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景王府开始忙碌起来,今日是老王妃的生辰,加上景王如今是圣上身边的宫人,这高官贵族趋之若鹜,与景王交好,所以有不少达官贵人前来祝寿。
景王虽是异姓王,可手中掌着实打实的兵权,管理着边境的军营,这是老王爷留给景王府的保护伞,不然圣上不会如此倚重一个异姓王。
徐鸾凤一大早就被拉了起来,今日是大日子,她必须要操持王府中馈,虽然实权掌握在老王妃手里,但她如今毕竟是景王妃,面子功夫总要过得去。
“王妃,今日您可有的忙了,这几日的帖子整整收了两箱呢。”云瘦一边给徐鸾凤梳妆,一边笑道。
可不是有的忙了?她坐在妆镜前翻看着宾客名单,眉头微蹙,这人多自然是热闹,可也容易出乱子。
前世便有贵家公子喝醉了酒,拉着她院内的侍女进了屋子行云雨之事,这原本并不是何大事,然而那个侍女怀孕,还偷偷生了孩子。
带着孩子上门哭诉,逼着她给他们做主,可谓闹得满城风雨,对家是门风清流,最后只能将侍女接进府里。
谁知那侍女不满于此,给自己郎君下了断子药,最后正配无子,只能将那侍女的孩子记在嫡母名下。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那家人不仅恨上了景王府,也恨上可了她,连同一起挤兑她的娘家尚书府。
从那以后,尚书府的人对她越发不待见,然而她觉得奇怪的是,为何前世尚书府会将司楚认作女儿,她们不过是乍看之下相似罢了。
“月圆,你带人……”徐鸾凤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前世吃亏吃怕了,今生要防范于未然,永绝后患。
月圆领命离去,云瘦给徐鸾凤梳了一个十字髻,眉心处点了一朵桃花,杏眼半弯,唇点樱桃,徐鸾凤微微一笑,眉间皆现灵动之意。
她今日挑了一身粉霞锦绶藕丝齐胸襦裙不同于以往暗红色暗紫色显人老成的裙裳,藕粉衬着少女冰肌玉骨,曼妙的腰肢若隐若现,整个人好似早春的蔷薇花,带着露珠,娇嫩欲滴。
“王妃,您今日可真美。”云瘦看着自家姑娘慵懒梳妆,好似又回到尚书府的时候,眼底莫名带了几分湿意。
自从徐鸾凤成了景王妃,因为年纪小,平时出门参加宴会,在一群贵妇中显得格格不入,所以为了更显端庄,徐鸾凤便弃了明艳亮丽的颜色。
如今看着自家姑娘笑意盈盈的模样,自然是心疼她这一年的不容易,身为王妃,不仅要站着伺候王爷用膳,而且夜里还要等着王爷回府,方能入睡。
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徐鸾凤从未埋怨过,反而乐在其中,然而眼底的光彩却是越来越淡了。
她看着徐鸾凤神采奕奕的模样,心里是无比开心的。
徐鸾凤笑着摸了摸云瘦的脑袋,然后随意用了一些膳食,便带着人出了院子,往宴客厅而去。
少女的笑颜明媚如同枝头的明媚春色,将整个死气沉沉的景王府点亮,惹得府内仆人纷纷侧目。
景王妃最重规矩,恨不得一步拆做两步走,今日怎地走路带风,而且还大声说笑,好不自在。
而且他们听闻王爷和王妃因为一个女子闹了别扭,如今分居两室,众人皆以为王妃会以泪洗面,怎地今日一看,倒像是中了彩头一般。
景王从书房出来,便往宴客厅走去,一路上听得仆人议论纷纷,隐约听得王妃的字眼。
他正疑惑,便看到徐鸾凤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浩浩荡荡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少女杏眸含笑,步伐轻快。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徐鸾凤同以前不一样了。
徐鸾凤透过灌木丛能隐约看到站在廊间的景王,她今日心情好,为了不破坏自己的好心情,便带着人绕了另一条路。
“王妃,今日怎地走这条路?”跟在身后的施青自然是看到景王,忍不住开口问道。
“自然是不喜欢碍眼的东西。”徐鸾凤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景王听到,跟在身后的施青被堵了一句,连忙噤声低头。
景王闻言面色黑沉,眸中怒意翻涌,正要拾步上前,便走来一个小厮道:“王爷,表姑娘来了。”
景王顿了顿,离宴会开始还有一个时辰,他昨日特地嘱咐司楚念,自己会在宴会开始前半个时辰去接她,为何她会此时过来?
“表姑娘可说了什么?”
“表姑娘瞧着有些憔悴,奴才问了她也不说,只说有急事找您。”小厮看着景王黑沉的脸色,不由地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景王朝着徐鸾凤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继而便朝着后门走去,然而他刚走到小花园处,此时便有一个穿着青白色长袍的男子带着侍从大步走来。
“旭明,你让我好找!”那男子一边喊着景王的表字,一边朗声笑着走来,他是宰相府的小公子钟卓高,也是景王的好友。
“找我何事,我如今有人要见。”景王看着好友嬉皮笑脸,不禁有些头疼,这货除了找他喝酒,一般没有什么好事。
“二皇子来了,如今正在书房等你,你要见的人难不成比二皇子身份贵重?”钟卓高言罢,用力拍了拍景王的肩膀,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将二皇子请来的。
景王惊讶地看着钟卓高,哪里想到钟卓高能将人请来。二皇子可是最受圣上恩宠的儿子,前朝后宫皆言,二皇子如今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
“顾明,你将她带去厢房安置,告诉客人本王随后就来。”景王言罢,便跟着钟卓高朝着前厅走去。
众人皆未注意灌木丛里头闪过一片裙角,而后消失不见。
此时徐鸾凤正在宴客厅着人设摆位置,她朝着月圆指了指名册,补充道:“去将李尚书的夫人和江侍郎的夫人位置分开,然后按着我做的标注细细检查一遍。”
徐鸾凤话音刚落,云瘦便匆匆走来,脸色不甚好看,她方才本来是打算去后厨帮忙,谁知经过灌木丛时听到了景王和小厮谈话,让她气得心梗。
“王妃,那个女子进府了。”云瘦缓了一口气,将听来的事情一一告诉徐鸾凤。
徐鸾凤听完不由地挑了挑眉,她记得前世司楚念没有这么早出现,看来昨日的流言蜚语让她心慌了。
看来景王也没有多看重她,她也不信景王,一个忙着见二皇子,一个被空穴来的风乱了心神,这可是好机会。
“你让施红去接待,就说是王爷的意思,若施红问起,便将昨日散布的流言告诉她。”徐鸾凤并不打算亲自出面,在这场戏里,她只需要做好受害者就行。
“主子,为何让施红去?”云瘦顿了顿,唯恐施红坏事。
“施红存了那等心思,如何会对一个外室有好感?你让她替那位小姐梳洗一番,将我未曾穿过的衣服送过去,就上次母亲赏给我的那套,将人安置在偏房就可。”
聪明人知道如何应对聪明人,施红如今只有靠她才能有接近王爷的机会,她的身价性命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而且施红的家人有恩于景王府,又是老王妃院里出来的丫鬟,一年前老王妃将施青和施红打发来,就是存了让景王纳妾的心思。
施红就算犯了错,还有恩情护着她,老王妃为人以善慈闻名都城,不可能做出祸害恩人的事。
司楚念注定是妾室,而她是正妃,聪明人懂得如何衡量利弊,而且,她们也有利益相争。
徐鸾凤看着云瘦离开的背影,眼底染了几分笑意,她看了看墙上的西洋钟,她看了一圈,景王府的宾客也到了些许。
不知尚书府和恭王府的人来了没有,她已经许久没和家人还有闺中朋友见面了。
她正出神,月圆便急忙走来,低声道:“王妃,尚书府来人了,不过只送了贺礼,便匆忙离开了。”
“可曾说了什么?”徐鸾凤记得前世她舅舅来了,只是待的时间不久,最后匆匆离开。
今生怎地来都不来了,他们对她,整得厌恶至极,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么?
“送礼的小厮说家里来了客人,尚书府的人离不开身,所以便不能前往。”
徐鸾凤心里也疑惑,这事情同前世的走向不太符合,也许是因为她重生的关系。
“月圆,你派人细细盯着尚书府,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消息,特别是关于祖母的事情,务必查探清楚。”
月圆看着徐鸾凤凝重的神情,连忙领命离去,徐鸾凤忧心忡忡,尚书府看着家风清廉,实则内里乱成一团,若非有祖母压阵,她那名义上的嫡母,怕是要闹得天翻地覆。
她之前嫁给景王,看着是风光无限,但祖母其实是不同意的,她如今同祖母的关系降至冰点。
她的身份本就尴尬,如今和祖母闹得这般难看,尚书府里头的人怕是厌恶极了她。
徐鸾凤一直以为,祖母因母亲的关系厌恶自己,所以她嫁给景王这一年来,她不闻不问,然而前世她被景王囚禁在地牢之后,听说祖母曾多次派人来找她,然而都被景王堵回去了。
她今生一定要回尚书府看看,好好在祖母跟前伺候,毕竟母亲是她唯一的女儿,既然母亲不在,那就由她来尽孝。
“岁岁,猜猜我是谁?”就在徐鸾凤发呆时,眼睛就被身后人蒙上了,少女的声音脆生生的,将枝头的莺儿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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