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小说:外室成妻 作者:屋里的星星
    没人知道管家的想法, 不管是官家之女,还是伶人楼, 凡是未出嫁, 容貌又极盛的女子画册, 短短一日内,都送进了罗府书房。

    在送进书房前, 管家特意翻看了容府庶女的画册,顿时皱起眉头。

    沉寂的书房内, 管家垂头站在一旁,罗闫安翻看着画册,一张张翻过去, 眉头越皱越深“只有这些”

    “回老爷的话, 城中颜色尚好的女子全在其中了。”

    罗闫安脸色沉了沉, 这些女子虽有容貌盛艳者,但是说格外出挑的, 却是没有一人。

    他将视线放在最上面那张纸上,那上面画着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 胭脂红色长衫,容貌娇艳, 却眉宇间些许浮躁。

    那幅画最下面标记着容府二女, 容研。

    他眯了眯眼睛, 手指敲打在案桌上“这是容祜之女”

    “是。”管家回答, 却是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容府庶女, 虽容貌的确不俗, 但是一同府上少夫人相比,却又差太过。

    他有些怀疑,在京城繁华之地待了那么久的简毅侯,能看上这些胭脂俗粉吗

    不过如今也没了旁的办法,论容貌,除了她,旁人怕是更入不了简毅侯的眼。

    “容府倒是养了几个好女儿。”罗闫安不明意义地说着,自然也是想到府上自己的那位儿媳,他眸子微闪“去,派人去请容大人。”

    容悦自然不会知晓这边发生的事情,她还在询问玖思,前院的情况。

    得知,没了容悦在前院,周氏去了一趟,却并未久待,没了主子,那些奴才根本不敢管罗玉畟,说是罗玉畟脸上被挠破了很多红疹,几乎不可入目。

    闻言,容悦轻轻挑眉,如今大明朝,虽说民风开放,圣君仁厚,但是世人对容貌要求还是甚多,如今的朝廷科举时,容貌也还是其中较为重要一点。

    若是罗玉畟那张脸留下太多疤痕,即使罗府不倒,他日后也到不了太高的职位。

    容悦想了想,说“日后,前院的情况定要盯紧了。”

    她还想去见那人最后一面,若是不亲眼瞧瞧,怕是会成为她心底一大遗憾。

    她一直便是这般记仇。

    没有反抗之力时,她能忍到旁人不可想象的地步,可一旦能报复回去,她便想死死将人咬死。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本来一切都在按照容悦的计划进行着,并无差错,但是她算计了罗玉畟,连罗府的后续也算在了其内,却没有算到罗闫安的行动。

    夜,澹溯院旁围着士兵,密不透风。

    只不过,如今靖王殿下入城,为了保护靖王安全,厉晟抽了近一半的人守着城主府。

    今夜里,给澹溯院送茶水的女子,似与往日有些不同,头上的玉簪比往日要俏了些。

    侍卫例行检查了茶水,才将人放进去。

    书房的灯烛昏暗,一片沉寂,男人坐在书桌前,在案桌上打下一片阴影,女子的身影在阴影里若隐若现,修长的脖颈微垂,娇艳媚色,柔弱怜人。

    “奴参见侯爷。”

    声音软得似能掐出水来。

    男人顿时拧起眉,抬头看向面前的女子,眯起眼睛。

    女子以一种极其温顺的态度低服行着礼,发髻微垂,都透着女子的娇羞。

    厉晟微顿,忽地想,那人可有在自己面前露出过如此模样

    他想了想,那人面染红霞,声音娇糯似猫,稍稍颤着眼睫就似挠在人心的模样,心底轻啧了声,眸色微深。

    那副佳人模样,才真真让人疼在了心底。

    眼前的女子似不安地咬了咬唇瓣,红唇娇艳欲滴,这番动作惹人垂怜。

    厉晟没动,只静静地看着人,将女子的小动作记在心底,眸子里闪过些许光亮,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底下行礼的女子,腿几乎要蹲麻了,上面的贵人竟没有丝毫动静,她在心底憋了憋,甚是娇羞模样地抬起了头。

    抬眸便看见男子黑沉的眸子,透着些许薄凉和似笑非笑,她身子一僵,心底说不上的危险。

    厉晟朝后靠去,将墨笔扔着案桌上,轻笑着问“谁让你来的”

    女子在他注视下,额头几乎要溢出汗,她想不懂,明明眼前男子笑着,为何自己竟这般觉得害怕。

    她这种人,最是知趣,知道眼前这人是对她没有丝毫兴趣,她收敛了脸上的媚色,控制不住地声音微抖“回大人的话,是知府大人让奴来的。”

    她是梧州城兰街巷道里的女子,世人常称那里为勾栏院,她容貌甚好,常被人捧着,妈妈也未曾让她陪过客,今日忽地被叫进这罗府,得了讨贵人欢心的任务。

    她原不过是以为,高墙大院里常见的行为罢了,可如今,方才察觉些许不对劲。

    她抬眸大胆地瞧了男子,浑然贵气,是她所见之人都比不得的,她沉了沉心思,垂下头,轻声细语“知府大人让奴伺候好大人”

    厉晟敲了敲案桌,沉闷的声响让心底发慌,女子紧张不安,忽地男人朝外喊了声“进来。”

    庄延刚跨进来,一见屋里情形,顿时脸色一白,上前跪到在地“属下看管不力,请侯爷责罚”

    女子眼神黯淡下来,这般男子果然不过是自己可肖想的。

    她身子轻颤了下,为了跪地那人的脸色,似乎她闯进来是犯了很大的错,她意识到自己掺和了不该掺和的事,她脸色微白。

    厉晟垂眸,懒得去瞧女子什么神色,只是似笑非笑朝着庄严道“看来你是越发松懈了,军棍三十,自行领罚。”

    三十军棍,即使是庄延,也许卧床几日。

    他一丝多余视线都未给女子,不咸不淡“带下去。”

    至于带下去之后如何那就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了。

    庄延没有丝毫异议,冷肃着面将女子带了下去,女子脸色惨白,却也没有一丝反抗。

    在人退下之后,是祁星走了进来。

    “何事”厉晟眉眼未抬,随意抛了一句,刚刚的事情并未能在他心底留下一丝痕迹。

    自来如此,厉晟侯府未曾有女主人,不管是旁府中探子,还是自个儿野心,想爬床的女子不知几许。

    祁星面无表情地抱拳“昨日开始,罗府就在大肆搜集女子画册。”

    厉晟挑了挑眉“哦为了本侯”

    即使祁星不回答,刚刚的事情也告诉了他答案,厉晟轻啧了一声

    “美人计自来好使,可他偏用错了人。”

    祁星冷着脸,对于他这话不作任何回答。

    若是当真送了府上少夫人,怕是如今才不会现在这般风平浪静的模样。

    “罗闫安传了容祜进府。”祁星说完,见厉晟神情并无变化,才加了一句“容祜是府上少夫人的亲生父亲。”

    果不其然,方才还悠闲靠在椅子上的男人顿时冷了神色。

    厉晟敛下眼睑,低低笑了两声,并未说话,却觉得屋里莫名多了两分凉意。

    容悦看见男人进来时,并不觉得意外,她刚沐浴完,发丝上还带着湿意,打湿了一片衣裳,紧贴着身子,两层轻纱,露出脖颈间大片如白瓷的肌肤,面颊因热气染上几分红霞,添了些许媚色。

    瞧见男人依然是窗户间进来,玄衣未解,半靠在软榻上,她听见声响,回眸,看不见他脸上带笑,微蹙眉不解,走上前去“侯爷怎么了”

    厉晟只是伸出手去,将她纤细的手握住,并未说话。

    这时,容悦再迟钝,也能察觉男人情绪不对,她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侯爷”

    厉晟将人搂在怀中,两人一同倒在了软榻中,他随手将窗户关上,将女子有些担忧的模样,他忽地眯着眼睛说

    “今日院子里进了一个女子。”

    容悦身子一僵,垂下头,勉强扯了扯嘴角“侯爷与我说这个作甚”

    厉晟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依旧不紧不慢地捏了捏女子的手,他垂眸看向女子,眉宇间终于浮现了笑

    “不过本侯说过今日会来寻阿悦,可绝不会食言,自是将人撵了出去。”

    容悦僵硬的身子微松,知他是在逗弄自己,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却也多了几分不解“侯爷便是因此事不悦”

    “她既不是阿悦,又怎会惹本侯不悦”厉晟毫不在意地说。

    容悦哑然,耳垂微红,明知他可能不过随口之言,却依旧不知该如何回此话。

    她顿了顿,堪堪软着声音问“那侯爷为何不见笑意”

    厉晟避而不答,反倒是问了她另一个问题“阿悦在容府时可好”

    他笑意未散,甚至轻挑了挑眉梢,似乎只是随意问问。

    她在罗府的处境定是不好的,即使他未曾查清过往真相,单单看着罗府人待她的态度,也可推测几分这一年内,她决计不会好过。

    可容悦却并不会不当一回事,他从未问过她关于过去的事情,突然问起容府,定是发生了什么。

    她眸色一顿,声音微颤“侯爷,是容府也参与其中了吗”

    赈银被贪,这其中定然不会只有罗氏的手笔,其中牵扯不知多广,容府是否参与了其中,她无从得知。

    但是,往日容府父子与罗府多亲近,她自有耳闻,甚至她当初进了罗府,怕便是容府用此为自己谋了前程。

    厉晟微顿,他本意只是想知道,容悦待容府的态度,可没有想到,她竟会想到了此处。

    他蹭了蹭女子的脸颊,笑着说“又在想什么阿悦且放心,罗府并非那般信任容府,此事容府参与并不多。”

    这是好听的说法。

    其实事实是,容府父子的官位太低,就连容祜的五品官也不过是一年前方才升上来的,根本插手不了梧州城的核心。

    容悦依旧敛着眼睑,轻扯了下嘴角。

    容府她其实并不在意。

    自关氏去世后,那里便不再是她的家。

    白姨娘管理府上事务,膝下又有一对儿女,父亲宠爱,对她这个嫡女自然不上心。

    多年期间,她不过是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他们皆是不闻不问,唯一对她上心的,怕是只有她那庶妹容研了。

    不喜她嫡女之位,不喜她容貌过甚,多年针对,府上又是白姨娘管事,她一个生母不在的嫡女,生父不疼不爱,又能过得多好

    本就稀薄的那点血缘亲情,早就在那段时间消磨殆尽。

    厉晟拧起眉头,以为她仍是在担心,将人搂得紧了些“本侯不过是想多了解阿悦罢了,阿悦莫要再胡思乱想。”

    他憋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将祁星与他说的事说出来。

    她若是在意容府,那此事说出来不过徒惹她伤心罢了。

    待容悦回过神,全然不知他脑补了那么多,靠在他怀里,朝他弯眸笑了笑“侯爷多虑了,我只是在想过去的事,一时失神罢了,侯爷想听,那我便说与侯爷听。”

    厉晟忽地有些不想听了,不过是陈年旧事,瞧她神情也不是什么愉悦的回忆,何必多想

    他有些懊悔,刚刚自己的问话了。

    “其实没什么,侯爷应知晓,我生母早逝,后面不过就是嫡女在庶母手下讨生活的日子,早便过去了。”

    她笑意淡下来,说得淡然“算不上好,却也能活得下去。”

    她说得不是假话,曾经在容府时,她也怨过,可再遇到罗玉畟后,她反倒没有那般怨恨在容府时的生活了。

    毕竟,白姨娘待她不闻不问,即使容研总是针对她,可是他们却也的确未曾至她于死地,不管是否有这想法,至少并未实施。

    容府生她养她,用她换了前程,如今,他们也不过是互不相欠罢了。

    厉晟沉默,他生母同样早逝,可他舅舅是当今圣上,对他百般疼爱,生父老侯爷一生只娶了洛阳长公主一人,也唯独他一子,他虽没有生母,却肆意至今。

    他心底泛了些疼意,轻轻吻了吻容悦眼角,声音似含着笑意说“他们待阿悦不好,那本侯替阿悦出气,可好”

    容悦怔怔然,看着他眼底的疼惜,良久才笑了下“侯爷说甚,都过去了。”

    厉晟抚了抚女子的发丝,吻着她的脸颊,含着些温柔,却并未回答她这话。

    过得不好,却也活得下去

    这般评语,当初她的处境,不去想也罢。

    后院中的隐晦,他从不敢小瞧,他忽地心底对远在边关的老侯爷心生了些感激,幼时那些年的安稳,大半是他的功劳。

    他不敢去想她曾经的生活,不过如今有他在,左右不会再让她受委屈。

    而她曾经受的委屈,他没有见过,却也不想要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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