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绒的触觉自脚边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是强烈的刺痛,梁辰没绷住,忍不住叫出了声。
“何事?”张太医担忧问道,查看他是否受伤。
“嘶——”
小腿上疼痛的厉害,梁辰倒吸一口凉气,掀开下摆一看,裤角被划开,切口整齐染着血,内里肌肤上长长的三条杠,还在渗着血。
梁辰脸色难看,环顾四周,寻找抓了他的罪魁祸首。
在他的左前方不远处,蹲坐着一只小白猫,猫儿白猫蓝眼粉爪子,可爱的紧。
郁陶嫌弃的甩了甩爪子,真脏!
抬眼瞧了一圈,目光自良图、张太医、梁辰身上掠过,停在了刘方身上。
就他了。
郁陶起身,漫步走向他,伸出一只爪子,在他衣角使劲擦。
刘方正疑惑,陛下的猫儿为何跑来了此处,就见猫儿朝他走来,还不等他高兴,猫儿就在他身上一阵擦手。
刘方:……
陛下的猫,开心就好。
梁辰目光锁定了他,见他一副嫌弃的姿态,脸色沉的似能滴出水来。
“哪来的畜牲,也敢在皇宫内造次!”
梁辰冷着声音斥道,忍着腿上的疼,就要去抓他。还未近猫身,就被人拦了去路。
刘方挡在郁陶身前,正色道:“陛下养的猫儿,也是你能随意辱骂的?”
梁辰一顿,心下慌乱,想辩解,“臣不是、臣知罪……”
张太医沟壑纵横,布满皱纹的脸上神情不甚好看,担忧失望皆参杂在一起,但更多的却是失望。
梁辰于医术一道,一点就通,是个可造之材,但于人情世故之上,却是……张太医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他徒弟,他也不忍心。
张太医:“刘公公……”
刘方正要开口说话,就觉着腿被轻轻挠了下,垂眸一看,猫儿正可怜兮兮看着他,软软的‘喵~’了一声。
刘方:!
刘方心肝一颤,直想抱着猫儿撸一把,可一想到陛下的脸色,他便什么也不敢了。
不敢上手,却不妨碍刘方在脑海里撸猫,虽不是真猫儿,但也能过过瘾。
“刘公公,念在梁辰年岁尚小,请您高抬贵手……”
张太医出声,打断了刘方的幻想。
刘方蹙眉,再看梁辰时,竟觉着更厌恶了几分。
“他年岁尚小,却也是猫儿的三十六倍有余。”
梁辰:……
一个是猫,一个是人,有可比性吗?
张太医哑口无言,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他的歪理。
刘方:“要如何处罚,容奴才禀告陛下,再做决定。”
说罢,他便蹲下身,抱脚边的猫儿回养心殿。然他才弯下身,上一刻还在他身旁的猫儿已经窜到了床边,正前爪扒在床上,看那床上躺着的人。
郁陶扒拉在床边,看着床上毫无生机的自己,眨巴眨巴眼,湛蓝的猫眼顿时氤氲起了雾气。
撑着身子,郁陶想往床上爬,更近距离地看一看自己。
良图正盯着他,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方才,他冲过来之时,良图就想将他拦下,可他是楚皇的猫,良图怕伤了他,就没动作。
猫前期还很安分,可看了几眼后,就有了不好的企图。良图伸手,挡在他面前,不让他上床。
猫色暗淡无光,脏兮兮的,休想上床染指主子。
刚开始动作,就被拦了下来,拦他的还是他多年的贴身侍从,郁陶呆呆地看着良图,猫眼里满是迷惑。
“哎哟,小主子快些随奴才回去吧!”刘方上前,把呆愣愣的郁陶抱了起来,“你偷跑出来,陛下可知道?”
突然凌空,郁陶也未挣扎,猫眼望着良图,又望向床上的自己,默默拘了一把辛酸泪。
他现在明白了,他不是在梦中,而是在现实世界。可玄幻的是,他变成了猫。
郁陶欲哭无泪,蔫哒哒的任由刘方抱回了养心殿。
一路上,他都在想着如何才能变回人,竟连何时到了养心殿都不知晓,等无意间扫到楚尧的脸,才回过神来。
刘方把他放在地上,恭敬的行礼,将含凉殿之事一一禀报,最后又道:“陛下,张太医携梁辰在殿外求见。”
楚尧:“不见。”
刘方问:“可要让他们回去?”
楚尧不答,刘方已然知晓答案。不见,又不让回,那便在外候着,等到陛下想见为止。
现在天气愈发炎热,虽未到最热的时候,但不过辰时末巳时初,烈日便已高悬。
刘方心道,苦了张太医受累,与梁辰一同受苦了。
楚尧慢悠悠的批着奏折,狼毫笔时不时蘸了朱砂,在奏折上勾画,写上批语。
刘方心下诧异,陛下怎么不关心猫儿了。偷偷抬眼瞧了他,见他动作不慌不忙,刘方一时间想了许多。
莫不是,猫儿失宠了?亦或是偷跑出去,惹怒了陛下?
“陛下,”刘方试探道,“猫儿跑了出去,奴才已经送了回来。”
楚尧淡淡瞥了他一眼,垂眸处理政务,一眼也未看向地上躺着的猫。
刘方闭上嘴,向猫儿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红日当空之时,楚尧处理完了政务,才抽空给了地上猫儿一个眼神。
猫儿团成一团,眼睛微眯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猫儿跑出去时,一身皮毛油光水滑,不过一个时辰,回来已变了一副模样,脏兮兮的,毛发黯淡无光。
楚尧嫌弃,“舍得回来了?”
郁陶睁大眼睛,瞅了他一眼,连狗皇帝都懒得叫。
楚尧:“你说,孤是不是该感谢你,手下留情?”
郁陶懒懒地叫了声:“咪——”
当然,要不你肯定与梁辰一个下场。
这是骄傲上了?
楚尧都要被这小东西气笑了,“可还会跑?”
郁陶:“咪!”
会!
他的意思是会,但听在楚尧耳朵里,却是另一个意思。
郁陶今日受到巨大冲击,没了活力,叫声都软和不少,比之先前的尖利叫声,可谓是悦耳。
楚尧颔首,“日后你若再犯,孤就折了你爪子。”
郁陶:“咪……咪?”
狗皇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楚尧:“来人——”
“陛下!陛下!”
说话被人打断,楚尧不耐,刘方立马上前呵斥,“慌慌忙忙的成何体统,惊扰了陛下你可知罪?”
小太监忙跪下请罪,颤着声道:“梁太医、他晕倒了。”
楚尧:“张太医如何?”
小太监:“张太医尚好,无甚异常。”
楚尧:“送他回太医院。”
小太监抬头,想问梁辰该如何,却被张方瞪了一眼,只好闭上了嘴。
退出殿外,刘方亲自走了一遭,将张太医‘送’回了太医院。而梁辰,则是继续请罪。
张太医欲言又止,多次想求情,都被刘方挡了回去。
刘方:“张太医,奴才说句不该说的,梁辰留着也是坑你,你留他做甚。”
张太医纠结,“他于医术一道上的天赋……”
“天赋又有何大用,想拜你为师的学子中,有天赋又努力为人谦卑恭顺的还少吗?”刘方道,“话已至此,张太医自己想想罢。”
.
养心殿
郁陶翻身坐起,一双猫眼直勾勾盯着楚尧,眼中神色精彩至极。
猫儿的注视十分专注,仿若眼里只有他一般,单纯的紧。
楚尧心情愉悦,走近了猫儿,想摸一把,然看着他脏兮兮的毛,就下不了手。
唤了宫女,备好洗浴之物,楚尧寻了张帕子,包着猫儿,抱着他去洗澡。
屋子中央,放着一大盆热水,楚尧把猫儿交给宫女,便坐到了一旁,闲适的饮着茶。
昨日,楚廷同他讲,猫不喜洗澡,每逢洗澡,就折腾的厉害。
放下茶盏,楚尧倚着脑袋,打量着尚不知要洗澡的猫儿。他倒是乖巧,窝在宫女怀中,一动不动。
宫女探了水温,轻柔地把猫儿放了下去。她们时刻警惕着,怕猫闹的凶,扰了陛下,惹的他心烦。
却不想,猫儿下了水,不但不挣扎,还仰躺在水面上,舒展四肢,自在的飘着。
楚尧:……?
楚廷说的是真话?
飘在水中,郁陶舒服的甩了甩尾巴,水波荡漾,他也往一旁飘去。
郁陶喟叹,真舒服!
宫女抓紧机会,给他洗澡。
郁陶眯着眼,享受着服侍,简直不能再快乐。
忽然,头上罩下一片阴影,郁陶睁开眼,撞入一双漆黑的眼眸。
一人一猫,四目相对。
郁陶爪子拍水,溅起不少水花,“咪咪咪!咪!”
狗皇帝,让开!本殿下沐浴,也是你能看的?
楚尧退后半步,避开水花,无论他再如何叫,都没再挪动过半分。
郁陶冷哼,换了方向,屁股对着他。
宫女正替他理毛,理完背后,理腹部,被强制翻身,叉开了四只爪子。
面对楚尧,毫无保留的敞开之后,郁陶:“咪!!!”
一声猫叫,惊天动地,满含屈辱,可谓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郁陶蹬开揉着他腹部的手,逃窜出了浴盆,离着远远的,瞪着楚尧。
呜呜呜,本殿下不干净了,被狗皇帝看了。
这一日来,又是听闻自己重病,又是明白自己变猫并非梦境,又是被狗皇帝看了身子……
郁陶这一想,又是委屈又是难受,眼睛一眨吧,猫眼里落下两颗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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