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奚书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虽然现在存在着国家特殊安全局这样的机构，但加入的人，大多数都是对此隐隐有所感应。
像奚书这样，能直接看见鬼，尤其是绘画功夫很好，能将人或者是鬼的模样直接画出来，且大差不差的，那可真的少之又少，如果能拉进机构内，以后遇到这类事件，可比他们进行推理轻松多了。
安劲松不想错过奚书。
眼看着安劲松还要再安利，奚书忙说：“抱歉，安队长，我不想看见这些脏东西，所以约了连云观的方主持帮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再过几天，以后就不会再见鬼。”
安劲松没想到奚书早已经有所打算。
他面露可惜：“你这样的能力，是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
奚书：“……”
可得了吧。
奚书一想到自己这几天遇到的事，就想掐一下自己的人中续命。
撒贝宁吸氧.jpg
一般人可不知道鬼长得有多奇形怪状。
鬼魂大多数都维持着死时的模样，属于看一眼就想让人当场去世的类型。
也就奚书装得像，要是一般人，再和鬼来一个对眼儿，或者被鬼的行为吓到，做出相对应的行为，那些鬼一看，嚯，你竟然能看见我？铁定追着那人跑。
叶公好龙。
只有从未见过鬼，不受干扰的人，才能说出安劲松那种话来。
安劲松也不纠缠，闻言点头：“行，既然你无意，那我们这边也不会强求。不过关于赵钰菲的事情，还需要你再配合一下，做做收尾工作。”
奚书：“作为公民，为国家做事是应当的。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尽管提。”
“对了，如果你什么时候反悔了，直接联系我。”安劲松与奚书交换了联络方式，“或者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可以来找我。”
奚书笑道：“……好。”
他嘴上答应，但心中却想，谁后悔谁傻逼。
谈话结束，已经是晚上六点半。
冬天天黑得早，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奚书想了想，提议直接去鑫顺宾馆，将女鬼赵钰菲的尸体挖出来。
路上，他对安劲松说：“鑫顺宾馆的死者和之前绑架我的人，长相有相似之处，应该是亲戚关系，我怀疑那个人也对赵钰菲动过手，所以赵钰菲才会杀死他。”
“嗯，案子已经从刑侦科转到我们特殊安全局。关于杀害赵钰菲的凶手，已经在查了。”
众人转移到鑫顺宾馆。
奚书一眼就看到站着里面的赵钰菲。
女鬼像是面壁罚站一样，对着玻璃门。
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直勾勾盯着过路的行人，只要是路过那一块的人，都会下意识往旁边让开些许。
奚书走过去。
赵钰菲一看见奚书，眼睛一亮。
她絮叨道：“嘤嘤嘤，快来救救我——你之前怎么回事儿？烧完合同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呢。”
奚书：“……”
草。
预言家石锤。
赵钰菲没注意奚书复杂的眼神，她扬起手中的合同，高兴道，“我这边已经收到合同了。你什么时候履行合约内容？只要把我的尸体找出来葬下，我就可以不用被困在这个地方了。”
“就现在。不过你要告诉我你的尸体在哪儿。”奚书自动屏蔽女鬼的习惯性求救。
女鬼脸上的笑肉眼可见地消失。
她低声说：“其实具体在哪里，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奚书挑眉。
赵钰菲道：“我只能感觉到，我在一个黑暗的地方，周围很潮湿。四周密不透风，我感受不到空气的流动。我能听见你们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但看不到你们在哪儿……”
奚书将原话告知安劲松。
安劲松皱着眉头：“我对宾馆的格局不是很熟悉，等老板来了问问。”
说话间，鑫顺宾馆的老板开着车来了。
他大老远被叫过来开门，又是吃饭的点儿，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一边走过来，一边嘴里道：“怎么大晚上的又出事儿了？我看要么直接给你们配一把钥匙吧，你们有事儿进就得了，反正现在也不开门营业，省得每次都把我叫过来。”
警察让开路。
安劲松笑了笑，知道老板是在发牢骚，也没搭腔。
奚书凑过去问：“老板，我记得当初来的时候，问房间的窗户，你说你们这儿每间房间，都有窗户？”
“那当然，现在的顾客要求多，没有窗户怎么行？”
“那你们这儿有类似于地下室的地方吗？密封的没有窗户的那种。”
老板一愣：“是有一个，不过里面都是放杂物的。”
奚书：“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老板在奚书身上看了看，见他没穿警服，但站在一群警察中间，周围的警察也没有制止奚书说的话，便猜测奚书应该是个便衣，点点头说：“行。”
老板在前面带路，奚书和警察等人在后面跟着。
杂物间是在楼梯间下面开了个门，空间确实很小，拿锁锁着。
老板边开门边说：“这里就很小的一个地方，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有扔一些破烂的时候才过来一趟，隔一段时间找收破烂的清理一次，里面都是些顾客喝剩下的饮料瓶子。”
说话间，门被打开，一股腐烂酸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奚书蹙眉，掩了掩鼻子。
警察们表情也都不太好看。
老板笑呵呵的，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是放破烂的，我也就没注意卫生，味道是大了点儿，而且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也懒得装灯……你们要找什么？”
奚书淡淡道：“找尸体。”
老板：“？？？”
老板一呆，扬声问：“诶？怎么回事儿？我们宾馆可就只死过这么一次人啊，当时监控我看了，入驻信息也都在退房的时候对了一遍，可没有第二个人失踪了啊！顾客都走了，怎么还找尸体呢！？”
奚书没答话，安劲松也不会跟酒店老板说这些。
另外一名警察伸手将老板拉到一边：“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老板急得团团转。
他碎碎念道：“酒店死过一个人也就算了，现在竟然出现了第二个？真晦气，我看这生意是没法做了。”
谁会住一个死过人的宾馆呢？
他原本就在考虑着要不要把店盘给不知情的外地人，不过酒店这么大，还真不好找下家。
奚书和安劲松对视一眼，弯腰走进杂货间。
里面果然像是老板说的那般，放的都是杂物，塑料瓶子一袋一袋的，还有一些硬纸壳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堆在一起，像是个垃圾场一样。
这里不通风，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再加上有些饮料没喝完，存放时间过长，这感觉……别提了。
不过这也恰好能掩藏住尸体的腐烂气息。
奚书大眼一扫，没找到能藏尸体的地方，不过却敏锐发现右手边的墙面颜色和其他几面不一样，还有些倾斜。
安劲松也发现了，跟身后的警察说：“看看这边。”
“那你们看，我要吐了。”奚书退出来。
奚书刚出来，就见女鬼赵钰菲站在一旁，一脸茫然：“我就在这种地方吗？”
奚书低声道：“……不，现在还没确定呢。”
赵钰菲也学着奚书的模样，压低声音，说：“那就好。”
奚书想起杂货间多了一个类似于隔层的墙面，就知道尸体大概率就是在这里了。
他在心中轻叹一口气，小声问：“你之前在鑫顺宾馆里杀的人，是曾经害过你的凶手吗？”
一提到那个人，女鬼浑身冒出黑气来：“是——是他！他们！他们都是害死我的凶手！”
奚书忙称赞道：“那你很厉害。自己为自己报仇了。”
女鬼也笑，只是眼中却流出血泪来：“呜……是的，但是我好惨……”
“没有人救我……他们都看着我。”
“他们明明看见我了，却没有救我……”
奚书已经习惯她时不时蹦出这么几句话来，又问：“那你之前为什么去找我？我可没有害过你。”
赵钰菲沉默一会儿，眼中流下的血泪变得更多，她小声说：“其实你之前在鑫顺宾馆遇到女鬼的事，我都看见了。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可以看见鬼的人。”
“我当时打你电话，是觉得你应该也能看见我，所以想去求助的。但是我人还没爬出来，你就开始嘲讽我，我……我受不了这个气。”
奚书：“？？？”
敲。
这么说还怪我咯？
宁知道宁之前从电话线里爬出来的一根手臂模样，有多恐怖吗？
球球宁有点自知之明！
奚书无奈道：“你当时一直喊什么救救我，你可是鬼，谁知道你是不是要杀我……我能不害怕吗？”
赵钰菲更加不好意思了：“……我也没办法啊，我使用能力时，会不受控制地喊出一些之前的话。”
奚书：“哦，技能喊话是吧？”
赵钰菲：“……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你当时爬的也太慢了，喊了半天。”
“我这不是实力不行么？现在我爬的肯定比之前快。”
一旁，酒店老板狐疑地看着奚书和身旁的空气说话。
他忍不住在周围看看，确定奚书是在自言自语后，忍不住心中嘀咕。
这人有病吧？
喜欢对着空气说话？
而且这说的是什么啊……莫名其妙的。
是不是脑子有病？
老板默默远离奚书。
“找到了！”
杂物间里突然传来一个警察的声音。
老板心中一惊，忙上前查看。
只是杂物间就那么大，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人，老板一时挤不进去，还被门口的警察往外推。
“去去去，挤什么挤？先出去——”
女鬼目光看向里面，眼中都是好奇，也跟着往前飘。
奚书心中一动，想到什么，伸手去拉赵钰菲：“等等，你先不要进去。”话音落，奚书的指尖触碰到赵钰菲的手腕。
——他拉住了赵钰菲。
奚书一怔。
……草。
什么东西啊！
除了陆崇，老子又能碰到鬼了！？？
奚书猛地甩开赵钰菲的手腕。
上次在警局，有那么多鬼，奚书一个都没碰着，全部都从鬼魂的身体里穿过去。
为什么这次就……
奚书百思不得其解。
赵钰菲却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她连尸体都懒得看了，站在原地，抬手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手腕，眼睛更亮了，盯着奚书说：“你的手好暖，再拉拉我？”
奚书面无表情：“……不。”
和鬼接触，一定没有什么好事情！
到时候阴气入体，说不定会减寿的！
“你不拉我，那我可要去拉你了。”赵钰菲威胁。
奚书没搭理赵钰菲，心中却有些紧张。
如果赵钰菲扑过来，他要怎么在这种狭小的走廊里闪躲？
赵钰菲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像个炮弹一样往奚书怀里冲，不过冲到一半，她猛地停顿住，瞳孔微缩。
下一秒，赵钰菲突然消失不见。
奚书：“？”
奚书心中疑惑，仔细一看，才发现面前竟多了条白色丝线——
哦。
陆崇又来了？
奚书东张西望，却没看到陆崇的身影。
警察们从杂货间内走出。
奚书：“尸体呢？”
安劲松：“初步推断，确实是被封在墙里了，一群人在里面也没法干活，我让他们去找工具，等会儿把墙破开就行。你是继续留在这儿，还是？”
奚书想了想：“我在这里等尸体出来吧。”
“行。”
安劲松出去打电话，警察们找工具，在杂货间里忙活，旁边的酒店老板已经哭出声来。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怎么这里面还会有一具尸体啊！明明这房子是我看着盖起来的——”从宾馆里挖出尸体来，还是封在墙内，又是五年前的事儿，那时候酒店还没安监控呢。
他这个酒店老板难辞其咎，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老板心中悲苦，顿时嚎哭出声。
奚书和老板不熟，此时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哭，只能干巴巴地安慰道：“没事儿，你往好处想想，你要是凶手，现在才是真的惨。”
老板一瞪眼：“你怎么说话呢？我当然不是凶手。”
奚书摸摸鼻子。
没一会儿，警察带着从隔壁超市借来的工具，将墙壁敲了。
墙壁碎后，一股很大的尸体的臭味涌出来。
——赵钰菲的尸体并不是完整的，而是一块块，与混凝土一起，被镶嵌进墙内。
她的□□已经腐烂地看不出原样，还需要仔细辨别，才能认出是身体的哪一部分。
“靠，这手法……”
“太混账了，真的。怎么能这样……”
谁能想到，酒店楼梯间下面的杂货间里，竟然还埋着一具尸体？
若不是这一次鑫顺酒店死人，以及奚书的一系列操作，赵钰菲说不定还会在这里继续待着，直到这一块儿拆迁，或者大装修。
奚书眼神复杂。
幸好赵钰菲被陆崇吓跑了。
他之前伸手拉赵钰菲时，也是想着五年过去了，她的尸体一直藏在这里，应该看着很丑，不想赵钰菲面对。
毕竟赵钰菲年岁不大，小姑娘又都爱美，看到自己的尸体变成这样，一定很难过。
奚书突然想起之前绑架他，并被陆崇杀死的男人。
这么看来，陆崇的做法也挺不错。
——他们将赵钰菲切割成这样小块小块的，混进混凝土，行为十分恶劣，肯定想不到后来有朝一日，会被陆崇也切成一块块的。
只能说恶有恶报。
奚书甚至有些恶意地想，陆崇之前那一下好像太快了，也不知道那凶手有没有体会到被分尸的痛楚，有没有哪怕一瞬间的后悔。
奚书垂下眼，手机响起来。
他打开一看，是小道士道悬发来的。
道悬：「我师父掐算过，明天正好是个开坛的好日子，你那边结束了吗？」
奚书：「结束了，还差一点儿收尾工作，不过这点儿工作不见鬼也能完成。」
道悬：「那行。道观这边也已经准备好，你明天过来一趟吧。」
奚书：「好。辛苦道长了。」
奚书打开通讯录，给管家小刘打电话：“喂，小刘？你去帮我找一块儿墓地，在庆城，要风水好一点儿的，越快越好，价钱和位置信息都发到我微信里，我查看之后回复你。”
小刘：“？？？”
现在的人租管家，竟然还有让管家去买墓地的？？？总觉得这届雇主怪怪的。
这也太硬核了吧？？
和小刘沟通完毕，奚书对安劲松说：“我和赵钰菲约定好帮她找墓地，回头如果赵钰菲的父母来了，您能帮忙跟我说一声吗？我要跟赵钰菲的父母商量墓地的事情。”
安劲松眼神复杂：“……好。”
这个奚书，一副不愿意再见鬼的模样，但适应地也太好了吧？
第一次见鬼，就给鬼卖保险。
这也就算了，他竟然还和鬼约定好，给鬼找墓地？？？
奚书忙说：“谢谢谢谢，回头请您吃饭。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就要去道观了。”
“明天？这么快？”
“对。”奚书笑了笑，“早点儿完事儿，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安劲松：“行，那你路上小心。”
等奚书走后，安劲松想了想，拿出手机，在整个特殊安全局的大群里发消息：「我这边有个能直接见鬼的人才，但他约了连云观的主持开坛做法，想把他这项能力去掉，时间就在明天。你们谁明天跟我一起去连云观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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