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夜

    车内烛光荧荧。

    献血车是超长大客车车型，长约12米，宽2.5米，共有前、中两个车门，内部设置则和普通大巴车迥然不同。

    中门上去，一排5个米灰色可折叠皮质座椅往后延伸，间隔4个白色桌板，对面是一张约4米长的米灰色沙发凳，车壁同色靠背软垫，底下白色柜子，沙发凳前两个可移动白色接待台。

    车尾平铺着一张大约90公分宽，2米长的休息床。

    中门往车头一侧，原本紧靠车门的是饮水机，和一张折叠椅相对，往前是工作区，一侧排列着仪器柜、血液冰箱、组合柜等，一侧陈设着洗手池、工作台、铁皮柜等。

    当然，现在这些东西能拆能挪的都在外面了。

    众人和包把车内各个空间都填充得满满的。

    休息床的米色拉帘被拉开，工作区的拆在外面。车门关上了，车窗只开了车头车尾四个，米色车窗帘也拉上了。

    19个女生挤坐在长条沙发凳和休息床上，42个男生则坐满了车内剩余的各个角落，裴钦和李卫泽站在中门上车的台阶下，前门台阶也站着两个男生，司机椅反而没有人愿意去坐。

    他们一共61个人，舟月默数完。舟月坐在长条沙发凳边缘，黑T九分灯笼裤，一件长袖速干衣放在腿上，靠着中门的护栏。是的，脚边就是裴钦大大。

    莉莉紧挨着舟月，此刻正得意洋洋地看着对面白色小桌板上的香薰蜡烛。

    淡紫色的浮雕玻璃罐，和旁边印着繁复深紫花纹的铝盖互相映衬，里头白色蜡体在烛火的辉映下变得温柔润泽，烛火摇曳，淡淡香甜的浆果香伴着若隐若无的梅花清香，幽幽弥漫开来，周围的人都不敢大声说话，大口呼气。

    这一小簇烛火盈满了车厢。

    莉莉本来想多点上两个，被强烈制止了。她还有4个不一样花卉的小铝罐和1个玻璃杯香薰蜡烛，听舟月的全都带上，可重了，但是此刻可真值啊。她要是有个小尾巴此时一定是摇啊摇的。

    另外3个小桌板上，一个放着一盘子色彩缤纷的糖果，两袋葡萄糖粉，另外两个摆满了牛奶和塑料透明水杯，水杯高约25公分，彩色扁平盖子，应该是献血的慰问品。

    李卫泽站着，从左到右看了一圈，开口说道：“我在想，大家是想先吃东西呢，还是先互相认识一下？”

    “当然是先认识女生喽。”有男生大声说道，被旁边的人喝止小声一点，惹得众人哈哈笑开，又赶紧闭上，近的纷纷转头看向烛火，结果火苗一黯，大幅摇曳了下才又亮起来。

    这下几个头直接僵在那里了。

    “哈哈哈，转头太快也有风，哈哈哈哈哈。”车头一个男生笑的很嚣张。

    “先认识吧。”很多人附和着。

    “那，我们就先互相认识下，简单名字院系，还有会的技能，一句话，男生先来吧，车头先，轮到的麻烦站起来一下。”李卫泽微微一笑。

    “啊，我，我叫陈嘉树，我会爬树，刚不应该笑得太嚣张，大二，来自数学与计算机学院，最没用的计算机科学系，谢谢大家。”

    陈嘉树站在前门车门台阶上，朝大家挥了挥手，露出八颗牙，是个阳光美少年啊。

    “我叫李连景，大家叫我小景，大一，数学系，我会算数。”刚车尾放方砖的那个小男生，稚气未脱，乖巧腼腆。

    “我叫李连城，大三，计算机科学，会做饭，小景是我堂弟，才16岁，是个数学小天才。”一身壮硕蛮横，和旁边秀气软萌的小景形成巨大的视觉冲击，简直一个顶三个。

    ……

    “我是李卫泽，大四，管院企业管理，组织这块比较有经验。”

    “裴钦，大三，国际商务。”

    “太低调了裴钦同学，我们裴钦参加过野外求生训练营，还会很多东西哦～”李卫泽偏头揶揄道。

    哇哦～众人崇拜又期盼的目光刷刷扫向舟月右侧。

    “只懂了些皮毛，会的东西现在基本没用。”裴钦淡淡说道。

    “行了，李卫泽，他低调点好，给其他人一点活路行吗？”平头男接着站起来，“大家好，我是吴浩宇，信息学院通信工程，大三，会挖坑。”

    噗，噗。

    不少人一下喷笑出来。

    “好的，隐藏技能是会搞笑，谢谢大家。”吴浩宇刚要挥着手坐下，就被旁边的男生直接按了下去。

    “我草，了个西红柿！沈开屏！”吴浩宇愤然锁住旁边男生的脖子。

    旁边男生一个眼神让他看蜡烛，吴浩宇直接熄火了。

    “大家好，我是沈承平，大三，信息学院通信工程，会唱歌。”

    “你个开屏的孔雀，我还会跳舞呢，会唱歌。”吴浩宇小声咬牙说道。沈承平丹凤眼甩了个蔑视的眼神的过去。

    “建筑学院，何聿明，大三，勉强会盖房子吧，误入你们地盘了。”

    众人的目光一下比烛火还亮。这片学区有三片宿舍区，对应有三个大食堂，跨幅不是一般大，而建筑学院，还有医学院、生物化工、生命科学学院等等，看起来比较有用的，都在另外两个片区。

    “理论上，同学们，理论上。”何聿明右手扶了下眼镜，一点也不谦虚的样子。

    42个男生说完，众人目光亮了四次，有个物流专业的陈伯元会武术，另外还有个电子商务的孙济民，熟悉中草药，从小耳濡目染，加，被逼着学……

    除了何聿明，其他人都是这个片区，四大学院的学生，信息、计算机、经济及管理学院。

    舟月发现男生整体颜值颇高啊，女生很快也从车尾轮流介绍了过来。

    有的会做饭，有的会十字绣，有的会织毛衣，还有会跆拳道的！

    完了，我说会啥，会囤东西？会玩会吃……总不能不说吧，跟隔壁那个一样。

    “我叫王曼雪，大二，金融专业，会弹钢琴，意思就是其他不会，谢谢大家。”

    “我叫何倩，大二，金融专业。”

    “我叫宫莉莉，大二，金融专业，我会点蜡烛～”小尾巴正大光明地摇起来了。

    “我叫舟月，大二，金融专业，我会阻止她点蜡烛。”舟月接着说道，微笑脸听着大家的哄笑，内心为自己的临场反应默默点上一根蜡烛。

    “好的，我这里，就先代表大家，谢谢莉莉给我们带来的烛光。”李卫泽控制着自己嘴角的弧度，轻咳一声说道。

    “不用不用，都是阿月让我带的，可重了。”莉莉得意地摇着头。

    不要老提我，你个傻莉莉。舟月想扶额又继续镇定地坐着。

    裴钦看着她红红的耳尖，突然又想到院选课上她开小差看股票，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镇定自若让老师再讲一遍题目随后又快速正确解答的样子，那时她的耳尖也是红红的。

    “大家都介绍过了，我们有42个男生，19个女生，一共61人，现在外面情况不明，但至少此刻，大家都还有彼此。不少人什么东西都没带，但是人，就是现在最宝贵的。”

    李卫泽缓了下继续说道：“这辆车上我们点了一下物资，目前可用的有毛巾，已经每人一条发下去了，还剩15条。连同其他抽血医疗包、酒精、消毒液以及一些文件夹本子笔等等暂时都集中收起来，放在沙发凳下的柜子里。”

    “而可以吃的，都在桌板上了。有一盘糖果，一共97个，牛奶56盒，两袋葡萄糖粉。另外还有水杯35个，外面饮水机一桶半的水，一次性塑料水杯86个，是硬的航空杯。我初步想了下，糖果和航空杯一人一个，牛奶每人分一盒，差5盒，不要的人换3颗糖。水杯两个人分1个，不用的人发2个航空杯，大家觉得呢？”

    “没问题～”

    “好的，现在先问下，有人不要牛奶吗？”

    “我们宿舍都不用，月月帮我们都准备了一份。”曼雪说着，拿出包里的爱心餐：饼干一盒，巧克力一块，牛奶一盒，罐头一个。

    哇哦～众人视线又落在舟月身上。舟月已经宠辱不惊了。

    李卫泽看着袋子里的罐头，不由得挑了挑眉。

    莉莉撇着嘴瞟了一下旁边的曼雪，哼，跟我抢阿月，你还早着呢。

    “咳咳，你们宿舍其他人也不要吗？”其余3人摇头。

    “谢谢你们，还有人有牛奶吗？”

    “哎呀，我不要，不是还有水吗？”

    “我不要。”

    “我不要。”

    李卫泽正要开口……

    舟月掏出两盒。

    ……众人见多不怪了。

    “那就谢谢舟月，舟月发7颗糖，我们先把牛奶和糖果发下去，大家递一下。”李卫泽看着传递的糖果和牛奶，接着说，“接下来是水杯，有人不需要吗？”下意识地看向舟月一行人。

    “不用，我有，阿月也有。”莉莉迅速说道。

    “好……的，还有人吗？”

    又有7个人举手，包括裴钦。

    “航空杯一人一个就够了，我们暂时不需要多的，就先放着吧。”赵鹏辰，信息学院那个目测有195的男生。

    “其他不用水杯的呢？”李卫泽接着问。

    “先放着吧。”

    “行，我们有9个人不需要水杯，刚好女生有5个，男生4个。麻烦怀瑾把蜡烛桌板下的航空杯递发下去，塑料水杯拿过来，我们先分掉那半桶水装杯子里，有杯子的人也递过来，大概每人航空杯半杯多。承平你帮裴钦装发一下水。”

    两人在车外，把水先平均倒进26个塑料水杯里，再看着水杯刻度计算着容量，匀出9份，倒进其他人自带的水杯，装好后递进来给大家又传递下去。

    李卫泽看到他们的分法不由得一愣，同学我只要求60分，不需要100分的标准啊。木着回过头继续说道，“我们现在共有的物资麻烦怀瑾清点一下。”

    “糖果21个，水杯9个 ，航空杯25个。”车头小景肯定地说道，幼儿园算术题。

    ……数着糖果的陈怀瑾刚数3个，抖着手把剩下的数完。

    “没错。”陈怀瑾数完赞叹了一声，完全是秒算出来的。

    这届同学真好带。李卫泽觉得自己有点混不下去了。

    “现在呢，我们大概有30个同学是没有行李的，有包没吃的人估计也有，希望其他备了食物的同学可以多拿出一个出来，一个饼干、小蛋糕、巧克力等等都可以，只要一个，另外有罐头的同学，建议罐头先收好。”

    李卫泽刚说完，窸窸窣窣地很多同学都拿了食物出来。饼干，香肠，面包，巧克力，凤梨酥，卤蛋，干脆面……女生人少但拿出了很多食物，果然，女生个个都是囤货的小仓鼠。

    尤其是某个宿舍。某个女生甚至拿了一大袋……

    李卫泽想拒绝，但看到那么多人除了牛奶和一颗糖都没吃的，砍树挖坑消耗了大量体力，可树苗杂草没一会又开始冒新芽，外面一切未知，大家其实内心都不安着。鼻头一酸，他还是把东西递分了下去。

    我们连个可以伸脚的地方都没有了。我们是个整体现在，需要彼此依靠才能面对未知的明天。

    其他人什么也没说，但是舟月收到了右方男生递过来的15颗糖果。其他拿食物出来的女生也是，收到了一颗乃至两颗的糖。

    何倩看着自己收到的一颗糖，低着头，眼底晦暗不明。

    大家很快喝了牛奶吃了东西，牛奶盒包装袋都留着，收集一起放在车外。也有不少人没喝牛奶，只喝了一些水。

    车门打开的时候，烛光照见了飘洒的绵绵细雨，和顺着砖缝长出来的脚踝高的杂草，车内又消沉了下来。车窗外一片漆黑，车窗帘掀起又落下。

    香薰蜡烛现在用一个白色的水杯罩着，水杯用几张糖果纸叠起略微垫高着。舟月略微失神地看着烛火，一回神发现大家都如此。

    “同学们，我们有一些问题需要讨论。”李卫泽轻声打破了一室沉静，让大家有点事做吧。

    “我们下午四周看了下，食堂后面没有投入使用的宿舍楼也基本夷为平地，北边的小树林天黑之前就有7、8层楼高了，南面的体育馆和活动中心离我们这最近也隔着100米远的草木。目前，我们最急需解决的是食物和水，其次就是遮风避雨的地方。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水，可以用收集的雨水烧开。食物只能明天出去找，一是植物，看有没有能吃的，注意找马铃薯地瓜这种，二是看有没有动物可以捕猎，我们学校很多小鸟，明天看到得想办法抓。另外就是看看食堂废墟能不能翻出些什么，毕竟是食堂。总之一切得看明天。”管院大一王明旭快速举手说道，一副快点表扬我的神情。

    学弟，你总结（终结）得很好，你让我怎么继续引导大家。

    “遮风避雨的地方，有点难办，废墟瓦砾我下午看了下，很难利用重建，我们没什么工具，也没有水泥等材料，不然就打土墙盖草屋，我这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是估计得几天时间，明天看看小树林那的竹子能不能取材，还有得商量下选址的问题。”何聿明接着说道。

    ……

    “都说的很好，其他人有什么看法吗？”李卫泽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终结者2号。

    “食堂的桌子应该有不少都是好的，不锈钢框架，明天看看能不能多翻一些出来，桌面椅子都可以拼着躺，桌子也可以立着围起来。”舟月思索道。

    他们食堂的连体桌椅较为不同，四座的椅子是两张靠背暗木色长条椅，桌面米白色。可惜桌面和椅面都是木质的，估计损坏不少，希望几百张平铺一起的桌子能承受分摊倒塌的压力，留存更多下来。

    “明天再往外找找，有没有其他车子，或者材料。竹子也可以劈了就着帐篷先围建起来，明晚应该能够凑合。”清冷又略微低沉的某人的声音，舟月不由得偏过头去。

    ……

    都，说，的，很，好。

    “沈开屏，你不要再看手机了，烦不烦，都看800遍了，不能用就是不能用。”吴浩宇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我真是不能理解。”沈承平有些萎靡不振。

    “外面那些东西，你就能理解了？现在没法去想那些，超过我们认知，也验证不了，接受现实，往前看吧。说不定还有你更接受不了的呢，植物长了，说不定动物也变了呢。”吴浩宇真受不了他这个黯然神伤的骚样。

    “闭上你个大嘴巴，吴浩宇。”陈伯元亮着拳头。

    哎。“大家都难免胡思乱想，但是浩宇说的对，我们只能接受现实，往前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李卫泽接着鼓舞士气。

    “就是，说不定我们也会进化呀。”吴浩宇一脸乐观。

    “你是说，异能吗，会喷火放电的那种？”莉莉两眼放光，摇着舟月的手，“阿月，那我要冰系异能，哇，冰封千里，酷毙了，还可以变成水，大家都有水喝。”

    “喔哦，那我必须要会喷火了～”吴浩宇一脸向往。

    沈承平刚要骂一句傻币，就听何聿明说道，“那我必须是土系异能了，瞬间起高墙，房子一秒解决，要有多宽敞就有多宽敞。”

    沈承平把话咽了下去。

    “草系异能不是更酷，让那些破草纷纷让道。说开花就开花，说结果就结果。”

    “电更好啊，就当个发电机。”

    “水系好，多直接。”

    “治愈，才抢手好吗。”

    “我要有空间，大大的空间，连房子也不用了，所有人通通装进去。”

    大家七嘴八舌，热火朝天地讨论开来，没有听过或看过类似小说的人也在周围的科普下，迅速加入到讨论中。

    好，的。大家开心就好。李卫泽听了一会才大概明白异能末世之流。末世啊，总之，过一天看一天吧。他侧过头低声问裴钦：“待会还要出去清理一遍吗？”

    “嗯。就在篱笆内。”裴钦看了一眼车外，眼里一抹担忧。外面除了疯长的植物，或许还有别的东西。

    这边，热情高涨的众人已经从异能讨论到异能新能源的开发利用，怎么建设基地，恢复经济，要什么制度了。

    “阿月，阿月，你说我们基地叫什么名字啊，啊，阿月你想要什么异能，怎么你都不说？”莉莉眼睛亮亮，摇着舟月。

    我想睡觉，不要摇我。“我想要不用吃饭，直接吸收日月精华。”舟月右手抓着车门护栏，半只腿在沙发凳外，不要摇了，要掉下去了，莉莉。

    “哇哦，中国风忘了。”

    “呼风唤雨，排山倒海！”

    “御剑飞行，御剑飞行，帅呆了。”

    ……

    舟月成功掀起了另一波讨论热潮。雨下大了，这么喧闹的环境下都能清晰地听见，舟月的心里又不安了起来。

    雨里，还有着什么？

    夜深不知几时，有些人逐渐睡了过去。

    裴钦、李卫泽领着几个男生，点着莉莉的铝盒小蜡烛，放在塑料水杯里，出去巡查清理了一趟又回来，水也被搬了进来。李连城坐在司机位上，今晚守夜，周围人的空间一下多了不少。

    守夜的还有坐在两个车门台阶上的四个同学，两人轮流。

    舟月脚上套了一双极简的沙滩人字凉拖，右手紧紧抓着护栏竖杆，护栏简单L型距离沙发20公分，太矮只堪当扶手，无法倚靠，后背90度虽然有软垫但坐久了极为难受，可以挪动的空间就是把右腿撤出沙发再收回来，屁股不能动，一动就挪不回去了。

    莉莉靠着她，她不适地挪动着右腿。

    “靠着吧。”裴钦背起双肩包站起来，倚着护栏横杆，背对着她，“睡不着也闭着眼睛休息下，下面坐着也很难受，我要守夜。包是干的。”

    舟月抓着护栏的手松了下又攥紧，一丝不动地呆了好久，最终缓缓地，身子慢慢倾靠了过去，头轻轻地靠在了包上，闭上了眼睛。

    明明隔着不甚柔软的防水帆布包，舟月却似乎能感觉到那人身上的温度，不似他面上的冷冽，那温度温和而柔暖，像是春日里催动绿芽的暖风，又像冬日里捧着的一杯暖茶，和暖而熏人。

    呼声，雨声，心跳声，仿佛都慢了下来，慢得每一个起止都能荡出层层细细碎碎的波纹，慢得每一片波纹都能漾开在无边的夜里。

    舟月抓着护栏的手逐渐放松了下来，坠入了无边梦境。

    裴钦看着窗外的黑暗，感受着倾靠过来的重量，内心早已泛着涟漪的水面，彻底起了波浪，心动风不息。

    黑夜漫漫，多少人闭着眼睛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