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娘家的银子不能少,这样一来,只好从自己的银子里再扣下二百多两了。
谢氏每月的进账都是有定数的,这以后每个月要给娘家拿去五百两,这样一来,谢氏自己和徐锦芙、徐锦薇便得少花用一些了。
算了,少花用就少花用吧,娘家要紧。
谢氏怨恨上了徐琳琅,说起来这件事都怪那个乡下丫头,明明有五千两银子私房,却还对那些田地庄子揪着不放。
谢氏心里盘算着,若是自己能使些手段,将那五千两银子要过来,到时候,便想给母家多少便给母家多少了,何需扣扣索索每次只给二百两。
有道是,财不外露,既然是她徐琳琅自己露了富,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不过眼下国公爷已经知道了那丫头有五千两银子,自己便需先按捺一段时日,等到那丫头处处出错,国公爷厌烦了她,自己在下手不迟。
反正那丫头也说了,她可不会随便将这五千两银子花用出去。
思及此处,谢氏气顺了许多。
还有,那乡下丫头能死皮赖脸把庄子铺子要过去,她也得有那打理的本事才行。
魏国公府的庄子铺子,可不是濠州那一亩三分地那么简单好管。
“周嬷嬷。” 谢氏唤了周嬷嬷。“你出府一趟。”
主仆二人耳语一番,周嬷嬷匆匆忙忙的出了府。
芷清苑内。
徐琳琅将几张田契地契和那二百两银子摊开放在面前的梨花小榻上,这几张房契和地契都是新制成的,墨香味还未散去,房契和地契的落款处,俱写着徐琳琅的名字。
可见之前徐达将这田地铺子指给徐琳琅的时候,已经打发人去官府办好了所有文书。
徐达的疏忽之处,便是让主母谢氏将这些田契和地契交给徐琳琅。
徐琳琅瞧着眼前写着自己名字的房契和地契,还有那五百两银子,心里十分畅快。
她自己的东西,纵然是一个半个子儿,也不能便宜了谢氏。
“小姐,老奴帮你将这些田契地契和银子收起来吧。”苏嬷嬷眼睛尖,一进屋子,就瞧见了徐琳琅面前的田契地契。
苏嬷嬷在芷清苑当差当的很是顺意,这位主子没什么脾气,所有的财物都交给她打理,苏嬷嬷从中捞了不少油水。
毕竟,徐琳琅可是从来都不计数的,她拿走几件,那丫头定然也是不知道的。
“苏嬷嬷先不必收了,明日我想拿着这些去铺子和庄子上瞧瞧。”徐琳琅这次倒是拒绝了苏嬷嬷。
苏嬷嬷的脸色暗了暗,她方才刚在谢氏处得知了徐琳琅有五千两银子,心里本就有些气,这乡下丫头,竟然从来没将这五千两银子告诉过自己。
苏嬷嬷有些恼徐琳琅,既有五千两银子,也该先告诉自己,待自己得些油水后再告诉夫人不迟,现在纵然是自己知道了那五千两银子在何处,不过是白费些功夫。
“去瞧铺子便去瞧铺子,哪里用拿着田契地契,还是老奴给小姐收起来罢,免得小姐丢了。”
苏嬷嬷说着,手已经伸了过来
谢氏嘱咐了苏嬷嬷,定然要将徐琳琅的田契地契帮着收起来。
若是田契和地契在苏嬷嬷手中,若是得了机会,谢氏也是有机会能够拿回来的。
徐琳琅眼疾手快,还没等苏嬷嬷的手碰到那些田契地契,就已经将几张纸归做一处,放在了胸前。
苏嬷嬷恨不得伸手去夺,不过终究是不能。
徐琳琅已然岔了话题:“嬷嬷明日和我出去瞧瞧那些铺子田地吧,还有,明日把秋檀那丫头带上,我瞧着秋檀颇有些力气,明日带着她帮我和嬷嬷拿东西。”
“小姐年纪轻,还是老奴帮你收着这田契地契吧。”虽然徐琳琅岔开了话题,苏嬷嬷可没忘了要紧事。
谢氏可是再三叮嘱过。
徐琳琅偏不让苏嬷嬷如意:“我刚得了这田契地契,还没焐热呢,我得抱着它们睡一宿才行你呢。”
苏嬷嬷无奈:“那老奴便先告退了。”
苏嬷嬷走出里屋,恶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没见过世面的东西,抱着睡,怎么不吃到肚子了。”
骂完,气势汹汹的回了自己的屋。
上一世,人人都以为苏嬷嬷带徐琳琅忠心不二,细心周到,都认为徐琳琅理应厚待苏嬷嬷,后来徐琳琅知道了苏嬷嬷的真面目,却也奈何不了苏嬷嬷了。
毕竟这些年,苏嬷嬷的差,当的可是毫无差错,徐琳琅若是处罚了苏嬷嬷,定然会被全应天府的人所唾弃。
这一世,徐琳琅是打算好好“厚待”苏嬷嬷。
翌日,徐琳琅起了个大早,带了苏嬷嬷和秋檀出府。
苏嬷嬷一肚子怨言,平日里在芷清苑内,徐琳琅不做主,唯她一人独大,每日里纵不至于睡到日上三竿,却也能比别的下人晚起两个时辰。
苏嬷嬷已经很久没起过这般早了。
“嬷嬷,我们先去瞧瞧京郊的田地。”徐琳琅和苏嬷嬷说了第一个行程。
苏嬷嬷没什么兴致,却也只能应了。
去往京郊的路途颇远,且越往后走,便愈发的颠簸。
马车行了好久,才走到了京郊的庄子处。
徐琳琅一下马车,一股泥土香气混合着庄稼香气铺面而来。
远远望去,田地碧绿无边,泥土黝黑,果真是极好的田地。
徐琳琅带着苏嬷嬷和秋檀向庄子里头走去。
“你们的李庄头呢。”徐琳琅问了一个妇人,妇人朝南指了指,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正躺在南边屋子的躺椅里,好不舒坦。
徐琳琅走了过去:“先生可是这个庄子的李庄头。”
“正是,你找本庄头何事。”李庄头听是一个小女孩声音,并不放在心上,慢慢悠悠的坐起身来,见眼前的小姑娘衣着华丽,转眼转变了态度:“不知是哪家小姐,到我这庄上何事。”李庄头立刻换了恭敬的语气。
“我是魏国公之女,父亲将这处庄子给了我,我今日特来巡看一番。”徐琳琅答道,暗叹这庄头变脸之快。
“原是新东家,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庄头倒也不怀疑徐琳琅说的话,他昨天就收到了谢夫人身旁周嬷嬷的传话,说是国公爷将这庄子给了刚从濠州来的大小姐。
李庄头是魏国公府所有的庄子的庄头中办事最机敏的一个,深得谢氏器重。
这些年,李庄头为谢氏出了不少主意,使得谢氏能够从所有的庄子的收成上得些好处。
昨日,周嬷嬷过来给李庄头传话,让李庄头可得好好“帮着”徐琳琅打理好这处庄子。
“李庄头陪我去瞧瞧这些田地庄稼罢。”徐琳琅开了口。
李庄头陪着笑忙不迭的陪着去了。
徐琳琅走在前面,李庄头和苏嬷嬷紧跟在后。
“李庄头,我瞧着这处庄子的土地好,庄稼也长得不错,想必每年的收成都不错吧。”徐琳琅边瞧着地里长势极好的庄稼边问着李庄头。
李庄头满脸堆笑,殷勤的答着:“这是魏国公府最好的庄子,收成自然是不错。”
徐琳琅点了点头:“庄子收成不错,可见李庄头确实费了不少心。”
李庄头却连连摆手:“小姐,这我可不敢当不敢当,庄稼收成好,得亏了这地好,小的没什么功劳。”
“李庄头过谦了。”徐琳琅环顾了庄子一圈,边走边问道:“李庄头你说说,我们这庄子今年能够收多少银子。”
李庄头面露难色,道:“小姐,我们庄子,今年怕是给小姐交不上银子了。”
“这是何故?”徐琳琅不解问道。
李庄头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来:“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庄子每年能够收八百多两银子,可是却给东家交不上多少。”
“这其中的缘由可就多了,这一则,几年前开这庄子上的田地的时候,大动土木,可是花了不少银子,这开地花的银子,现在还欠着呢。”
“这二来,这庄子开了以后,为了能够多产粮食,又是开渠,又是上粪,这便又是一大笔开支。”
“原本,这几年的收成也能把这开地养地欠的银子还上,可是偏偏前两年年景不好,这大前年遭了雹灾,前年遭了水灾,不但颗粒舞收,还把种田花进去的银子赔了进去。”
李庄头一脸诚恳的看向徐琳琅:“所以啊,大小姐,我们这庄子现在还欠着两千多两银子,这可得还上个两三年才能还完。”
徐琳琅皱了皱眉头:“按照李庄头说的,那这庄子这两年,是收不上来银子了。”
李庄头无奈道:“可不是,别说是收银子,别再有新欠的银子便算是好的了,小姐,小的这就把账本拿来给您瞧瞧。”
徐琳琅摆了摆手,道:“不必了”。眉头却皱的更紧。
李庄头心里得意,不过是骗一个丫头片子,哪里能难得倒他,不过李庄头面上却是一脸无奈:“小姐,小的也是没有办法啊,人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过,只要小姐你一句话,今年收了银子,我便先把银子给小姐送去,至于那些帐,就先欠着吧。”
徐琳琅沉着一张脸,摇了摇头:“既收了银子,自然是该先还账。”
李庄头向徐琳琅拱了拱手道:“小姐深明大义,小的佩服。”
徐琳琅又一言不发地带着李庄头、苏嬷嬷和秋檀在庄子里逛了一圈,再不多说什么,便带着苏嬷嬷和秋檀打道回府了。
马车上,秋檀瞧着徐琳琅紧皱的眉头,心里一阵难过,唉,这大小姐过的也不如意啊。
入夜,丽景苑内。
苏嬷嬷绘声绘色地给谢氏描绘着徐琳琅听到庄子这两三年都收不到银子消息后的脸色。
谢氏、徐锦芙和周嬷嬷听了,笑的前仰后翻。
徐锦芙笑的肚子都疼了:“那乡下丫头也太蠢了,她以为她拿上田契地契就能收上租子吗,哈哈哈。”
苏嬷嬷又开了口:“今天这才是看了庄子,明日那丫头去瞧了铺子,不定要怎么哭呢。”
丽景苑内又是一阵夹杂着嘲讽声的欢声笑语。
芷清苑内倒是冷清。绮春绮夏已经回丫头房了。
徐琳琅一个人点着一盏灯在瞧着一本厚册子。
秋檀躺在床上,想起徐琳琅白日徐琳琅紧皱的眉头,满腹的不放心。
这大小姐也不容易,这院子里没人听她的,好容易得了个傍身的庄子,还收不上银子,唉,真是当小姐也不容易啊。
秋檀翻身下床,去给徐琳琅砌了一盏红枣银耳茶。
秋檀走入了徐琳琅的内室,将茶放在徐琳琅手边的案子上。
徐琳琅对秋檀进来并不意外,道:“你倒是比绮春绮夏有心。”
秋檀想安慰安慰徐琳琅,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只蹦出来一句:“小姐,你别难受。”
徐琳琅看着秋檀满脸的关切,却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你这般担忧,可见我装的还不错。”徐琳琅拿起秋檀端进来的红枣茶,呷了一口:“你不必担心,我自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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