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一早就出了门,窦深睡到了中午才起床,还是有些犯困。
九点半开始考试,窦深以前都不会凑这种热闹,可是昨晚不仅凑了热闹当了监考官,顺带还改了张试卷。
300分满分的综合卷,发下去之前他们都做过,窦深最高分,286。
顾孟赶着11:10的线把试卷发了过来,窦深一眼看见他那张像是鬼画符一样的草稿纸,差点想给他当场删了。
然后缓了缓,看了下去。
这人答题是真的漂亮,多余的步骤一步不写,每一题用的方法都是最简便的。
只是……
窦深看完整张卷子问了他一句:[在?最后一句什么意思?]
试卷最后一道题是英语作文题。
顾孟答的依旧很好,就连字体倾斜角度都有独特的风格,窦深一路看了下去,直到看到一句:
[can u call me dad if i get a higher scores than you?my lovely boy.]
顾孟这个狗东西简直欠抽。
my lovely boy这种近乎亲昵的称呼,在英语里基本都是长辈称呼小辈的。
窦深前一秒还被那颗笨拙又幼稚的糖果逗笑,下一秒看见这个,他连气都不想气了。
他只想让顾孟死。
顾孟却问他会不会因为这个扣分,窦深寻思你挑衅监考官和判卷人的时候怎么没想会不会扣分呢???
他直接发了三个字:[自己品]
发完又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会。
这是省里竞赛组老师联合出的卷子,难度较高,题型复杂,如果不是经常做竞赛题参加各种竞赛培训的人,几乎拿不到高分。
可顾孟拿了,270。
最后一道十分的大题还没时间写。
就算放在他们那个群里面,也是高分了。
窦深意外于他这个分数,然后就开始琢磨另一件事。
顾孟说过什么来着?
他是校霸?在附中的时候被老师赶出教室过?甚至因为考试题超纲写了出来被认为作弊?
附中老师瞎吗。
窦深啧了一声,群里在统计分数,他随手打了个:[顾孟:270]
想了想,加了两个字。
【K:顾孟,270-5】
【国之栋梁:?嗯?这个杠五是什么意思?】
【争清保南上复旦:神他妈杠五,这是减五,卷面分?】
【K:算是吧。】
【国之栋梁:哎?这人是真牛逼啊,我月月做那么多题也才271。】
窦深挺想说顾孟也是个刷题机器,转来一个星期,做完的习题都有一本了。
像是不会累一样一直在写。
他们统计好分数,名单发了出来,窦深那时候已经在写题了,听见消息看了一眼,视线落到最后,不自觉停了会。
那个人也姓顾,顾震,236分。
【争清保南上复旦:嘶……难顶。】
【国之栋梁:怎么了?】
【争清保南上复旦:这是顾孟他弟弟,听说一直不对付,顾孟就是暑假竞赛那段时间跟他打了一架,然后转学的。】
【国之栋梁:……放不放?】
窦深有些怔怔,无意识地放下笔。
【K:那人试卷给我看一下。】
五分钟后,群里多了一张图片。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窦深在236后面添了两个字:-2
【K:第15题,少了个化简前的式子。】
【哥哥保送了哈哈哈:……】
【国之栋梁:……】
【争清保南上复旦:……显微镜吗你是?】
窦深没再回,他原本还想再扣个五分卷面分,字实在不好看。
半分都比不上顾孟。
……
窦深从通宵浅眠的迷糊中醒来,揉了揉脑袋。
有些沉,鼻子还有点堵。
年纪不大,毛病不少。
因为经常熬夜通宵写题,每次起床都会有些晕乎乎的,浓厚而强烈的起床气、忍也忍不住的喷嚏,和差到聚不了神的状态。
所以他每天去学校的第一节课都要补觉。
手机上有好几条消息。
老妈说让他起床记得收一下衣服,快要下雨了。
程俊哭唧唧地说自己差两分就能进那个学霸群。
最近一条是顾孟发的:[起来了吗?什么时候陪我去遛蚂蚱呀?小区门口宠物店见?]
窦深懵了懵,下意识打字:
[你为什么要遛蚂蚱?]
遛狗遛鸟遛乌龟他都见过,为什么还有人会遛蚂蚱?
蚂蚱怎么遛?拴个绳儿?
哪儿能拴?
窦深刚觉得这人估计有病,紧接着脑袋突然有些清明,他脸都烧红了几分,手机铃声响起手快直接按了接听。
窦深:“……”
我这该死的、找事的、应该被剁掉的手。
顾孟一开口就在笑,“深哥你才醒吗?”
窦深闷着声音“嗯”了一声。
“我猜也是,睡迷糊了都。”顾孟笑。
窦深轻轻呼出一口气,顾孟在那边问:“想起蚂蚱是谁了吗?”
窦深想说我没有。
话出口却还是闷着的声音,“嗯。”
顾孟笑意更深,“……那想起我是谁了吗?”
声音清浅,贴着耳朵响起,语调向下坠,似诱似哄。
窦深左手在身侧无意识收紧,“你死不死?”
“哈哈哈哈太可爱了,实在忍不住。”顾孟说,一起响起的是一声嘹亮的狗叫,“二宝听见你声音了,深哥你吃过饭了吗,出来我请你吧。”
“你都穷到来做家教了还有钱请人吃饭吗。”窦深不冷不热地说,掀开被子起床,先去阳台收了衣服才进的浴室,“你带它来吧,我一会下去。”
起了风,有些冷,天边有云翻涌,看起来一时半会下不下来的样子,窦深冲了个澡,套了件长袖衫抓起口罩下楼。
窦深家这栋楼在小区的最西侧,楼下种了一棵香樟树,长得很高,绕着树干围了一圈石砖长凳,夏天傍晚总会有些老人家坐这乘凉。
但这大中午的,一般不会有人没事搁这晒太阳,窦深几乎不用费神就看见蹲在石头上玩手机的顾孟,
和他旁边那条大狗。
“……”
窦深挺想转身上楼的。
蚂蚱叫了一声,顾孟抬起头,一眼看见他就收了手机笑出声,“早啊。”
“不识数吗?”窦深白他一眼,口罩往上拉了拉,压着害怕往外走。蚂蚱立马就蹭了上来,围着他腿转了好几圈,舌头不停往外吐,似乎想舔他,但是离窦深还有几厘米的时候又乖乖地收了回去,主动将顾孟放在它跟窦深中间。
窦深轻轻吐出一口气,一直捏在左侧的手松散开来。
顾孟说:“我跟他说过不能离你太近,二宝其实蛮聪明的。”
窦深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然后向小区外面走。
这边有一个小公园,窦深以前回家看见过有人去那遛狗,正打算带顾孟去,胳膊却被他碰了一下,“不急,你先吃饭。”
窦深一怔。
他其实不饿。
每次夜里写题到一两点都会非常饿,但老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家,他不能去厨房弄吃的,怕吵醒她问自己为什么这个点还不睡。
可是那阵烧心的饥饿感过去之后,其实就不会饿了,睡一觉起来也不会觉得饿,可能就是饿过头了,不那么急着吃东西。
但顾孟这么一说,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深哥,”顾孟喊他,“这边有什么好吃的?”
“啊……”窦深这才意识到这人其实刚搬过来,他顿了顿,“你想吃什么。”
顾孟笑着,“你平常吃什么带我去就好。”
窦深想了想,出了小区门往右边走。
新安小区这边比较落后,公园在右边,顺着公园外沿走,是一条沥青马路,两边栽满了梧桐树,再往前就会看见清水市唯一一所技校。
校门挺大,但周边环境落后荒凉,不像八中后面甚至从小吃街发展成了一个小型的商业区。
那边的店铺都是平房,房屋历史老旧,基本都是上个世纪留下的建筑,平房左右有大片的黄土和河流,是市政府做城市规划拆迁完又一直没有建设起来的地方。
窦深走了一段路,就在顾孟以为他要进哪家店铺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头顶是梧桐树宽大的树叶。
周围有几张只到腿弯的矮桌子,旁边不算整齐地摆了几张长凳,桌子和长凳都是黑漆色,表面蹭了光,一眼就能看出用了很多年。
桌子上是一个木制筷筒和一包抽纸。
顾孟眨了眨眼睛,就看见窦深弯腰勾出一张长凳坐了下来,扯下口罩扭头冲店铺说,“两碗凉面。”又转向顾孟,“你喝什么?”
顾孟愣了愣,“可乐。”
窦深推开凳子站起身,立式冰柜就摆在店门口,他走过去拿了瓶可乐,然后弯腰冲老板说了句什么,再走过来将瓶子递给顾孟。
顾少爷从小就没吃过苦,像这种带着一条狗离家出走搬个地儿、死党都能问出一句“你为什么不干脆买个房子”的人,顾孟以前跟朋友吃饭去的都是商场里的餐厅。
一进门店员就笑着迎上来问您几位、吃些什么、有什么要求。
除了吃烧烤,他还真没在这种露天的马路边吃过饭。
而且就算烧烤,顾孟寻思他们筷子也不会就这样摆在外面吧?
他还在琢磨,老板已经把碗端了过来,窦深抽了双筷子,用抽纸擦过,在碗里拌了两下就吃了起来。
老板转身又在桌上放了一杯赤豆酒酿。
窦深低着头,嘴边沾了点酱,很小心地舔了一圈,然后用汤匙舀了一勺红豆,一抬眼看见顾孟正盯着自己。
他动作停了下来,挑眉,“不吃?”
顾孟下意识勾出一个笑,摇了摇头抽出筷子,“吃。”
还没入口,但应该挺好吃的。
风很凉爽,同桌舔嘴唇的动作很性感又……
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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