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祁路遥没有顶住闻宁舟软软的撒娇。
吃了午饭就在院子里给她挠耳朵, 阳光有点春天的意思, 洒在身上暖洋洋, 温柔了许多。
风还是冬天的风, 吹得闻宁舟鼻尖泛红,忍不住地想流鼻涕。
倒也没有到感冒的地步,就是被冷风吹的, 她每隔一会就要小小的吸一下鼻涕。
祁路遥给她围上带毛领子的大氅,她的小脸藏在一圈绒绒的大毛领里,衬得整个人又乖又软,看起来就是被全家宠着长大, 烂漫无忧的娇气小姑娘。
然后,这个小姑娘悄悄揪住祁路遥的袖子,接着就把头低下去了, 蹭一蹭受凉出来的清水鼻涕。
祁路遥哪能看不到她的动作,不过是由着她玩, 假装没有发现, 等她露出得逞后狡黠的笑意,才佯装懊恼, 惹她一阵得意。
这小姑娘烦人就烦人在, 她不仅蹭人家袖子上, 还要用食指和拇指捏着人家的袖子,嫌弃似的拎起来,矫揉造作道, “恶心心哦。”
祁路遥不知道怎么回事,竟配合她,“姑娘对不住,是在下脏了。”
阿遥的一句“她脏了”,就奇怪地戳到了舟舟的笑点上,她笑得一阵花枝乱颤,笑完之后,她又驳回,“没有没有,我们阿遥冰清玉洁。”
她拿起旁边的帕子,给祁路遥擦,其实也没蹭上去什么,她意思意思,擦两下。
祁路遥坐在椅子上,闻宁舟坐的是小板凳,高度差刚好让她趴在祁路遥的腿上,眯着眼睛晒太阳,让阿遥用细软的头发挠她的耳朵。
头发丝在耳朵里搅动,声音被放大,像连着脑仁一起挠到痒一样,闻宁舟舒服的眯着,如同一只慵懒享受被挠肚皮的猫。
她比乌云盖雪奶猫本猫都会享受。
肚子吃饱晒太阳,很容易犯困,闻宁舟趴着,身上暖融融,被祁路遥温柔的伺候着,不小心就在睡着的边缘了。
祁路遥低着头,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专注的看着她舒展的眉眼,阳光在她的睫毛上荡秋千,在下眼睑投下一片淡淡的影子。
她很乖,祁路遥戳了戳她的脸蛋,她没有睡着,皱着鼻子撒娇一样道,“太痒了,别闹阿遥。”
祁路遥闻言果真不戳了,在她戳过的地方,用食指的指背轻轻摩挲,“那不闹。”
头发在耳朵里搅动,发出的声音像从脑壳里穿来的回响,祁路遥都能听得见,她没试过这个,已经弄了这么就,有些担心,“舟舟。”
“嗯?”闻宁舟懒懒的应道,掀起一边的眼皮,看向祁路遥。
猝不及防和她的目光撞在一起,微挑的丹凤眼低垂,她太专注太温柔了,那股让闻宁舟想要蹲下捂脸的害羞突然又冒了出来。
不应当,闻宁舟暗自开导自己,她的脸皮怎么回事,竟然变得这么薄了。
她怕会脸红,所以故意分散注意力,脑里子乱想一些有的没的。
都怪阿遥太好看了,连她一个女生都抵挡不住的,漂亮的让她老脸一红,自惭形秽。
好在祁路遥没有纠结她突然脸红的事,率先移开视线,微微偏头轻咳一声,才说道,“还要继续吗,弄太久会不会对耳朵不好?”
“你疼吗?我听着声音很大”,祁路遥说。
她没有注意到闻宁舟脸红,因为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没有防备舟舟突然睁眼看她,对上她清澈的瞳仁,她脑子空白了一瞬,心脏停顿一拍。
“不疼呀”,闻宁舟拧了下腰,活动活动,“特别舒服,再挠一会我都能睡过去了。”
春天真的来了。
闻宁舟看到脚下的石缝里一颗嫩芽冒出了头,嫩绿嫩绿的新芽,颤颤巍巍的小身板,悄悄打量这个有趣的世界。
她手指轻轻从娇嫩的绿芽上抚过,是一株野草,再长长就要拔掉的那种,不然一个院子里会长满野草,但是这会它很可爱,闻宁舟只是点点它的头,没有拔下幼苗。
“阿遥,换你享受”,闻宁舟动了动脑袋,让耳朵里的头发出来。
祁路遥难得有点怂,说实话,她听到这发出的动静,觉得不大享受得来。
闻宁舟撺掇她,“试一下嘛,你觉得不适应的话,我就立刻停止动作。”
“试一次爱上一辈子”,闻宁舟站起来,要跟祁路遥换位置。
在闻宁舟面前,祁路遥哪能怂,她做好封闭穴道,不舒服也要假装享受的准备。
换祁路遥坐在小板凳,脑袋趴在闻宁舟的腿上,神经紧张着等舟舟下手。
在闻宁舟将头发放入耳朵前,祁路遥的身体本能是拒绝的,所以在她思维有些迷糊的从打盹中醒来时,她有些茫然。
竟然,就这样轻易地睡着了,还睡得这么香,连舟舟把大氅解下来披到她身上,她都没有发觉。
“醒啦?”
祁路遥醒来,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闻宁舟亮晶晶的眼睛,她语气总是雀跃,“是不是很舒服。”
“很舒服”,祁路遥没有起身,只是将脑袋由侧趴,调整为下巴抵在舟舟膝盖。
祁路遥很少能以这个角度看闻宁舟,体验舟舟垂眸看她的感觉,她们的对视,一般是舟舟仰着头看她。
那根挠耳朵的头发不知道被丢到哪去了,在祁路遥睡着之后,闻宁舟就收手,不再继续,用手心虚虚的捂住祁路遥的眼睛,挡住一部分的光。
在闻宁舟的腿上,身边都是她让人安心的气息,刺眼的关系被拦开,也不怪祁路遥能睡着。
祁路遥不是贪睡的人,相反,她以前很难入睡,夜晚即使睡了,多半也极易醒,宫人是决计不敢弄出一点动静惊扰她。
闻宁舟自带让人心安的催眠效果,祁路遥和她一起,便会不自觉间卸下所有防备,很容易让她进入梦乡。
像是要把她在宫中那些不眠的夜晚,全都弥补回来一样。
自从上次阙朔汇报情况,差一点点就露馅之后,他们再没有在白日里来找过她。
不仅祁路遥自己谨慎了,暗卫们皮绷得更紧,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阿遥和暗卫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怕了怕了,祁路遥是不敢在掉马的边缘横跳的。
祁路遥当前的主要目标,是不遗余力的收集陈长青的黑料,找准时机把他锤到不能翻身,绝对不能掉马自己抹黑在舟舟心中的印象。
十足的心机女孩,为了上位拉踩前任。
不能白日里汇报情况,但有些事必须祁路遥亲自下命令,她人在这山野里,势力还布在京城,不能真的甩手不管。
晚上她搂着舟舟,哄她睡着,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才会动作极缓极轻的起来,把被角掖好,悄悄地下床,她会在床边坐一会,看舟舟没有被打扰醒过来再离开。
她轻手轻脚地出去,在堂屋或门口,有时片刻就能到被窝,有时要久些,身上染了夜晚的寒凉,她便用先将手脚搓热,用厚袄子捂一捂再钻进被窝。
黑夜长且静,闻宁舟一夜好眠,并未察觉什么。
集市的住处已经安排妥当,离绣庄和酒楼都很近,闹中取静,院子是麒麟卫置办的,方方正正的雅静小院,被祁路遥盘下。
院子的结构和山上的差不多,正中间是堂屋,东西各有一间厢房,与东厢房隔一道房檐的是灶房,旁边多了个柴房,空间挺大,可以存些柴火,鸡崽子可以挪进去住。
屁屁的狗窝祁路遥也物色好位置,就放在柴房门口,让它护院,不能进柴房里面,怕它不懂事,咬坏舟舟养的小十一它们。
它们的卧房是大的那间西厢房,里面放进去简单的床铺和桌椅,靠近门的地方,有一扇窗户,下面一张矮榻,祁路遥想,等到春意更浓,舟舟可以坐在榻上,开窗看院子里的花。
搬家这天,祁路遥又借了木推车,酒楼的老板人太好心,不仅借车子给她们用,还分来了两个打下手的小伙计,帮她们搬。
“阿遥你们那还缺人吗?”闻宁舟叨咕,“这是什么神仙老板啊。”
古代人原是这样淳朴热心,老板一点也不压榨员工,还这样处处为员工着想,闻宁舟大为感动,非要留两个小伙计在家吃饭。
平时用着不觉得东西多,搬家才发现,一推车一推车,总还拉不完。
闻宁舟住这也没有特别久,添置的她和阿遥的东西可不少,她冬天里做的衣服和鞋就很多了,还有缝的枕头,几床被子,她们折腾简易的沙发,用木板做的小马扎。
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一样都舍不得丢,都是她们一起慢慢摸索着搞出来的,丑是丑了点,但她很喜欢。
单单卧房运了四次,木头推车斗子很浅,一次放不下太多东西,被子这些又很占地方。
先搬的卧房,接着是后院的小东西,然后准备收拾的是灶房,最后是一些活物。
乌云盖雪已经被闻宁舟接回家了,成为家里的新成员,它还小,并没有意识到,她即将失去乌云盖雪这个称呼,要拥有一个属于它的,难以入耳的新名字。
闻氏起名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物,哪怕是逮着个虱子,她也要起个名字。
一个也别想逃。
乌云盖雪的新名字,在臭臭和黑蛋之间犹豫不决,闻宁舟这几天忙着看新家,买东西布置,暂时没顾得上它。
卧房搬完后,闻宁舟留他们吃饭,她在小院里最后一次开灶。
两个小伙计很着急,做事麻利,大有早点干完活早点离开的意思,身形移动间皆是想逃跑离开的冲动,可惜闻宁舟不明白。
她很热情,热情好客,她要留人,祁路遥不敢说不让,人家更不敢不留,战战兢兢和她们坐在一张桌子。
坐在祁路遥的左手边,和她平起平坐,夹第一口菜时,他们胆子打颤,没怎么尝味就无声地咽下去。
吃第二口时,琢磨出了点味了,慢慢品起来。
第三口就淡然了,吃的极为自然,甚至和祁路遥夹一个盘子里的菜,也不觉得脖子凉了。
反正,来都来了。
吃一口和吃无数口的结果是一样的,而且,这么好吃,不吃也坐这里也是心惊,还不如多吃几口,砸吧砸吧味。
闻宁舟感谢他们的帮忙,客气有礼,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她和祁路遥一起做的,把剩的年货用的差不多完了。
两个暗卫小伙计刚开始还不怎么放得开,闻宁舟让他们时,他们就红着脸闷头吃饭,几口菜进肚子,他们渐渐放得开,还夸闻宁舟手艺好。
祁路遥这样清风朗月一般的人,今日吃的格外的快,而且多。
吃完饭继续搬家,祁路遥洗锅碗,闻宁舟收拾厨房的零碎东西。
最后一趟,车上坐的是屁屁、板板和红中,还有一个敞口木箱子,下面垫着稻草,里面窝着小鸡。
乌云盖雪在闻宁舟怀里,她担心小奶猫害怕,在车上会自己跑下来受伤,就踹在怀里,用袖子兜住,护着它挡风。
一行人走了,推着小木车的身影在山路上渐行渐远。
山路崎岖,拐过一个弯,便看不到了。
闻宁舟脚步一顿,回头张望,小院离得很远了,隐隐约约能看到院子土黄的泥墙。
住了这么久的院子,再回头看,一瞬间有些恍惚和陌生。
祁路遥和她并排站着,搂住她的肩膀,“想看摇椅和秋千吗?”
“按照你说的样子,我找人做了”,祁路遥说,“去看看喜欢吗。”
摇椅和秋千是闻宁舟之前随口提到的,她到新家看时,说院子里要是有个秋千就好玩了,门口放一个摇椅,可以晃悠悠的晒太阳。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人讲再不更新要脱粉,樵仔立刻怂哒哒的开始码字
有话好好说嘛,干嘛要脱粉呀,阿樵那么可爱的,又乖,又听话嘻嘻嘻,别脱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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