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逐长这么大，第一次看人在他面前哭。
而且这个人还是海王渣受，无风三尺浪的那种。
闻逐立马找系统问了话。
【闻逐：系统，他怎么了？数据出错？】
【系统：亲爱的宿主，目标对象数据并无异常。每个位面的目标对象数据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的，绝对不会出错哒！】
这意思就是他得自己解决。
迟衍性子冷，平时话也不多，脾气应该也不怎么好，只是结婚以后收敛了很多。
别说是闻逐，就是原主，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哭。
“你、你别哭啊，”闻逐手足无措地用拇指轻轻拭去他的眼泪，低声问道，“怎么了这是？”
迟衍从小到大都是一匹孤狼，长这么大就没怎么哭过，更别提被人温柔地擦掉眼泪了。他不自在地僵直身体，一时不知如何演下去。
“谁欺负你了？”
闻逐说完就自己否定了这一点，他看迟衍一点也不像会被人欺负的类型，说他欺负别人还差不多。
“难道你是……”闻逐试探性地说出自己的猜测，“被柏越川拒绝了？”
闻逐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柏越川那天还被迟衍邀请过来他们家里。
迟衍听他又提柏越川，脸色又冷了几分。
“话还要我说明白？”
洋葱的效果持续不了多久，迟衍那点生理性泪水被闻逐拭去，眼眶里就不剩几滴了。再继续下去就更需要演技了，迟衍嫌麻烦，甩下一句话：“你自己心里清楚。”
闻逐眼中满是疑惑。
清楚什么？
难道是今天片场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可惜，迟衍也没有给他明示，说完就回房间了，只留他一个人揣摩其中的含义。
闻逐想了想，给张秘书发了短信。
-闻逐：小张，今天真的没有特殊情况？
张秘书很快就回复了：
-张秘书：没有啊，今天都是在正常交流，柏越川和迟先生相处得挺正常的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听张秘书的描述，今天片场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闻逐：他今天回来哭了
张秘书显然也很震惊，发了句“什么”外加二十个感叹号。
他今天在现场看见迟衍，看上去不太好接近，一副冷酷杀手的模样，没想到还会回家偷偷哭鼻子。
人，真是复杂的生物。
张秘书感叹完，又去帮闻逐分析。
-张秘书：闻总，依我看
-张秘书：一定是因为他没有收到爱的9999朵玫瑰
闻逐心说我没谈过恋爱你别骗我，这土不拉几的玩意儿真能有这等奇效？
-张秘书：闻总，你想想，柏越川有那么多粉丝过来探班送礼物，可是迟先生，他什么都没有！
-张秘书：听我的，都听我的，9999朵玫瑰，能让他再哭一次
张秘书斩钉截铁地说：
-张秘书：只不过这一次，他将因感动而哭
闻逐陷入了沉思。
难道他的目标对象只是表面正经，私下里其实很喜欢这一套？
闻逐只犹豫了一瞬，就给张秘书发：
-闻逐：行，你来安排。
闻逐想象了一下9999朵玫瑰的浮夸画面，只觉得场面会相当炫目，俗称：辣眼睛。
但渣受喜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闻逐重重地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电脑。
三分钟后。
【WEN：朋友，我想我大概能体会你的感受了】
【CHI：？】
【WEN：我的目标对象】
【WEN：也很土】
迟衍对此人投去几分同情，敲下“节哀”二字。
【WEN：朋友，莫非这就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WEN：我们有机会在主世界遇见的话，我会请你喝一杯的】
然而，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虽然事实很残忍，迟衍还是告诉了他：
【CHI：我的任务要进展了】
【CHI：你加油】
渣攻说“他只是一个替身而已”，也告诫过他不要肖想自己不该要的。
而迟衍今天这么一闹，完全是把这个矛盾摆到明面上来了。
渣攻只需要稍稍动脑，就能知道迟衍爱惨了他。
这也意味着——
这段关系，很快就要结束了。
-
迟衍今天早一点到剧组，人还没来齐，一切都还没开始。
柏越川也早早就到了，坐到迟衍旁边来。
“迟先生，感觉你今天心情挺好的？”柏越川开玩笑地说，“昨天遇见什么好事了？”
迟衍平时一身低气压，旁人除了必要的交流都不敢与他对话，今天倒是收敛了许多，连柏越川都感受出来了。
“还可以。”迟衍简单地回复道，“没遇见什么。”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任务快要进展了。
“是吗？”柏越川觉察到他不愿多说，也没有多问，换了一个话题，“导演今天又来晚了，估计是又没起来。哎，昨天他一个人忙到三点，半夜三点还给我发消息说昨天那场还得重拍，够呛。”
迟衍本人并不讨厌柏越川，这人温温和和，没什么攻击性，谁看他都讨厌不起来。饶是原主，即使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舒服的聊天对象。
过了一会儿，柏越川有几个粉丝过来探班，带了一些吃的过来。
柏越川陪她们随便聊了聊，然后又拍了几张照。
粉丝看到柏越川旁边的迟衍，好奇地问这是谁。
柏越川顺手把迟衍拉过来给她们介绍，笑着说，“这是男主二号，我的替身，厉害吧。”
粉丝们惊叹了一声。
迟衍的气质完全不像一个替身，凭他的颜值，把他放到当下大制作电影里当男主也绰绰有余。
“可以拍张照吗？”其中一个粉丝提议道，“你们站在一起好搭啊！”
柏越川欣然同意，迟衍也没什么异议，站着随便她们拍。
粉丝们高高兴兴地拍了几张照，又问：“我们可以发微博吧？”
“当然。”柏越川说。
没过多久，人来齐了，粉丝们纷纷散去，今天的拍摄正式开始。
-
今天的拍摄比昨天轻松一些，拍到傍晚就差不多收工了。
大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聊晚上吃什么，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收好东西抬起头，被一辆卡车吸引了注意。
“卧槽，那什么玩意儿？”
那是一辆普通又不普通的卡车。
朴素的蓝皮车身显示出它的低调。
车上栽的一团炫目的红色彰显出它的高贵。
然后那辆车在他们面前停下。
众人终于看仔细了。那团炫目的红色，是独属于玫瑰花的浪漫颜色。
9999朵玫瑰扎制而成的巨型花束从车上搬下来，火红的玫瑰象征着炽烈的爱，鲜艳得仿佛要灼伤人的眼睛。
“天哪，这是谁这么大手笔？”
张秘书从车后面走出来，就等着别人问这句话。他赶紧接话道：“这是我们闻总送给迟衍的！”
周遭人纷纷发出羡慕的喟叹。
迟衍却沉默了。
渣攻这什么理解能力。
思考一晚上就思考出这玩意儿？
张秘书还不怕死地在旁边说：“迟先生，闻总真的是太爱您了，这9999朵玫瑰真是羡煞旁人啊。”
迟衍周身气压都低下来，简直是暴风雨发作的前兆。
谁能想到，离婚协议没等来，等来了浮夸的巨型花束。
屋漏偏逢连夜雨，迟衍已经很不爽了，系统还在这时候跳出来捣乱：
【系统：亲爱的宿主，监测到您的任务进度长时间未进展，系统自动为您开启*限时设定*，以提高您的攻略积极性。】
【系统：限时结束后，若任务仍未进展，系统将启动*强制进展*按钮。】
迟衍开始认真思考掐死目标对象的可行性。
系统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出来警告：
【系统：本位面不允许使用暴力手段哦。】
迟衍脸色更差了。
可惜张秘书看不懂迟衍的表情，只以为他是被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于是赶紧给闻逐发短信汇报：
-张秘书：闻总！！他果然要感动哭了！！！
张秘书在心中为自己的绝妙计策鼓掌。
古有纣王烽火戏诸侯为搏美人一笑，今有闻总掷金赠玫瑰以期爱人一哭，情根深种，感人至极！
他还拍了几张玫瑰的照片发给小李，用一种怀念的语气说：当年我也是送了你999朵玫瑰，我记得你哭了，那个时候的你，一定很感动吧。亲爱的，我永远爱你。
小李给他回复：亲爱的，如果那999朵玫瑰不让你穷得当天午饭都吃不起的话，我会更感动[微笑]
“更”字说明感动还有上升空间，但这也说明了当时确确实实是感动过的。
逻辑鬼才张秘书满意地将手机揣回兜里，继续观察迟衍。
事实上，迟衍对这巨型花束无动于衷。
甚至还在心里想，直接上手把渣攻掐死，渣攻会不会悔悟得更彻底一点。
“迟先生跟他的爱人一定感情很好吧！”有人艳羡地感叹道。
迟衍：“……”
好。
个。
屁。
另一边的闻逐也在发愁。
他刚刚收到了系统提示。
【系统：亲爱的宿主，监测到您的任务进度长时间未进展，系统自动为您开启*限时设定*，以提高您的攻略积极性。】
【系统：限时结束后，若任务仍未进展，系统将启动*强制进展*按钮。】
【闻逐：……】
这个系统说的话就很有问题。
这是他攻略积极性不高的问题吗？
这是渣受一直不渣他的问题！
闻逐皱紧眉头。
目标对象为什么还不遵从海王本性出门浪，难道是因为外面的花花草草不能给他想要的土味爱情？
同一时空不同位置，两位攻略者在思考同样的哲学问题：
——他怎么还不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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