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宁舟挑陈长青的痒处说,“陈郎新婚当日便在书房挑灯夜读,次日离家求学,这样的精神,我想父亲知道,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果然陈长青眼睛一亮,“岳父大人他……会原谅我吗?“
想来他也知道,把人家掌上明珠拐跑,会让人大怒,他能问出来这句话,已经是确定,宰相会原谅他。
有闻宁舟的这句话,陈长青心里就有底,他早就猜到该是这样,就算相府千金和宰相断绝父女关系,但这是一时的。
京城谁不知道,宰相对这个嫡幼女爱护有加,如珠似玉千娇百宠的,就算她要天上星辰,只怕宰相也会命人建天梯,为她捉星揽月。
宰相夫人是将门之女,夫妻两人相识于幼时,同为名门之后,情投意合,婚后伉俪情深,后院只有正妻,没有妾室。
二人育有两子一女,长子被前国师引入门下,自小便离家,是现在高深莫测的国师,久居国师塔内。
次子与陈长青年龄一般,天资聪颖,威武双全,在军中历练。
只有千金被娇娇的养在身边,爹宠娘爱哥哥疼。
陈长青心中有了思量,既然她能这样说,该是有把握父女和好。
更何况,宰相大人,原本就该感谢他。
以前空有美貌的千金,痴痴傻傻,沉默寡言,自和他成婚后,便有了灵气,容貌更加昳丽,整个人生动了起来。
正是因为和他成婚,才有了这个机遇,他是她的贵人。
“父亲最是欣赏青年才俊”,闻宁舟说。
她给不出保证,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剩下的交给陈长青自己的无限脑补。
陈长青考虑了一会,“我再过三日,便出发。”
“我与娘子刚完婚,怎可留娘子孤身一人,独守空房”,陈长青脸上挂起温和的笑意。
飚起演技,闻宁舟是不服输的,她也面露笑容,端着个温婉懂礼的姿态,“陈郎这便是想岔了。”
“你在外苦读诗书,将来是报效朝廷,造福一方百姓,身为内人,我岂有拖后退之理。”
“陈郎志在四方,我与有荣焉,当是全力支持才是”,闻宁舟小嘴叭叭,骗人的鬼。
陈长青感叹,不愧是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就是明事理,“娘子。”
娘个锤子。
闻宁舟不能捂住陈长青的嘴,只好耳朵自动忽略他腻歪歪的称呼。
“娘子就舍得我吗”,陈长青深情道,“我怎么能放心的下娘子,一人在这乡野之地啊。”
闻宁舟站起来,开始她的深入表演。
“大丈夫七尺之身,当先许国后许卿”,闻宁舟心口乱说,今不今古不古。
但架不住她一本正经,字字掷地有声,想把别人忽悠瘸,先能把自己忽悠住。
“陈郎一表人才,自该与圣贤为伴,自古红颜乱人心,窃以为陈郎应是不同的”,闻宁舟闭眼彩虹屁吹的,出神入化。
陈长青也激动的站起来,上前就要一把握闻宁舟的手,被她巧妙的走位躲开。
“娘子说的是”,陈长青情绪渐渐被带动起来。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陈长青眼中的欣赏是真实的,这句话他说的真情实感。
可惜他碰到的是戏精界的扛把子,单看谁比谁优秀了。
“不求能懂陈郎,小女子才疏学浅,怕是配不上做陈郎的知己”,闻宁舟说,“陈郎在外无须挂怀,家中一切,有我。”
“能得陈郎关心,我已然满足”,闻宁舟说,“待陈郎离开,我便在家中守着。”
陈长青望着闻宁舟,只觉这样的女子,世间难寻,通情达理明是非。
那是因为闻宁舟完全不喜欢他,但凡女孩子对人动了心,怎能这样冷静淡然,置之度外。
偏偏陈长青觉得,这样不粘人的千金很好。
他心中动摇了,就差最后一哆嗦,可是放着佳人不碰,他怪舍不得,三天后变成一天后。
闻宁舟的气度和表现,全是他在别的女子身上未曾见过的,陈长青真的想和她多待两天。
显然是彩虹屁吹的舒坦,让陈长青迷失自我了。
多待一晚就是更多的危险,闻宁舟为了小命着想,也决不能让陈长青留下。
求生欲促使她思维敏捷。
只有她拉不下的脸,没有她演不了的戏。
闻宁舟就是霍出去这张脸皮,也得把他吹走。
“唉”,她幽幽叹气。
叹完气却不说话,直把陈长青的注意力和好奇心勾起来,闻宁舟才开口,“实不相瞒,父亲之所以会对我们的婚事大发雷霆,不是因为家世。”
“他欣赏有上进心的年轻人,必然对陈郎也是另眼相看的”,闻宁舟状似为难的说,“母亲的意思是,你不是明媒正娶,实属轻慢了我,也轻慢了宰相府。”
“我绝没有轻慢相符的意思”,陈长青连忙反驳。
“求娶之事是我准备不足,做事疏忽”,陈长青垂下眉眼,显出可怜的姿态,“父母相继离世,结亲礼仪无从学起。”
他说着说着,转化表情,露出情根深种的模样,“只一见到你,便心悦之,欲求娶之,原是我太过心急,惹岳父大人不快。”
闻宁舟,“如若陈郎今日便离开,等父亲派人过来,他们自会明白,你对我的珍重敬爱,未曾动我分毫。”
“也更让父亲知道,陈郎是心怀天下的读书人,并非耽于女.色之徒”,闻宁舟说,“母亲也会明白,我同你结亲,是慧眼识珠。”
“并不是,迫不及待”,闻宁舟说的心好累,她舞不动了,她想正正常常的说话。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诱之以利。
闻宁舟又劝了一通,好听的话说了一箩筐,她都要渴了,总算是让陈长青动心,今日离家。
陈长青在书房里收拾他的东西,地上他的呕吐物还在那里,闻宁舟不想凑过去,她找点别的事干,跑厨房刷锅洗碗。
出发之前,陈长青几番暗示,想让闻宁舟去卧房里,临别亲热亲热。
闻宁舟心情愉悦,但不敢表现出来,她都想列个队欢送渣男,假装眼瞎掉了,看不到他的暗示。
陈长青意味明显地唤道,“娘子。”
闻宁舟微笑,“祝陈郎一路平安。”
“娘子,为夫就要远行,再见不知何时”,陈长青依依不舍,惆怅道,“娘子就不想为夫吗?”
“一想到要离开娘子,为夫就想你想得紧。”
只要她聋的足够快,骚话就追不上她,她的耳朵就还是纯洁干净,没有脏。
几经催促,总算送走了陈长青,闻宁舟整个人都明媚了。
哪怕被陈长青刮走了一副耳坠,都不那么心疼了。
陈长青对自己的妻子,都精明的过分,他原以为相府千金同他过来,至少会带点私房钱和首饰。
结果原主一点钱都没带,就带了替换一副和喜服,便全心全意和他跑了。
陈长青想她身上实在没什么值钱的,便动了她来时戴的首饰的心思。
他原想把簪子和耳坠都要来,相府千金的首饰,即便是普通戴的,也必定能当个好价钱。
闻宁舟好不容易才护住一个,说她一个女人家,人生地不熟的,家里没点财物傍身,甚至连米面都吃完了。
卖惨没起多大用,最后还是给陈长青戴高帽有的用。
就这样陈长青还是要走了一副耳坠,不然他纠缠不休,闻宁舟懒得和他墨迹,更害怕迟则生变,纠缠到后面他万一改变主意,不走了,那就得不偿失。
耳坠就当是她住他房子的租钱了。
陈长青身上不是没有盘缠,他家里虽然看着落魄,其实还有些银两,不然也不能去集镇买吃食。
就是自己的银两花着心疼,总想从旁人那占点。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闻宁舟哼着歌,从确认穿越之后就一直高悬的心,算是稍稍落下来一点。
接着想到家里米面粮油都没有,闻宁舟去后院的地窖,看看剩的有什么菜。
地窖是在地上挖出的一个大坑洞,上面扑了一层土,闻宁舟很容易就找到了,但她有点不太敢下去。
里面黑洞洞的,她害怕有蛇虫。
在地窖口纠结,不由感叹,还是以前好,有手机有手电筒,往里面照一下就可以了。
现在,她有了穿越过来第二后悔的事,就是昨晚睡觉没熄蜡烛。
看家里的样子,大概率找不到第二支蜡烛了,她燃着蜡睡着,真是奢侈。
在地窖口做半天心里建设,闻宁舟还是不敢下去,面对黑暗和未知的恐惧,是刻在基因里,人类进化过程中长的记性。
她回到卧房,把烛台上的蜡油全刮下来,用一个豁口的小碗接着,然后点火,把碗里的蜡烛融化成油状。
在蜡油凝固之前,她找了根细麻绳,剪掉一小段,放进小碗里。
循环再利用的简易版蜡烛做好,火光很小,火苗虚弱还跳,随时都有灭的可能,但有一点光,就让人安心许多。
闻宁舟端着碗,小心的走进去,盼望着能找到点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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