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一路上紧赶慢赶,耗时两月,郁陶一行人从两国边境,到了楚国京城——常安。

    马车外人声鼎沸,郁陶掀起帘子一角,好奇地望着外边。

    行人来来往往,街边商铺林立,甚是繁华。郁陶想着,还挺好,就是比凉京差点。

    看着他马车,不时有百姓在街边驻足,指着他这边,低声交谈着什么。

    喧闹声中,郁陶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什么也没听到。

    “咳咳——”

    微风拂面,郁陶忍不住咳了两声。

    良图忙替他顺气,倒了杯温热的蜂蜜水,“主子,喝点水润润嗓子。”

    郁陶放下帘子,捧着杯子,呷了一口,甜滋滋的。一杯蜂蜜水下肚,郁陶舒服的喟叹一声,干痒的喉咙也不难受了。

    “主子,待面见了楚皇之后,奴才请太医给您瞧瞧。”

    郁陶放下杯子,“本殿下没事,你就别担心啦。”

    “可……”

    “区区一个风寒,本殿下哪需太医来瞧,隔两日就好了。”

    良图欲言又止,主子染上风寒半月有余,一路折腾这么久,也没见好。

    “主子……”

    郁陶睨了他一眼,没说话,却成功让良图闭上了嘴。

    车轱辘压着青石板,晃悠悠朝楚皇宫驶去。

    “五皇子,皇宫到了。”

    马车停下,年迈的声音传入,郁陶检查了一遍仪容,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下了马车。

    郁陶扶着良图的手,刚站定,额头顶着一块褐色疤痕的使臣就站了过来。

    “五皇子请。”

    使臣做了个请的动作,邀郁陶进入皇宫。

    “……”

    穿过长长的宫道,郁陶跟在使臣身后,在衣袍的掩护下,锤了锤大腿。

    走了得有一柱香了,怎么还不到。郁陶瘪了瘪嘴,他想念凉皇宫的御撵了。

    郁陶抬头,望了眼兢兢业业撒着光辉的太阳,又看了眼头发花白健步如飞的使臣,暗自叹了口气,加快脚步跟上。

    约摸又是一柱香,这才走到了面见楚皇的地方——勤政殿。

    红润的唇微张,郁陶喘着气,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松了口气。

    终于到了!

    使臣回头,“五皇子,劳你在此处等候一会,老臣前去禀告陛下。”

    郁陶压制着想催促使臣动作快点的欲望,含蓄地点了点头。

    快去吧,早点见狗皇帝,早点了事。

    使臣拱了拱手,禀告楚皇去了。郁陶看着他背影,直到看不到了,才收回目光。

    默默算着时间,郁陶立在艳阳下,等着楚皇召见。

    一盏茶过去、半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

    郁陶脸被晒得嫣红,汗水顺着脸颊流下。

    良图担忧道:“主子……”

    “本殿下无碍。”

    郁陶脚痛的麻木,一阵发软,身子晃了晃。稳住身形,郁陶在心中扎楚皇的小人,一边扎一边骂。

    狗皇帝!

    骂完了,郁陶又忍不住委屈。

    想父皇,想大哥,想二哥……

    暮色西斜,落日余晖染红晚霞。

    傍晚,凉风习习,不似午后那般炎热。

    郁陶里衣被汗湿,风一吹,忍不住战栗了一下。喉头干痒,忍不住低低咳了两声。

    在勤政殿外,良图不敢有大动作,偷偷摸摸给郁陶手心塞了东西。

    “主子,润喉糖。”

    “嗯。”

    润喉糖含在口中,清凉的气息窜开,略微缓解了郁陶的不适。

    “五皇子。”

    人未到声先至,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不一会就有一年轻太监小跑了过来。

    “五皇子,实在对不住,让您久等了。”太监笑容满面,亲和的紧,“陛下在与大臣们商讨南方水患之事,一时忘了时间。”

    郁陶咬牙,“国事要紧。”

    “现在时辰不早了,奴才先带您去歇息。”说着,他就在前引路,“含凉殿,陛下早早的吩咐宫女们扫洒了,五皇子放心入住便是。”

    跟着太监七拐八绕,终于在一座宫殿前停下脚步。

    宫殿外墙斑驳,大门上的朱漆落了一块,门上铺首落了锈,怎么看怎么萧瑟破败。

    郁陶:“这儿?”

    太监点头,一甩拂尘上前推开了门。

    门吱呀吱呀的响着,郁陶:……

    “这许久未曾住人,但宫女昨日才打扫过,干净着呢,五皇子您放心住下吧。”

    “奴才就不打扰您休息了,缺什么明日告诉奴才,奴才给您备好。”

    说着,太监退了出去。

    环顾着光秃秃的院子,郁陶沉默了。

    良图偷偷瞧了眼他脸色,“主子,奴才备水伺候您沐浴,早日歇息可好?”

    “……好。”

    穿过前院,郁陶站在主殿门前,抬手,推门。

    门吱呀响了两声,开了。同时,一股子尘土味扑面而来。

    “咳咳——”

    郁陶侧开身子,手挡在鼻子前,咳嗽起来。这一咳,撕心裂肺,眼角都挤出了泪水。

    良图忙上前轻轻拍他后背,拉着他到远离殿门。擦了院中石凳,良图让他坐下。

    “主子,奴才去开窗通风,散散味。”

    郁陶好不容易止了咳,眼尾还沾着泪水,低低应了声。

    良图忍不住心酸,主子路上染了风寒,一连半月不见好。到了楚皇宫,就在勤政殿外站了一下午。回了含凉殿,眼瞧着可以休息了,这又破败的紧,不收拾一番怎么住人。

    主子娇贵,皇上、太子、二皇子将他捧在掌心疼爱,哪受过这些个苦啊。这才刚到楚国,就将十七年来为吃过的苦都吃了,日后该如何是好。

    良图推开窗,往院子瞧了眼,郁陶正低垂着眉眼,手握拳头轻轻垂着腿,时不时皱着眉轻轻吸气。

    收拾完,良图备了热水,伺候着郁陶沐浴。

    温热的水浸泡着疲惫的身子,郁陶阖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头倚在浴桶边缘,郁陶呼吸趋于平稳。

    “主子,醒醒。”

    郁陶迷迷糊糊睁开眼,顺着良图动作,出浴换上里衣。

    躺上床,郁陶抱着锦被,意识沉入黑暗。

    良图扯开锦被给他盖了上半身,跪坐在床边,手上力道适度的按摩着他腿部和脚掌。

    “疼……”

    郁陶轻哼,皱紧了眉头,腿不自觉往被子里缩。

    良图握着他脚腕,哄小孩一般,“主子,不疼。奴才替您按一按,不然明日醒来腿脚疼的难受。”

    郁陶拧着眉,腿却没往被子里缩了。

    半夜,郁陶踢开锦被,无意识的扯了扯衣襟。

    借着月光,可看见他面色不正常的潮红,额角还渗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郁陶觉着,他就像置身于火炉之中,浑身热的难受,要被炼化了一般。

    “热……”

    郁陶扯开领口,露出大片肌肤。原本瓷白的肌肤上布满红潮。

    蹬了蹬腿,酸痛霎时袭上心头,郁陶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晃眼看到了陌生的床顶雕花,还有焦急冲过来的良图,就不省人事。

    .

    姑且算是一夜无梦,郁陶翻了个身,习惯性蹭了蹭柔软的枕头,继续睡。

    咦?手感……脸感不对。

    郁陶又蹭了蹭,还是觉着不对劲,强迫自己睁开了眼。

    雪白的毛绒褥子。

    郁陶眯瞪着眼,瞧了又瞧,宕机的大脑终于开始工作,发现了异样。

    这褥子,谁的?

    郁陶正想着,听到外边传来了动静。

    疑惑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入眼的却是高大的桌子、椅子和……花瓶。

    郁陶呆住,瞪大了眼。

    他在做梦不成,家具摆件怎么变得这么大?!

    郁陶抬手,掐自己一把。可手才抬起,看到的却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郁陶:?

    他一定是在做梦!

    瞪着爪子,郁陶险些瞪成了斗鸡眼。

    管他的,咬一口再说!

    只要不疼,证明是在做梦,一切好说。

    啊呜一口!尖锐的疼痛瞬时从爪子传到大脑。

    ……疼!

    疼?!

    郁陶盯着沾了口水的爪子,愣住,怎、怎么回事?不是做梦?!

    脚步声传来,郁陶呆呆地盯着毛茸茸的爪子,毫无所觉,直到被提溜着后脖子抱起来,他才有了反应。

    他转了转眸子,目光锁定在眼前男人脸上,什么梦不梦的被他扔到了后脑勺去。

    这男人,生的真是好看。

    郁陶见惯了美人,父兄更是大凉数一数二的俊美男子,他日日瞧着,眼光早被养的挑剔。

    可在这男人脸上,他却挑不出什么不妥。

    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唇好看……就连下颚线都好看,没一处不完美。

    郁陶想,他果真是在做梦。

    楚尧踏进养心殿,就瞧着昨日献来的小猫呆愣愣地盯着爪子。他似乎从那一张猫脸上看出人性化的表情。

    先是疼痛难忍,再是不可置信,后是怀疑……猫生?

    楚尧看着有趣,提溜着小猫后脖子,提了起来,仔细瞧了瞧。一双淡蓝色猫眼干净纯洁,哪有什么人性化的神情。

    许是方才他看错了。

    看他提着小猫后脖子,太监犹豫半晌,低声道:“陛下,您这样提着小猫,他会不舒服。”

    陛下?

    郁陶闻声望向说话的人,这不是昨日带他去含凉殿的太监吗。

    楚尧:“那要如何?”

    郁陶眼神在两人中间来回晃荡,太监叫男人陛下,那么男人是——

    狗皇帝!

    太监:“您用手托着他。”

    楚尧伸出手,四只爪子齐齐招呼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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