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贤妃被罚

    勤政殿外,赵元邑仍被韩侍郎抱着。

    系统一直隐身跟在他们后头,一路跟到了这里。它还挺惊讶的,原以为韩侍郎是个读书人,应该是文文弱弱的那一款,身上应该没多少劲儿,结果他竟一路抱着赵元邑没喊累。

    赵元邑脑门上还是一片血,一路走来,已经风干得差不多了。韩侍郎知道他疼,可是却不许他碰。好容易到了勤政殿,才慢慢安慰道:“没事儿啊,待会儿就有太医过来了,再忍忍,忍过这会儿就好了。先生今儿肯定是要给你出口气的,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赵元邑靠在先生的肩膀上,环着先生的脖颈,缓缓地点了点脑袋。

    母妃过世之后,还是头一次有人这般替他出头。

    不多时,张望全又赶忙下了台阶,急急忙忙地请了韩侍郎进去,一面又赶紧吩咐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皇上已经搁了笔从里头出来了,就连贤妃也随着他一道。韩侍郎是赵元祚的先生,贤妃自然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等看到了人,贤妃心里便咯噔了一下,顿时生了些许不妙。

    韩侍郎将赵元邑放下,让他跪在地上,自己也顺势跪了下去。

    皇上也懵了:“子澄,你这是做什么?”

    “如圣上所见,微臣此番,是特意过来问一问,圣上与贤妃娘娘是不是非得要逼死十七皇子才甘心?”

    皇上直接从上头走了下来,准备扶小舅子起身:“此话怎讲啊?”

    韩侍郎铁青着脸,不为所动:“若不是非得逼死他,又如何会放任十八皇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打骂十七皇子?两位皇子年纪相仿,十七皇子便有再多的错,他也是皇室子嗣。更可况,十七皇子自始至终也没做过半点儿错事。”

    韩侍郎说着,心疼拉过了赵元邑:“今日在资善堂中,十八皇子先是污蔑十七皇子没有带一玩物给他,再是辱骂十七皇子是他母妃养的一条狗,后又恼羞成怒,直接将十七皇子推向桌角,以至于十七皇子流血不止。微臣倒是想问问贤妃娘娘,您是有多大的本事,多厉害的靠山,才能将一个皇子当作一条狗教养?十七皇子是您的狗,是否三皇子,四皇子,十三、十四皇子皆被您当成猪狗看待,这皇室难不成只十八皇子一人尊贵,余下皆是猪肉不如?堂堂赵家皇室,在贤妃娘娘心里就如此不堪吗?!”

    贤妃身子一晃,被后头的芍药扶住:“娘娘,您当心。”

    贤妃可不在乎这个了,她赶忙同皇上道:“圣上,天地可鉴,妾身从未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念头啊。”

    韩侍郎只觉得她这矫揉造作的态度只觉得憎恶:“看来是仗着圣上的势了。”

    贤妃无助地唤了一句:“圣上,妾身无辜啊。”

    皇上张了张嘴,最后选择缄默。

    贤妃愚蠢,他早有预料,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贤妃会蠢到这个份儿上,这都教了十八什么啊。

    正好张望全已经带着太医过来了,皇上趁机将小舅子扶了起来,含糊了一句:“还是先给十七看看吧,别的事儿待会再说。”

    韩侍郎知道他这是在和稀泥,却不愿意如他的愿:“太医自是要看的,不过微臣还是先将这里头的事儿掰扯清楚才行。”

    贤妃急道:“圣上,还是先将十八他们叫过来吧,这里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顺便再将太后娘娘叫过来,有什么矛盾当场压下去也好。”韩侍郎冷嘲热讽,“贤妃娘娘您说是不是?”

    贤妃心里一哽:“韩大人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人都快被你们母子二人逼死了,反来说这样的话,贤妃娘娘不觉得可笑么?”

    贤妃都快被这话给逼疯了,只能求助:“圣上,您快给妾身做主啊。”

    皇上也不敢再帮贤妃可,要不然他这嘴毒的小舅子还不知会再放出什么样的话。

    贤妃见状,心都凉了。

    正急得心慌的时候,外头忽然道太后跟皇后过来了。

    贤妃眼睛一亮。

    韩侍郎嗤笑一声:“贤妃娘娘还真是手眼通天,臣前脚带着十七皇子过来,后脚太后娘娘就过来了,真是佩服,佩服。”

    太后一脸踏进大殿,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当即不知是进去得好还是出去得好,脚尖不尴不尬地凌空悬着,许久没有落地。

    这话可真是诛心了。

    皇后无奈地瞥了她弟弟一眼,扶着太后进去,警告地来了一句:“子澄,不得无礼。”

    韩侍郎不甘不愿地闭了嘴。

    实则,太后她们如今过来,压根也不是贤妃故意让人去请的,是赵元齐特意来长乐宫告状,太后听了原委,才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刚好皇后也在,得知自家弟弟带着十七皇子去了勤政殿之后,怕他出言不逊,得罪了人,这才跟着太后一道过来了。

    太后进来之后,贤妃立马往太后边上一靠。可太后却没立马去问贤妃,反而去看了赵元邑。

    太医正在给他包扎,太后看了一眼,不禁皱眉:“可会留疤?”

    太医躬身道:“若是保养得当,应当不会留疤的。”

    “可怜见的,往后务必好好养着。”

    韩侍郎又是冷笑一声,觉得太后虚伪。

    太后捏了捏手心,转身同韩侍郎道:“今日之事,确实是十八不对。来龙去脉哀家也已经听人说了。十八皇子打骂兄长也是犯了错的,不如这样,便罚他今日晚间亲自来给小十七赔礼道歉,再挞罚二十,禁足一月,每日抄书两册以作严惩。贤妃教子无方,更应惩戒,如今罚她禁足三月,夺半年月例,另,十八皇子身边涉事宫人尽数逐出宫门,韩先生以为如何?”

    “太后娘娘,恕臣直言,今日之事错不在十八皇子,而在贤妃。十八皇子亲口所说,他母妃告诉他,十七皇子是她养的一条狗。这点,太后娘娘别是听漏了。”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

    “或者,若太后不信,可以请十八皇子来对峙。”

    “不必了。”太后哪里敢让赵元祚。那孩子糊涂,真要过来了,又不知道会抖落出什么事儿,“哀家信你这话,这事儿,确实错在贤妃,是她失言,没有教导好十八。”

    “太后娘娘不偏袒就好。这有一便有二,贤妃娘娘如此教儿,只怕十七皇子已经不适合留在甘露殿了。”

    贤妃屏住呼吸,连忙看向太后。今日果真让那小畜生走了,那她的名声就完了。

    太后不怒反笑:“韩先生是以什么立场,说出这样一番话的?”

    “自然是以十七皇子先生的立场。”

    “资善堂的先生?”

    “不。”韩侍郎走到赵元邑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微臣打算收十七皇子为入室弟子。”

    赵元邑身形一震。

    系统在边上看着,差点忍不住欢呼了起来。韩侍郎竟然真有这个意思!

    殿内各人闻言,心中大多都是震惊。他们大魏尊师重道,三皇子当年,就被张太傅收为入室弟子。以后悉心相教,才有了如今德才兼备的三皇子。唯独贤妃,震惊之余则只剩下了憎恨。她总算是知道,这韩侍郎今儿为何会闹这一出了。原来是为了给这小畜生出气的!

    太后心中一叹,道:“贤妃的确做了错事,可要说她有什么险恶的用心,哀家却还是不相信的。她是什么人,哀家最清楚,最多也不过就是犯了口舌之孽。人谁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贤妃怎么说也教养了十七皇子这么多年,虽无功劳也有苦劳。若是贸然将十七皇子从甘露殿挪出来,岂非坐实了贤妃虐待十七皇子之事?”

    太后是个不屑于遮掩之人,将心比心,她也知道韩侍郎的顾虑,所以,她将自己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兴许韩侍郎会觉得哀家偏心,只是在这件事儿上,哀家不得不偏。否则,郑家的声望,乃至郑家女儿的婚姻事,都会因此受损。哀家知道韩侍郎是怕十七往后在甘露殿受委屈。不若这样,先让小十七在甘露殿再住一段时间,一年后等他稍大一些,若他不愿在甘露殿住,再另换住所。此间,若是贤妃与十八皇子再犯错处,不论大小,哀家立马就给小十七另择住处,且必定严惩贤妃,如何?”

    太后娘娘问得诚恳,她光明磊落一辈子,恪守宫规一辈子,她不能放任临老了,还让人给郑家抹黑。

    太后都如此保证了,韩侍郎也实在不好再步步紧逼。

    太后又看向赵元邑,和蔼道:“小十七觉得呢?”

    “我听先生的。”赵元邑紧紧地盯着自家先生。

    太后又将目光落到了韩侍郎身上。

    韩侍郎不得不点了一下头:“姑且先以一年为期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贤妃再敢欺辱十七皇子,那……”

    “不必韩大人再提,哀家必定要她好看!”太后接得干脆利落。

    说完,太后转向贤妃,厉声呵斥:“如今这事儿哀家将你说合了,往后如何,还得看你自个儿的觉悟,细心待着十七皇子,容不得犯一点儿错,可知道了?”

    贤妃当真是憋屈极了。可如今的形式,她还不得不老实地回了一句“好”。

    在太后与皇上跟前,贤妃不得不低头,她忍下之后,还兀自走到赵元邑边上,说得小意温柔:“这回的事,应当是元祚听到那些太监嚼舌根,才学了两句,以为是本宫说的。都是误会,我回去之后,定会好生责罚他的。十七殿下莫怕,往后在甘露殿,再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赵元邑赶紧点头:“我知道了,多谢贤妃娘娘。”

    贤妃还想摸了摸他的头,结果赵元邑不由自主地往后一躲。

    韩侍郎冷着脸,挺身挡在了前头。

    太后扶额,嫌丢人:“将贤妃请回甘露殿吧,这三个月,贤妃你就好好思过吧。”

    都在看着,贤妃只觉得自己这张脸都被丢尽了。留着也是受辱,还不如离开。只是踏出大殿之后,贤妃仿佛听到皇后的声音:

    “贤妃既然禁足三月,那她协理诸宫之权,是不是该收回来?”

    回她的是皇上轻飘飘的一句话:“收就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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