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听中也说过了,但还是吓到妾身了啊。”

    尾崎红叶用袖子遮住了嘴巴,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的少女,黑发蜜眸,确确实实是当初在商业街突然袭击自己的人。

    但是给人的氛围却截然不同了。

    她双手捧上礼物,恭恭敬敬地弯腰,整个人的状态肉眼可见的拘谨。

    “对不起!”阿满大声道歉:“那天我意识不清醒,虽然知道这不能当作给您带来惊吓的理由,但还是恳请您能原谅我。”

    明明说好要陪自己一起来的中原中也临时有事,只能自己一个人面对黑历史的阿满现在很紧张。

    尾崎红叶伸手托住阿满的手把她扶起来,嗓音含笑:“不用这么紧张,再这样下去,中也都该生妾身的气了。”

    香香的,好闻的味道。阿满不太清楚是她用的香水的味道还是她的血的味道。她用力闭了闭眼,已经对自己的节操失去信心,怎么能在道歉的时候想这么失礼的事呢。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小圆桌旁边。

    现在是尾崎红叶的下午茶时间。阿满只是趁这个时间点过来道个歉,但红叶还是邀请她再坐一会。看上去也不像是在说客套话的样子,于是阿满欣然点头。

    红叶年纪其实并不大,但是却有着超乎年龄的细心体贴。

    明明已经知道了阿满主食人类还是提前为阿满准备了茶杯和点心盘,虽然没有办法尝到味道,但至少看上去就没有那么格格不入了。

    端起茶杯喝了两口白开水一样的红茶。阿满其实有点想问她自己当初袭击她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最终没能问出口。

    不管什么时候阿满的样貌几乎没有完全鬼化过,连鬼舞辻无惨都难以遮掩的竖瞳她都能好好藏起来。因此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鬼化之后会是什么样。

    但是看到今天一见面的时候红叶惊诧的样子,稍微想一想就知道肯定和现在相差很大。

    氛围有一点点尴尬,不知道能够聊什么话题,阿满更加紧张了。

    尾崎红叶抿了抿茶水抬起眼尾扫过坐立不安的阿满,找到一个她们可以对话的内容,她指了指放在一边的礼盒,和缓问道:“可以打开看看吗?”

    “可以的。”阿满连忙起身过去帮忙把盒子搬上桌面。

    这次的赔礼包括了中也推荐的红叶一直很中意的红茶,还有那把一直都很犹豫要画点什么的纸伞。

    “啊啦,是纸伞啊。”红叶声音有些惊喜,撑开看了看,红色的伞面上画了一支白兰。

    满开的兰花,花瓣似乎还在尽力舒展,上色很剔透,有一种在月色下静静发光的感觉。

    “很漂亮。”红叶赞叹:“早听说你的画技惊人,倒是不成想你如此年轻就能有这番功力。”

    阿满有点不好意思,她不年轻了,这画也不是自己原创的:“不,兰花只是仿了菱田春草先生的画罢了。”

    “红叶小姐给我的感觉和春草的那副白兰很像。”阿满有些羞怯地笑笑:“我不过是拙略地临摹,再借花献佛罢了。”

    春草先生的兰花才是真的一绝,蓬勃的生命力和注定要凋谢的颓败感结合,兰花在深夜似有盈盈光亮。

    红叶微微惊讶,掩唇笑了笑:“中也说你一直是个好孩子,妾身却抱有怀疑,到现在才发现确是妾身判断失误。”

    “阿满的确是个好姑娘。”

    人总是会更轻易地原谅和自己相似的人,倾注偏爱。

    红叶偏了偏头:“阿满有喜欢的人吗?”

    “欸?”阿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尝出什么味道囫囵吞下去:“怎,怎么这么问?”

    尾崎红叶给的长辈的感觉太浓了,就算活了100多年阿满面对这样的人谈论感情问题还是有些放不开。

    “嗯...”红叶托住脸回想了一下:“刚刚阿满眼睛里露出了见到光的神色。”

    唯一的救赎,无法放手的执着,渴望被拯救。

    她的眼神打动了尾崎红叶,因为那些挣扎也曾经出现在自己眼中。

    红叶不想问得过于深入,但话题已经开始了,只好问了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是个画家吗?”

    “嗯。”确实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阿满点了点头:“以前是个画家哦,现在一定也在画画吧。”

    这个问题再深入下去就要进入隐私的范围了,她和阿满暂时还没能熟悉到这个地步,尾崎红叶打算到此为止。

    于是她像是才想起来一样眨了眨眼:“说起画家,森先生让妾身传一句话,如果阿满今天来找妾身就传达她:下午茶结束之后阿满可以直接去首领办公室。”

    “有重要的任务委派给港口黑手党唯一的画家。”

    *——

    “任务,画家。”阿满没有坐电梯,她拐到大楼侧边的安全出口一层一层的爬楼梯。随着她的步伐,身形逐渐变小,黑直发变成了金色卷发。

    她今天这副黑发蜜瞳的样子只是为了来见尾崎红叶,不要让她对自己的外貌产生怀疑,也算是一种诚意的表现。

    但是去见森鸥外就不一样了,在他那里还是金发幼女比较吃香。

    嘴里嘟囔着任务和画家,这栋楼爬了快一半也没能想清楚森鸥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港口黑手党的安全出口约等于摆设,落灰的扶手,旋转的楼梯,阿满一边往上走一边脑内思考一些有的没的。

    传的话还是给画家的任务,画家这个身份落在身上都有些痛。画了大半个世纪她也没有自己的风格,画什么都有春草先生的影子。

    应该说她压根没有画过其他的画,除了基础训练之外,她只临摹菱田春草的画。

    上次给中也画了一副素描,不算练习那应该是自己第一幅作品。

    阿满突然想到,该不会黑手党现在资金短缺,要自己去画假画卖钱吧。

    不不不,那样的话春草先生的画不就会贬值了吗?

    “老板?”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阿满一跳,抬头才看到楼梯上面的平台上支了铁架子,熟悉的人畜无害的后勤组长坐在上面。

    “香川?”阿满一蹦一蹦跳上楼梯,仰头往上面看一边问他:“你在干嘛呢?”

    “科研部的配电出了点问题。”香川凉敲了敲配电箱上的铁皮,反问阿满:“老板才是,怎么从这上来了?”

    配电箱科研部什么的阿满丁点儿也没听懂,也不想追问,蔫哒哒地回:“鸥外先生说有任务要交给我。”

    “但是你懂的。”

    “哈哈。”

    老板害怕上司的社畜形象也算是深入人心了。

    香川凉的眼角天然下垂,平视或者仰视的时候看上去像是可怜兮兮的小狗,就算是俯视也自带一种温润柔软的感觉,他提议:“老板还是快点上去吧,到了下班的时间整栋大楼都会断电的。今天是例行检修的日子。”

    “虽然首领办公室不断电,但是电梯会停运哦。”

    阿满似懂非懂地点头:“嗯嗯,这也是归你们后勤组管的事啊,后勤真忙啊。”

    火拼之后后勤扫尾,扫尾之后后勤检修,检修之后后勤挨骂。

    后勤比坐班医生难多了啊。

    “嗯。”

    香川凉也不怕和阿满唠嗑耽误他的时间,依旧很有耐心,回话不急不徐。

    “那我先走了,工作加油哦。”

    香川凉点点头目送阿满一阶一阶往楼梯上走,直到看不见她才回过身把刚刚关上的配电箱打开,一个不留神被边缘没有收好口的铁皮刮破了手掌。

    “唉。”

    他叹了一口气,要是再早两分钟还能让老板给治一治。

    今天回去又要被女儿骂了。

    *——

    “鸥外先生,谨遵您的传唤我来了。”

    在首领办公室的时候除了首领大家都很有仪式感,来得多了阿满也有样学样,小小一团单膝跪地,下巴微收低垂着头颅。

    圆得好像风一吹就要滚动一样。

    森鸥外低着头憋笑。而爱丽丝似乎找到了其他的找茬的方式,瞥一眼阿满之后故意给她看一样切下一块大大的蛋糕塞进嘴里,把脸颊塞得满满的。

    “略~”

    阿满趁森鸥外越笑越夸张,快要从椅子上掉下去的时候对爱丽丝吐了吐舌头,然后像恐吓中岛敦那样露出尖尖的虎牙。

    爱丽丝用力撇过头只留给阿满一个耸动着吃蛋糕的背影。

    “阿满,这次叫你来是因为画的事。”森鸥外笑够了之后摆出了一副忧愁的表情。

    “其实啊,一直稳定把情报公平地贩卖给所有组织的那个人,最近迷上了古画,过几天会开一次竞拍形式的画展。”

    阿满点头示意自己在听,但是她还是没抓到什么和自己相关的点。

    “画展拍卖64幅名画。”森鸥外嘴角勾了起来:“但是。”

    “其中只有一幅真迹,而事关关西地区一整条交易链的重要情报就被藏在这幅真迹里。”

    他迅速变脸,马上又变成了忧虑的样子,好像刚刚笑得很阴险的人不是他一样:“据说还有部分赝品和假情报绑定在一起,也就是说全部买下来也无济于事。”

    “何况其他的组织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港口黑手党全都买下,被抬价之后又是一大笔损失。”

    “那个,鸥外先生是想要我去鉴定那唯一的真迹吗?”阿满理顺了逻辑关系,感觉自己难当大任。

    她说到底就是个半吊子。

    “先不要急着拒绝,阿满不想知道那是什么画吗?”

    什么画?64幅啊,没准画的主人自己都不知道哪一幅是真的,只是随便找了一张把真情报塞进去。

    森鸥外看到阿满久久没有回话,还是接着往下说:

    “我以为没有人能比阿满更适合这个任务了。”

    “64幅全是菱田春草的《黑猫》。”

    “那其中有唯一的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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