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闻逐被他说的话震惊到。
【闻逐:系统,他说的怎么跟你告诉我的不一样???】
【系统:亲爱的宿主,系统是不会出错的哦。】
问系统也等于白问。
系统的答复永远只有一种:没有出错,也不会出错。
闻逐没有再纠结下去,干脆静观其变。
他依着渣受的意思,把家里所有渣受不喜欢的东西都撤了。
第二天,闻逐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渣受在格子里藏了一罐小熊饼干,藏得很深,外面堆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打掩护,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说好的不喜欢甜食?”
趁着迟衍不在家,闻逐将那罐小熊饼干挖出来,拿在手上端详。
【系统:亲爱的宿主,你看,系统数据是不会出错的!】
闻逐没有回系统这急着掩饰的话,兀自将小熊饼干放回原位,假装没有人动过。
渣受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这种逻辑无法自洽的现象,要么是系统出了问题,要么是渣受出了问题。
-
迟衍烦躁地找出自己藏的一罐小熊饼干,将自己的电脑搬到茶几上来。
【系统:当前任务进度:0/100。】
他现在的心情极其不爽,他已经将主要矛盾挑明了,但渣攻非但没有结束关系的打算,甚至还把家里的饼干全扔了。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快穿局内网,一举侵入数据库。
他这一次没有披上管理员的皮,也懒得跟系统玩解谜游戏,就像一个杀伤力极大的侵入者,反手就往这里放两个病毒。几个数据库在他的动作下销毁,变成了一堆无用的乱码。
他的行为很快就被系统发现,管理员亲自出来给他发警告。
*You Have Been Warned*
(你已被警告)
迟衍很快多了一个“高危入侵者”的头衔,ID颜色变成触目惊心的红色。
管理员在他的连番轰炸下冒出头来。
【Administrator:入侵者,请停止你的破坏行为!】
【Administrator:入侵者,请停止你的破坏行为!】
【Administrator:入侵者,请停止你的破坏行为!】
管理员一连发了三条,全面封锁迟衍的权限,将他列入极度危险的名单之中。
迟衍压根不在意他的封锁,费了一番功夫解除他的禁锢,顺便从他的运行轨迹中摸出他所在的位置,试图从这个位置探入总数据库。
【Administrator:等会儿朋友】
【Administrator:一上来就要玩这么大??】
【Administrator:你上回装管理员,我也没这样啊】
熟悉的语气。
熟悉的sb行为。
【CHI:?】
那边迅速地改了名字,脱下了管理员的皮。
【WEN:朋友,你这是怎么了】
他试探性地问:
【WEN:是因为那个sb?】
WEN已经可以相当自在地称迟衍的攻略对象为“sb”,偶尔还能帮着骂一骂。
迟衍思索片刻,告诉他:
【CHI:系统出错导致的问题没有修复】
突然清除的数据,反复无常的渣攻,很有可能都是系统数据出错导致的。
【WEN:我也感觉出来了】
【WEN:你没发现吗,这里没有管理员】
【WEN:你也没办法从这里侵入总数据库】
他们的侵入、对话、破坏,种种举动,根本没有人管。
目前为止,他们没有遇到过一次管理员,好不容易遇到一次,还都是对方装的。
迟衍陷入沉思。
没有管理员,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里是系统废弃的位面,要么这里是不隶属主系统的独立位面。
对面突兀地换了另一个话题。
【WEN:朋友,你在快穿局表现怎么样,遵纪守法吗】
迟衍待在快穿局的时间并不多,他每次任务结束,都是短暂地停留一下,就投身下一次任务。
快穿局有规定,一百次穿越任务结束后,就可以回到主世界。
【WEN:我今天发现了这个】
对面发了一页名单过来。
迟衍一眼就找到了自己的ID名字。
深红色的名字镶嵌在黑色背景之中,像是某种宣判。
*CHI:违禁级别S级*
在他的名字下面,还有一行同样醒目的名字。
*WEN:违禁级别S级*
除了他们俩,下面还有不少名字。
迟衍皱起眉头,他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能配得上这个“S”。
在他思考之际,对面又换了个问题:
【WEN:朋友,你任务多久没进展了?】
【CHI:一直是0】
【WEN:巧了,我也是】
【WEN:所以可能是这个sb系统恶心你,所以给你弄了个奇葩攻略对象】
【WEN:最重要的是,任务永远都不会进展】
迟衍看着对话框上的最后一行字,指尖在键盘上流连,许久都没敲下一个字。
-
迟衍再一次来到闻逐公司。
这一次,他是专门挑闻逐不在的时候去的。
经历过上一次,前台的人已经能认出这个特殊的人了,礼貌地笑着将消息传给张秘书,然后说:“您可以直接上去。”
迟衍见到张秘书,当即打断他发短信给闻逐的行为,“不用告诉闻逐。”
“我上去看看。”迟衍瞥了他一眼,“你自己去忙吧。”
张秘书应承下来。
迟衍来到闻逐办公室,布置摆设与上一次无异。
他缓步走到办公桌前。
闻逐的桌面上东西很多,但并不杂乱,放眼望去,一张白纸突兀地放在上面,在一众纸张中显得尤为显眼。
迟衍拉开抽屉,里面也躺着一张纸,跟他上次在家里看到的那张有些相似。
上面是“爱”“结婚”之类的字眼。
迟衍才刚刚扫到那几个熟悉的字眼,纸张上面的字就开始模糊,非常迅速地消散开来,融入纸中。不过几秒,纸上的字悉数消失,纸张洁白如新,仿佛上面从未有过字迹。
纸张的右下角,出现一行短小的数字编号。
*ID131416*
迟衍记得这串编号。
准确地说,他记得这串编号的前五个数字。
前五个数字,跟上次消失的纸的编号前五个数字,是一模一样的。
这串编号跟上一次那串编号的唯一区别,就是末尾数字“5”变成了“6”。
也就是说,这次的纸是上次的纸变成白纸后,系统再次生成的一项系统数据。
迟衍随手拿桌上其他废纸做了实验,并没有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系统一向有这样的规矩,为了节省位面能量,与任务关联度不大的数据,清除之后不会再次生成。
所有种种,都说明了一件事——这张纸,与任务关联度很大,而且不能被他看见。
与任务关联度比较大的一张纸。
——协议!
一切的开始,替身协议。
闻逐手里的协议,可能跟他的不一样。
所以系统不想让他看,一旦他看到,数据就会清除。
难怪渣攻的表现相当奇怪,在他那里,“替身协议”很可能不是替身协议,而是一份别的什么东西——他有很大可能根本就不是渣攻!
突然清除的数据,反复无常的婚姻,莫名其妙的渣攻,无法进展的任务。
如果系统只是想要一个永远无法攻略成功的任务,根本不需要花费那么多功夫。
只要给不同的人不同的剧本,使剧情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任务也没有办法进展。
闻逐,很有可能也在那份违禁名单里。
“钱总,你说说你那天说的那些什么东西,”闻逐的声音从门口不远处传来,“那是能跟我对象说的话吗?啊?”
“那谁也不知道迟先生他就在你办公室嘛,”钱总听出不对劲来,“——怎么了闻总,你那天回去跪榴莲了?迟先生看着可不像这种人啊。”
“那倒没有。”
钱总放下心来,哈哈笑道:“我就说嘛,你看着也不像有事,今天我来的时候还看见你在玩电脑。”
“我那是在玩电脑吗?我在消愁,我在相思,你懂什么。”
钱总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语:“对对对,老兄,知道你爱迟衍,你最爱他。”
迟衍听见人声渐近,将那张字迹消失的纸放回桌上,跟桌上另一张白纸放在一起。
他走到沙发那边坐下来。
闻逐推门进来,旁边跟着钱总。
他们俩刚走进来,就看见沙发上的迟衍。
熟悉的一幕。
“迟先生,你又来啦?”钱总像见着老熟人一样,坐下来跟迟衍寒暄,“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哦,也没有很久,主要是闻总想你,在我耳边念叨了一路。”
钱总又受了一路的折磨,学会了诗朗诵的新技能,“来我给你学两句,什么‘迟衍,我生命中的甘泉,黑暗中的火焰’……”
钱总跟闻逐混了两天,语气模仿得淋漓尽致,张秘书看了都直呼内行。
闻逐:“你有事吗?”
钱总露出“懂了懂了”的表情,朝着他们比了个“OK”,“没事我先走了啊,你们慢聊。”
钱总这回完全不需要他们下逐客令,自己麻溜地就离开了办公室,走得特别快,走的时候还没忘记把张秘书捎上。
“他这人就喜欢乱说话。”等钱总走远,闻逐才开口道,“我能像他一样矫情?他说的那两句根本没文采。平庸。”
闻逐转过头来问迟衍:“今天怎么来了?导演又给你放假?”
迟衍抬手摸了摸脖颈,轻轻“唔”了一声,“今天没什么事。”
“闻逐。”迟衍第一次字正腔圆地直呼他的大名。
闻逐直觉迟衍要说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我们可能……”迟衍想说“我们可能是同事”,但话说到一半就像被人掐住了声带,一个细微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系统:监测到宿主正在危害该位面稳定!】
【系统:亲爱的宿主,建议您不要再做类似的危险举动,您的行为很可能导致位面崩塌。】
迟衍听系统这么说,反倒来了点兴趣:
【迟衍:位面崩塌?会怎样。】
【系统:亲爱的宿主,一旦位面崩塌,您将被遣返回到快穿局,永远剥夺回到主世界的资格。】
过了约莫十秒,迟衍那被掐住的声带才算恢复正常。
“你怎么了?”闻逐给他倒了一杯水,“慢慢说。”
迟衍的喉咙像是被人撕扯过一半,一阵生疼,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有几分沙哑:“没事。”
闻逐感觉出迟衍明显是想说点什么,只是不知为何停下了。
“你忙吧。”迟衍说一句话,声音都哑得厉害,他不打算将对话进行下去了,“就想来看看你。”
-
迟衍今天还真没什么事干。
剧组那边今天要补拍前面的一些情节,都是些用不到迟衍的部分。
他本想躺在床上补补觉,睡前思考一下系统设下的诡异困境。
刚刚在床上躺下,庞帅的电话就过来了。
“衍啊,你下午有空吗?”庞帅似乎在一个声音嘈杂的地方,话要说很大声才能听得清楚,“跟胖子我去个地方!”
“什么?”迟衍听不太清,“什么地方?”
庞帅没有多说,大声喊道:“一个让你快乐的地方!”
……
庞帅说的这个让人快乐的地方,迟衍也很熟悉。
一个普通又不普通的按摩馆。
但庞帅找的又不是原主经常去的那个,而是一家奇奇怪怪的按摩馆,一走进去就香风熏面,四处弥漫着不正经的气息。
庞帅神神秘秘地把迟衍拉进一间厢房,关上门之前左右望了望,看见没有其他人,这才放心下来。
“衍啊,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可能有点劲爆,你做好准备。”
庞帅一句话音量参差不齐,动作鬼鬼祟祟,仿佛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迟衍:“……你说。”
“就我最近,大磊推荐的那个软件,我下载来看了一下。”庞帅说话吞吞吐吐,语速慢得不像他说的话,“然后我看见一本小说,就大概是那种……嗯……快穿?衍,你知道什么叫快穿吗?”
迟衍:“知道。你继续。”
“哦哦,你知道就好。我想说的就是……”庞帅迟疑着,没说下半句,转而说起了别的,“哎,兄弟,先说好,我是真的把你当兄弟,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就我上次跟你玩游戏你记得吧?其实我没有那么菜,都是为了彰显你的神级操作才故意送了几个人头的……”
迟衍回想了一下,庞帅那个简直不能用“菜”来形容,说他菜都是在侮辱“菜”这个字。
“还有,我是真心想让你好,毕竟我胖子很难得才能遇见一个真朋友,有些事情它不是说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的,当然了有些事情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的……你也不要觉得真相残忍,人嘛,各有各的活法……”
眼见着胖子越说越偏,迟衍挥了挥手,“你想说什么。”
“哦哦,说回‘快穿’,就这玩意挺神奇的,对吧。”庞帅说到这里也觉得自己说的东西不知所谓,搓了搓脸,“阿衍,你有没有想过——”
庞帅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口:
“你可能不是人。”
迟衍:“?”
庞帅说话思维跨度实在太大,刚刚还在讲哲学,转头就开始讲玄学。
“就是那种,神秘的,难以探知的,没有自主意识的……”
庞帅小心翼翼地问,“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对吧?”
庞帅这一系列古怪举动都像在准备跟人缔结契约的魔法少女,矫情又扭捏。
迟衍等了很久,庞帅才竭尽全力地说出这一句话:
“阿衍,你可能只是一串数据。”
迟衍:“?”
谢谢,我以为你才是数据。
迟衍从庞帅语无伦次的话中提炼出有用的信息,大概明白庞帅想表达什么了。
他看庞帅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他本以为一个位面有两个快穿者已经算多,没想到这个位面有三个——甚至更多。
庞帅见他不说话,有点慌张:“阿衍,你不会绝望了吧?我跟你说啊,人这一生,讲究的就是‘意义’两个字,不管是不是数据,你现在还是作为‘人’活着的嘛你说是不是……”
“行了胖子,”迟衍打断他的演讲,“我知道。”
庞帅将信将疑地将迟衍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半晌又肯定地点点头,“不愧是我们阿衍,真的坚强。”
“我不是数据。”迟衍告诉他,“我跟你一样。”
这回轮到胖子震惊了。
“什么?!”
“阿衍,你、你也是?!”庞帅震惊得说话都磕磕绊绊,“真、真的假的?!我靠,居然有这么多快穿者吗?”
迟衍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多”字,问:“还有其他人?”
“阿衍,不瞒你说,”庞帅捧起迟衍的手,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一滴清泪在眼眶中打转,他感动地说,“大磊他们也是。”
“其实吧……我们身边这圈人都是。”
庞帅说完,两人双双沉默。
这他妈是个人任务吗?
这他妈是来了个旅游团!
紧接着,迟衍言简意赅地说出自己的猜测:“我怀疑闻逐也是。”
庞帅倒吸一口凉气:“闻狗竟然也是?!”
“好家伙,”庞帅惊奇不已,“敢情这是个多人戏剧?!”
“我们的任务内容应该不一样,”迟衍淡淡地说,“他那边的信息可能跟我有很大出入——我的任务一直没有进展。”
庞帅说:“对,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的任务也没有进展。”
“不过我和大磊他们的任务差不多,”庞帅说,“我们的任务内容都是帮你自愿跑路。”
只要迟衍这边没动静,他们的任务也不会进展。
这完全是一个死局。
而只要他们互相不说,恐怕人人都会一直拿着不同的剧本照着演下去。
系统确实在小心维护着平衡,上午迟衍想说的时候,系统直接把他禁言了。
但是,庞帅是怎么说出来的?
“胖子,”迟衍说,“我上午想跟闻逐说,但没有成功——为什么你可以?”
庞帅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你不会就这样说的吧?”
“这当然不行了,”庞帅伸出食指摇晃了一下,“我早就试过了。”
“阿衍,从你这句话我就可以听出来,”庞帅笃定地下论断,“你没有性-生-活。”
迟衍:“……”
庞帅说的不无道理。按理来说情感类任务进展很快,厉害一点的快穿者当天就能拥有性-生-活,但迟衍穿过来这么多天,最亲密的举动还是一个落在唇角的吻。
“就是这快穿局吧,还是会讲点人权的,”庞帅说起来特别熟练,好像他一个单身狗经历过性-生-活一样,“有一个‘隐私设定’,在比较不和谐的时候就会自动关闭监视。”
庞帅拍拍自己光着的膀子,“你没看我现在没穿衣服呢吗。”
庞帅和许磊这群人能有机会互相通气儿,纯粹是因为庞帅那天翻完迟衍的手机联系人,对盲人按摩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由于他们是新手,路子不对,不小心找了个不太正经的按摩馆。
老板听说他们一群人只要一个房的时候,瞳孔都在地震:“多、多人运动?”
然后——
纯按摩纯聊天的一群人,就在这么一个充满污秽的地方,达成了哲学上的灵魂升华。
他们走出按摩馆的那一刹那,按摩馆将这伙人列入了黑名单。
“神经病吧,几个大老爷们来这里聊天?”老板这样评价。
庞帅回忆起来,仍然觉得那是传奇的一天。
“衍,你可以尝试一下土方。”庞帅热情地给他提建议,“比如你就找个机会,把灯关了,气氛搞暧昧点,然后把闻狗衣服扒了,他要是反抗你就把他捆起来,头上套个麻袋,嘴上贴个胶布……”
庞帅说的方法何止是土,简直是土方之王,土中流氓。
“……我会考虑。”
-
迟衍回到家,闻逐还没有回来。
他拿出自己的电脑,再一次点开那个熟悉的界面。
WEN似乎一直在电脑面前守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任务毫无进展,所以已经放弃攻略任务了。
【WEN:怎么说,我跟你还是不一样】
【WEN:在我这个位面,我的身份还是比较厉害的】
【WEN:五分钟,我可以让一家企业破产】
【CHI:。。。】
【WEN:跑题了,你想说什么?】
秉持着“礼尚往来”的友好交往原则,迟衍将自己总结出来的结论告诉他。
【CHI:我这个位面,不止一个快穿者】
【CHI:可能你也是】
【WEN: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
【WEN:把几个人流放到一起,确实比较方便省事】
过了好一会儿,WEN那边没有动静了。
迟衍没再理会他,把手旁的小熊饼干盖好盖子,藏回格子里。
十分钟后,门口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指纹锁“咔哒”一声打开,闻逐推门而入。
“你回来了?”迟衍走上去,替他解下领带,“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干什么?”闻逐笑笑,“平时你不是都早睡吗。”
说完,闻逐突然发现哪里不对劲。
迟衍解完领带,接着还要继续替他解开衬衫扣子。
“等等,”闻逐抓住他的手腕,“这个不用。”
迟衍像没听到一样,用另一只手接着解他扣子。
而且他动作相当快,即使如此,他似乎还是觉得有点慢,解得还挺不耐烦。
第三颗扣子卡在一半解不开,迟衍嫌烦,要不是另一只手被闻逐抓着,他早就上手撕烂了。
“等等,等等,”闻逐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这幅场景意味着什么,他制止了迟衍的动作,“亲爱的,我先洗个澡。”
闻逐总感觉渣受今天哪里有点奇怪。
不,不是有点,是非常。
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他,找准机会就要说点骚话。
然后他发现是真的骚。
直奔生命和谐的那种骚。
比如闻逐从衣柜里拿出睡衣,正要踏进浴室,迟衍的声音倏地响起:“要不一起。”
闻逐脚步一滑,踉跄一步,差点当场表演一个精彩的平地摔。
“亲爱的,你先回房。”闻逐毅然决然地关上浴室门,“我们等会儿再说。”
这是闻逐人生中洗得最漫长的一次澡。
浴室内雾气氤氲,一位智者在浴缸中陷入哲思。
闻逐第一次执行情感类任务。
虽然系统有点毛病,任务也有点毛病。
但生命和谐内容确实是情感类任务不可或缺的部分,这是没毛病的。
事实上,闻逐并不抗拒和迟衍做这些,但主要问题在于他还不太会。
闻逐二十岁出头就来快穿局,时至如今,别说上-床了,恋爱都没谈过。
他坐在浴缸中,仰起头来,良久呼出一口气。
“好吧。”闻逐没头没尾地说。
他从浴缸中走出,抽下架子上的浴巾擦身体。
一位勇士,走出了浴室。
……
夜深露浓,他们没有开灯。
只有月光从窗户缝隙中漏进来,映得屋内人影成双,朦胧似梦。
窸窣声响起,与呼吸声交织相错。
闻逐问:“为什么你就脱我的?”
迟衍翻身上来,专注扒他的衣服,勉为其难地抽空回答了一下他的问题:“因为我不想脱。”
闻逐:“……”
真狂野啊。
算了,算了。
男人,衣服可以没有,尊严不能不在。
闻逐壮烈地躺在床上,壮烈地接受这一切。
迟衍感觉差不多了,就在脑海中呼唤系统。
【迟衍:系统,出来。】
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回复。
系统一般都会秒回,如果不在,说明现在就已经触发了隐私设定。
“闻逐,”迟衍顺手把他的衣服丢到一边,俯视着他,“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从闻逐这个角度,可以看见迟衍流畅的下颔线条,以及微微凸起的喉结。迟衍手就撑在他的耳侧,微微低头,呼吸近得与他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渣受这人真的够浪。
浪就不说了,在做生命和谐运动之前还要来点像模像样的仪式。
“你说。”
“我们可能是——”迟衍话说到一半,忽然直起身子,别过头去,猛烈地咳嗽起来。
咳了将近十秒,迟衍才停下来,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却仍然试图重复刚刚要说的那句话:“我们可能是——”
尖锐的痛感仿佛在喉咙里生根发芽,寒意一路走遍四肢百骸,直入脑髓。
这一次的痛感,比前两次更加鲜明强烈,也更加无法回避。
“你怎么了?”闻逐觉察出不对劲,想要穿好衣服起身。
“没事。”迟衍刚刚咳得很厉害,眼眶中都泛出了几点泪花,拽着他的衣服不让他穿好,“再来一次。”
闻逐眉头微皱,心道渣受这也太执着了,都这样了还不忘把他衣服,现在看着不像还能继续坚持样子。
“我——”迟衍忍着痛想把剩下几个字说出来,却像失声了一样无法再说出任何一个字。
无奈之下,迟衍只说:“最近有点感冒。”
“等下次吧。”闻逐看他明显撑不住了,不由分说地掰开他的手,温柔又不容置喙地说,“我们还有很多次机会。”
迟衍算是明白了。
即使是在隐私保护下,他也根本无法对闻逐说出这句话。
或许不仅仅是这句话,只要他试图跟闻逐阐述这个位面的真相,他就会遭遇刚刚所遭遇的一切。
最终,他松开手,没有再坚持。
闻逐穿好衣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顺便接收到他的目光。
——是那种可惜的眼神,明里暗里都写着“衣服白脱了”。
闻逐:“……”
真执着啊。
第二天早上。
【WEN:朋友】
【WEN:果然不是所有同事都像你一样通情达理】
【WEN:如果我的目标对象也是我们同事的话】
【WEN:那他这个人真的不太行】
【WEN:他不讲道理】
迟衍发了个问号过去。
那边一句话在对话框里写了删删了写,过了好几分钟才发出来:
【WEN:他馋我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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