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没什么伏笔,知道上个故事给你们冲击太大了,这篇缓一缓。
另外昨天流量出奇的好,我才知道有读者帮我推文了。
感谢推文,但请不要把我的番外连着一起大咧咧地送出去。
我的番外是提供给订阅的、追连载的读者的,弥补她们缺失的流畅阅读体验。
微博没有开仅粉丝可见,是方便大家不用关注我就能查看。
如果大家自觉不需要这份补偿,那我也乐得不免费写那么多字,对我来说这种番外写起来非常困难,加上期中课多作业多,忙到我最近都不骂人了。
为什么限时两天,一是保障看到的尽量是追连载的读者,二是两天之后盗文网就能盗走我的章节。
所以请不要免费地扩散开去,我不想强制收费,爱发电的收费是很昂贵的。
最后,还是谢谢推文,谢谢你们的支持。
马车没有在太子府前停下, 走的是后门, 直接将棠米拉去了小院,于是她也就没能看见正门上面那块金闪闪的牌匾——太子府。
待车停落地之后,甫一抬头,就见上方挂着“坠仙阁”三个字,门口已有男奴等候。
进门之后游廊曲折,两边壁树玉竹无数, 走不过一刻钟, 棠米听见了飞泄的水声, 她扭头望去, 见远处水雾濛濛,雾气之中,竟然有几只仙鹤在闲庭散步。驻足几息, 便见其忽而展翅高飞, 相互盘旋, 继而落地啄羽,鸣声悠扬,水声漱漱,一派仙雾缭绕之感。
燕珣妃适时解释,“西边置了一处小瀑布,引的是王宫东边的梦泉水,最适合煮茶,母亲若是喜欢喝茶,可差下人去那里取水。”
棠米脚步一顿, 心惊肉跳,她连动物园里的仙鹤都没见过几回。
伴着隐隐水声,她嗅见了浓郁的花香,到了这一段,游廊周围摆上了花盆,树木渐少,花卉渐多。底下是一方莲池,开着今年最后的一茬红莲。随意一瞥,便能见到里面或金或红的鲤鱼,如繁花团簇。
棠米每走一步,都感觉踩在了钱上。
过了游廊,再走几步就到了寝殿,棠米刚迈出了一只脚,很快又收了回来。她低着头,盯着台阶看了片刻。
这似乎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汉白玉阶,专门给皇帝和大臣走的那种。她开始回想自己上次刷这双鞋是什么时候。
进入内里,奇香四溢,花草却并不多,这味道是香炉里传来的。燕珣妃怕花草招虫,叮咬到了母亲,所以改用香薰,布景多用金石琉璃等死物代替。
到了这里,伺候的男奴就更多,容貌身段无一不精美、无一可挑剔。如此安排,燕珣妃的意思不言而喻。她是打算让棠米从里到外都住得舒服愉悦。
棠米抓着自己的拉杆箱,站在金屋美人之中,想到了刘姥姥。
“这里就我一个人住吗?”她扭头问道。
“是,母亲不满意么。”燕珣妃立即道,“那我再去安排。”
“不用不用。”她实在不好意思,“你真的不用那么隆重,随便给我间厢房就行了,这么大的地方专门为我空出来,太浪费了。”
燕珣妃微讶,“怎么会浪费,母亲难得来一趟,往后……当然要用最好的方式来招待,只是时间太仓促,有些东西还未齐备,我会尽快差人补上。”
她越是这么说,棠米越是愧疚,她该早点来看看燕珣珍的,不,以后有机会应该也常来看看,现在说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令人伤感。
她拉了拉燕珣妃的袖子,小声道,“不会的,我以后一定经常来看你。”
“母亲是说真的?”燕珣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脸上浮现出红晕,话语之间竟然有了几分局促,“那我、那我一定等着您。”
她像是高兴地不知所措,全身都洋溢着期翼,棠米咯噔了一下,这简直像是在新年的爆竹声中,留守女童抓着门框等了三天三夜,终于等到了打工回来的妈妈一样,让她心里酸酸涨涨,极不是滋味。
这、这篇文真的有那么虐吗?别的女主见到她开心就完了,只有珣珍还在马车上哭。
棠米的负罪感提升了,她决定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多陪一会儿被自己遗忘的大女儿。
这会儿的功夫,旁边的男奴走到燕珣妃身旁低语提醒,“公主,饭菜都上齐了,可以用膳了。”
燕珣妃闻言对着棠米道,“母亲该是饿了,我陪母亲用膳吧,行礼交给下人就是。”来的路上她就一直想帮棠米拉箱子,被棠米拒绝了。不只是客气,更也是她不好意思让看起来龙章凤姿的大美人拉着她那用了四年的破箱子。
“用膳?”棠米抓着这个词咦了下,“看来你在这里适应的还不错,我之前就一直担心你会不会不习惯古代。”她听着用膳这两个字还挺别扭,更习惯说吃饭。
燕珣妃一怔,接着笑道,“待了一百多年了,以前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早就忘了。”她意识觉醒后,虽然隐约了解了一些秘辛,知道自己永远无力反抗女主、知道燕珣珍来自和母亲相似的世界,但大多都是一知半解,那个世界到底是何种模样,燕珣妃毫不知情。
棠米理解地点点头,也是,一百多年了,该融入这里了。
说到这个,“我要不先换套衣服再吃饭吧。”周围都是长袍深衣,她穿着长袖牛仔裤,怪突兀的。棠米问燕珣妃,“能不能借我一套衣服穿一下。”
“自然,一早便给母亲备好了。”燕珣妃道,“不过再耽搁下去,膳食怕是要凉了,不如母亲先用膳,用完之后我服侍母亲入浴,然后再换上新的衣衫。”
“那也好。”棠米冲燕珣妃笑了笑,“反正在这里我都听你的。”
燕珣妃应了一声,让人取走了棠米手里的行礼放好,自己引着她进入里间。
刚一入里棠米就吓了一跳,她看着挂在墙上的硕大白玉凤盘,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母亲?”燕珣妃问。
“那个……”她指了指比磨盘还大的凤盘,“这是王上才能有的配置,你怎么放到这里了?”
“原来母亲是在意那个。”燕珣妃笑道,“这天下无一不是您的子民,就连王上也是您一手创造,别说是一块凤盘,就算您穿上凤袍又何妨?”
说是这么说,“但你这样会不会被别人议论啊,”棠米尤不放心,“万一有人说你要自立为王可怎么办?”
燕珣妃的神色一下就明媚了起来,那张脸像是被春风酿过了一般,眉眼舒展,透着从内散发出的和煦温暖,“母亲是在担心我?”
“当然了。”棠米蹙眉,她可不希望自己来两天给女儿惹二十章的麻烦。
“母亲不必担心,”燕珣妃稍稍平复了心情,“自从我觉醒了意识以后,就时常尝试改变剧情,但这一百多年来,不管我怎么做,最后剧情都会强行改正。所以您放心,绝不会因为这一两个小举动而节外生枝的,一切都只按照您的布局进行。”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含微笑,目光娴静,丝毫看不出那张美人皮之下百余年沉淀的绝望。
燕珣妃觉醒得很早,在第二世的轮回里她便有了自己的意识。可纵使她知晓剧情,但不管她如何努力,一切都是枉然。
她所及只有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女主扶摇直上,一遍又一遍地等待自己的死亡。
剧情如高山巍峨,任她如何扑腾,也从来无法撼动分毫。多少时间里她都心灰意冷,几次重生,她都在睁开眼的第一刻盼望自己能马上去死。
她饮过鸩酒、拔剑自裁、投绫自缢,却从不能成功。
燕珣妃什么都做不了,在她最崩溃癫狂的那几世里,剧情剥夺了她的身体,她像是有思想的傀儡,肉.体被剧情操控,灵魂浮于身后,冷眼看着自己的身体继续走着剧情。
这样的生生世世里,燕珣妃被泥沼淹没,她无法挣扎,无法呼吸,看不见、听不到,只能用那浑噩的大脑迟钝地叩问上天——她想见见创造她的母亲。
在这个她丝毫无法改变命运的世界里,能够操纵世界的“母亲”成了她唯一的念想。亦或许是不甘心地想要个答案、也或许是燕珣妃印在骨血里的慕强心理,更或许只是最简单不过的——当孩子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她本能地乞求母亲温暖的怀抱而已。
但棠米不知道,她只看见了燕珣妃脸上的微笑平和,于是她放心地松了口气,“没有给你惹麻烦就好。”
燕珣妃笑意不减,“母亲不必如此担心珣珍。”
“我当然担心你,”棠米看向她,脸上露出了一对浅浅的梨涡,“你是我第一个女儿嘛。”
她说着走向了餐桌,燕珣妃站在原地,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棠米走了两步,见她没有动弹,疑惑地扭头,“走呀,吃饭去。”
燕珣妃回神,笑了笑,“好。”
两人坐下,燕珣妃抚掌三声,便见十数位男奴端着碗盘鱼贯而入,依次献菜,外间又有舞姬起舞,宫伶奏乐。看着面前的美食,再瞥一眼那现代难以听闻的编钟箜篌,棠米战战兢兢,僵成一团。
这个时代还流行跪坐,棠米坐不了半刻钟便腿痛脚麻。但望着对桌仪态完美的燕珣妃,她只能时不时地改变下重心,左脚痛了坐右脚,右脚痛了坐左脚。
燕珣珍在这里待了一百五十年习惯了古代生活,棠米可还没有,过了一刻钟,她甚至不得不偷偷地用手撑地,减轻负担。
燕珣妃窥出了棠米的不自在,何止是不自在,简直可以说是痛苦,如坐针毡。
她第一反应往面前的菜看去,确定无异后又看向外间的舞乐,直到她瞥见母亲的脚腕变扭地移动之后,才恍然大悟。
“来人,把饭菜放到榻前。”她站起身,连忙去扶棠米,歉意道,“母亲是脚疼么,都怪我不好,没问过母亲的习惯,一会儿我就让人送椅子过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看穿,棠米面露赧色,起来的时候腿脚发麻还趔趄了一下。
太丢脸了,她直想以头抢地,自己简直在给女儿丢人。
“我、我会尽快适应的。”她结结巴巴地小声承诺,但自己也不太相信这个尽快能有多快。
燕珣妃搀着她去榻上,一边道,“母亲千金贵体,确实不该坐在那么冷的地上用饭,原是我的疏忽,您不必自责。”
她扶着棠米的小臂,微微吸了口凉气。
母亲的手臂竟如孩童般绵软。
她低头看见了棠米脚上包裹着的“布”,暗暗惊疑,再娇生惯养的公子足上也只穿一双履,她从没见有人在履里还要用布护足。
这会儿握着的手光滑柔软,纵使不提剑,读书握着笔杆竹简也该有所磨损,可母亲的手竟没有一点薄茧。
燕珣妃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如此娇贵,连这王君规格的房中都坐不了一刻钟,可见母亲平日里是如何养尊处优。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尽善尽美了,看来现在远远不够,也还好是她将母亲接走,换成了此时落魄的燕珣珍,哪有多余的人力财力周全母亲。
一餐饭用得两人都提心吊胆,燕珣妃一直紧张地盯着棠米的脸,生怕她的胃比她的脚还娇嫩,消化不了这些食物;棠米一直紧张地盯着自己的手,生怕吃饭动作太难看,给女儿丢人。
她吃得其实不那么痛快,这里的菜式虽然多,一眼望去盘碗无数,可每个盘子里就一两口的分量,嚼两下就没了,还不能嚼太快,因为燕珣妃吃得很慢,而且用了一点点之后就停了下来。
棠米亦步亦趋,瞟见燕珣妃停下后,紧跟着搁碗。她细细感受着胃,震惊了一会儿,然后愈加自卑。
她吃到现在感觉都没有,燕珣妃却已经饱了,怪不得人家是美女。
不止燕珣妃不吃了,两旁伺候的男奴也觉得该吃完了,于是把碗盘撤下,换上了水果,歌舞继续。
这场景和棠米想象的太不一样了,她预计里的场景应该是两个人盘腿坐在地上玩棋玩牌,然后打开她带来的那些零食,摆满一地,随心所欲开开心心地聊天说话。
她还带了红蓝机来着!
但现在这个情形,她瞄了眼旁边静坐含笑、腰背笔直的燕珣妃,根本想象不出人家舔手指上薯片渣渣的模样,不,别说是渣渣了,棠米甚至怀疑,燕珣妃会吃薯片么。
身旁的人高贵优雅得简直像个女王——哪怕她没有戴王冠,只用了一根头绳绑发,也丝毫折损不了那与生而来的气度。
“母亲,何故要这么看着我。”燕珣妃察觉了棠米的目光,抚上了自己侧脸,“有什么不妥么?”
“没有没有。”燕珣妃哪里有不妥,完全就是棠米自己整个人都不妥。她有点受不了这样沉闷的歌舞气氛,试探性地转移话题,“我就是在想,什么时候能换一下衣服……”
“原来如此。”燕珣妃了然,她足见后点,毫无倚仗地站了起来,这动作像是游鱼一般,单频尾鳍的摆动,就自如地穿梭于水中,颇具简洁的美态。
公主起身,训练有素的歌妓宫伶立刻退下,她对着身旁的男奴问,“热汤备好了么。”
“是,早已妥当。”
得到答复后,燕珣妃转向了棠米,开口道,“我在母亲的寝殿后凿了一池热汤,现已准备妥当,请母亲移步入浴。”
棠米眨了眨眼,热汤这种东西,除了外天然的温泉和王宫之内,小小一个公主府也能有么。
等她跟着燕珣妃过去,望着偌大的水池、鎏金的吐水兽首以及飘在水面上的一层花瓣,棠米彻底震住了。
有钱真好……
她脑中只剩下了这四个字。
“母亲。”身下轻柔的呼唤拉回了棠米的神游,她一低头,看见燕珣妃跪在了自己面前。那双修长如玉石的手捧起了她的右足,将她的袜子脱去。
“请让珣珍伺候您沐浴。”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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