“所以绝对不可以把我的这句话当做是开玩笑,要好好考虑我这个大侦探才行!”
打断福泽谕吉对黑历史追忆的是微凉的指尖隔着发丝抚过他额头的触感。
妻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吃醋的谕吉先生也很可爱呢。”
福泽谕吉:“……”
耳根通红的谕吉先生绷着严肃的脸道:“不可爱。”
深知丈夫脸皮薄的月见里月见弯了弯唇角,也没和他争论些什么,只是轻轻地侧过了脸,用手掌挡在自己的唇边,凑近了银发男人的耳朵,轻声道:“但是,我啊,可是很喜欢这样的谕吉先生的。”
“——就像是那个时候被乱步拉着向我告白的谕吉先生一样。”她笑了起来,温柔而愉悦,就像是回忆到了什么值得让人开心的好事一样,“总是把心事想法闷在心里不说出来可不行,我喜欢这样坦诚的谕吉先生。”
然后坦诚的谕吉先生的耳根就更红了。
好半天,她才听到他很低很低的应了一声:“……恩。”
月见里月见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后她趁热打铁道:“那我现在可以亲一下谕吉先生吗?”
福泽谕吉用越发低了起来的声音应道:“恩。”
忍住了快要从喉咙里翻涌出来的笑意,月见里月见凑过脸去,在丈夫的唇角落下了一吻。
她倒也没有做些让他太过羞涩的事。
然而就在她的唇瓣轻轻地一碰他的唇角正要退回来之时,一只手就拉了下她的袖口。
月见里月见低下头,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江户川乱步正鼓着脸,伸手拽着她的袖子,一脸不开心地看着她,就差把“你偏心”三个字写出来了。
月见里月见:“……”
江户川乱步:“我也要!”
月见里月见:“……”
“你之前明明说过不会偏心,会更宠我的!”江户川乱步控诉道。
自觉受了委屈的孩子立刻转头去看自家家长,“社长,猫猫她偏心!”
福泽谕吉:“咳。”
没办法,月见里月见也只好低下头,在侦探先生那气鼓鼓的脸上,于他的唇角同样落下了一个轻吻,江户川乱步这才眉开眼笑了起来。
然而就在月见里月见要直起身时,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另一只袖子被人抓住了。
黑发的小男孩儿一边拉着她的衣角,用另一只手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用含糊不清的口齿道:“妈,妈妈,见司也要,不可以只给爸爸他们。”
“好。”月见里月见笑了下。
她低下头,吻了吻这个小天使的额头。
而她家的另一个小天使则是拉着她的手,忽然冒出了一句话:“我和猫猫才不一样。”
月见里月见:“?”
黑发的女人一头雾水,但面前拉着她手的少年却已是很不开心地鼓着腮帮子斥责着她:“到处沾花惹草的花心猫!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就不要我和社长的坏蛋猫!移情别恋的没良心猫!”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起的,总之江户川乱步翻来覆去地把花心猫、坏蛋猫、没良心猫这三次翻来覆去地骂了个遍。
那明明是另一个平行世界,与自己无关的月见里月见:“……”
“——如果是乱步大人我的话。”江户川乱步睁开了眼睛,“无论多少个平行世界,都一定、绝对、绝对、绝对!”他用了三个绝对来强调,“会喜欢上你!”
“才不会喜欢上别人!”这说的就和小孩子赌气似的,但江户川乱步却很清楚他说的是真的。
无论多少个平行世界,只要他见到她了,那就一定会喜欢上她。
名侦探的推理是不会有错的,而这就是名侦探的推理!
月见里月见愣了愣,而后,她笑了起来。
“是吗。”那似乎是要笑,可又被她忍了下去。
月见里月见忍了忍,她别过脸去,但终究是没能忍住,弯起了唇角。
“觉得开心的话直接笑出来也没关系哦,毕竟这可是名侦探的表白啊。”江户川乱步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什么值得害羞的地方,非但如此,他还忙催促同样别过脸去的福泽谕吉道,“社长,轮到你了哦!”
感觉他可能是把表白当做什么接力赛的福泽谕吉:“……”
兀自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月见里月见正要为脸皮薄又不善言辞的丈夫说话时,福泽谕吉先一步开口了,“我会作为侦探社的社长,作为三刻构想的参与者,作为横滨黄昏的接管者,那样地生活着。”
“……什么?”月见里月见有些茫然。
福泽谕吉看向她。
这个时常绷着脸,即便是害羞也总是用冷硬的神情来遮掩的男人却对她露出了笑容,或许就像他的小妻子说的那样,偶尔坦诚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说:“在没有你的平行世界里,福泽谕吉会一直守着那些东西,直到他无法再守护的那一天。”
“他不会再有别的想要守护的东西。”
因为除此之外,他想要守护的人,不是月见里月见就不行。
由于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于言辞的人,所以从正式交往的那一天开始,月见里月见和福泽谕吉就已然跨过了热恋期时男女之间的甜言蜜语,直接步入了老夫老妻。
可以说,这是福泽谕吉继向她告白时的话之后,唯一可以称得上是甜言蜜语的话了。
倒也不是说老夫老妻,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这样的生活不好,只是偶尔有时候,月见里月见也忍不住会想,她家谕吉先生说起甜言蜜语的样子会是什么样的呢?
然后现在她见到了——
但那一瞬间,她却仿佛觉得。
比起甜言蜜语而言,这句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反而更像是一句承诺。
他向她承诺——只有她,也只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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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里月见是在换衣间里呆了整整十几分钟,才终于裹着肩膀上的外套有些不太情愿地走了出去。
避而不见并不能解决问题,尽管仍是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十年后火|箭|炮所带来的这个问题,但总之先出去再说。
月见里月见已经不想再钻牛角尖了。
让她陷入死胡同里的事太多了,她的身上就像是被密密麻麻的绳索捆住了似的,连想要动一动都十分的艰难,所以就不要再把更多的烦恼往自己的身上揽了。
想不出解决的方法,那就不要想了。
到时候再说。
怀着这样的想法,月见里月见和正冈子规回到了咖啡馆的大厅。
她到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港黑和侦探社两边对垒,各自泾渭分明地站在一边,中岛敦正一脸尴尬地站在中间,被芥川龙之介怒目而视着。
而同样既不属于港黑,又不属于侦探社阵营的蓝波和坂口安吾则是站的远远地,仿佛生怕被波及到似的。
月见里月见:“……”所以这是又出了什么事。
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或许是因为化身为猫的时候远要比人类时更加脆弱敏感,又或许是因为那一次又一次的轮回让她对别人的温柔格外的珍惜和眷恋,中岛敦于月见里月见而言,绝非是他所认为的那样无关紧要的存在。
披着外套的黑发少女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警告下某些人——这里特指某两个一脉相承的人间之屑——不要太过分,然而她才刚刚张开嘴,就有人先一步出声道。
“小子,别以为只要加入港口黑|手|党你就能追我女儿。”
是她家老爷子。
月见里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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