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撑着黑伞,披着黑斗篷走在商店街的小巷里。
商店街的大家今天也很热闹,每一个人都神采奕奕,面色红润,全是极好的品相。但是阿满希望能在巷子里找到一个落单的人。
她是一只吃人的鬼,年纪得从明治那会开始算起,算是相当老的老古董了。明治的老古董刚从土里爬出来就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个样子,高楼林立,街上男男女女都穿着阿满没见过的衣服。
她现在很饿,很想吃人。自从她醒来到现在已经快一周了,她还一个人都没吃过。
当然不是因为她到现在都还抱着不愿意吃人的天真想法,只是前些天在大街上袭击了一个闻上去香香的红发女人,女人穿着阿满熟悉的衣服,这让她扑上去的时候还有几分后悔。然后就被突然出现的夜叉砍断了手臂。
没错,整根断掉,要不是她跑得快现在大概只剩下肉片了。真是没想到现在的普通人都拥有血鬼术一样的能力了。
那之后她饥不择食又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袭击了一次路上落单的普通人,那次也没成,被路过的茶发男子一个背摔砸得头晕眼花。
然后接着整整7天,每天都有人在街上找自己,穿黑衣服带枪的人,或者带长棍子的警察。相比大正那会的警察,现在的警察用来打人的棒子还会让她被电击。
阿满有些唏嘘,原本自己做鬼的时候就不是很强,现在吃口饭都变得如此艰难。
难得抓着自己小命的老板和难搞的上司都下地狱了,自己居然还不能站起来吃饭。
阿满穿梭在狭窄的巷子里,还在回味那天闻到的香香甜甜的味道,她敢打包票,绝对是个稀血。
真可惜啊,哪怕能舔一口也好。
阿满摸了摸才长出来的手臂。衣服长了一大截,自己模样变小了一点。
唉,打不过就吃不到啊。
也许是太饿了,她好像出现幻觉了,似乎又闻到了稀血的味道,甜甜的,香香的,好像多闻一口就要醉掉的味道。
啊,就像大正那段时间鬼杀队里的一个队员,当时觉得吃掉太可惜只是舔了舔。现在还有这种质量的稀血啊。
不是幻觉,是真的稀血,阿满顺着味道往前走。巷子里倒下一个黑影,浓烈的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阿满感觉自己脸颊很烫,她咧开嘴角笑起来,伸手擦掉流出来的口水。
她太饿了,舔一舔可能无法满足了。吃掉算了吧,吃掉一半,剩下的可以养起来,治好之后又能...。
芥川龙之介撑起身体坐起来。在那个女人踏进这条巷子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个人□□裸不加掩饰的贪婪恶意的目光。
他受了很重的伤,但这并不意味着路边随便哪条野狗都能觊觎自己,他嫌恶地低吼:“滚!”
阿满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脚步虚浮地靠近他。好凶啊,听起来只有十来岁呢。那就咬一口吧,咬一口就放过他好了。
“抱歉哦,可能有一点痛。”阿满喘着气靠近他,端详了一下一脸病容的少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女人红着脸靠自己很近,冰凉的吐息打在皮肤上的感触令人作呕。她说话的神态让芥川想起那些拥有见不得光彩的兴趣的女人。
“...罗,生门。”
欸?
回过神来的时候阿满已经被看不清模样的黑兽按在了墙上。背后传来强烈的冲击,血液哗啦啦流了出来,左腿被咬断了。
又是个打不过的,得快跑才行。
阿满挣扎着拉开手感怪异的黑兽慌不择路地跑了。
难,太难了,鬼生艰辛。
阿满开始怀念睡觉之前的世界了。虽然那个时候天天活在老板的压迫之下,连话都不敢随便说,但是那时候吃饭是真的方便。只要不碰上鬼杀队,全世界所有人都是她餐盘上的点心。
怎么睡一觉就什么都不一样了呢?
阿满跌跌撞撞往外跑,断骨迅速再生,持续失血让她个子再次缩水,这回连斗篷都开始拖地了。黑伞在刚刚被蹭坏了两根伞骨,阳光透过破破烂烂的伞面打在身上。
失去一层防护的阿满被晒得蔫蔫的,钻进了公园的滑梯底下。
好饿啊。
她感觉自己又闻到了稀血的味道,但是阿满不敢轻举妄动。退了退把自己塞进阴影里。
“呜呜。”是小孩的哭声,然后是靠近这里的脚步声。
阿满眼前一黑,又有人钻了进来,一个五六岁的小鬼。
他看到阿满之后被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露出了渗血的膝盖。
稀血,小孩。
这么小的孩子不至于打不过吧。阿满这样想。
但是小孩在阳光照得到的地方。
阿满说:“你过来。”
那孩子是个傻蛋,看阿满现在一副小孩的样子就乖乖听话往阴影里挪。
阿满看到一张有几分熟悉的脸:“富冈义勇?”
他眼里的泪花都还没有消去,怯生生说:“我,我叫义一。”
“哦。”
阿满盯着他的脸想,人果真是有轮回转世的吗?
又问他:“你哭什么?”
小孩又开始抽噎:“摔了一跤很痛。”
阿满想着,富冈义勇小时候也是个这样的爱哭鬼吗?
她弯腰舔了舔小孩的伤口,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稀血,她舔了舔自己的獠牙。
要是咬上一口,他又该哭出来了吧。
阿满抬头的时候义一膝盖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了。义一傻兮兮看着,动也不敢动。
“还有哪里痛?”阿满眨着眼睛看到小孩飞快把手背到身后。
阿满朝他伸手:“快点,不然就吃掉你。”
小孩眼泪汪汪地朝她伸手,然后眼睁睁看她舔了舔自己的手心之后伤口慢慢消失不见。
“义一!义一!”大概是他的伙伴在喊他。
阿满冲他摆摆手:“快走吧。”
义一小朋友向小伙伴们展示过突然消失的伤口之后他们一致认为那是住在公园的魔女。
等到他们鼓起勇气往滑梯下面看的时候魔女早就消失不见了。
阿满舔了两口稀血觉得自己又行了。离开公园之后撑着破伞在河堤边溜达,想等到天黑之后诱骗一两个为情所困在河边独自买醉的人。运气要是能再好点能遇到一两个想不开的人就更好了。
晚风裹挟着微妙的香味扑在阿满脸上。
稀血,又是稀血。那是阿满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难以言喻的诱惑,太香了。
她抬起头,河堤的尽头一个青年站在围栏上,微风吹动他沙色的衣摆。
他注意到了阿满的视线,偏过头来,阿满背后的夕阳把太阳的光亮给了他鸢色的眼睛。
阿满被那束光烫到了。
然后那个青年就这样注视着阿满,从河堤上倾倒,坠入湍急的水中。
阿满扶着栏杆往河面上看,青年大衣的布料翻滚几下就消失不见,只留下空气中挥散不去的稀血香味证明那个青年真的存在过。
真的......有人自杀啊。
她这样想着丢下了破烂黑伞,往青年飘过去的方向跳了下去。
砸进水里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她不会游泳。不过就是仗着自己不会死所以胆大妄为罢了。
鼻腔和肺部火烧火燎的痛,要是个普通人大概已经失去意识了吧。阿满在水底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紧闭双眼漂浮在水中的青年,几次伸手都没能抓住他,最近的一次都只是碰到了他手腕上散开的绷带。
干脆上岸算了,在岸边跟着他,等他飘到岸上来了再捡现成的好了。
但是死掉就不新鲜了。难得这么极品的稀血,就算是鬼舞辻无惨见了也一定也好好养起来多吃几次的,更别提没见过世面的阿满了。
阿满在水里沉沉浮浮几个来回,终于抓住了青年的手腕。然后她就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
她能感受到体内鬼舞辻无惨的细胞一瞬间安静了下来,缺氧到逼近死亡的感觉。这下别说养起来吃了,她恨不得没见过这家伙。
但是在她想要放手的时候那个青年突然死死抱住了阿满,就像每一个溺水的人死死抓住浮木一样。
阿满觉得自己一定已经死过一次了。
这是她睁眼时的第一想法。
“啊啊啊啊啊!!!!活!活过来了!!!!”果然,有人这样尖叫呐喊。
“啊啦,真的。”
阿满艰难地转过头,有两个人一齐探头往她身边凑,像是在看什么猎奇玩意。一个一头黑发,一个一头白毛。
“太,太好了。”白发的少年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
“嗯哼。”黑发的青年一脸可惜:“我还以为这次一定能自杀成功呢,还有这么可爱的小姐陪我殉情。”
阿满找回了呼吸,不断地咳嗽,她确实是死过一次了,现在坏死的细胞开始不断再生。
好香。刚刚那个黑头发的还是这么香,现在又多了一种香味。稀血×2
阿满擦了擦口水,她现在急需补充一点能量。
随便抓住一个咬一口吧。太香了,她快忍不住了。
阿满当然想咬更香一点的。她抓住了黑发青年的手腕,扑倒他对他脆弱的脖子露出了尖利的獠牙。
然后尴尬的来了。
阿满发现他突然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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