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狗跟酷有没有关系窦深不知道,但他一时间说不出来话是真的。
他嘴巴张了张,一嘴的薄荷味儿,手机屏幕上纪录片放完最后一段黑了屏,“你养的狗……有点弱智。”
顾孟愣神两秒,说话的时候笔一直停在手指间,这时候又转了起来,“嗯?”
“认错主人的狗是真实存在的吗?”窦深问,伸手点开屏幕播放下一集。
顾孟扫了眼,纪录片,说什么外星人的,拍到15季了,窦深才看第三季,鬼知道要补到什么时候。
他低头写这一页的最后一题,笑了下,“那是因为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窦深眼睛从手机屏幕向右移,移到同桌侧脸,“你放屁呢?”
顾孟挑挑眉,头都没转,“血味。”他说。
“啊。”窦深愣了一下,手指搭在桌面上不自然地点了点,“……不是弱智啊。”
顾孟:“当然不是。”
他家那狗买回来花了好几千呢,一个月光狗粮都要吃掉四位数,能是弱智么。
顾孟突然顿了顿,眼睛看着题,很难得地思绪没集中在题上。
昨天头脑一热他把老爸给的银行卡掰了。
……蚂蚱吃什么?
现在是夏季作息表,中午有两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住校的吃过饭回宿舍,家近的回家,也有几个干脆就在教室午睡。
窦深踩着下课铃往外走,程俊从五楼一路冲下来,在楼梯口堵住人。
“你又打架了是不是?”程俊盯着他脸望了好半天,下了这么一句结论。
“打了。”窦深说,“脸上有印子?”
“没,更帅了。”程俊叹了口气,“又是老九他们?”
窦深点了下头。
“你说你图啥啊,喜欢人姑娘吗?真喜欢你们班班花,人上学期明里暗里给你表白那么多次你接受了啊。”程俊说。
“滚蛋。”窦深往旁边踢了一脚,“别在这放屁。”
程俊没再说话,直到下了楼到了车棚才问了一句,“干妈知道吗?”
窦深皱了皱眉,“她昨晚在店里睡的。”
窦雪梅这段时间工作挺忙,有些日夜颠倒,暑假窦深都没见着老妈几次。
程俊“哦”了一声,“那还好。”然后又说,“我妈问你们什么时候来我家吃饭。”
窦深跨上车,“再说吧。”
他跟程俊打小就认识,程俊他妈小时候天天拿他跟程俊比,一比就觉得自家儿子么得前途,痛心疾首地啧啧啧,程俊没对窦深心怀不轨杀人抛尸纯粹是这人傻且单纯。
说他傻吧,他还是省重点高中重点班级的尖子生。
没法儿说理。
窦深笑了笑,程俊一路跟他说了一堆事,到十字路口挥了挥手转弯走人。
窦深往新安小区骑,看见一大片八中的校服,刚程俊说的一句话就在脑子里落了根还360度立体音环绕。
“奥赛要开始了,老杨最近逼着我们上自习,天天晚上要考试,那题目我看着都头疼。”
像侯昊天邹洋那样的普通高中生对奥赛大概就一个很模糊的概念:
-哦比赛啊,牛逼的人才能去的吧?啊省里拿名次能保送啊,保送哪儿啊?卧槽清华?牛逼啊!
也就这个概念了,听完就过,绝对不会想着自己能不能去参加。
而如果换窦深这样的学渣,正常情况下有人跟他说奥赛这种事,他会冷着眼看过去,对方还没说完他就能问一句:“你脑子不好吗?”
跟他说奥赛,大概就是问一个七八十岁一辈子没看过书的老人家,“您想得诺贝尔文学奖吗?”
都不能跟小孩说,小孩至少还有希望。
就得是那种行将就木,这辈子就这样过完了的人。
但刚刚程俊跟他说的时候,窦深没让他闭嘴。
他想起来上午在办公室看见老陈桌子上那张申请表。
应该是给顾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拿。
他去参加的话……
窦深想了想昨晚洗完澡瞥见的群聊消息。
估计连A班都没必要去,直接保送了。
窦深摇摇头,打了个哈欠,光落在眼睑上有些刺眼。
爱去哪儿去哪儿,关他屁事。
新安小区门口摆了一堆小摊子,人挤人的,一空气的劣质香油味道,进了小区里面才好一点。
这个点全都是些放学回家的家长和学生,窦深骑车往里走了一截,突然听见一阵沉闷的嚎叫。
他当场就愣住了。
视线向前,一只半米多高的阿拉斯加犬从绿化带旁冲了过来,嘴巴上戴了个猪鼻口罩,牵引绳在地上拖着,跑起来一阵风,越过人群径直停在了自己身边,蹲坐在地上,脑袋往他腿肚拱。
周围一阵接着一阵的惊呼,窦深脑袋懵的不行,还能听见有人说:“这多吓人啊。”
“这狗好大啊我的天。”
“这也太漂亮了!”
漂亮个几把!
窦深疯掉了。
他觉得电视剧和段子里那种因为怕狗所以跟狗一起跑的桥段真的……
他不想骂人。
他就想问一句编剧到底有没有生活经验?
谁真的怕狗,狗冲了上来还敢跑啊!
窦深手紧握着握把,深吸了两口气。
他觉得自己比昨天有进步。
昨天直到顾孟上前牵走狗,他几乎一动都没敢动。
今天他先是抬头望了望天。
嗯,太阳还在,白天,狗再是夜视也不至于大白天认错人。
然后右手紧握握把,松开左手,抓住自己衣领,低下头闻了闻。
嗯,换的干净衣服,除了洗衣粉和刚刚骑车出的一点点汗味,没别的味道。
这狗也不至于凭味道认错人。
他沉思两秒,太阳有些晒人,身边人一边往家赶一边回头看,他活像个地标。
窦深吐出那口气,低头,对上那个猪鼻子。
“……”
“操.你妈你家这狗就是弱智吧!”
·
顾孟赶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狗已经被门卫牵住了,但还是一直想往旁边窜,窦深站在一边,一脸烦躁。
燥得像个火炉,下一秒就能炸掉。
“我再说一遍,这狗真不是我的。”
大爷吹胡子瞪眼,“什么不是!你看我牵得住它吗!狗都认主我跟你说,你别养了人家又不要!”
“现在的小年轻哦,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旁边坐了个大妈,拍着扇子啧啧道:“始乱终弃!”
窦深真的是操了,刚想说话,一抬眼看见顾孟从小区门口绕进来,气不打一处来,往那一指,“找他,他的狗!”
大爷大妈齐齐看过去,顾孟愣住两秒反应过来赶紧低头道歉,走近接过大爷手里的牵引绳,“蚂蚱,你又乱跑了。”
窦深再待一秒就要疯,转身走到自行车旁边跨上去就往前骑,骑出去两圈,鞋被按在了地上。
蚂蚱嘴巴上戴了个猪鼻子,抬起前脚就往前按,死死地把窦深固定在原地不让他走。
顾孟还在听门卫大爷教育,手里的绳子一下有个向前冲的力,他惊了惊扭过头,暗叹一声,“完了。”
同桌要揍人。
窦深觉得如果有个这里有个测怒气值的仪器,管它是个什么卵玩意儿,只要有,往他旁边一放,准爆了。
尽管他不想承认,那里面估计还杂了点儿害怕惊慌。
反正能炸死人就对。
窦深停在原地,太阳照在脸上、背上,出了一身的汗,脸色可能都有点发红。
脚还有点疼。
他低头,一言不发地看着顾孟蹲在他脚边,拽他养的那条阿拉斯加。
“蚂蚱……蚂蚱…二宝!松手,这不是爸爸,爸爸在这。”
窦深一开始真的除了生气害怕惊慌烦躁之外没别的情绪,听到这句话却愣了愣,下一秒又听见顾孟说:“爸爸在这,这不是爸爸,这是……”
这人说着还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窦深下意识挑了下眉想看他能扯出什么鬼玩意儿来。
然后顾孟说:“这是叔叔。”
叔你大爷个三奶奶的七姥姥!
窦深脾气都没了,直到那傻狗真的松了手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蹬车就要走,顾孟在门口道了一溜歉,追了上来,“抱歉啊。”
顺手还把狗赶到一边,离窦深一米远。
“你再回来迟点我直接给它卖了。”窦深往那边看了一眼,“你这狗真不是弱智?”
顾孟笑了笑,“它平时挺聪明的。”
窦深:“我身上又沾你味儿了是吗?血味还是尿味儿啊?”
这语气就很不好了,按顾孟这一天对自己同桌的了解,他只要乱说一句,这人马上就能在小区里打起来。
于是他想了想,“坐了半天,挨太近了,估计沾到沐浴露的味道了。”
“……”
窦深:“你他妈……”
“下午就去换位儿,不然你跟我……”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迟早得死一个。”
“汪呜!”蚂蚱在旁边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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