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琳琅缓缓道来:“母亲有所不知,说到打理田地铺子,在濠州的时候,我娘亲让我管着几十亩田地和一个铺子,并且,铺子和田地的租子每年都是由我来收的,我娘亲还夸我算的明白呢。”
除了每年给张氏母女五百两银子,徐达还给张氏在濠州置了几间铺子和几十亩地,不过毕竟是乡下地方了,收不上多少钱。
谢氏嗤然一笑,这乡下丫头见财眼开,为了得到庄子和铺子,竟然撒这样的谎,她派往濠州的探子可没告诉她这乡下丫头还会打理铺子。
再说,张氏怎么可能让徐琳琅才那么点儿大的一个孩子去管理田地铺子,这孩子编的谎也太荒唐了些。
谢氏的眼风扫过徐达的侧脸,果然,徐达也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徐达从来听说的都是关于徐琳琅顽劣的传话,哪里听说过她还会管田地铺子。
徐达自然觉得不可思议,也怀疑徐琳琅是在说谎。
谢氏毫不留情的戳穿眼前说着胡话的徐琳琅:“琳琅,你不要因为想要铺子庄子便编排这样的话。”
“就算是你会管理,那么南市街上铺子和城郊庄子收的租子可不是小数目,有二百多两呢。我听闻有别的府的公子小姐因为自己拿着租子,挥霍无度,学了好多坏毛病。”
“我帮不帮你管这些租子是其次,最重要的担心你手上银钱太多学坏了,我是府内主母,教养你们自然有我自己的章法。”
谢氏说的并非虚言,应天府内,确有好多贵族子弟因手上钱财过多,挥霍无度,只顾玩乐,成了纨绔子弟。
琳琅怅然若失:“哦~,我娘亲教养我的章法确是和母亲不同。”
谢氏心内鄙夷,自己是名门贵妇,张氏是乡下妇人,徐琳琅竟然把张氏和自己相提并论。
“我娘亲说,越是不会便越要学,不然便永远都学不会。”
“平日里,田地铺子,我娘亲都交给我管着,就连父亲送了钱过来,我娘亲都会让我管着。
“这些年我娘亲存了五千两,现在这些银子现在都在我手里,母亲可见我有乱花用,所以,母亲不必担心我会因百儿八十两银子乱了心性。”
徐琳琅并不打算把这五千两银子藏着掖着。
反倒是徐达知道了徐琳琅有五千两银子,谢氏才不好下手。
若是像前世那样,只有谢氏和苏嬷嬷徐锦芙这几个人知道她有五千两银子,那这些银子才危险呢。
况且,徐琳琅也是有意让谢氏知道这五千两银子的存在,对于谢氏来说,知道徐琳琅有银子她却下不了手对于谢氏来说更难受。
徐琳琅一点儿也不担心谢氏惦记她的五千两银子,反正谢氏惦记也是白惦记。
谢氏人心内一惊,五千两银子,那个乡下妇人竟然存下了五千两银子,她远在濠州,名下不过几个铺子和几十来亩田地,她是如何能存下五千两银子
和张氏不同,谢氏名下有南市街上的五间铺子,京郊的两个,
收的租子比张氏多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谢氏的银子大多花在了给自己和徐锦芙置办衣裳首饰和周济贴补娘家上,这些年下来,也不过是存了两千两银子。
张氏那乡下妇人存的银子竟然比她存下来的都要多,这让谢氏很是不悦。
照国公爷给张氏的银子和给她的田地铺子来看,纵然她们母女二人这几年不吃不喝,不花不用,那也存不下五千两啊。
那她这银子是哪儿来的,难不成国公爷在悄悄给她们银子。
那也不对啊,国公爷向来不把银子这些身外之物放在心上,他有多少银子,自己了如指掌,是断不可能有给了旁人的。
谢氏满腹狐疑,却不好开口问。
徐达倒是并不觉得奇怪,徐达知道张氏向来主意多。
徐达和张氏成亲的时候,徐家家徒四壁,张氏偷偷去做些小买卖贴补家用,徐家的光景这才好了起来。
徐达猜测是张氏平日里悄悄做了些小买卖挣了些银子,再加上平日里节俭,这才存下了五千两银子。
徐达并不会将张氏有可能是做了小买卖的事情说出去。
并不是因为徐达认为做小买卖丢人,当年,徐达喜欢的就是张氏的聪慧。
只不过张氏做小买卖这事情若是说出去了,张氏和徐琳琅都会被人诟病。
徐达一句话将张氏存了五千两银子的事情带过:“你们母女二人,确实打理钱财有方。”
徐琳琅见时机已到,对谢氏道:“如此一来,母亲的担忧便可打消了,我既能存银子,也能打理庄子铺子,所以,母亲便可以放心的把田契和屋契给我了。”
谢氏还能说什么。
徐琳琅的话已经很清楚了。
她会经营田地铺子。
她能存下银子。
谢氏拿来阻止徐琳琅要庄子铺子和租子的话都被挡了回来。
此时,若是再推三阻四下去,倒是会引得徐达怀疑起她的居心来。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谢氏还是抓住了徐琳琅的漏洞。
“那既然你有五千两银子,为何说你没有银钱买衣裳。”谢氏开口问徐琳琅。
这乡下丫头,明明有五千两银子,还来这里说她没钱买衣裳,这不是存心要来徐达跟前告状吗。
徐琳琅望了徐达一眼,又看向谢夫人,眼眶泛红,声音已然哽咽:“那是我娘亲省吃俭用存下来的,我怎能,我怎能因为一时拮据便动用那些银子,我娘亲对我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这银子。”
“这五千两当然不能动,不过,这五千两存在钱庄也有利息吧。”谢氏继续追问。
谢氏的意思是让徐琳琅动用利银来置办衣裳首饰了。
徐琳琅将头低了下去。
谢氏心底升起一阵快意,不过是个孩子,竟然和她斗,还太嫩点儿了。
“父亲,我不要田契和地契了。”徐琳琅并不回答谢氏的问题,而是看向徐达。“那我日后便拿这五千两银子养活自己了,倒是也能应付花用。”
徐达的心头涌上了一阵羞愧,女儿千里迢迢来到国公府里,竟然要靠她母亲留给她的银子养活自己。
因着谢氏的话,徐达方才也认为太早将铺子田庄租子直接交给徐琳琅,保不准会让她沾染上不好的习性,可是此时徐达醒悟了过来。
照今日谢氏处处推阻的样子来看,日后琳琅从她那里拿银子怕是不易。
徐达也不是一味的凡事不上心的。
“将田契和地契给了琳琅吧。”徐达看着谢夫人说道。“左不过迟早都要给的,她早些学些经营打理也是好的。”
徐琳琅继续问道:“那租子我是自己拿着还是交给母亲。”
她今天可得把话问清楚,让父亲将这些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不然谢氏不知要如何做文章呢。
徐达给了准话:“田契和地契都是你的,租子自然也是你的。”
徐琳琅福了一福:“那琳琅便谢过父亲母亲了,也劳烦母亲将田契和地契拿了给我罢,还有那前两月的租子。”
谢氏忍着肉痛回去取了田契地契和五百两银子,当着徐达的面交给了徐琳琅。
丽景苑内。
谢氏大发雷霆,茶盏又碎了一地。
那可是南市街最好地段的几间铺子啊,就这样给了那个乡下丫头,谢氏实在是心有不甘。
还有京郊那处田庄,那可是魏国公府所有田庄里最好的,就这样就给了那个乡下丫头。
那乡下丫头得有这么大的福气受得住这些东西才行。
自从两个月前拿到了徐琳琅的田契和地契,谢氏便将徐琳琅这些田地铺子握在手里,每月便能有二百多两的租子。
谢氏再从自己的账上拿出二百多两,每月便能拿五百两补贴娘家。
谢氏的娘家姐弟三人,谢氏有一长姐和一幼弟,都是一母所生。
谢氏和自己的长姐不睦,二人处处争抢,亲姐妹竟然相处成了对头。
不过二人倒是有一处相同,便是都颇为疼爱自己唯一的弟弟,
谢家败落,姐妹二人不知道从夫家往母家拿了多少银子。
谢氏如今贵为国公夫人,身份虽然高贵,却过却不及自己的长姐银钱宽裕。
谢氏的长姐当初嫁的是个商人,谢氏瞧不上起身为商人身份低贱的姐夫,更是看不起嫁做商人妇的长姐。
商人的身份是低贱,可是却不缺银子。
谢氏原本以为自己比长姐嫁的好,从此就能把长姐踩在脚下,可是后来,谢氏却发现自己想错了。
谢家败落之后,嫁给商贾的长姐每个月能往娘家拿回四百多两银子,而嫁给魏国公的谢氏却只能拿回二百多两银子。
如此一来,谢家自然是更看重嫁给商人的姐姐了。
比长姐往娘家拿的银子少成了谢氏的心头痛
自两个月前,谢氏拿了徐琳琅的田契地契并收了租子之后,
便将收来的二百多两租子并着自己原本给娘家的二百多两并在一起一同拿回娘家。
如此一来,谢氏每月便能往娘家拿五百两,比她长姐多出一百两。
因着这个,谢氏的母家这两个月对她颇为上待。
谢氏压了她长姐一头,心里好不畅快。
现下,徐琳琅借着徐达的势,要回了田契地契,一并让徐达挑明了,那些租子日后也是徐琳琅的,便让谢氏有几分措手不及。
往娘家拿的银子,涨起来容易,降下来却难。
因着每月拿回五百两,小谢氏在娘家赚足了脸面,可是一旦又给成了二百来两,母亲、弟弟和侄子定然都会不高兴。
谢氏的头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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