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归妹卦送给姐夫做滕妾的嫡女24

    打头的一个,正是被流放的陈无忧。

    秦无咎是知道陈家流放到交州的,赴任之前,临川公主还为此特意要她关照陈北。不过从陈无忧流放之后,秦无咎就不再关注这个人,实在是离得太远,她又公务繁忙,三千里,在这个时代意往往意味着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也正是因为远离京城,流放到此处,人生地不熟,只能老老实实的干活保命,除非遇上大赦,不然根本没有翻身的可能。

    但出现在秦无咎眼前的陈无忧,显然不在这个状况之中。

    陈无忧一进门眼睛就一眨不眨的盯着秦无咎,仿佛要在秦无咎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果然是你!才听说来了新县令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以为是同名同姓,没想到啊,竟然真是你,哈,金尊玉贵的身份怎地被赶到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来了?”

    秦无咎压根不搭理她,只问护阿朵,“就是这几个人?”

    护阿朵眉头微动,“是,领头的这个,尤其可恶。”她听出那个领头的女子与县令好似有恩怨,本来打算用这件事试探新县令对山民的态度,现在有点复杂啊,不过她乐得看热闹,这几个人跑到她的部族里蛊惑人心,她乐得看她们倒霉。

    秦无咎点点头,“尔等可听到了?头领告尔等扰其部族,扰乱民心,尔等可知罪?陈无忧,你本流放的犯妇,擅离服役的营地,合该罪加一等。”

    陈无忧脸上露出一丝慌乱,转眼又镇定下来,“并非是擅离营地,我是受命前来。”

    秦无咎挑挑眉,果不出她所料,还真是找到了靠山。短短几个月,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以犯妇之身快速报上大腿,陈无咎也确实有两下子。

    “在本县的治下,尔等受谁的命?”

    “自然是谢县令管不到的人,姚刺史家的女郎,莫非谢县令也要管上一管?我等替姚娘子教化山民,何罪之有?”

    秦无咎哼笑一声,“教化?我看是笑话吧?你宣扬的那些,是那哪朝的教化?”她声音忽的一厉,“啪”一拍桌案,“分明是妖言惑众,扰乱人心!《周律》曰:左道乱法,妖言惑众,先王之所不赦,非僧道而聚众行道,杖一百。来人!这几人皆押回县衙受审。”

    捕头李兴带领捕快衙役上前把这几人扭住,押出堂外侯着。陈无忧挣扎未果,嘶声道:“交州是姚刺史的治下,你敢不听从!快放了我们!”

    秦无咎冷笑,“押下去!”姚刺史先不说,那什么姚娘子,还管不到昌和县令头上。

    护阿朵此时赞道:“明府果然清正廉明,若我等托庇明府,想来以后定无饥寒之忧。”

    秦无咎微微一笑,这是要谈条件了,跟聪明人谈话,便是交锋也省掉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自然,山民是首领的部族,也是我治下子民,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是你我的职责所在,谢某有个不情之请,首领可否让人带谢某在这山中走一走,之后谢某拿个章程与首领探讨一番。”秦无咎来之前就有了初步打算,但总是要亲眼看看才能落定。

    护阿朵没意见,唤来阿达,“你待明府在山里转一转,明府有什么要求自管记下。”

    山中的路比他们进山的路还要难行,秦无咎边走边在心中与何进画的舆图比较,见无大出入,便放下心来。

    “啊——嘶——”一个普快不小心被不知名的职务在手上划出一道口子,血滴滴答答流了下来。

    秦无咎忙叫李兴帮他止血,阿达忽然钻进旁边的树林里,一会儿拿着一株野草回来,利索的把叶片揉烂,一下子糊在捕快的伤口上。

    一会儿的工夫,血就止住了,李兴连呼神奇,缠着阿达问这是什么药。

    阿达挠挠头,“山里的野草,也没甚正经名字,我管它叫三叶草。”

    从阿达回来,秦无咎就看那叶片眼熟,听他这么一说,猛然想起:三柄掌状复叶轮生,每个叶柄长五或七枚叶片,这不是三七吗?

    秦无咎隐约记得关于三七的最早记载是在明朝,但那时三七已经闻名于世,开始人工栽培,她没想到,今天竟能让她发现野生三七。

    三七历来被誉为“伤科之要药\",既可止血止痛,又能活血化瘀,药用价值极高。

    这个发现让秦无咎的心跳都快了几分,若是能培育三七人工种植,那比她原本的规划要好很多。

    她问阿达,“可还有?能不能再挖一株来?”

    很快,阿达又带了一株出来,秦无咎招呼大家往回走,一边问阿达,“这种三叶草山里多不多?”

    阿达又开始挠头,“不多,但仔细找总能找得到。”

    这一夜,护阿朵的议事厅中灯火彻夜未熄,秦无咎、护阿朵以及部族中的几个耆老,议事议了一夜。

    第二天,耆老们离开议事厅的时候,面上都带着笑意,护阿朵眼神明亮,跟秦无咎保证,只要谢明府说到做到,部族这边她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绝不耽误事。

    回去的时候,秦无咎心中也松快了不少,万事开头难,只要山民这边上了正轨,其他也就容易了。

    一进县衙,负手于庭树下的高大郎君抬眼望过来,眼底若有若无的担忧霎时散去,迈开虎步向前迎了几步,又生生停住,薄唇微启,就如仍在昔日京中的小院那般,“无咎,你回来了。”

    秦无咎眼尾上扬,自己都没注意脚下都快了几分,“柏卫……柏将军何时到的?军中事物都料理妥当了?”

    柏擎苍一时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在秦无咎身上停留片刻,方敛目道:“正是有些军务要到镇边军中料理,路过县城,就过来看看。”虽知她聪敏能干,但毕竟是首次掌政一方,昌和县又是这般千头万绪,他岂能放下心来?

    方才引路的衙役说,名府镇日奔波,一刻不曾歇息,他心中颇不是滋味。不弱今日一见,她虽瘦了黑了,但却精神奕奕,想来没有被难倒。

    也是,她曾经与自己在陇右吃了一个多月的沙子,从未叫过苦,也未曾泄露一丝儿软弱出来,便是寻常郎君,都难有做到她这般的。

    自己与她各勤王事,能帮上的地方有限,他此次去往边军,就是要把边境驻守防御等整顿好,起码让昌和县不收外敌侵扰,让她能安稳施政。

    他保境,她安民,若得一起青史留名,即便与她不能再进一步,对他来说也是一桩幸事。

    秦无咎没想太多,她心中满是愉悦,命人把从山中带回的山货拿去整治,做一桌丰盛的饭菜来,好好招待招待柏擎苍。

    秦无咎习惯把所思所想放在心底,但今日之后,她计划的一切将全面铺开,忽然就有了想与人说上一说的冲动,柏擎苍的到来正好满足了秦无咎倾诉的欲望,她捡着重要的把自己到任后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说到兴奋处,不觉眉梢高挑,双眼熠熠生辉。

    柏擎苍定定的看着她,在她光华湛湛的双眸注视下,心中激荡不已。即便如此,在他听到发现三七时,还是竭力收敛了心神,建议秦无咎:“此药于外伤有益,可用于军中,将有大用,不若先采回几株送入宫中,陛下必然重视,定要御医精研药性,若得御医首肯,陛下定性,次要必然抢手,以后无论多少,你都不必为买卖费心。”

    秦无咎笑弯了眼,柏擎苍虽然是个勇武将军,但其心思细腻缜密之处,每次都能给她带来惊喜。

    柏擎苍被这个少见的张扬笑容晃花了眼,胸中砰砰急跳,他不敢再看下去,垂眸与她说起姚刺史来。

    姚刺史是南边的夷人,因功德授交州刺史,主政一方虽平平无奇,但也无甚过失,属于那种挑不出错,也无甚亮点人。他有个小女儿,应该就是这次与陈无咎有瓜葛的那个姚娘子。

    姚娘子此人,与南地泼辣能干的女郎不同,虽是夷狄却深慕中华,样样都要学京城大家闺秀的做派,然而她本身并没有去过中原,所学所知都是道听途说而来,因此邯郸学步,学了个不伦不类。

    又听说官家娘子改如何为父兄助力,竟是想出教化民间女子的注意来,应该是机缘巧合下被陈无忧抱上了大腿,才有了山民中的那场闹剧。

    秦无咎觉得自己的关注点有点奇怪,但还是问了出来,“你如何这般清楚一个小娘子的事?”

    柏擎苍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姚刺史有意把女儿许配与我,所托的媒人说了许多有的没的……”又急着解释道:“你放心,我自然是拒了的。”

    柏擎苍情急之下自觉这句话不妥当,秦无咎的目光亦是慌乱一瞬,两人同时端起茶水掩饰,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柏擎苍只在县衙住了一晚,天未大亮就出城往边境去了。秦无咎送了他回来,正好升堂理事,捕头李兴便问昨日带回来的那几个妖言惑众的女郎如何处理,秦无咎摆摆手,“先不用管,让她们在牢里清醒清醒头脑。”

    话音刚落,有皂吏来报:姚刺史之女前来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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