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祁路遥始终觉得不可思议,在她看来, 闻宁舟不是胡闹的姑娘, 她怎么看也不会做出和陈长青私奔这样的事。

    她没有说为爱私奔不好的意思, 只是这事很难和舟舟联系起来。

    祁路遥知道, 舟舟看起来娇娇软软,其实骨子里有股韧劲,是个有主见的姑娘。

    在她来之前, 她一个女孩砍柴劈柴,把小院子打理的有模有样,一个人在这深山,也可以生活的很好, 还养活一群脆弱的小鸡崽子。

    她绝不是为爱冲昏头脑的人,祁路遥不明白,舟舟为什么会和陈长青过来。

    要有多爱他啊。

    如果不是喜欢得足够深刻, 怎么会抛下所有牵挂追随他。

    一想到这个,祁路遥就爱和自己较劲, 一边淹没在打翻的醋缸里, 一边宽慰自己,舟舟自己说的, 年少轻狂不懂事。

    闻宁舟说她现在不喜欢陈长青了, 言辞之间都是躲避他的意思, 但祁路遥还是不放心,毕竟她曾经爱得深沉。

    祁路遥和自己较劲,也和没有见过面的陈长青较劲, 总是下意识,有意无意的想要拉踩他,然后成功上位,让她变成舟舟最在乎的人。

    莫名的就生出了一种后宫争宠的感觉,祁路遥就是那个想独占圣宠的妖妃。

    山里的冬天,一片寂静,时间都走得静悄悄。

    久居山野,闻宁舟闲散的,没有时间紧迫的意识,每日饿了开始做饭,吃饱晒晒太阳,逗逗狗,天黑下来,便和阿遥钻进被窝里,捂着脚聊天,晃晃悠悠的一天就过去了。

    年关说到就到了,她们在小院里过得最后一个年,也是她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原本没有多少过年氛围,山间清冷,两户之间的距离远,过年对农家来说,是迎接新春,吃一顿平日里舍不得吃的肉,也仅此而已。

    再多的庆祝活动,边没有了,开着门守夜也是没有的,山里太冷,温差极大,夜间闭着门,从门缝里透的风都让人打颤。

    这些都是闻宁舟在婆婆家撸猫的时候听的,这里的过年风俗和她那不一样,不放炮竹,不守夜,也不贴对联,就只当一个辞旧迎新的普通日子过。

    倒是春节后的祭祀活动更加隆重,祭祀春神,保佑新的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闻宁舟是个能把平淡生活过成诗的姑娘,她喜欢有一点仪式感,在准备的过成就开始期待,可以让她的心情在整个节日前后都保持愉快。

    两个人的春节,过得热热闹闹的,她们做了一大桌子菜,桌上满满当当。

    闻宁舟汆了丸子,还炸了花生米,炒了松子,做了几道她平时嫌麻烦懒得搞得大菜。

    她负责掌勺,祁路遥负责烧火打下手和摆盘。

    用水萝卜雕出精致的小花瓣,把菜摆得漂漂亮亮,祁路遥慢慢练就了一双巧手,还会用糖稀贴着盘底画两个连着的糖人,等到糖风干她小心的扣下来,邀功似的让闻宁舟尝。

    一间旧却温馨的小院,两个仙女一样的姑娘,在一起跨过她们的第一年。

    祁路遥前面的那些年,每逢春节,宫中必然张灯结彩,宫人们换上喜庆的衣服,营造出一种虚假的热闹。

    宫里一贯是这样,高墙内外是两个世界,外面看到的是华丽辉煌,里面藏着破败,祁路遥一想到里面的人,一张张脸闪过去,表情各式各样,却一致的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不用和他们一起吃所谓的家宴,满目珍馐却毫无胃口。

    说是家宴,并不只是皇帝和皇子公主们,还有朝中重臣极其家眷,所有的场合,都是皇帝为了表示器重,拉拢人心的工具。

    在家宴之前,后宫里娘家靠山不大的妃子们,就早已开始勾心斗角,挣得恩宠,得到参加皇帝家宴的资格,各方皇子势力开始按捺不住,想要对朝中重臣传达一个信号,他才是最得皇帝心的皇子。

    太子之位未定,各个都有思量。

    祁路遥向来不参与进去,她只冷眼看着,自在旁观,看他们手段拙劣,看他们的“兄友弟恭”。

    而即使她不争,所有人也都知道,她是坐在所有皇子公主座位的第一个,离皇帝最近的那个。

    她坐在最受皇帝器重的位置,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最得皇帝喜爱的子女之一,甚至有臣子私下里可惜她是公主,如果她是皇子,那太子的位置便是为她留着。

    祁路遥只觉得可笑,幸亏她是公主,不然根本不会有她这个人在。

    跟皇帝父慈子孝的戏码演得久了,久到让人觉得他是个慈祥的人,可祁路遥比谁都清楚,她的父皇和皇弟都在想她死。

    可笑的是,他们不敢,不敢真惹急了她鱼死网破,他们想她死,却不死在自己手里。

    和闻宁舟一起过得这个新年,祁路遥心中满足且安定,她贪心的,想拥有更多这样的新年。

    她们包了圆鼓鼓的饺子,整齐的摆在箅子上,吃了年夜饭,闻宁舟煮了十来个。

    肚子早就吃饱,但过年不吃饺子,总觉得缺了点什么,闻宁舟煮的少,每人碗里六七个,吃一个或两个意思一下,品品感觉,剩下的就放在汤碗里。

    图个年年有余。

    闻宁舟给祁路遥包了压岁钱。

    用祁路遥写春联剩下的红纸,叠成个方块小包,用浆糊黏住,塞进去几枚铜板。

    “阿遥,新年快乐”,闻宁舟把红包递给祁路遥,道,“平平安安。”

    平日里小嘴叭叭不停,到了说祝福语时,闻宁舟只简短的说了这一句。

    她怕说太多太贪心,神明会不满足她,所以她谨慎诚心,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祁路遥不知道压岁钱是怎么一回事,但她知道这是闻宁舟的心意,她都没有给舟舟准备礼物。

    她就像在情人节收到小女朋友的礼物,却没给小女友准备的新手爱人一样,接过礼物有些羞赧,“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但我也想祝你新年快乐”,祁路遥低头看闻宁舟,黑白分明的眸子干净温柔。

    闻宁舟踮起脚尖,抬手拍拍她的头顶,笑容满面,目光澄净,“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天然撩最为致命。

    祁路遥的耳根唰地一下红个透,再看闻宁舟,总觉得她回望她的眼精里都是深情。

    而闻宁舟天生就是这双多情的桃花眼,她专注的看谁,都像灌满深情。

    天然撩不仅不自知,还特别会打直球,闻宁舟怕阿遥觉得尴尬,说道,“要不你亲我一口也可以。”

    “阿遥的亲亲才是无价之宝。”

    祁路遥心尖被闻宁舟轻轻挠了一下,颤了颤,她承认,仰着小脸对她笑的舟舟,她抵挡不住的,她想要做什么她都愿意。

    她心中一动,脚步不受控制,便先向前迈出,她和闻宁舟站的极近了,只差一个弯腰的距离。

    “在过年的时候亲我的话”,闻宁舟说,“就代表亲一年。”

    “嗯”,祁路遥说,“好。”

    她们嫌冷,吃完饭就在卧房,房间里燃烧着炭盆,在祁路遥说完“好”之后,突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木炭轻微的噼啪声,窗外的风吹落树梢上的雪。

    暖黄的烛光洒在祁路遥脸上,她睫毛上镀了一层柔柔的金光,鼻梁在背光的一侧落下阴影,五官更加精致立体。

    她的眼睛太亮,眉眼太漂亮,竟让闻宁舟老脸一红,她悄悄地移开视线,不和她对视。

    闻宁舟觉得稀奇,她怎么会害羞,还是害阿遥的羞?

    她的脸皮跑哪去了,被屁屁吃了吗。

    祁路遥垂下眼帘,微微俯身,偏头要将嘴唇落在闻宁舟的脸蛋上。

    闻宁舟却怂得很突然,她无与伦比的脑回路,做出了出类拔萃的决定。

    她,在这一瞬间,直直地蹲下了。

    让祁路遥亲了个空。

    明明亲到估算的距离,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软软的触感,祁路遥试探性的又弯了点腰……

    睁开眼睛看到小姑娘蹲在地上,脸埋在手心里,捂着脸趴在膝盖上。

    祁路遥亲空气的尴尬,被闻宁舟的迷惑性为冲淡了,她也蹲下来,撸乌云盖雪一样,揉闻宁舟的头,“怎么了,舟舟?”

    闻宁舟脸还红扑扑的,一部分是因为奇怪的害羞,另一部分是觉得自己行为太傻,怎么就怂到蹲下了。

    缓了一会,闻宁舟觉得应该差不多了,脸上的温度该降下去了,她才抬头。

    顶着张白里透着粉的脸蛋,淡定自若道,“就忽然想换个礼物。”

    祁路遥一顿,“想换什么呀?”

    闻宁舟随口乱扯,“想让你帮我挖耳朵。”

    祁路遥:??

    说好的亲一年,就这么变成挖一年耳朵了?

    一说到挖耳朵,闻宁舟来了劲,“阿遥你体验过没,揪一根头发,中间对折,两头对齐,在手里里搓在一起,再重复几遍。”

    “把一根长头发搓成好几股绕在一起的,送到耳朵里一截,另一端夹在拇指和食指间碾。”

    “超级舒服”,闻宁舟说着说着真的想要这样挠耳朵了。

    跨年夜的晚上挖耳朵,这太奇奇怪怪了。

    祁路遥,“等明天白天吧,晚上看不清楚。”

    “没事,凭感觉就好了”,闻宁舟说,“头发软,不会给我戳聋的,放心。”

    祁路遥从来没干过这事,没有感觉可以凭,“明天在阳光下,我看着放进去再挖吧。”

    “你晒着太阳我来弄”,祁路遥说。

    闻宁舟还蹲在地上,小声哼哼唧唧的,不站起来,“臭妹妹。”

    祁路遥听到,“嗯?谁是臭妹妹。”

    闻宁舟超大声,“阿遥,臭妹妹!”

    祁路遥叫她起来她不起,直接一把捞起她,让闻宁舟保持着蹲着的姿势,端着她的小腿,抱狗子一样,把她原封不动的抱到床上。

    “乖乖坐这”,祁路遥很在意的强调,“姐姐去打水,泡泡脚。”

    闻宁舟把鞋脱掉,脚还没有泡,她不往床上放,就在床边晃来晃去,“姐姐一个人害怕吗?”

    “漂亮姐姐要不要舟某人陪呀”,闻宁舟说,“外面好黑。”

    祁路遥,“路老六胆子大,不害怕”,她出去把卧室的门带上,回来时端了一盆热泡脚水。

    闻宁舟细白的脚放进水盆,水温烫烫的,她沾了点水就缩回来,粉嫩的脚趾扒在木盆的边缘,就是不往里面放。

    祁路遥手伸进去探探温度,比温水稍微热一点点,是舟舟的脚太冰凉,觉得水格外热。

    睡前用热一点的水泡泡脚,疲劳一下子就全都赶走。

    祁路遥倒了小半杯凉水在里面,然后让闻宁舟把脚放里面,她蹲在盆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阿遥我们一起泡呀”,闻宁舟脚试探的放进去,温度还好,这才放心的泡。

    祁路遥没有和她一起泡,而是将小袄的袖子撸起来,露出洁白皓腕,“我帮你洗。”

    “不必不必”,闻宁舟连连拒绝,“大可不必,我自己泡泡就好了。”

    祁路遥没有回话,用行动表示不行,她手心握住舟舟的脚丫子,按摩她脚底的穴位。

    闻宁舟怎么缩都缩不回来,祁路遥握住她脚踝的力量,很温柔很强势,不会弄疼她,又不能让她随意缩走。

    “今天洗脚就是洗一年的脚”,闻宁舟说,“那我哪里舍得。”

    闻宁舟,“不能让阿遥当我的洗脚婢,我当阿遥的。”

    祁路遥力道适中,按摩闻宁舟的脚底,按到脚心她都觉得痒,沉迷专业技术。

    “永远想做舟舟的洗脚婢”,祁路遥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不停。

    *

    过了年,紧接着便是立春。

    闻宁舟只有院子里的两小片菜地,她也想凑热闹,参加祭祀活动看看什么样子。

    祭祀的时间,是祖祖辈辈总结确定下来的,就像清明节雨纷纷一样,每年祭祀的时候都是清朗的春日,万物复苏。

    山路一通,闻宁舟就和祁路遥去集市上,首要的是把她冬天绣的绣品卖掉。

    闻宁舟觉得绣庄的老板人很好,一个冬天没有卖货,她绣那么多全都收下,而且主动提价钱的事。

    把钱换到手,她们去找合适的房子。

    闻宁舟找房子不强求,能住下她们就可以,祁路遥开始了她的工作,开始我拿个家里带好的。

    又吃到山珍野味的闻宁舟,向酒楼的厨师师傅致敬,她都跟祁路遥说过,搬家是很简答的,主要是安置,其他的也还好,就怕搬家不在这边,不能在酒楼工作。

    那她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酒楼的东西吃起来太贵了,偶尔一次下馆子还行,时间长肯定下不起的。

    在新房子确定之前,闻宁舟又收到了陈长青托人寄的信。

    看信里的内容,还是在过年之前的,他充分的表达了他对闻宁舟的思念之情。

    这一次的信比上一次更加的真诚,字里行间都是真情实感。

    只字未提让闻宁舟帮忙什么的,就单纯的是一封家书,每逢佳节倍思亲,过年思念家中妻子,想要回来陪她。

    信是送到闻宁舟手里的,她和祁路遥一起看的。

    其实原本她不想和祁路遥一起看,总觉得有点尴尬,陈长青总是写得很肉麻,她怕尬到两个人。

    看完祁路遥脸都绿了。

    陈长青总是在她松懈警惕的时候,冒出一下头,让她清醒的意识到,舟舟还有个夫君的存在。

    有他在,她就还不是宠冠六宫的妖妃。

    就很烦。

    哪里出了岔子,闻宁舟很纳闷,是因为原书里没有详细描写,这个世界里自动补全的吗,为什么渣男会往家里寄信。

    她记得明明说渣男一走,考中状元,没有与家里联系过。

    “陈长青突然恋家起来是怎么回事”,闻宁舟觉得疑惑,不由自主的说出来。

    祁路遥暗想,有你在家里,谁会不恋家呢。

    但她绝对不会说出来,让舟舟重拾旧情。

    她不仅不说,还要见缝插针抹黑陈长青,“我也不知道。”

    “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八成憋着坏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祁路遥说,“他走得痛快,怎么可能想家。”

    感情骗子和她的绝世妖妃,疯狂的编排渣男。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比正文好玩系列-渣女更新金不换

    这个评论让阿樵笑出声,然而笑着笑着,表情就逐渐凝固了

    阿樵好久没有说晚安了,晚安呀,小甜豆,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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