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越川在这短短一个小时之内，经受了常人所不能经受的历练。
他坐在这里，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三件：看着他们秀恩爱，听着他们秀恩爱，以及，感受这该死的甜蜜氛围。
到最后，他已经达到宠辱偕忘、超凡脱俗的境界。
“所以说他会去你们剧组给你当替身？”闻逐问。
“对。”柏越川生怕这位爱妻狂魔以为他们怠慢了迟衍，赶紧补充道，“导演是我的朋友，迟先生的待遇不会差的。”
“哦，”闻逐沉吟几秒，“挺好的。”
迟衍一言不发。
去给白月光当替身，在渣攻看来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值得因此出现什么情绪波动。
渣攻此举，简直是在他身上盖戳，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替身永远都是替身。
“那你们岂不是，”闻逐终于问出重点，“会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们俩都在剧组里，还是替身和主角这样的戏份分配。
那么下了戏之后，找个小房间“聊聊剧本”，想来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柏越川没怎么懂他这个问题用意何在，只笑着说：“我会好好照顾您爱人的。”
“行。我那几天应该挺忙的，”闻逐刻意强调自己很忙这个点，接着暗示性地说，“你们可以好好交流，不用管我。”
听见他的话，迟衍微不可见地冷笑了一下。
大清早就亡了，渣攻却还想当皇帝。不仅占着一个爱着另一个，而且要两个像后宫姐妹一样和谐相处。
“你放心。”迟衍半是自嘲半是讽刺地说，“我不至于对你喜……对他怎么样。”
谜一样的走向让柏越川感觉自己身处悬崖，往左一步是深渊，往右一步也是深渊。
柏越川：“迟先生是很好的人，闻总你不用担心我……”
“亲爱的，”闻逐一看他俩误会了，迅速澄清，拉起迟衍的手拍了拍，“我担心的是你。”
“你没演过戏，”演戏天才闻逐露出担忧的神色，“要是被人骂了可怎么办。”
迟衍：“？”
他们一来一回犹如高手过招，柏越川被他们花式虐狗秀得眼花缭乱。
交战双方的感想是：
渣攻果然是渣攻，高手。
渣受不愧是渣受，讲究。
终于，今夜这场诡异的会面宣告结束，他们一齐站起来将柏越川送到门口。
离开之前，柏越川羡慕地说了一句：“两位真恩爱。”
而柏越川眼中“恩爱”的两位，对柏越川的这句发言感到万分困惑。
-
柏越川走后，家里又陷入了诡谲的沉静。
终于，闻逐率先开口，先发制人。
“协议上好像没说可以这样。”
婚前协议上有一条，要搞就在外面搞，不把外人带回家里来是基本原则。
迟衍听他说“协议”，理所当然地理解成了他跟渣攻签下的替身协议。
上面的确有一条，要求迟衍不能越过渣攻，私自接触白月光本人。
“是我的错。”迟衍乖乖认下来。
“你知道就好。”闻逐目光中带着沉痛，不忍直视似的别过头，别有深意地说，“要爱请深爱。”
迟衍凑过去帮他整理了一下稍显凌乱的衣领，“嗯，我爱你。”
闻逐见他没有明白自己的暗示，只好也接着演下去：“我也爱你。”
但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在闻逐洗澡的时候，迟衍发现，闻逐好像把协议带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带回来警醒他的。
在闻逐拿出来的文件之中，夹着一张跟别的文件都不一样的纸。纸张大部分被其他文件挡着，只有一小块地方暴露在空气中。
上面有“爱”“结婚”之类的字样。
迟衍走上前去。
他才刚刚凑近，犹如一滴水渗入墨迹之中，纸上的字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融化成模糊的团块，然后消失不见。
字迹消失的速度很快，迟衍根本来不及看纸上写了什么。
迟衍将这张纸抽出来。
刚刚还遍布字迹的纸张，此刻已经变成一张雪白无瑕的白纸。
过了一会儿，纸上边角处，一行透明的编号浮现出来。
*ID：131415*
在次位面空间，每一件事物都有它的数据编号。
数据清除后，编号会短暂出现几秒，几秒过后，就会像它所代表的数据一样，消失不见。
编号出现到消失的几秒钟，大概就是那些被清除的数据存在过的证明。
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迟衍却已经把它的编号记了下来。
编号消失的瞬间，系统的声音跳了出来：
【系统：亲爱的宿主，由于位面能量不稳定，刚刚出现了一些小BUG，现在已经全部修复。】
【迟衍：那张纸有什么问题。】
【系统：亲爱的宿主，很抱歉，系统无权限告知。】
幸好迟衍也没指望系统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便也没有再问。
-
第二天。
闻逐去公司了，家里只剩迟衍一个人。
迟衍抱着饼干罐，拈出一块咬了一口。吃完饼干，他拿纸巾擦了擦手，打开自己的电脑，像上次一样侵入快穿局数据库。
里面依然空空如也。
就像一潭死寂的水，没有任何波澜。
迟衍皱了皱眉。
他在数据查询入口输入“ID131415”。
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ID131415*物品：□□□□。无关数据，已被清除。】
由于数据已经清除，中间物品的具体名字也一同被抹去了。
迟衍放弃掉这个没有什么价值的数据，转而直接侵入总数据库。
总数据库储存着每个次位面的数据，庞大而震撼。
迟衍点开其中一个数据库，却被密钥挡在门外。
*KEY：□□□□□□*
可这里不仅只有一个数据库需要密钥，成千上万个数据库，在这里都需要密钥才能查看。
即使是管理员，只要没有密钥，就不可能开启。
密密麻麻的数据库就像盲盒，不知道哪一个能顺利打开，即使打开，也不知道里面放的是哪个位面的数据。
要在这些数据库里面找到他这个位面的数据，无异于海底捞针。
迟衍正准备随便挑一个解密，突然页面一黑，一个对话框缓缓出现。
【WEN：朋友，你搞针对？】
上回迟衍往这地方放了个小玩意儿，专门用来针对这个人。
此人估计也没料到这里有个专门挖给他的坑，高高兴兴一脚踩进去，狠狠摔了一跤，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重新摸进来。
【WEN：快穿局给你多少工资？】
迟衍今天也披着管理员的皮，这人应该是又把他错认成管理员了。
他懒得解释这件事，直接发了个“关你屁事”过去。
【WEN：没事，就挺好奇的】
【WEN：在你们那里，我应该能值个一亿两亿的？】
迟衍跟这人聊不下去，反手就利用管理员权限禁言他。
【CHI：sb】
【CHI：看看清楚】
禁言对对面这个人来说没有太大用处，此人视管理员为虚设，自然也有一万种法子解除禁言。
对他来说，禁言只是小孩子玩的雕虫小技罢了。
迟衍只是想让他安静一秒，看清楚之后自觉点滚。
但这人显然相当没有自知之明。
认清迟衍不是管理员之后，这个WEN就像失散多年的孤儿找到了他的父亲，当场认亲，场面感人。
【WEN：原来是同道中人啊！！】
【WEN：对不住，误伤】
【CHI：。。。】
WEN无视掉迟衍表达无语的三个句点，继续跟他聊：
【WEN：你也是这次数据出错的受害者？】
【CHI：是。】
那边过了十几秒才回复。
【WEN：接收一下】
迟衍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WEN：密钥，送你几个玩玩】
迟衍接收下来，用他给的密钥打开其中几个数据库。
然后他在里面看到一行简洁的字。
*数据已隐藏*
再打开另一个。
*数据已隐藏*
一连三个，里面都是“已隐藏”。
说白了就是看了个寂寞。
回到聊天框，WEN仿佛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什么，发了两句话过来。
【WEN：看不到是吗】
【WEN：看不到就对了，我也看不到】
迟衍猜想，这可能与这次系统出错有关。
接着，WEN说了一下他自己的情况。
【WEN：我被这个傻逼系统弄去现代位面谈恋爱了】
他说了长长一段，大致内容是“渣受帅是挺帅的但是就是脑子不太好使到现在还不渣是不是肾功能不太行”。
【WEN：朋友，说说你那是什么情况？】
这边的情况。
迟衍仔细回顾了一下他穿过来的这些天。
情况就是没有什么情况。
唯一比较值得称道的情况，就是他的目标对象。
——是个傻逼。
这个情况说出去，WEN还不太相信。
【WEN：真的吗？我不信。】
【WEN：你刚刚还说我sb】
【WEN：你对sb肯定有什么误解】
见他这么说，迟衍还仔细对比了一下。
得出结论：
聪明人各有各的聪明。
傻逼却大多千篇一律。
先前WEN的表现，确实跟渣攻有异曲同工之妙。
【WEN：你倒是说说他有什么特点？】
迟衍想起闻逐浮夸的表情动作。
【CHI：人很浮夸。】
迟衍想起闻逐庞杂的土话储备。
【CHI：土话连篇。】
迟衍想起闻逐奇怪的行事作风。
【CHI：莫名其妙。】
对面斟酌了一下语句。
【WEN：……】
【WEN：朋友你这】
那边停顿了好几秒，可能是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毕竟能遇到这么奇葩的目标对象也是概率很低的一件事。
他好半晌才回复了一句——
【WEN：确实是有点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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