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路遥真的感到害怕了,因为闻承安那些无根无据, 玄之又玄的话。
闻宁舟站在祁路遥对面, 双手扶住她肩膀, 目光上下打量, 看有没有受伤。
“是谁吓阿遥”,闻宁舟眉头紧蹙,绷着小脸, 俨然是要给祁路遥出气的模样,“是故意的吗?”
可不就是闻承安吓得。
祁路遥大度道,“算了,咱们不和他计较, 不信就行了。”
话说出来轻松,如果真的能说不信便不信,祁路遥便不会如此惴惴。
她黏闻宁舟黏的厉害, 比乌云盖雪更甚。
小家伙最多只是占闻宁舟腿上那点的位置,祁路遥倒好, 她把舟舟整个人, 都严严实实地圈在她怀里。
恨不得能跟她锁在一起。
“就是不想去做工,想和你待在家里”, 祁路遥跟闻宁舟商量, “好不好, 今天不去了吧。”
闻宁舟道,“当然好呀,巴不得阿遥在家陪我呢。”
摇椅是祁路遥找到镇上木匠, 用实木做的,而且又很宽大,计划就是能躺下她们两个。
对闻宁舟来说,太沉了她搬不动,所以就坐在屋里面晃。
祁路遥看着身量窈窕,不像力气大的样子,但她单手就把椅子拎出来,闻宁舟还保持弯腰,准备和她一起抬的姿势,她就已经拎起来,大步往外走。
她的形象在那么一瞬间,显得有些高大。
闻宁舟小跑跟上,在旁边努力的想搭把手。
摇椅放在院子中,祁路遥回屋揪了两个枕头,拍拍软和,并排放在上面。
上一秒还大力出奇迹,一个人搬椅子的人,下一秒突然娇弱,挂在闻宁舟身上,要她搂住腰,扶着才能走动。
闻宁舟把她的吃饭家伙拿着,坐在阿遥右边,玉指纤纤,指尖捏着细针,灵活的翻飞。
“阿遥”,闻宁舟轻声哼着调子,叫她。
“到底是谁吓你的”,闻宁舟问,“你不告诉我,是因为我们惹不起吗?”
如果是旁人吓祁路遥,她大可不必忍下来,偏偏他说的话,让祁路遥不敢相信,更不敢不信。
舟舟问了两遍,她一时半会肯定忘不了这个话题,祁路遥说,“我也不认识。”
“一个很奇怪的人,净是胡说八道的。”
闻宁舟,“说什么可怕的话了吗?”
“嗯”,祁路遥说话时,眼睛总喜欢看着闻宁舟,光明正大的。
“我在路上碰到个男的,胡言乱语,跟我说,我将有血光之灾,最近会生大病。”
祁路遥说完,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声,顿了一会,复道,“他说,我明年可能会死。”
闻宁舟暴跳如雷。
她把绣了一半的绸子扔下,蹭地站起来,破口大骂,“放他的狗屁!”
跟点着捻子的窜天猴一样,气到原地飞天爆炸。
“呸呸呸”,闻宁舟对着空气干呸三下,“邪气呸掉了,他的话作不得数。”
“狗东西”,闻宁舟想到这些江湖骗子就来气。
虽然她亲身经历了比算命更玄乎的事,人都打破次元,穿到书里了。
要说一点都不信,肯定是闻宁舟吹牛皮的,经过上一次的“血光之灾”,她其实对这些是相信的。
但这次的不详预测是对阿遥说的,闻宁舟大声呵呸的时候,即使生气,也是怕。
不知道是安慰阿遥,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闻宁舟说,“咱不信他的邪,当他放屁,呸三声就破了他的话。”
“真的吗?”祁路遥问。
闻宁舟信誓旦旦,“当然,民间传说,既然他说这些没谱的话,我们也用没根据的法子解决掉。”
只有用魔法,才能够打败魔法。
“呸,呸,呸”,祁路遥也重重的,对着空气干呸三声。
希望闻承安所说的预言,是假的。
接着时光安静,她们各做各的事,闻宁舟垂眸认真刺绣,祁路遥不打扰她,在旁边看着。
绷子在闻宁舟的手中很听话,针尖灵活的从正面穿过,绕到后面刺出。
祁路遥看她的指甲,没有涂抹任何东西,透着干净的淡粉色。
她心里有事,总忍不住想。
闻承安说的预测的真实性有多少?
舟舟是不是真实的相府嫡幼女?
以及,国师知道舟舟不是了吗。
祁路遥是确信,舟舟即便叫闻宁舟,被相府的人保护着,但她一定不是真正的闻宁舟。
这点她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也就是说,闻承安所说的预测,是针对她妹妹的。
闻宁舟的命运,跟她的舟舟又有什么关系。
闻承安的话,始终梗在祁路遥心里,让她心绪不宁,
转而再想,国师既能预料未发生之事,怕是也可能知道其中古怪。
一个人的灵魂,存在于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这事太玄幻,若不是切实发生在舟舟身上,她亲身经历的,祁路遥自己都不信。
国师也料不到的吧。
此时,对国师的神秘力量一无所知的祁路遥,只当推测是根据生辰八字得来的,寄希望于,那些不好的事情,跟舟舟没有关系。
她的舟舟,是老天爷赏给她的宝贝,不是别人家命途多舛的姑娘。
“阿遥,你想不想仗剑走天涯”,闻宁舟问。
祁路遥,“我想和你一起。”
“我也是”,闻宁舟说,“走不走天涯无所谓,主要是想和阿遥看看大好河山。”
刺绣的功夫全在手上,是精细的手艺活,不需要怎么思考,闻宁舟手上不停,嘴也不停。
她胡说瞎吹,跟祁路遥屁扯,不停地主动找话题。
真正亲近,在意的人,是隐藏不住情绪的,她会感觉出来。
前面铺垫了那么多,在看到祁路遥神色缓和,露出些笑意时。
闻宁舟问出来,“阿遥,你有心事吗。”
祁路遥侧躺着,单手撑脑袋,目光没有离开过她片刻。
闻宁舟没听到回答,转头就撞进她深深的瞳仁里。
看到闻宁舟脸红了,祁路遥似有所悟,眼睛更亮了些,极力隐藏住自己红透的耳根,摆出最好的姿态。
唇角忍不住悄悄勾起,黑发红唇,祁路遥笑容肆意耀眼。
“舟舟你脸怎么突然这么红”,祁路遥坏心眼,非要问出来。
闻宁舟,“有吗?没有,没有,可能是太阳晒得有些久。”
“没有红吧”,她用手背贴在脸上,温度骗不了人,闻宁舟解释,“开了春天气说热就热起来了。”
“再晒就晒黑了”,说着说着,她这是准备跑路。
她越是露出慌张无措,祁路遥笑容越是绽得漂亮。
“舟舟晒不黑的”,祁路遥终于放过她,把话题岔回去。
“没有心事呀”,刚才在发呆。
跟祁路遥一起生活这么久,这不是没有心事的样子。
闻宁舟没有追问,顺着她的话题说道,“该吃吃,该喝喝,有事别往心里搁。”
也就不跑路了,背靠在椅子上,晃晃的继续晒太阳。
“我就是在想,世事无常”,祁路遥说,“未来的事,究竟说得准吗?”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会先来,闻宁舟说,“那谁也不知道呀。”
结合祁路遥说的有人吓她,闻宁舟猜测她应该还在介意这个。
不确定的口风一转,斩钉截铁道,“但凡张口就提到算到未来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扯鬼。”
“阿遥走”,闻宁舟站起来,故意绷足气势,凶狠道,“谁说的,带我找他。”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满口胡说,让我的阿遥遥不开心”,她一副很能打的样子。
“我的砖呢,砖来”,闻宁舟动作夸张,就是在逗祁路遥开心,“我当头拍下去,看谁先有血光之灾。”
闻宁舟的声音横的紧,一墙之隔的闻承安,自祁路遥离开后,就站在墙根那,可以听到邻院的声音。
听到他的宝贝妹妹,要给他当头一砖,嗤得笑出声。
她真的不一样了,鲜活灵动的妹妹,闻承安脑子里她的声音,还是三岁时奶声奶气地叫不停的“哥哥,哥哥。”
还没有当面看她,再见他肯定不认识他,不会再叫他“哥哥。”
闻承安笑着笑着,眼泪就闪烁,七尺男儿,站在墙根下,抬手抹泪,月白色的袖子洇湿了一小块。
他倒是希望能被闻宁舟拍,用砖拍人,真可爱。
墙这边一个失了智的想被拍,另一边的也清醒不到哪里去。
祁路遥道,“你杀鸡都害怕,我来拍。”
她们两聊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不觉得多久,就到要做午饭的时间。
闻宁舟去厨房,菜橱子里的菜没几样了,她热了道昨天没吃的菜,又炒些新鲜的。
“下午我们上街转转”,闻宁舟说,“家里没菜了,米也没多少。”
“好,我们早点去,买块牛油牛肉”,祁路遥说。
她们的对话,充满了烟火气,没有琴棋书诗酒花,就是平淡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但却也过得真实浪漫。
吃完饭,闻宁舟准备照例睡会午觉。
老木匠的秋千做好了,送过来给她们装上。
闻宁舟便歇了睡午觉的念头,就等木匠按好可以玩。
秋千架固定的牢靠,老木匠拍胸脯保证,别说她们俩坐上去,就是三个人坐都没事。
祁路遥抱闻宁舟坐在她腿上,她脚尖抵地,借力后仰蹬出去。
闻宁舟乖巧地我在祁路遥怀里,手抓住秋千绳子,声音被风吹散,她大声说,“我沉不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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