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秋山千寻。
在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以后,新年年夜都不能好好休息,连去神社参拜这样的定番都取消了。现在正处在比自己家还要熟悉的警察局里,忍住胃痛拼了死命地给横乡和警察先生解释。
为什么新年我要做这种事啊!这绝对是我有史以来过的最差的一次新年!谁的新年会想在局子里过啊!
为什么我拼了命的结果还是这种结局啊—————
——————————————————————————
“………秋山。”脸上出现了浓重的黑眼圈的睿山隔着铁窗用已经死掉的颓废眼神看着千寻,“本来我不打算今天说这个,想要之后再和你好好商量一下的,不过反正今晚都麻烦成这样了,我就提前告诉你吧。”
“……唔,你说吧。”
千寻抱着泡着枸杞的保温瓶,揉了一下眼睛,放下做笔录的手。
“你吃了那个料理,本质上是相田促成的。”睿山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说,“那家伙其实暗地里就已经和京都的那几个料理人取得联系了,一直在报告我们的行踪来着。他们会提前和我们接触也是因为这个,毕竟再晚一步总帅的说明书就到了啊。”
什么!
“等等……他们不应该是敌对的关系吗?而且相田也吃了那个料理啊?”
“———忘了我说的话了吗。他们的重点是脱离远月,那么为了自身利益与立场相反的旧敌人合作也不是那么不可能吧?而相田本身就对我们有所不满,当然会接受对我们不利的条件——”睿山从警察局提供的审讯用猪排饭中夹起一块猪排放进嘴里,“那家伙一直磨磨蹭蹭地混在洗手间里不出来应该就是在和他们交流情报,之前正面对抗吃了亏,现在就考虑到背后耍手段吗……当然,从餐馆那里顺利归来以后,我稍微做了一些调查,就确认了和我猜的没错。”
“啊,”他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补充道,“至于他不自觉地吃了那个料理……恐怕他也没有事先知道吧,那个应该就是那群老头老太的即兴演出。”
千寻面无表情地折断了手中的笔。
“…………是他干的?”
睿山沉静地回答道:“是他干的。他应该是从京都料理人那里得到了什么好处,但怎么都不肯交代,还大声叫嚣着【来啊!不要因为我现在虚弱而怜惜我,用力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来打我呀!来骂我呀!】这种愚蠢的台词。所以暂时没有结论,不过——”
“——说实话,完全不想饶过他。”
他们同时恶狠狠地如此宣言。
“等到从这里出去,我们就好好把他安排一下,总感觉把他揍一顿他反而会很开心。喂秋山,你有什么新的好想法吗?”
“呼,那是当然。”千寻拿胶带把拗断的笔用胶带一圈一圈缠起来,“———我之前,特意要到了那个料理的菜谱,虽然不能说完全复制出它的灵魂,但要说仿制品,你一定没问题吧?”
他们隔着铁窗对视一眼,熟练地握了握手。
“那就麻烦你了,秋山。”
“那也麻烦你了,前辈。”
*
“你们———你们不要靠近我啊啊啊啊啊啊!!”
“诶,你在说什么呢,我们怎么可能对你做些什么呢?相田你不要怕嘛,闭上眼就过去了,很快的。”
千寻端着碗举着吊瓶,顺手把门堵上了。
“你胡说!闭上眼以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吧!”
相田一边躲避睿山的截击,一边用力吐槽道。
“切,你这不还挺聪明的吗。”
她啧了一下,露出不满的神色。
“那就换种说法吧,吃了这个你可以到达没有痛苦与悲伤的地方,比天国还要幸福哦。”
——那不就是天国吗!
无视相田槽多无口的表情,千寻继续微笑说道:“作为亲自去过一次的我来说,这一定没有错。你一定可以见到想见的人,加油。”
———你还亲自去过了吗!
相田被逼到角落,听闻此言立刻反应激烈地反驳:“你胡说!蓟大人还没有死呢!”
“………”
“…………”
………这话他们还不太好接。
“你说得没错,他现在应该在局子里吃猪排饭。”睿山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但你现在应该好好忏悔你通敌的事情了。”
然后千寻把吊瓶往旁边重重一放,跃跃欲试地接近相田。
“放心好了,会帮你叫好救护车的,一定要怀着活下去见到中村先生的觉悟再次醒来哦,加油。”
说着,睿山把相田的脸按进了碗里。
——————————————————————————
已经,到了圆满结束任务,要到达下一个目的地的时候了。
睿山推着轮椅,千寻举着装满生理盐水的吊瓶跟在轮椅后面,横乡拖着行李同行,相田半死不活地瘫在轮椅上,生无可恋的样子。这个组合集合了老幼病,大家都恬不知耻地把口罩戴在相田脸上装作病很重的样子,所以就算是新年的京都车站也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了候车室。
宁宁捂住脸,和他们隔开一段距离,稍微有点不太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他们有关系。
“啊,纪之国前辈。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这次的任务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千寻微笑着按住刚才就一直在用眼神向宁宁发送求救信号的相田,“给你添麻烦了,下学期开学见。”
“嗯,”宁宁无视了相田的眼神,自然地向她道别,“你也多保重……再见。”
“不过………对了。”千寻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给横乡解释的睿山,收回目光,“前辈你……实际上并不是因为绘里奈,而是因为别的什么人请求,才来帮助我们的吧?”
【救我!救我!】
相田疯狂这样挣扎着。
“啊?………这……这种事情……才……才没有呢……”宁宁欲盖弥彰地拼命否认,脸颊一片通红。
“这种事情绝对是有的吧~”
千寻脸上带着姨母笑,若无其事地在包里翻找着什么。
“唔……唔————”宁宁紧张地抓住裙角,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害羞表情。她别开脸,正好又一次避过相田的求救眼神。
“呼呼,那个人是谁呢……?”千寻靠近宁宁,嘴角的微笑更盛,“对了,吊瓶帮我拿一下。”
“稍微有点吵,我现在就处理一下哦。”
她从包里拿出锡箔纸袋装的果冻袋,用慈爱的目光凝视着轮椅上的相田。
“———等一下,等一下。那个像是袋装果冻一样的东西,难道说———”
“——是相田你专用的便携式营养餐。”
千寻干脆地回答,然后拉开口罩,扶住他的下颚,全部塞了下去。
“唔——唔啊啊啊啊啊啊————”相田发出了这样可怜的呜咽声,然后变得软绵绵地一动不动了。
千寻把他的口罩戴回去,小心翼翼地用手合上了他的眼睛,认真地拜了一拜。
“先拜托你睡一会儿了。”
#他这不是已经长眠不醒了吗!#
接过吊瓶,两人又回归了正常的话题。
“……没错,那个人就是———”
千寻将手指朝向上方转了一圈,指向宁宁。
“就是小〇当,没错吧?”
“完全不对!这已经连人都不是了吧?而且为什么你还一副认识他的样子啊?好歹猜一个正常一点的啊!不知道也别猜是小〇当啊?我才不认识这种家伙呢!”
宁宁刚才的一点羞涩已经完全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吐槽欲望。
【我为了这种愚蠢的答案到底在害羞个什么劲啊……这孩子,秋山千寻,难不成实际上只是一个笨蛋吗?】
“诶?什么!我竟然猜错了吗!”
千寻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所以说,为什么你还要一副那么意外的样子啊————
*
“那么,既然大家都在,那我们就来确认下一个行程吧。”
行驶的列车上,睿山翻开行程安排表,点了点目的地。
“我们的下一站,是关西的重镇大阪。作为关西的经济中心,和京都明显是两种风格的难度吧。那里的料理人想必也不是省油的灯,我想,还是先制定一个作战计划比较好。不要大意了,我们这里现在的状态可都不怎么好啊。”
横乡苦恼地摆正假发,露出了一副担忧的神情:“嗯……确实,我可是听说那里的人不好搞啊,一个个都不按常理出牌,又把生意视作最重,性格难以琢磨。在体制改革的时候抵抗的时间最长,同样,也是其他地区中反抗最激烈的。如果要去的话,恐怕也是艰难的一仗啊……”
糟糕,听这个描述完全让人想到了秋山的性格,那里的人一定是非同一般的难搞。
“唉……”
“唉……”
刚刚解开误会的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你也别在那里不说话,秋山。说一下你的意见吧,顺便也联系一下新户,问问那里的情况吧。”
睿山转头看向千寻,言语间流露出仿佛马上要心肌梗塞的感觉。
“诶?问我吗?”正用列车上下发的白色毯子盖住相田全身的千寻一愣,接着露出了笑容。虽然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但是已经有了精神。
“要我说的话,其实完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大阪那里。这是最后一次任务了吧?大家放松一点就行啦。”
千寻用温和轻松的态度作了回应。
“这怎么行!这次的难度完全不可轻视,大意的话可是会输得很惨的!”似乎是回想起了和幸平的对战,睿山有些不赞同地批评道。“当务之急就是收集那里的情报,现在可不是悠哉悠哉偷懒的时候啊。”
“……不对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千寻无意识地坐正,认真地解释道:“我可能没有说过吧?我的老家就在大阪哦。”
——什么?
望着显得略微有点惊讶的同僚们,千寻苦笑着继续补充:“我们秋山家的亲戚虽然是遍布全国,但是说到底还是会有一个聚居的地方,那个地方就是大阪。也就是说,在那里料理人基本上都不会对我怀有敌意。而且在体制改革的过程中,大阪最早团结起来抗击中枢机关的就是家里的那部分叔叔阿姨,在如今蓟政权已经溃退,如果是我上门的话,他们就绝对不会再为难我们了,我有这样的自信哦。”
“诶……这样的话………”
“我们已经可以把这次任务当成成功处理了。”
最后,千寻做出了以上判断。
“………原来如此,谢谢你的情报了,秋山。”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了千寻的描述后睿山完全没有流露出高兴的情绪,他从口袋里翻出一本记录册,开始在空白的扉页加字。
到底是怎么了啊?这家伙。难道任务的难度减轻不应该是一件相当开心的事情吗?”
千寻不声不响地凑过去盯着记录册看。
睿山把所有未来打算进军大阪的计划全部都划掉,似乎是觉得这样都还不够,在扉页加上了这样的诫言:
【黄泉的入口——大阪。】
【绝对不要再打那里的主意。】
【你永远都搞不过那么多和秋山一样能搞的人。】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